秦凌看了看曾初雪,垂眸思忖片刻点头道:“有劳姑娘了。”
曾初雪对视上她的眼神,点了点头。
也好,曾初雪本来就知道江星辰是女子,也避免了大夫待会乱说,况且伤的位置还比较隐晦,她既然没有声张,那便在信她一次。
曾初雪进去后,直到为江星辰处理好伤口,换好衣物,都未曾多言一句其它。
她写了副方子留给了秦凌,秦凌出去后与曾初雪对视片刻,捏着手里的方子拱手道:“曾姑娘写的药方,在下先行告辞给驸马抓药。”
“等一下。”秦凌刚要转身,就被曾初雪叫住。她道:“药方里的有几味药比较难以辨认,怕有掺假,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去看看驸马还需要什么。”
秦凌想要拒绝,但听到她后面的话也就点头同意了,她有话要跟秦凌讲?需要的东西方才她都在房内讲过了。
萧景音房间内,她正在为江星辰轻轻的擦拭着手上的污渍,待擦干净后,又瞧见江星辰额间渗出了密密的细汗,她又去换了清水给她擦拭,可不一会又会布上一层汗珠,她忽然想起来曾初雪方才说的,夜里可能会发烧,难道现在已经开始烧了吗?
她有些担心的用手试试探了一下江星辰的额间温度。
还好,不是很烫。
秦凌与曾初雪很快回来了,吩咐了小二把药熬了,得知江星辰已经开始发烧后,又让人在药里掺了几味退烧的药,江星辰一直未醒,萧景音将盛好的药一点点的喂给她,好在虽然昏迷但还有意识的将药喝了下去。
夜里萧景音也不曾离开,秦凌在子夜时分让萧景音去早就准备好的新客房休息,萧景音怎么都不肯,她要等到确定江星辰真的没有危险才会放心。
服了加了退烧的药后,夜里果真没有在发烧。
萧景音一个人在房间内,坐在秦凌专门吩咐小二买来的只能承载一人的睡榻上,半眯着眼,唇角也失去了白日的水润,模样似有些憔悴,但也还是遮不住她那张清丽容颜的美貌。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萧景音豁的一下睁开了双眼,她听到了江星辰的声音,她迅速起身靠近床边,就听见江星辰嘴里不停的喊着:“阿音...阿音...”面目有些焦急的痛苦,梦到她在担心她吗?
萧景音压低了声音试着喊了几声:“星辰,星辰,我在。”
借着窗台影射过来的微亮天光,萧景音看到江星辰的手指似在动,确切的说是在寻找什么。
她眼神盯着不动,迟疑了一会,还是将自己的有些泛白的手指伸了过去,握住。
江星辰许是手中感受到握住了真实,让她梦里得到了缓解,眉心也不在紧蹙着了,额间渗出的汗水化作了水珠,顺着鬓角流向了耳处。
萧景音被反握住了一只手,抽不开身,轻甩了另一只手臂的衣袖攥住,为她擦拭了额间的汗水,只是手稍碰到额间皮肤后,又缩了回来。
太烫了。
萧景音顾不得那只被握住的手,轻挣开后,敲了秦凌的门,曾初雪听到声音后,也出来了,为江星辰号脉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对屋内的两人道:“烧开始自行退却了,脉相也在趋于平稳,驸马身体好,估摸今日就会醒的,二位不必太担心了。”
说完看向了一直盯着江星辰的萧景音,萧景音察觉目光,侧目,微微点头,曾初雪又看向秦凌道:“我想在检查一下驸马伤口,劳烦江公子配合一下?”
秦凌颔首,曾初雪看向萧景音,萧景音反应道:“我去休息一会,有需要再叫我。”
秦凌与曾初雪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皆微微点头。
按理说驸马与公主应是亲密无间的,查看伤口也不应避开,曾初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想看萧景音的反应,秦凌知道他们二人并无夫妻之实,可外人面前萧景音为何要避开?
萧景音出去后,曾初雪便证实了与秦凌取药时候所担心的事情。
萧景音知道了江星辰的女子身份。
脉象有男女之别,医者不可能诊断不出来,秦凌又贴身伺候那么多年,萧景音应该是都知道了。可她却装作了不知,又是为何?
难道是怕她们逃了,想等回了京城在将她们的秘密告到萧皇哪里,将她们一网打尽?
可又衣不解带的照看江星辰又作何解?眼里的心疼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秦凌想要等江星辰醒来后告诉她,萧景音已经知道了她女子的身份,可曾初雪却不让,她总觉得萧景音不会害她,更不会将事情告诉萧皇。
她当时在山上知道江星辰是女子的时候,大可以不去为她止血,或者将她扔在原地也可以。可她去却为她寻了草药,用手碾碎了敷在了伤口处,又将衣服给她穿了上。
回来之后,她也可将她的身份告诉禹哲圣,让他去县衙直接派人来捉拿,可她都没有,如今又掩饰自己不知道江星辰是女子的一面。
现在唯一的答案就是——她舍不得。
或者说是她还爱着她,爱着女子身份的江星辰,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还在纠结,困扰着。
曾初雪的意思是静观其变,秦凌听了她一通解释后,虽有不安,但最后也还是同意了。
她们要赌,赌萧景音的心最终会偏向江星辰,而江星辰现在还不能知道,不然很可能会把还未理清头绪的萧景音“逼”走。
萧景音去了秦凌为她准备的客房,颓丧的坐在床榻依靠在床榻的围边,眼神似有些分散,白净的眸子里混杂着几条红色血丝,她想起了昨日山上,背着一直留血不止的江星辰,她心里有多害怕失去她,一再的求天上的神仙,庙里的佛祖,保佑江星辰。
哪怕让她一命换一命她都心甘情愿。
可当她为江星辰止血,脱掉了她的衣衫盔甲后,她楞在了原地。
她觉得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特别大的玩笑,或者说是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她好,让她的感情这么的不顺,先有刘昊乾无所作为的抛弃,现在又让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爱到可以以命换命的程度,又告诉她,她爱的是名女子。
她惊恐,愤怒,想要谩骂,憎恨,绝望,迟疑,在到最后的彷徨无措。
面前躺着的女人是为救自己而伤的,同为女人,江星辰的爱她感受到了,没有掺杂半分的假意。
她不知道江星辰是女子,可江星辰却知道她是女子,依旧爱上了她,现在连命都快要给她了,江星辰这样不顾一切的爱,她突然觉得方才自己的憎恨多么的羞愧。
她那一瞬间也明白了,为什么比武之时,江星辰说的不能娶她,为什么洞房夜说的自己不能近女色,恐有性命之忧,在到秦凌给她的答案“在你”。
在她,在她萧景音,可不是吗,若她当时发现了告诉了父皇...
想到这里萧景音闭上了无措的双目,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江星辰止血,她不能让她死,至少不能因为她而死。
她幼时在太医院玩耍,里面的御医见她好奇,教她辨识了一些药草。
止血的草药,她是知道的。
萧景音寻了草药,研磨碎了之后涂在了江星辰的伤口处,又撕碎了裙底的内里布料,为江星辰暂时包扎,以免伤口被脏物感染。
她将江星辰的衣物重新穿好。准备再次背着下山的时候,秦凌和其他三人便赶到了。
曾初雪过来为江星辰号脉,秦凌居然没有阻止,她们认识。
萧景音在房门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曾初雪在她的旁边,正在为她号脉,秦凌等人都在房外等候。
辰时,秦凌叫小二准备了饭菜,敲门请萧景音前去用膳,只是怎么敲门都没有应声,秦凌一时着急,昨日回来之时也未检查公主身上是否有伤,又让她照看了江星辰一夜,担心出什么事情,便将门强行打开了。
门开之后,屋内没有依旧没有反应,秦凌虽是女儿身,但面上还是要做足,让曾初雪进去查看了一番,曾初雪进去后便看到萧景音已经昏睡了在床上。
诊断后,思虑过重,忧心堵塞,加上劳累大悲,又熬了一夜,身体有些吃不消。
让曾新,禹哲圣抓了药熬了等待萧景音醒了在服用。
只是萧景音这一觉一直睡到入夜才醒来。
醒来便看到曾初雪在她身边,她忙要起身问一下是江星辰出了什么情况了吗,脑袋却一阵眩晕又跌了回去。
曾初雪见状安慰道:“公主莫不必起身,您身子这几天太过劳累,需要静养补充些营养。”顿了一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驸马那边一切也都安好,公主不必担心。”
萧景音听到后面的话后,果真没有在挣扎的想要起身的动作了。
她冲曾初雪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喝完曾初雪端来的汤药,又躺回了床榻上,萧景音也没有要在睡的意思了,她盯着眼前的围帐,想着该怎么与即将醒来的江星辰相处。
她是不会告诉萧皇江星辰是女子一事的,那样无意于是让她亲手杀了江星辰,她不忍。
可两人都为女子,又怎能在一起?
萧景音想着头又开始一阵眩晕,索性不再想了,江星辰于她,除了女子身份隐瞒之外,并无半点对不起她,她想,能否试着像姐妹一样相处?
就在她想着怎么与江星辰相处下去的时候,秦凌在外面敲门道:“公主,星辰醒了,说想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修文,可能要停更两天。
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