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寻听完莫文宁的话, 想说些什么，看到莫文宁泛红的眼角，知道她担心坏了自己, 千言万语化作唇角的微笑。娄寻抬起那条可以动的胳膊，轻轻地放在了莫文宁的头上，把她摁向自己。
双唇再次相触。
一吻过后, 娄寻温声道：“好, 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几分钟后, 校医回来了，正好体温表也该拿出来。
校医道：“三十八度五，娄老师你可真厉害, 把自己逼成什么样子了。”
娄寻装作不在意地笑笑，算是回答了。
校医给娄寻输上了液，开了药，接了一杯温水过来, 道：“早饭吃了吗？”
娄寻看着校医, 没有说话。
校医眉头紧锁，道：“连早饭都不吃, 当你是铁打的吗？”
说完娄寻，校医转身对莫文宁说道：“麻烦你去帮娄老师买一下早饭吧, 这药不能空腹吃。”
莫文宁点头，道：“好。”
莫文宁买完东西回来, 看到医务室里还有其他几个的老师，都是听说娄寻晕倒了过来的。
王半雪正在给娄寻剥香蕉，剥完递到娄寻手里，道：“先吃点香蕉垫垫吧。”
娄寻接过香蕉, 透过床帘和人之前的缝隙，她看到莫文宁拿着早饭进来了，又把香蕉放回王半雪手里，道：“先不吃了，莫老师帮我买早饭来了。”
王半雪耸耸肩，道：“行吧，你吃莫老师给你买的吧。”
老师们给莫文宁让开一个地，王半雪顺手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让莫文宁坐着。
莫文宁拿出一杯粥，道：“先喝点热的。”
娄寻右手在输液，左手拿着粥小口小口地喝着。莫文宁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剥着一颗鸡蛋，剥好后送到娄寻嘴边。
娄寻就着莫文宁的手咬了一口，接着喝粥。一个鸡蛋吃完后，粥也见了底。
莫文宁一共买了两个鸡蛋，拿着另一个问娄寻，道：“还吃吗？”
娄寻摇摇头，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口粥，道：“不吃了，饱了。”
其他老师见有莫文宁一个人就把娄寻照顾得挺好，便把从学校超市买的带过来的东西留下，然后都走了。
王半雪最后一个走的，问莫文宁：“你下节课用不用我帮你上了？”
以娄寻现在的状态，莫文宁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便答应了，道：“好，麻烦了。”
王半雪淡淡一笑，道：“小事。”
等老师们都走了，校医也出去忙了，整个房间中就剩下了莫文宁和娄寻两个人。莫文宁让娄寻先睡会儿，她帮她看着液。
娄寻本来是想睡的，眼睛闭了会儿，偷偷睁开想看看莫文宁在干什么，结果就见莫文宁端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输液袋，一动不动地。
“莫老师，”娄寻笑道，“你再怎么瞪它它都不会输得快的。”
莫文宁看向娄寻，道：“我怕我注意不到它没了。”
娄寻道：“你这就没经验了，我看这袋液至少要输一个小时。”
莫文宁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娄寻道：“我可没少陪我奶奶输液。”
莫文宁低下头想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
娄寻以为她要走了，问道：“你去干什么？”
莫文宁道：“趁这会儿，去主任那给你请几天假。”
娄寻道：“行，那今天就请假吧。”
莫文宁一愣。
她明白娄寻的意思，还知道如果她不提请假的事，娄寻肯定会输完液就会接着去工作了。
她看着娄寻，认真地说道：“下周你再来上课吧，在家休息几天。”
娄寻：“……”
今天是周二，莫文宁的意思是让她休息六天。如果她真的一口气休息六天，这个月要评的优秀教师是没她份了，当月出勤率不够。
莫文宁正要往外走，娄寻叫住了她，“请三天假，不能再多了。”
莫文宁脸色缓和了些，道：“那就三天。”
娄寻这才反应过来莫文宁刚才是故意说让她在家待一周的。娄寻逼自己逼习惯了，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如果没有莫文宁，娄寻觉得自己连今天都不会请假。
请完假，莫文宁拿着假条回来找娄寻。
莫文宁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家休息。”
娄寻道：“我自己能回去。”
刚说完，娄寻就被莫文宁一眼看得闭了嘴。
莫文宁道：“在家的时候别惦记就学校的事了，我已经跟七班物理老师打好招呼了，让她代课。这几天我代理班主任，放心交给我吧。”
娄寻道：“那什么……”
莫文宁道：“我有什么不懂得、不知道的，会问别的班主任，你不用操心。”
娄寻：“……”
没想到就一会儿工夫，莫文宁什么都安排好了。
“哦对了，”莫文宁道，“我得跟你奶奶打个招呼。”
说话工夫，莫文宁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莫文宁出去打了电话，几分钟后回来了。
娄寻抬起眼皮，道：“我奶奶没说什么吧？”
莫文宁道：“跟我没什么，但她老人家说等你回去了再数落你，当个老师居然能把自己累成这样。”
娄寻：“……”
莫文宁道：“她说你，你就听着，别顶嘴，等她说累了就不说了，不然你一顶嘴，她老人家来了劲，你能说得过她？”
娄寻：“……”
娄寻一直到中午都没有输完液。
该吃午饭了，莫文宁提前出了趟学校买了份牛肉汤回来。
娄寻右手输液，不能拿筷子，莫文宁在她左手上放了个勺子让她捏着。
娄寻喝汤，莫文宁就给她把葱油饼撕成适口的大小放进她的汤里。
莫文宁道：“当心你右手。”
娄寻道：“知道了。”
娄寻喝了一会儿，注意到碗底还有粉丝，道：“文宁，我想吃粉丝。”
莫文宁拿起一次性筷子，道：“好。”
莫文宁挑起粉丝，放在娄寻的勺子上，仔仔细细地堆好，道：“吃吧。”
这顿饭娄寻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饭没过多久，液也输完了。
莫文宁和娄寻并排下了楼，准备送娄寻回家。莫文宁本来打算打出租送娄寻回去的，路过停车棚的时候，娄寻想起来她的车。
娄寻看向莫文宁，问道：“文宁，你会开车吗？”
莫文宁道：“考驾照了，但是没正式开过几次车。”
娄寻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道：“试试吧。”
莫文宁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有必要该多练练开车了，不然万一哪天娄寻再把自己累成这样，总不能骑着电动车送她去医院。
莫文宁接过了娄寻的车钥匙，去停车棚开车。
虽然莫文宁没正式上过路，但基本功扎实，一路四十迈平安开到了娄寻家。安顿好娄寻后，娄寻让她多练练，下次开快点，所以莫文宁又把车开回了学校。
学生们在上完物理课后，半天没见娄寻来班里，数学课还是让别的班老师代课，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八班的学生一下子脑补了一场人高马大的体育生报复身材纤细的老师的故事，并让他们同样身材纤细的数学老师去救她，所以耽误了上课。
班长刘成也听着班里同学瞎编的故事逐渐加上了玄幻色彩，忍不住了，叫着物理课代表跑了趟办公室，一问才知道是他们的班主任生病了，还请了三天假。
一个班不能没有班主任，班主任请假了，肯定需要其他老师代理班主任。同办公室的老师不清楚娄寻的安排，让刘成也去问他们的数学老师。
正好莫文宁回了学校，上楼的时候看到刘成也和物理课代表在数学组门口张望，叫住了他们，“有事吗？”
刘成也听到莫文宁的声音，转过了头，道：“莫老师，我听说娄老师生病了。”
莫文宁点点头，道：“对，这几天的物理课让七班的物理老师代课，课代表记得上课前提前问一下老师课上要准备什么。”
物理课代表点头记下了。
刘成也又说道：“那我们班这几天谁代理班主任？”
莫文宁道：“我。”
刘成也回去后跟班里同学说了这件事。下午有节数学课，莫文宁上课前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班里的事情才开始上课。
快下课的时候，莫文宁让学生们自己整理错题。莫文宁走下讲台转了一圈，注意到一个女生在偷偷的抽泣。走进一看，女生正看着自己不及格的数学卷子哭。
莫文宁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放在女生的桌子上，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代理班主任，如果是娄寻看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会鼓励女生几句的。
莫文宁停下来，转身去看女生。女生已经停止了哭泣，红着眼睛继续改错。莫文宁在脑海里思考了几遍措辞，最终什么也没说就回到了讲台。
莫文宁从教以来，没有当过班主任，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她一直觉得学习这件事是需要思想觉悟的，而思想觉悟并不能靠别人说几句就能有，更需要自己想通。
下了课，莫文宁回到了办公室，路过一位班主任的办公桌旁的时候，莫文宁想起这件事，便问道：“学生被成绩打击到了怎么办？”
这位班主任不知道莫文宁当了代理班主任，疑惑地看向她，还在纳闷为什么一个任课老师会忧心班主任该考虑的事，但她还是回答了，道：“最好开导两句，他们这个年纪需要有人引导。”
莫文宁问完，思考了一下，转身回了教室，把那个女生叫了出来。
女生小心翼翼地看着莫文宁，道：“老师，有什么事？”
莫文宁深呼吸两次，调整了一下态度，温声道：“你数学学着吃力吗？”
女生低下了眼睛，点了点头，道：“有点。”
莫文宁继续问道：“初中时数学怎么样？”
女生道：“还行吧……”
莫文宁道：“初中和高中的知识体系不太一样，接受起来可能是有点困难。”
女生一言不发地听着莫文宁的话。
莫文宁道：“但是有的人是属于厚积薄发型，你初中数学不错就代表你能学好。现在既然觉得接受起来难，那就多费点劲，多研究，有不懂的地方问于良或者问我都可以。”
女生点点头。
莫文宁：“其实这个阶段的数学只需要把课本上的东西研究透就行。”
女生继续点头。
莫文宁也不知道女生听没听懂她的意思，看她的时候就低头。莫文宁思索了一下，拍了拍女生的肩膀，温声道：“老师很看好你。”
女生听完这话，终于抬起来了头，看着莫文宁，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莫文宁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道：“行了，回去吧。”
终于到了放学的时间，莫文宁开着娄寻的车去了娄寻家。有了前两次开车经验，莫文宁熟练了很多。
娄寻从屋里出来，看着莫文宁从车上下来，笑道：“熟练很多了呀。”
莫文宁点点头，道：“嗯，还挺好上手的。”
“不是说开车熟练，”娄寻笑盈盈地说道，“是进我家熟练。”
莫文宁：“……”
莫文宁唇角勾起，贴近了娄寻，低声说道：“来女朋友家，需要熟不熟练吗？”
娄寻没想到莫文宁会这样说，微微一愣，伸出一根手指玩弄着莫文宁垂在脸颊边的头发，道：“莫姐姐，跟谁学的说话？”
莫文宁偏头看着娄寻，道：“你。”
莫文宁躲开娄寻的手，去开车的后备箱，拿出回来的路上给大皮和小皮买的猫爬架。
娄寻看到后，过去帮忙，被莫文宁制止，道：“你还在生病。”
娄寻嘴硬，撒了个谎道：“已经退烧了。”
莫文宁道：“一会儿量一□□温，要是还在发烧就说明你又严重了，到时候我直接打120送你去医院。”
娄寻觉得莫文宁真的会做出来这种事，赶紧给莫文宁让开了地方，让她把猫爬架搬进屋。
“文宁来了。”奶奶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从楼上下来，“呦，怎么还带东西？”
莫文宁笑道：“给大皮和小皮买的猫爬架，放哪？”
奶奶道：“楼梯附近吧。”
因为是给大皮和小皮的东西，奶奶兴致很高，亲自上手操作帮它们组装猫爬架，莫文宁在一边打下手，娄寻被她们赶到沙发上看着大皮和小皮，防止它们两个捣乱。
到了晚饭时间，奶奶让莫文宁留下来吃饭，莫文宁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娄寻坐在沙发上继续逗猫，莫文宁拿过来一个玩具老鼠，小皮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扑到了莫文宁的手上，咬着玩具老鼠冲莫文宁“呜呜”叫。
娄寻轻轻地敲了一下小皮的头，道：“小猫崽子，叼只玩具老鼠就当抓到真的了，还凶你莫姐姐。”
莫文宁笑道：“看来它很喜欢这个玩具。”
娄寻逗乐大皮一会儿，注意到大皮累了，便放下了逗猫棒。
莫文宁的注意力从小皮挪到了娄寻的身上，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莫文宁抬起手放在娄寻额头上，认真地说道：“如果在发烧就说，别说谎。”
娄寻笑道：“好。”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很晚了。
娄寻道：“文宁，很晚了，你自己回去太危险了，今晚就住我家吧。”
莫文宁犹豫了一下。
奶奶放下筷子，缓缓说道：“听寻寻说，你今天一直在照顾她，算是当感谢你，别走了吧。”
莫文宁这才点了头。
奶奶继续说道：“我还听寻寻说，你自己租房住，我家还有两间空房，如果你觉得自己住太孤独，可以搬过来。”
莫文宁捏着筷子的手收紧了些，有些犹豫。她自己住习惯了，和别人住一起难免不自在，虽然她在娄寻的家里住过几次，但那只是暂住，基本上晚上来第二天一早就走。
奶奶见莫文宁没有答应，没有逼她，道：“等你什么时候想搬过来再搬，房间给你留着。你给我们家做了挺多事情，我年纪大了，只能每天给你们年轻人做做饭。”
莫文宁才意识到，奶奶这是觉得她欠了自己人情，心里过意不去。之前娄寻就跟她说过，上次奶奶复查，冯亚柏帮了她们一天，奶奶非要请冯亚柏吃顿饭感谢才罢休。
莫文宁微笑道：“娄寻在学校的时候也帮过我很多，我这都算是回报她的。”
奶奶听完莫文宁的话，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这是寻寻应该的。”
莫文宁最后还是留下了，陪娄寻收拾完厨房，盯着她吃完药，才回了房间。
回房间后，一进屋，娄寻就黏了上来。
“莫姐姐，我今天半天没见你。”娄寻搂着莫文宁，脸在莫文宁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
莫文宁被她蹭得痒痒，却舍不得躲开，道：“所以我今晚必须要陪你是吗？”
娄寻笑得不正经，道：“对，而且还要做点别的事。”
莫文宁脸色立刻就变了，看得娄寻不自在，“怎么了？”
莫文宁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发烧。”
娄寻道：“不碍事吧。”
莫文宁严肃道：“你老老实实的，好好睡觉。”
娄寻：“……哦。”
天气凉了，浴室温度也下降了。莫文宁本来让娄寻先洗完先睡的，结果她一进浴室，感受了一下浴室的温度，把已经准备脱衣服的娄寻推了出来。
娄寻没有反应过来，“不是我先洗吗？”
莫文宁道：“我先洗，浴室会暖和点。”
娄寻一愣，唇角扬起，道：“莫姐姐好贴心。”
莫文宁洗完澡出来，有点口渴，正好看到娄寻在剥橘子吃，便走过去。
娄寻见她过来，拿起一瓣橘子，道：“吃吗？”
莫文宁点点头，伸手去接，娄寻躲开了。
莫文宁疑惑地看着她。
娄寻眼神不正经，把橘子叼进嘴上，站了起来，双手搂着莫文宁的腰，歪头贴了上去。
莫文宁乖乖接住。
等莫文宁吃完，娄寻还没放开她。
莫文宁抓着娄寻的双手，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道：“去洗澡，然后睡觉。”
娄寻：“……”
娄寻只好听莫文宁的话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莫文宁还在剥橘子吃。
莫文宁看到她洗完了，催促道：“快点准备睡觉。”
娄寻：“哦。”
娄寻一直到睡觉前都觉得难受，莫文宁明明睡在她旁边，却什么都不能做，都怪这次生病。白天的时候她还觉得被莫文宁照顾挺幸福的，结果到了晚上就不觉得了。
娄寻正在郁闷的时候，突然一股橘子的味道靠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莫文宁便攀上了她的肩膀，一个温热的唇贴了上来，接着是舌尖的探入，生涩又温柔。
橘子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两人鼻息交融，呼吸越来越快，胸口贴在一起，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都跳得很快。
几分钟后，两人分开。
莫文宁低声道：“听话的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