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位姐姐,喏。”她羞怯地递去刚买的纸,“擦一下,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凌尘抬起头,像是不认识(确实不认识)一样一边抽噎一边打量她。

  为什么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关心她,而那人却没有出现,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她被悲伤完全掩埋了,哭泣愈演愈烈,哭着哭着忘了跟前站着的人是谁,还以为依旧是从前温柔的女友。

  于是凌尘扑到她怀里,不管不顾地身体贴着身体,两人的体温交互,在如寒冬的艰难中互相取暖。

  白云晞的第一次拥抱,就这么被夺走了。

  可她非但没有感到气愤,反而因为对方软软的怀抱而有一些明显的激动。

  好,好,好暖好软!

  还好二楼没有工作人员,大清早也没什么看书的人,两人就这么抱着,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第三个人走到这角落边。

  凌尘一把放开白云晞,纸已经用完了,她用手背擦掉最后的眼泪,低着头快速说了句“谢谢你”。

  之后再没有了别的话,逃也似的跑下了楼。

  白云晞:.......?

  怀里空了仿佛心也空了,空调制造的冷风吹到刚才还是温暖的胸前,激起一圈一圈如湖面涟漪的失落。

  这个姐姐.....

  拔吊无情玩得也太生动形象了吧?

  白云晞再次受到伤害,灰溜溜像只没人要的小狗,回到座位上委屈地舐舔伤口。

  凌尘下楼下到一半就后悔了。

  小姑娘细声细语安慰了那么久,自己却转身就走,是不是.....太渣了点?

  可是现在回去又有点不太合适,陌路相逢这一走,可能永远不会再见。

  那就不回去了吧,希望她不要生气。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生气。

  白云晞委屈了一整天,就连二胡也拉得没精打采的,跟着头顶上盘旋的乌鸦,齐齐发出恼人的哀鸣。

  而她真正情绪爆发,是深夜站在长椅前,昏暗的路灯只照出了她一人的身影,四周除了树木再没有其他。

  白云晞不知道自己能这样多久,保持体面地睡一辈子长椅根本不可能。

  她虽然穷到没地方睡,但她不想让别人,甚至朋友,发现自己居然是个这么穷的人。

  现代社会飞速发展,睡大街这种事情,但凡有点劳动力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所以她是废物吗?

  废物的所有定义几乎都在自己身上体现。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人与人之间从一开始就相同又不同。

  白云晞闭了闭眼,眼眶泛上说不清楚的感觉,她才不会承认那是泪意。

  她又失落了,平躺在长椅上,睁眼就是满天繁星,蓝黑色的天空如画布一般纯洁,世间终归有许多美好的事。

  白云晞不知为何想起了早上那个看起来来温柔、动作也很温柔的姐姐,她哭得那么伤心,究竟为了什么而哭泣?

  白云晞很少流泪,因为悲伤的实在太多,如果认认真真地一个挨一个地哭,那她的眼睛就不用要了。

  这会儿也是如此,她只沮丧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态度,动了动脑袋调整一下姿态,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梦乡。

  大概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白云晞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自己,还有一双手轻轻地在身上盖了件衣服。

  是谁呀?

  她坐起身睁开眼,耐心地忍过刚刚起床的迷糊,揉着眼睛看向来人。

  “这位....姐姐?”

  她不知道眼前这人应该怎么称呼,姑且叫成姐姐应该没有问题。

  “怎么睡在这里?”凌尘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理智,坐到长椅边缘空位置上,温温和和地看着她,“出门没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