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内室,里面只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摆着还未下完的黑白棋。
姬熙上前,看了一眼,拿着白棋落下了一子。
忍冬一看,满脸震惊,道:“熙姐姐好厉害,竟全盘活起来了。”
药王本来还在拆顾独脸上的纱布,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怎么会,老夫都想了半炷香时间了。”说着,便将顾独脸上的纱布都拆了下来。
顾独脸上的疤痕已经变得浅白,却依旧能看得多皆是刀剑所伤的样子。
见顾独的脸露了出来,姬熙立马上前,看了看,呼吸都兴奋得急促了起来。
“阿独,没想到这糟老头还挺靠谱的。”说着就将顾独纳进了怀中。
“喂,什么叫挺靠谱的,师父虽然为老不尊,可是还是医术高明的!”忍冬这小姑娘嘴快,不满道。
“忍冬!为师哪里为老不尊了?又哪里是个糟老头了?”说着抚过自己柔顺的白眉,瞟了一眼忍冬,又瞪着姬熙道。
“咳咳咳,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忍冬道,“你本来就是个糟老头,你不知道你的衣物都是寒水哥哥给你洗的吗?”
“老夫一介药王,难道还要自己洗衣服?”药王不满道:“老夫养了两个徒弟,竟然还要自己洗衣服?”
“你养了吗?”忍冬不满意道:“食物都是我们去山上取的,菜是我们种的,柴是熙姐姐劈的,师父你做了什么啊!”
“你劈柴了?”顾独眼神不解地看向姬熙,“手给我看看。”
姬熙无奈,道:“早已经好了,只是刚到的第一日劈了,还有明镜帮忙呢。”
她说着,将手掌放在了顾独地手掌上,道:“没事的,我又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顾独摸了摸姬熙的手掌,没有茧子,依旧柔软中带着筋骨的感觉,只是知道她一个锦衣玉食之人,为了自己去干这种粗活,顾独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没事的。”姬熙笑了一下,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顾独有些心疼地捏了捏姬熙的手,只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只能偷偷摸一摸,不敢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咦惹,熙姐姐和顾独姐姐是那种关系吗?”忍冬看向姬熙,眨了眨眼。
姬熙微微一笑,“什么关系啊?”
“嗯,就是牛郎与织女?男人和女人?”
寒水也好奇得看了过来,就连一旁的明镜也投来了探求的目光。
“是啊。”姬熙没有逃避,直接搂着顾独道,“我心悦阿独姐姐。”
“原来女人还能喜欢女人的吗?”忍冬年纪小,遇见了问题便直接问了出来。
顾独一笑,道:“你见到谁欢喜,和她是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哦——”忍冬声调变高了一点,转头看向寒水,歪歪头,又看向明镜。
寒水心里本来还是高兴的,却在忍冬后面的话中变得无措:“的确,喜欢与男人女人无关。”
“那你们有喜欢过男人吗?”药王倒是觉得有意思,就差拿小本子记下来了。
“不曾。”姬熙与顾独同时答道。
顾独道:“我天生不爱男子。”
姬熙看了顾独一眼,笑道:“世间男子又怎会有与我相配之人?”
姬熙一笑,风情万种的模样让顾独微微一惊,低着头捏了捏她的手。
明镜看着两人,艳羡的眼神落在了姬熙与顾独身上。
小小年纪的她便被两个女人迷住了,她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做一个像是姬熙与顾独一样自由的女子。
“好啦,上药了。”药王让忍冬拿来药膏,一点点得抹在了顾独的脸上,道:“这次后面,应当能恢复如初了。”
“也不知道怎么弄得这么严重,这般好药尽全给你用来抹脸了。”
……
两月后,姬熙收到一封从朝廷送过来的急件,整个人都像是被压在土里的嫩芽一般,少了一些生气,又多了一丝劲力。
“怎么了?”见姬熙拿回了急件,心情不佳的模样,顾独不禁问道。
“玉衡连败三场。”
“什么?!”顾独大惊,蹙眉:“玉衡不是纸上谈兵的人,怎么可能?”
“朕也不知道。”姬熙不理解,呢喃:“难道玉家真的气数尽了?”
听到姬熙的话,顾独深吸了一口气,道:“怎么会?”
“本来玉家与秦家联姻,才会保住气数,现在看来,自从玉莲私奔,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玉家从未出现过单传的情况,但是现在就只有玉衡单传,而且,你我皆知,玉衡是女子。”
“若是玉衡不与男子结婚,玉家无后。”
“……”顾独摸了摸头,道:“玉衡倒是不在意血脉,只要有人受了玉家的忠义之心,都算是她玉家的人。”
“可是现在有人能受吗?”姬熙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那种来历不明的孩子,你不是也很在意吗?”
顾独无奈,道:“有一个总比没有要好,就算是徐佳与他人暗结珠胎,但是好歹也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在玉衡膝下。”
“再说这种事情,等玉衡回来再说,现在与秦家相关的事情都得密切注意。”顾独托住下颔,道:“玉衡战败的事情很不一般。”
“朝廷上已经闹得让将池出战,建和有点压不住了。”
“我们回朝也差不多需要十天半个月。”
“你们走水路不是快了吗?”药王的声音传来,道:“若是去重山城坐船,不过三日就能上京。”
“今年那边的庄稼长势不错,可能是今年丞相下了江南撤了不少人的职,江北那边都老实了不少。”
“如此,我们便乘船回京。”
“我们也要去。”忍冬躲在药王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道:“师父让我和寒水哥哥去跟你们历练一番。”
寒水抿了抿唇,脸颊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红润。
“好啊。”姬熙看了看药王,道:“糟老头你愿意将你这两个宝贝疙瘩交给我们?”
“自然是愿意的。”药王捏着白胡子,顺了顺,道:“现在恰逢乱世,我百花谷之人不出谷也过不去。”
“百花谷的人百年不出世一次,想来药王从小便生活再此地,怎么不想出去玩玩?”
顾独之前在江湖上听过百花谷药王的名声,之前没有想过他是否会出谷的问题,现在他要将两个徒弟派出谷,何不拉着他一同出谷?
药王是个老顽童,一听出去瞧瞧,心里就有点痒痒的。
“你不知京城的糖葫芦,又脆又甜,还有那松软的栗子糕,还有那芬芳沁鼻的果酒……”
“停停停——”药王扬手打断了顾独的话,道:“老头子出谷,出谷还不行嘛。”
翌日,六人大包小包将东西全部整理好,当天上午就赶往了重山城。
重山城名如其势,四面环山,只有东侧出口乘舟而上。
入城之际,因为最近卡关严格,已经排上了长队。
“你们可知五丰城今年竟然都没有发瘟疫。”
“还不是丞相大人,虽然他作恶多端,但是幸好有了先见之明,将周围用草木灰洗了城,可惜差点被杀死在五丰城。”
“可不是呢,而且传闻回京后一直一病不起,听到前几日遇见的商人,商人说现在城池查得严厉,不就是因为丞相大人病还没好嘛。”
顾独边排队边听着,皱了皱眉,她的面具放在衣兜里,现在她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脸。
现在入城查的严格,姬熙将通关文书一人发了一份,道:“拿好了,前几日叫人加急做的。”
“是你在查那些杀手吗?”顾独附耳问道。
“自然,这种仇,朕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姬熙小声道,“放心,朕正好趁着这些人有问题换了一大批人。”
顾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姬熙,她总是觉得自己在教姬熙,可是现在看来,姬熙似乎一直都是一只小黑兔。
“怎么了?”姬熙见顾独发愣,问道。
“独在想,你好像不是小白兔,更像是小黑兔。”
“怎么会,我应当是一只小灰兔。”
顾独扑哧一笑,道:“那我叫你小灰兔?”
“不要,太难听了。”
“那我叫你什么?”
……
两人情人间的耳语没有逃过药王的耳朵,药王心忖:年轻真好。
六人进了城,三个半大的孩子,外加一个糟老头,两个长得俊朗的男子手牵着手,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感觉,我们似乎有点引人瞩目。”姬熙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滋味。
“独知道为什么。”顾独突然道,“你想不想验证一下?”
“嗯?如何验证?”
话音未落,一记吻落在了姬熙的唇上,果然,两人更加惹人注意了。
毕竟两个俊朗的“男子”在当街亲吻,的确不常见。
顾独开怀大笑,道:“怎样?是否验证成功?”
话音一落,姬熙手指就戳到了顾独腰上还没完全好的伤痕,“嘶,疼——”顾独弯着双眼看向姬熙,咬着下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谁叫你欺负我——”
“我哪里有欺负你了。”顾独瘪嘴。
姬熙心软了,轻轻揉了揉顾独的疤痕,真没想到平日里假扮成高冷李璞的顾独本性竟然是这副模样。
身后跟着的三小只和一大只看的一愣一愣的:“……幸好没人认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