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什么法子?”
徐长歌倒是记起青帝方才听过她们在途中遇到过盗匪。
“药, 如意宫的药。”挑眉与徐长歌笑笑,珲春将视线落在了青帝身上, “此处据雪村还有十余里, 师姐可是要随着阿姊去雪村?”
“师尊要去别处吗?”青帝听懂了珲春的画外音。师尊会在村落中逗留, 无外乎是等着长歌。如今不仅见到长歌, 还助其配了解药, 那其自然没有呆在此处的理由。
师尊是打算回如意宫么?
想过近日的些许事皆与如意宫有关,青帝皱皱眉,却也未与珲春应声。
“看来师姐是不打算走了。”呛青帝一声,珲春望望徐长歌, 与青纥道,“既是师姐不想走,那便留她与阿姊身边吧。”
“纥叔,长歌也以为珲春妹妹说的有理。”徐长歌帮腔道,“阿澜随您学医原是好事,但值此多事之秋,您还是将阿澜放在长歌这处为好,否则, 若是出了差错, 您却是不好与季孙皇后交代……”
“急什么?”青纥扫过车辇中的三个小丫头,一时又记起了尸骨未寒的徐封疆。
“春丫头也留下吧。”决意一人先行折往如意宫, 青纥与徐长歌嘱咐道,“这般重的担子原不该压到你身上,但纥叔此行, 或是需要防些小人,这般一来,也只能将这两个丫头托付给你。”
“纥叔说的是哪里话!”闻说青帝不用远行,徐长歌扬唇压下心中的欢喜,俯身与青纥翻盏沏茶,徐长歌郑重道,“纥叔此去,虽不知何时能回来,但长歌只想告知纥叔,徐府在一日,便有一日您的住处,您若是忙完了,便快些回来,长歌还有不少事想与您讨教!”
“长歌……”青纥自是知晓眼前人有多聪慧。
想来,小小年纪便能领兵剿匪,如何还有他指教的余地?
但青纥亦知晓长歌这丫头没有坏心,只是一心希望他能早些回来。
“事毕便归!”沉眉将最后一眼留与立在一旁的青帝,青纥扬袖要走,却听青帝道“且慢”。
“师尊且容我送一程吧!”快步追到青纥身侧,青帝扭头与长歌道,“剿匪非易事,需要百般心意。歌儿与珲春同心,一同做,定然能事倍功半……若是我留在此处,却是会乱了你们的意思……不如我随师尊去边城,珲春陪歌儿剿匪。待你们诸事做完了,我们在边城回合。”
“阿澜……”没想到自家君上会想得那般长远,徐长歌蹙蹙眉,面上终还是带上了笑意。
“当真能在边城见面吗?”徐长歌记得青纥与季孙氏的半年之期,“阿澜可知本小姐将你看得极重,若是在边城看不到你,本小姐定会异常伤心……”
“会。”含笑与徐长歌颔首,青帝与青纥道,“劳驾师尊与母后传信,便说徒儿近日染了风寒,需在如意宫中静养半年……”
“师姐!”珲春有些不赞同,但立在其一侧的徐长歌握住其指尖。
“一路小心!”示意青纥带青帝离去,徐长歌压着珲春,立在车辇中间。
“阿姊!”见青帝当真随青纥走了,珲春望徐长歌的眼神里满是埋怨。
负气抽手坐到车辇的软榻上,珲春没好气道,“阿姊却是知晓师姐为寻你废了多大的气力!你竟是这般就放她走了!”
“不会走。”徐长歌弯眉示意车辇外的马夫继续前行,回眸却与珲春追问道,“表哥呢?”
“先说说师姐!”珲春对蓝正丰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没什么兴致,“阿姊方才说师姐不会走?”
“自是不会……”徐长歌含笑想想青帝与青纥说的话,低声道,“君上只是不想随纥叔回青都罢了。”
“阿姊?”觉察到眼前人已不是徐府中那个小姑娘,珲春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些许。
恍惚记起前世长歌并未到雪村剿匪,珲春蹙眉道:“阿姊想做什么?”
“立威。”徐长歌坦率道,“前世虽然扶君上登上了皇位,但阿姊今世想与君上更多……春儿知道做大事需要人,而阿姊今世最信任的人,除开君上,便是春儿你。”
“那师尊……”
“纥叔是长辈。”压下珲春借力的念头,徐长歌缓声道,“前世你我二人都无心去经营边城,而边城之外,却是当朝帝君最向往的地方。前世你我总是沉湎于我朝强盛,却从未想过扩土开疆……”
“阿姊是想……”
珲春噤声,徐长歌却从容自得道:“君上常与我言天下民生,若是你我能助其山河永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珲春顷刻想到了她此时只是一个徒有医术的浮萍。
“两个选择。一是熬到纥叔仙去,你与前世一般,继承如意宫,二是另立门户。”冷静地蘸水在案上分析,徐长歌淡淡道,“如意宫虽好,春儿你却可以在师尊之前,另一门户。这立门户之资,阿姊会出。但紧要之事,却是要你瞒住君上。”
“为何要瞒住师姐?”不是该告诉师姐么?
“这般你才能做最后的依仗。”来雪村前,徐长歌也想着如意宫的势力不错。但自打瞧过边民中药,徐长歌便想透了春儿与她说的,不能太过于依靠如意宫。
只是,若是此时不敢依靠,日后又如何敢押宝在如意宫上呢?
记过前世长乐竟能与青帝下药,徐长歌沉眉与珲春道:“此事交与你,你只消放手做,若是出了事,你尽数丢与我便是……”
“怎么?阿姊竟是这般瞧不起我?”珲春与徐长歌一挑眉,却是将其说的话记到了心里。
早前她曾艳羡长乐能有通天之才,如今,她亦是后知了十来年,如何能安心跟在青纥身后团团转?
“可是需叛出师门?”珲春想听听徐长歌的意思。纵然她与长歌在师姐一事上有争端,但珲春亦是知晓其能耐。
“不必。”徐长歌道,“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若是为了另一门户便与如意宫翻脸,着实是自寻死路。况且,纥叔本意也是将如意宫交与君上,若是日后君上又如前世那般,不愿接手如意宫,那岂不是与旁人了方便?”
“那便等师姐不要了,再交与我吧!”弯眉与徐长歌一笑,二人即就着如何开门立户闲聊起来。
当着二人闲聊,青帝已与青纥折回了早前问诊的那个村落。
“诸事小心。”将一小院的钥匙交与青帝,青纥迅速地打理好了自己的包裹。
“师尊怎知我要留在此地?”踏雪送青纥出门,青帝望了望青纥留在院内的马车。
“如何不知你?”停步看看跟在身边的小徒弟,青纥沉了一口气,却是与青帝道,“上次来雪村,却是十几年前,那时候为师与徐相皆是少年,而我等来,却是有个国泰民安的心愿……”
“开边么?”一语将青纥的秘密道破,青帝一边踏着脚下的积雪,一边眺望着雪天相接之处。
夜里虽看不太远,白茫茫的雪却也让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君父一生志于开边,而徐相能在其当朝时得意,定是与君父同心。”
“不错!”青纥望青帝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只是,这世间与帝君同心的又何止是徐相呢?与徒儿你初见时,为师便与你说过,如意宫的意义是……”
“长歌。”青帝对此事记得极牢。前世,她只当长歌是如意宫的束缚,而今世,她却觉得如意宫以护着那丫头为首任,着实不错。
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
毕竟这世间有那般多旦夕祸福。
“长歌只是一个名姓。其后背负的并不是一个嫡女那般简单……”
青纥转手交与青帝一本书册,而后即是点足如飞鸿般,消失在雪地中。
“还有其他吗?”在雪地中静立片刻,青帝随即携着书册折回到青纥留下的小院里。
燃烛坐在案旁,青帝指尖一动,便见书册的封皮上落有两字——《远策》。
是她理解的远策么?
匆匆将书册翻开,入目的线稿震得青帝险些把书册落到了案上。
怎会是蓝国的布防?
想过徐相曾有姐妹嫁入宫闱,青帝默默将书册往后翻。
这一翻,青帝却是看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名。
但这些人名之上,只有一个标注极大的“蓝正丰”。
这或是真正的储君吧!
笑过白日见到的男子羽翼极丰,青帝继续往后,竟是看到了“长歌”。
原来徐府当真有联姻的想法呢。
细细探查发觉“长歌”两字的墨迹较周遭的字迹新,青帝只得猜测这两字是新写的。
何人会写“长歌”呢?
纥叔不可能,蓝正丰也不可能……那想来想去或是只有长歌的姑母。
纥叔或是不希望长歌与蓝正丰扯上关系吧!
弯眉想想自己留下这个决定果然明智,青帝一边吹灭案上的烛火,一边决意待天明后,她便乔装打扮,混到长歌身侧,暗中保护。
车辇中的那一箭当真是太危险了!
想过长歌近日在剿匪,青帝唇间含笑。
咳!自己看中的女子果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