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中早有准备, 但当看到昆吾与昆吾身后的魂体时,季芜仍是懵在原地,手足无措。
那个魂体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是素婉回来了吗?
季芜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昆吾, 泛红眼眶里盛着的水泽滚落,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委屈。
见到季芜容色凄惶的模样,昆吾一惊, 明明昨日已传音在神牌中,难道阿芜没收到,生等了自己一夜?
无奈抚上季芜的额, 昆吾刚想将人拥入怀中, 却被狠狠推开。
“昆吾神君不必再惺惺作态,都已将人带回来了,纵是我不愿, 又能如何?”
季芜大变的态度让昆吾无所适从, 面上闪过受伤的神色, 她停下步子,但仍是耐心问道, “阿芜, 你在说什么胡话?”
心中愈发酸涩, 脑子里更是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 连一息喘息与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季芜运起神力,飞速往后撤了几步。
深深看了一眼昆吾,季芜掐诀便要离开。
昆吾哪能容她离开,抬手便设下一个结界,强硬的握住季芜的手腕, 语调却温和至极,
“是吾不对,吾不知你未收到神牌的传讯,莫要再气了,”
季芜这段时间常因自己离开耍小性子,虽然今日格外不同,昆吾仍以为季芜是因为自己一夜未归的事情而气恼。
在哄孩子这件事上,昆吾向来迟钝。
季芜紧攥着手,胸口急促起伏着,她看着昆吾身后的素婉神魂黯然的看着她们,似是深受情伤。
所以她这是被小三了?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季芜冷笑着反问道,“我不过是一玩物,又有何资格生昆吾神君的气呢?”
手指屈起,再缓缓展开,摩挲着季芜腕上的肌肤,昆吾压制住心底涌上的那丝厉色,走上前紧紧环住了季芜,不容拒绝的吻了吻她的额心,
“到底怎么了?不许贬损自己,”
昆吾茶色的瞳像是疏疏淡淡,一望无际的雪原,深辽远阔,冰冷非常,可是此时却泅出了不该出现的疲惫与关切。
季芜心中一酸,慌乱的避开,
“昨夜离华来找我了,你与素婉之间的事我已知晓,我们止步于此,至于这副身躯,本就是你的,你何时要,我何时还,”
季芜遮住了自己的眸,语气很是疏远,往日殷切火热的目光,此时被疏离与抗拒侵满。
唇线绷的笔直,无奈且无力,猜测到定是离华同季芜说了些什么。
谈及素婉,昆吾心中隐有钝痛,她将季芜拉向自己,语意委婉,“素婉是我唯一的挚友,天劫之战中,她散去神力为我挡下致命一击,但你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你是我此生唯一……”
焦躁的思绪被昆吾的话慢慢安抚下来,季芜暂且按捺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聚精会神的听着,此生唯一的什么?所以是自己误会了?
而在关键之时,跟在昆吾身后的魂体动了,她挣开昆吾的束神决,猛然上前,磅礴的神息将季芜掀退好几步。
再次站定时,那个神魂已经死死扒住了昆吾的衣袖,看着季芜泫然欲泣,“昆吾,难道她不是你给我准备的容器,当年你曾许下此生只我一人的誓言是假的不成?天劫之战后,你便变心了?”
声声质问,以及素婉流露出的真切情意,皆带着害怕被所爱之人伤害的无措与凄婉。
季芜看的很清楚,声声质问里涌动的情意做不得假。
提起的心骤然坠落下去,漫无边际的冷意如不容抗拒的海浪,将人卷入深渊中狠狠压下。,
季芜踉跄了几步,以手扶着石桌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昆吾在听到天劫之战时,明显的迟疑了,她看向素婉,眸光复杂。
而就在这个空隙,季芜憋在心里的晦暗情绪如破闸倾泻而出的水,再也维持不了理智。
她转过身去,召出东流剑,不管不顾的飞至空中,接二连三的金色剑招撞在结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铿!铿!铿!
如鸦羽般的长发在空中舞动中,失控的金色神力在季芜身上涌动着,明朗的天气骤然被翻滚来的黑云覆盖。
这是要自毁神基的征兆。
而季芜身上汹涌倾泻出的神力狂乱无比,一时间昆吾竟也被逼退数步,靠近不得。
无奈之下,昆吾只能选择撤去结界。
透过紊乱的神力轨迹,昆吾见季芜停住了动作,刚想上前去瞧她时,下一瞬更加雄浑的神力迸出,转瞬间,单薄的身影便消失在天际,只余一道残影。
昆吾掐诀便要追上去,而身后的神魂不依不饶,阻在昆吾身前。
似是昆吾不给个说法,便要闹的不死不休。
神情凛然,昆吾看向神魂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挥袖祭出神力,神魂顿时被击飞。
昨晚为了不损太阿骨笛的器灵,昆吾耗损极大,以致于现在在季芜面前十分被动。
再一想到刚才季芜误会的场景,本就勉励维持的耐性顷刻间消失殆尽。
太阿骨笛是素婉的本命神器,当年在天劫一战中随着素婉的陨落不知所踪。
而此前屡次出现,变幻不定的素婉神息便是由它散发出的。
串联起下界后的种种,昆吾周身气息晦暗,只恨当时怎么没有直接结果掉离华的性命。
传闻周归山王母池中,生有一万年金莲,根茎可助重塑仙身,而莲子可助兵器生出器灵,同时植入创造者捏造的记忆,将器灵变为为自己所用的傀儡。
离华便是借助了金莲重塑仙身,同时借助莲子将捏造的记忆植入器灵中,同时赋予了器灵与素婉一般无二的容貌。
某种意义上说,太阿器灵就是素婉的仿制品,拥有与素婉一般无二的容貌,与他人眼中素婉神君的
曾经所有人都以为,昆吾神君与素婉神君,早已互许终生
这可真真是煞费苦心啊,想到上一世离华欺骗季芜,只是为了她的神脉。
这一世,屡次三番使用下作手段,同样是在觊觎季芜的神脉。
想到此,昆吾深埋在四肢百骸中的戾气再也克制不住,宽大的衣摆被罡风吹得飒飒作响。
冷漠嗤笑一声,昆吾释放出神识粗粗扫了一眼太阿的魂体,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
当下不再顾忌,雄浑的神力构造出晦涩的阵法图案,不容推拒沉沉向魂体猛烈压去。
尖锐的惨叫声回荡在山间,渐渐的,魂体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空中浮现着的玉白色长笛,笛身上隐隐泛着淡金色的晦涩纹路。
昆吾挥手将长笛收入袖中,转身凌空而起,朝着季芜离开的方向追去。
季芜凌乱的神息未加控制,昆吾很快追踪到了季芜的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一星期,争取这个星期码出一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