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泠愣住,木讷的喊了一声:“妈妈?”

  时漫闻言,回头看着时泠,眼里没有半丝温柔,冷冽十足。

  “没想到你居然回来的那么快。”

  此前,时泠一直希望时漫能够恢复记忆,但是当她真的恢复了,时泠心里又止不住的害怕。

  她的妈妈,好像已经变了。

  “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快把珠子还给池淼!”

  时泠攥紧拳头,有些着急。

  时漫轻笑一声。

  “你小姨已经把事情都跟你说了,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听小姨的话,跟我们走,剩下孩子打开人鱼世界的大门,从此跟他们再无瓜葛。”

  她在逼自己。

  时泠咬着唇,手隐隐幻形在人手和利刃之间来回闪动。

  “妈,我不想。”

  她好不容易才和池淼走到这一步,让她放弃,她实在是做不到!

  时漫早就预料到时泠会是如此反应,她看着时泠快要化成利刃的手。

  想不到,她居然会为了别人朝自己动手。

  她身上,将手上的珠子亮在时泠面前,月光下,她像是孤寂的死神,没有半点情谊,周身弥漫着寒意。

  “时泠,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带着孩子跟我走,否则我就收回珠子,到时候池淼的诅咒就无法接触,会跟池家所有人一样死去。”

  时泠难以置信,瞪大双眼看着时漫,手上的利刃停止了幻化,无力的垂下。

  如今的时漫站在她面前,依旧让她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母爱,甚至,更加冷酷无情。

  她向后踉跄了几步,看向床上的池淼难受的蜷缩成一个团,时泠心如刀割,泪不自然的落了下来。

  时漫将珠子捏在手中,步步紧逼时泠。

  “你想好了,如果你坚持留下,等待你的命运就是看着池淼死在你的面前,你真的想这样吗?”

  时漫的威胁如锋利的利刃,扎的她难受。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

  时泠抬起眼,泪眼婆娑的看着时漫:“妈妈……我可是您的女儿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想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啊……求您了,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时漫冷冷的看着她,不为所动。

  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时泠彻底心死了。

  她明白,不管她如何祈求,不达目的,她都不会松口的。

  她攥紧拳头,身体不住的发抖。

  最终,无奈的点了头。

  “好,我答应你。”

  见时泠服软,时漫脸上终于有了缓和。

  “那就好,跟我走吧。”

  说着,就要上前拉住时泠,但是被时泠躲开了。

  时泠继续哀求着。

  “妈妈,淼淼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想要跟她有一场婚礼,所以,能不能让我结完婚在跟您走?”

  时漫面无表情的看了时泠许久,最终松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不过,这珠子得等你离开以后我才会还给池淼。”

  时泠艰难的点点头,泪珠落到了地上。

  哪怕无法相守,能够跟你有一场婚礼我也知足了……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别恨我。

  时泠看着床上的池淼,心痛不已。

  时漫转身离开,时泠蹲在原地哭泣,半天才收拾好情绪上床抱住池淼。

  她将池淼叫醒,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太累了,池淼脑袋有些晕沉,但很快恢复了意识。

  “时姐姐,怎么了?”

  池淼揉着睡眼问道。

  时泠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明天结婚,有些紧张。”

  闻言,池淼坐了起来将时泠揽入怀中。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呢。”

  时泠依偎在池淼的怀中,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紧接着,一阵骚动。

  两人担心出事,立马穿上鞋子披上衣服走了出去,见海岸旁一群人围在那里,好像是从水里捞出了什么。

  两人走近一看,是时漫!

  她从水里被人捞起,只见她脸色苍白,梁文琪拨开众人抱住了时漫晃动着她的身体,过了一会她才悠悠转醒,一脸慌张的看着四周。

  “我……我这是在哪?”

  梁文琪喜出望外。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时漫一如没恢复记忆的样子,簇在梁文琪的身边与她谈笑风生,时泠呆呆的站在原地,内心透着恐惧。

  池淼看着身边呆滞的时泠,以为是看到她妈妈和梁文琪亲热受到了刺激,她将时泠搂入怀里轻声安慰。

  “时姐姐,你妈妈平安无事你应该开心才对,你放心吧,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会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婚礼上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才行。”

  时泠木讷的点头,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时漫投递来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说。

  我在看着你,不要耍花样……

  池淼扶着时泠回了房间,刚躺下,时泠突然起身而上,俯身吻住了池淼的唇瓣。

  她贪婪的吮吸池淼的甜,但很快,被池淼轻轻的推开。

  “时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时泠满目柔情的看着池淼,手臂缠住了池淼的身体。

  “淼淼,我想要你……”

  今夜是最后一夜了,她想和心爱之人缠绵。

  可池淼并不知道时泠心里的难过,她轻笑一声,宠溺的刮了刮时泠的鼻子。

  “时姐姐,不行,你还怀着孩子呢,再忍忍,等孩子生了我再给你好不好?”

  听到池淼拒绝,时泠心里一阵委屈。

  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啊,但是她已经没机会了。

  眼泪夺眶而出,池淼见时泠哭,心里一阵难忍,连忙将时泠搂在怀里安慰。

  “时姐姐,你怎么哭了?”

  时泠轻笑一声,她不想池淼担心,她摇了摇脑袋。

  “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想到能和你结婚真是太幸福了。”

  “傻子~”

  今夜,她要她。

  想着,时泠接着凑上去亲吻池淼,手在她身上游离,时泠就是一只迷人的妖精,池淼被她撩的□□焚身,理智和欲望相互对打,可时泠身上的味道太香,她的身体实在柔软,两人反复缠绵。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两人起身,开始洗漱然后去换衣服,去化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泠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镜子里出现了时漫的身影,时泠呼吸一滞。

  时漫走到时泠身边,将手轻轻的搭在时泠的肩膀上,她轻笑一声:“你今天真好看,池淼一定会很喜欢的,千万要记得自己该做的事情。”

  时漫是来提醒她的。

  她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伴娘纪安安走了进来,催促时泠婚礼快开始了,时泠如梦初醒,一回神发现时漫早就已经走了。

  纪安安看出了时泠的表情不对劲,开口问道:“今天结婚呢,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时泠摇头:“没什么,可能我就是太紧张了。”

  纪安安打趣道:“没想到时影后居然有紧张的时候啊~”

  时泠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音乐奏响,随着主持人的场控,时泠登上了甲板,而池淼就在另一边深情款款的看着时泠。

  海风轻轻撩起了时泠的头纱,阳光下,她身上的碎钻闪着亮,一身鱼尾裙高贵靓丽,她像是一个人鱼公主一样吸引人们的注意。

  场下的林纾和蓝锦雪疯狂打call,场面一度欢愉。

  时泠的心砰砰直跳,心爱的人就在前方,自己朝她而去,步步将近,可越近两人分别的时间就越快。

  她强撑着笑脸,她不哭,她要给池淼一个完美的婚礼。

  池淼伸出了手,迎接了她的公主,十指相扣,池淼深情款款的对她说:“时姐姐,这辈子能够娶到你,我知足了。”

  时泠莞尔一笑:“能嫁给你,我好幸福。”

  池淼搂住时泠的腰:“以后,我们就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时泠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哭出来了,这样的生活,她憧憬过无数次……

  “好,现在请新人互换戒指!”

  主持人喜气的宣布接下来的流程,时泠心中一惊,交换完戒指整场婚礼就要结束了,仿佛才刚开始,突然之间就要结束,时泠心里十分慌张。

  时漫昂起头,目光落在了时泠的身上,时泠似乎感觉到了这样的压力,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可这一切在池淼看来,也只是自己的时姐姐太过高兴,害羞了而已……

  “时姐姐,交换了戒指我们就一辈子捆绑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池淼笑着开口。

  时泠很想应下这句话,可是自己现在实在是没有底气。

  “淼……”

  话还没说完,宾客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循声望去,竟然看到时泠的手臂变成了利刃,使劲的贯穿梁文琪,一下又一下,十分疯狂,就像是宣泄着某种情绪一样。

  梁文琪惊呼连连,血流了一地,离他们最近的茵茵蒙住了眼睛,大声的尖叫,时泠见状,立即扔下了手捧花,那枚戒指被手捧花钩到跟着落在了地上。

  时泠将茵茵护住,手贴在了她的耳朵上,不想她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周围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纷纷尖叫,迅速离开了这个凶险之地,场面乱作一团。

  捅的差不多了,她也累了。

  时漫居高临下的看着梁文琪,喘着粗气,眼里明显可见报复的快感。

  她双目瞪圆,惊恐的指着时漫,手指不断的颤抖着:“你……你恢复记忆了?”

  只有这种可能,她才会这么对自己!

  池淼站在台上看着这一场闹剧,惊愕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她看着护住茵茵的时泠,一身白纱已经沾染了血色,原本代表纯洁无暇的挚爱,如今,似乎被玷污了。

  伊莎立马用对讲机呼唤保镖,见四周围上了黑衣人,时漫知道,此时不能恋战,她冲着时泠大喊一声:“时泠,快走!”

  随后,转身跳到了海里。

  这一声喊,时泠再也没了退路。

  池淼呆呆的望着时泠,原来,时泠一直不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她一直策划着要离开自己吗?

  “时姐姐?”

  听到池淼的声音,时泠泪水氤氲了眼眶,她咬着嘴唇,浑身无力,可却又感觉一种无形的力量呼唤着她快速跳入大海。

  一转头,看到的了海里的时漫探出半个身子,晃了晃手上那颗红白相交的珠子。

  时泠呼吸一滞,她不能在犹豫下去了。

  她一咬牙,泪眼看向了池淼那震愕的目光,用尽全力的大喊:“忘了我吧。”

  她抱着茵茵,纵身跃入了海里,池淼扑了过去,只见海面上泛着涟漪,一个黑影迅速下沉,最终消失不见。

  “时姐姐!”

  池淼想也不想就要跳下去,幸亏离她最近的伊莎飞身上去扑住了池淼,池淼趴在船壁上大声哭喊。

  “时姐姐!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跟我说清楚啊!”

  池淼泣不成声,见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伊莎心里十分难受,她抱着池淼。

  “淼淼,不要做傻事……不要。”

  海面恢复了平静,还船上却一片狼藉,她转头,看着周围不知所措的黑衣人,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梁文琪,想到刚才时泠的反应……

  原来,她这段时间一直犹豫的是这件事情啊……

  明明说好了要一直相爱,相互扶持,可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这样?

  难道自己的一颗真心在时泠面前真的什么都不是,所以她才可以这般不屑一顾吗?

  她顺着船壁滑了下来,无力的躺在地上,目光呆滞,眼泪已经干涸了。

  看到池淼这副模样,伊莎都快心疼死了,她立马指挥着那些黑衣人。

  “你们愣住做什么,赶紧靠岸,赶紧打120啊!”

  池淼脑袋一沉,昏迷了过去,梦里,时泠离自己远去,光越来越暗……

  池淼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她梦到了时泠离开了自己,她惊吓出声。

  “时姐姐!”

  听到池淼醒了,坐在旁边的伊莎喜极而泣,立马站起来凑近了池淼,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宝贝,妈妈在这呢……”

  池淼悠悠转醒,看着周围一片寂静的白色,眼里一片暗淡。

  她下意识的开口询问:“妈妈,时姐姐呢?”听到池淼醒来第一反应就是问时泠的事情,伊莎心痛难忍,她捂着心口,胸中苦涩一片。

  她原本是想时泠能够好好的爱自己的宝贝,当她力排众议将自己的宝贝好好的交给时泠,可是时泠罔顾了自己的信任,自己宝贝是多么看重这场婚礼啊,可是竟然就这么被毁了……

  伊莎抱住池淼,努力的扯出一丝微笑,强行稳住情绪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用最温柔的口吻说到:“宝贝,我们不去想了,让这一切都过去好不好?”

  池淼愣住。

  原来,那不是梦,是真实的。

  她看着一片白的病房,心里似乎在滴血,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像是麻木了一样。

  明明这两天在梦境之中,她是那么的痛苦和撕心裂肺。

  可能眼泪都已经在梦里哭完了吧。

  她看着一旁的纸篓里,那一团团纸擦满了多少伊莎流的眼泪啊。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抱住了伊莎。

  “妈,我没事的。”

  听到池淼这么说,伊莎心里更痛了。

  她宁愿池淼大声哭喊,痛斥不公。

  晚上,池淼让伊莎不要留下守夜,伊莎哭了这么长时间,面色憔悴,她实在太需要好好的休息了。

  伊莎含泪答应,也给池淼一个自由的空间好好的去消化之前的事情。

  池淼一夜未眠,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心里一直想着时姐姐。

  她想起那段时间,时泠的闷闷不乐,想起了那晚她硬要同自己缠绵时留下的泪水,她很早就已经知道了那天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原来,她一直忍受着两人即将分离的痛苦。

  心,痛的难以呼吸。

  她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端着把所有的压力放在时泠身上,她是信任时泠,但是她低估了时泠想要保护自己的决心。

  时姐姐,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明明……明明这一切都有机会阻止和同你一起承担着。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床上,形成了好看的泪花,到了第二天,那些水印消失不见。

  伊莎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池淼整个人已经恢复了状态。

  婚礼上的闹剧还有很多烂摊子没有收拾,这些都是池淼需要担负起来的责任。

  一出院她就开始着手这些事情,她这样的状态引来了一众人的心疼和担忧。

  海底世界里,曼拉也无心工作。

  她想起了那天时泠问自己的话,原来在那么早以前她就已经在策划这些事情了,亏池淼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现在真是为池淼不值!

  这时,突然有个工作人员找曼拉,说是曼拉的亲戚来找她,曼拉一头雾水,她的亲戚?

  她将信将疑地坐着轮椅出去,见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人站在自己面前,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

  曼拉一眼就认出,这是茵茵。

  曼拉差异,当时时泠不是趁乱将茵茵带回大海了吗,现在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曼拉将茵茵抱到腿上,询问她:“你怎么会在这?谁把你送来的?”

  茵茵眼里雾气,肉肉的小手摊开擦去自己的眼泪,她翕动着嘴唇,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是时姐姐把我送来的,人鱼族并不欢迎我,所以他们把我送回这里了……”

  闻言,曼拉呼吸一滞,看着嘤嘤哭泣的茵茵,心提到了嗓子里。

  这段时间,池淼晚上都住在伊莎家,一下班,曼拉就带着茵茵回去了。

  当伊莎看到曼拉带着茵茵的时候满脸诧异,可她现在也顾不上解释这些了,带着茵茵直奔池淼面前。

  当池淼一看到茵茵的时候,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天,时泠是带着茵茵一起走的,茵茵回来了,那时姐姐……

  她激动的一把扑过去抱住茵茵,开口就问:“茵茵,时姐姐呢?”

  茵茵哭丧着脸,啜泣道:“姐姐被那些人鱼带走了,姐姐哭的很难受,特别难受。”

  一听这话,池淼心如刀割,她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此刻就在时泠的身边。

  茵茵继续说道:“他们为了时姐姐留在他们身边,用一颗红白相间的珠子威胁时姐姐,时姐姐没办法……”

  一瞬间,她什么都想明白了。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眼里噙着泪水。

  见池淼哭成这样,伊莎心里着实心疼,她抽出直接给池淼递过去,小声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一把抱住了伊莎,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

  “妈妈,时姐姐是有苦衷的,她是有苦衷的啊!”

  见池淼都这样了还在为时泠辩解什么,维护着她和时泠残缺的爱意,她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甚至是有些生气。

  生气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为了那个伤害了自己一遍又一遍的人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池淼,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自己骗自己呢?时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

  池淼眼含热泪,想起了那颗爸爸用命换来的心头珠,向着伊莎解释着这心头珠的由来。

  “妈妈,这个心头珠就是爸爸为了解除我的诅咒从人鱼那里换来的心头珠,只要这颗珠子在我的体内,我就能够不受诅咒活下去,他们从我体内取走了珠子,逼时姐姐离开,时姐姐一定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池淼泣不成声,知道一切真相的曼拉和伊莎在呆滞在原地。

  伊莎心里一阵后怕,如果这颗心头珠这么容易被取走,那之后那些人鱼居然不守信用返回,拿走这颗珠子,想要害自己的宝贝也会身患重病而亡。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的心在滴血……

  伊莎抱住池淼。

  “宝贝,我们不要再呆在这个地方了好不好?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跟着妈妈回法国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

  她已经没了丈夫,不想最后失去女儿。

  经历了这一切,她实在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再受伤害了。

  池淼攥紧拳头,眼里闪着不甘。

  她不能就这么逃避,不单单是池家,还有她和时泠,如果她就这么离开了,就代表她认输了,她天生就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

  她轻轻的推开伊莎,为她拭去眼泪。“妈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听到池淼的回答,伊莎泣不成声。

  “宝贝……妈妈不想你再受到伤害了,我们离开这里还能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这里的一切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池淼微微一笑,她站起身,光影之下就像是一个挑起一切担子的英雄。

  “烂泥没关系,我会解决一切事情的,妈妈,如果我走了,我会生不如死。”

  伊莎含泪,咬着自己的嘴唇无声落泪,她心里明白,她没有办法劝说池淼了。

  她无奈的点头,摸着池淼的侧脸,哽咽道:“宝贝,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够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

  池淼笑着点头:“妈妈,我会的。”

  母女俩相拥而泣,一旁的曼拉也忍不住潸然落泪。

  晚上,茵茵一个人害怕,想要黏着池淼,对于她来说,现在最亲近的人就是池淼了。

  两个人都睡不着,茵茵侧过身抱住了池淼,小声抽泣:“姐姐带着我回大海的时候,他们都质问姐姐为什么要把我一个孽种带着去,他们讨厌我,说要把我杀死,为首的那个人,还是我的妈妈……”

  茵茵委屈的哭着,不断的擤鼻涕。

  池淼叹了口气,摸着茵茵的头发,心里开始担忧起时泠。

  也不知道时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茵茵接着说:“那些人本来是想杀死我的,但是姐姐跳了出来,说要让我给你送珠子,所以就把我送去了海底世界,我还没来得及跟姐姐说什么,她就不见了。”

  茵茵越说越委屈,经历了这一些,也一定会给她的童年留下阴影吧。

  池淼想到了一开始见到茵茵的场景,明明是一个天真无邪恶的小女孩,可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难怪她一直忍不住瑟瑟发抖,看样子实在是太害怕了。

  池淼将茵茵拥入怀中,强忍心里的痛楚,安慰道:“好啦,你就放心吧,会没事的。”

  茵茵点头,在池淼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要解开层层迷雾,就得去调查。

  池淼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梁文琪。

  那天梁文琪被时漫连桶数刀,好在救助及时,勉强捡回一条命,可她现在的状态依旧处于危险期,池淼决定,明天带着茵茵去看看梁文琪。

  梁文琪跟时漫在一起了那么长时间,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第二天,池淼带着茵茵去了医院。

  ICU里,梁文琪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输者血袋。

  说来可悲,梁文琪受了这么重的伤,所有人都觉得梁文琪挺不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探望。

  茵茵看到梁文琪虚弱的躺在床上,心里一阵酸楚,她跳着鱼尾到了梁文琪身上,小手轻轻的摸着梁文琪的脸,不管之前她怎么样,终归是自己的妈妈啊……

  转头看向茵茵,梁文琪脸上难得一丝缓和。

  池淼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的梁文琪,双手环胸。

  这段时间,她不知道来过多少医院也不知道送走了多少的人,对医院的厌恶似乎又多了一分,仿佛每来一次都会失去什么。

  亲友也好,敌人也罢。

  池淼走到梁文琪面前,开门见山:“关于人鱼,你都知道些什么?”

  梁文琪眨了眨眼睛,嘴唇已经干涸的起皮了。

  池淼叹了口气,接了一杯水,用一旁的针筒吸水给梁文琪喝下。

  得到了生命之泉的滋润,梁文琪沉沉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她机关算尽,如今却是这样的结局……

  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在流失,感觉她曾经所追求的一切都在嘲笑着自己的无用功,她闭上眼睛,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也许,她真的撑不过明天了。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这是梁文琪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看着池淼,也算是给她的一个忠告,毕竟她只有茵茵这么一个亲人了,她需要有人来照顾茵茵。

  干脆就卖个人情给池淼吧。

  她缓缓开口:“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时漫会恢复记忆,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池淼,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茵茵,还有,你爷爷的话并不可信,这个老骨头是把所有人当成棋子一样摆布,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梁文琪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竟然呼吸困难,一旁的仪器发出了警报的声音,池淼一惊,。立即摁动警铃,医护人员们迅速冲了进来。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现在立刻进行抢救!”

  池淼攥紧拳头,看着梁文琪的目光五味杂陈。

  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带着茵茵走了出去,在外面等待着抢救结果,茵茵不停地呜咽,一直在问池淼:“池淼姐姐,我妈妈会死吗?”

  小小的她,眼里充满着对死亡的恐惧。

  池淼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看梁文琪那个样子恐怕凶多吉少……

  大约两个小时后,医生终于满头大汗的出来了,脸上洋溢着欣喜。

  池淼立即上去询问。

  “医生,我伯母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满意的点点头。

  “还好抢救及时,她现在啊已经没事了,麻醉过去了就行了。”

  池淼大吃一惊,真没想到,梁文琪居然命这么大,这样的险状居然已经成功度过了。

  茵茵听到这个消息,抑制不住的高兴,池淼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能知道的消息总算是多了些。

  第二天,池淼孤身一人来看梁文琪。

  抢救回来的梁文琪还有些虚弱,但是精神状态明显比昨天看的要好很多。

  池淼做到梁文琪旁边,恭敬的开口:“三伯母,恭喜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梁文琪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收起了往日的尖酸刻薄吗,但她也不傻,自然知道池淼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无论之后池淼问了什么,梁文琪都以昨天身体不适神智不清为由将池淼给堵了回去,池淼根本就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的有用信息。

  池淼也不想再和梁文琪浪费时间,她要是不想说,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成功撬开她的嘴。

  最终,池淼离开了医院。

  池家产业损失两员大将,一个是池淼的左膀右臂池魏,另一个是和她作对但是一直有成绩的梁文琪。

  他们两个人出事以后,池家的所有事情都落在了池淼的身上,先前梁文琪做局导致池家股份一直下跌,她一边要处理这些烂摊子,一边要尽快熟悉梁文琪的事务,那些董事有任何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找池淼,池淼忙的焦头烂额。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依旧没有停止过要找时姐姐的想法。

  关于人鱼,池家有很长时间的研究,也有很多的设备可以探寻人鱼,她命令人去调查时泠的踪迹。

  曼拉也想近一些绵薄之力,毕竟她是目前唯一留下来的人鱼,如果她想到找到人鱼族群的话要比池淼组建的队伍更加方便,所以她天天去海里找人鱼的踪迹,但无论她怎么游,怎么尝试,都没有办法找到族群。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广袤的大海根本没有她族人的气味。

  曼拉失落的回到家,看着一言不发的池淼,她和伊莎两个人都很心疼,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真的要交给上天来决定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池淼手上的公司业绩终于有了起色,工作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可是派去搜寻人鱼的队伍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池淼本想等着时间宽松一些自己亲自去找的,可以没等她做好准备就接到了医院传来的噩耗。

  池正墨病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伊莎如五雷轰顶,面色苍白,身体的力气一下子被全部抽走了,她一阵头晕目眩,坐在椅子上。

  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发现她根本承受不住,她抬头看着两人的合照,池正墨的深情的眼光就那么注视着她,她一阵难忍。

  池淼强忍着心中的痛苦走到了伊莎面前,安慰道:“妈,爸爸这段时间一定很痛苦,就这样走了,对他来说是种解脱呀。”

  伊莎泣不成声抱紧池淼。

  “为什么会这样啊……池淼,妈妈心里真的好痛。”

  池淼轻轻拍打着伊莎的后背,语气温软。

  “妈,我在呢。”

  伊莎将池淼抱的紧紧的,生怕下一秒一个不注意池淼也将消失不见。

  池淼将伊莎安抚入睡,她沉沉的叹了口气,驱车往爷爷那去了。

  这个消息也该告诉爷爷。

  自从说明了自己要和时泠结婚以后,她跟池骜就没有联系了,怎么都没有想到,去找爷爷的理由居然是自己的爸爸去世。

  除此之外,她也一直好奇着梁文琪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想去见爷爷,验证一些东西。

  沉重的大门被打开,别墅里一派金碧辉煌,管家引着池淼走了书房。

  书房里,池骜拿着毛笔练字,池淼走近,看到池骜苍劲有力的大字:风雨飘摇。

  池淼抿唇不语。

  池骜率先开口:“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呢。”

  池淼低下头,恭敬开口:“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的爷爷,我之前也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池骜轻笑一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多。

  池淼试探性的问道:“爷爷,您到底想要些什么?”

  池骜写字的手突然一顿,但很快又继续行云流水,几个大字写的很是好看,刚才的那一顿犹如点睛之笔。

  池骜徐徐开口:“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要什么都是浮云,可唯有一件事情不得不重视,你爸爸帮你摆脱诅咒,是让你和人类结婚生子,为池家留下正常的后代,这样,我们池家得以生息,而不是让你跟一个人鱼纠缠在一起继续这诅咒的。如今你落的这一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池骜虽未曾出现见证什么,但是发生在外面的事情,池骜耳清目明一清二楚。

  池淼攥紧拳头,突然觉得爷爷深不可测。

  也是,爷爷都已经高寿了,他的睿智与城府怎么可能是自己一个毛头丫头相比的。

  池骜继续说道:“淼淼啊,只要你能够和正常的人类结婚生子,池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就算是梁文琪留下了一些烂摊子,爷爷也都能帮你摆平,你之后的一声自然是风调雨顺的。”

  池淼面色沉沉,池骜的这个条件她曾经拒绝过,现在也能拒绝。

  但不过,池家现在只剩下自己,这些东西不管她要不要也不管池骜想不想,不都该是池淼的吗?

  池淼恭恭敬敬的开口:“爷爷,我不是不会同意您的条件的,再说了,池家现在只有我一个后代了,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池骜大手一挥,将毛笔放在了笔架上,他轻笑一声,脸上的皱纹沟壑深深,他笑着看着池淼,深不可测的说道:“淼淼,什么时候都不要这么盲目自信,万一到时候打脸了,自己是承受不起的。”

  池淼当场被震慑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只觉得一阵后怕。

  一个人笑着说出了充满威胁的话,这种冲击力实在是令人胆寒,梁文琪当日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她呼吸加速,看着眼前的爷爷,只觉得他十分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