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辞和顾慕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纵然是夜晚，医院里仍然是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一栋栋建筑灯火通明。湛江辞和顾慕见状快步走了进去。
一处病房。
苏清欢脱了外套，露出的细瘦胳膊上面包着一圈圈大大的绷带,紧紧缠着,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的的灯光太过晃眼,湛江辞好像看到那圈绷带上面渗着丝丝红色。
苏清欢躺在一旁的座椅上面，把胳膊放在桌子上。
“清欢。”顾慕在后面叫了一声。
苏清欢闭着的眼睛睁开,往后面望，见到的是她姐姐顾慕焦急的神情,还有......顾慕身后一步之遥的湛江辞。
顾慕几步快走到苏清欢旁边,“怎么了？胳膊怎么了？”顾慕视线一直盯着苏清欢的手臂,神情看起来很是紧张。
苏清欢摇头，她还好，没什么大事，就只是手臂被碎了的玻璃杯扎了一下,旁边的那些患者还有比她更严重的，直接破了头。
苏清欢将事情大概跟顾慕说了,顾慕才放下心来，口中问着,“你真的吓死我了,怎么样？还伤到什么地方没有。”苏清欢摇头，她只是被波及,伤势算不得严重。
顾慕又在旁边问着苏清欢一些事情，左右是问她感觉怎么样？还有酒吧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云云。
顾慕在一旁问着，苏清欢的目光却不由投向了顾慕身后的湛江辞,她静静站在顾慕身后，头低垂着，视线落在苏清欢手臂上面。
苏清欢抬头望她，湛江辞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顾慕在一旁喋喋不休，一旁的警察来了，几个受伤了的人围在那警察身旁，动静有些大，顾慕说了句，“江辞，我去警察和医生那边问问情况，清欢这边就交给你了，让她不要注意碰到手臂了。”
湛江辞点头，“好。”
顾慕去了拐角处，苏清欢看见她拉着警察和医生在那里说着什么，距离有点远，再加上周围人时不时的说话声，听不大清楚。
她看了看后面的湛江辞，声音低低地叫了一声，“江辞姐姐。”是一股低落委屈的音调。
本来苏清欢觉得没什么的，不就是手臂被扎了一下嘛，她前两年开车的时候直接摔断了骨头都没吱一声，可是一看见湛江辞，特别是从她来医院到现在，除了应了顾慕一句，都没说过什么别的话，没有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伤到了，没有关心她当时怕不怕，也不在意她疼不疼。
鼻子一下子就有些发酸，睫毛低垂着，一颤一颤，眼里隐约有水光现出来。
低低的吸鼻子声音——
湛江辞手放下去，蹲在苏清欢面前，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见苏清欢发红的眼眶。
“怎么了？很疼吗？”
湛江辞好似想要去碰受伤的地方，到快要触碰到手臂那一刻又缩了回来，好像是怕弄痛了苏清欢。
她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和平日不同的表情。
焦急？是，苏清欢看了好些时候才确认那是焦急。她内心深处好似涌上来一丝喜意。
然而面上去更加委屈无助，甚至是有些痛苦的神情，她苦着脸，要哭不哭，眼里好似要落下泪来，
“疼~。”
年轻女孩子的委屈声音让湛江辞的心里一颤。
“那...那怎么办，要不然，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她视线一直定在苏清欢的胳膊上面，刚刚苏清欢一动，里面好似真的有血渗了出来。
上面苏清欢没说话，湛江辞目光往上面看了看，她眼尾都是红的，那双眼里好似含了水雾，水雾凝聚，在眼尾汇聚成泪滴。
苏清欢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晶莹泪滴顺着皮肤落了下来。
湛江辞抬手把那滴泪水逝去，手指触碰上苏清欢皮肤的时候甚是冰凉，触感分明。
“真的很疼吗？”如果苏清欢真的很疼的话，她就去医生那里问一问能不能用止疼药，但是一般来说，止疼药都是有副作用的，能不用当然是不要用。她还记得当初医生最后给湛奇用了止疼药，从一开始的一颗两颗，到最后的一大把，虽然他的痛楚是减少了，但是头发却大把大把掉，才30多岁的人，从后面看上去，像个垂暮老人。
“忍一忍，好吗？”湛江辞关切的声音响起，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希望苏清欢用一些明显带有副作用的药的。
“嗯。”低声细气的声音响起，苏清欢的疑似抽泣才停止。
她眼里甚至涌上丝丝喜意，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湛江辞，刚刚心里的酸楚都消失，反而好像被灌了蜜，有一丝丝甜。
她在关心她，在心疼她，在为了她的疼痛而着急。
苏清欢意识到了这件事。
她看着湛江辞白皙的脸，眼底一颗细小的泪痣在灯光下有些分明，她的眉毛好像淡了些，没有化妆，是素颜状态。
这人的身上就只套了一件大衣，里面是在家里她惯常穿的白色毛衣和宽松裤子，她脚上就穿了一双白色平底鞋，但是站起来的身高却仍是比医院的很多人要高。
她应当是急急忙忙就出来了。
顾慕回来的时候，身后面还跟了一个医生。
顾慕快步的脚步在离苏清欢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这......这怎么还把人弄哭了。后面的医生看起来有些愣愣地看着苏清欢，刚刚取玻璃和包扎的时候不是一声都没叫吗？这会儿怎么眼泪汪汪的。
医生：“......”
苏清欢把眼角那一滴泪水擦去，之后才叫了一声，“姐。”
湛江辞也站了起来，她面向后面的医生，蹙着眉头，面色看起来有些严肃，“她的手臂还很疼，有没有什么止疼的办法？”
医生看起来有些无奈，刚刚那边也有患者在问，他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这是正常的，她的伤口现在还没长，等到了开始长伤口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疼了，反而会有些痒。”
他踌躇一下，说，“要是实在怕疼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开一点药，但是你知道，止疼药这个东西，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副作用，所以我的建议是先忍一忍。”
湛江辞沉默。
顾慕眨了眼眼。
苏清欢用没受伤的右手，拉了拉湛江辞的衣角，小声，“我现在还好，没那么疼了。”
湛江辞回头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真的吗？”苏清欢点头。
后来那医生建议让苏清欢住几天院，等伤口情况稳定下来再回家修养，顾慕本来想着家里有私人医生，但是后面湛江辞提醒，那医生是常年为苏河服务的，对于这一类外伤不一定精通，并且医院有更好更及时的为病人的服务。顾慕才点头答应。
于是，两人开始为苏清欢办理住院手续，也幸好，顾慕出来的时候还记得把苏清欢的一些要用到的证件带上，不用现在临时回去拿。
郑意过了好久才来医院，她要处理酒吧的事情，后来还被警官带走做笔录，一直到了凌晨时分，才赶来医院，她到医院的时候，湛江辞在医院的食堂里面买东西。
“江辞。”
湛江辞扫了码，“来了？事情完了吗？”
郑意点头，“算是勉强处理完了。”
湛江辞点点头，看样子打算是往住院部走。
“对不起啊，江辞。”
“嗯？”
郑意看上去有些丧气，“上次你说多加一些安保，我没放在心上......还有的是，没保护好你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
“她还不是......”算了，湛江辞拍了拍郑意肩膀，“明天就回去准备加安保力度，还有，你应该道歉的对象，是你受伤的客人们。”
还不是？还不是什么......
湛江辞看了看旁边有些垂头丧脑的郑意，说，“走吧，受伤的客人估计都在那边住院部。”郑意点头。
到了住院部，郑意去处理后续的事情，正好酒吧经理也来了，两个人一起去向受伤的客人道了歉，湛江辞在后面默默看着。
到了苏清欢病房，里面没人。
郑意敲门，“清欢？”
几个人一起进去，苏清欢躺在病床上面，穿着病号服，病号服有点大，她看起来还有点不太习惯，正用左手扯着，右手也被牵引着时不时会动一下。
苏清欢才来得急应一声，还没把外面的病号服弄好，湛江辞就到了面前，把她的手臂固定住，然后整理病号服。
苏清欢还没缓过神来，湛江辞就已经整理好了病号服。
她叫了一声，“江辞姐姐。”
湛江辞应了一声。接着，苏清欢看到了郑意二人，“郑意姐，牛经理。”郑意笑：“清欢妹妹啊~”
湛江辞瞥了郑意一眼，郑意：“......”
她换称呼：“清欢啊。”
湛江辞仍然站在道路中间不动，郑意：“......”
刚刚还说不怪她呢，现在杵这儿不动干什么，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苏清欢拉了拉湛江辞衣角，湛江辞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最后湛江辞才往旁边站了站，让出过道让郑意和牛经理进来。
郑意脸上带着歉意的笑，牛经理也是一样。
两人向苏清欢道了歉，说是会负责医药费，还有一笔赔偿，湛江辞刚刚在后面听了，都是这些个说辞，她拿着水果刀在一旁削苹果。
两人道了歉，很快走了，看起来酒吧里面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病房里只剩下苏清欢和湛江辞两个人。
湛江辞看了看手中的苹果，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丢了垃圾桶去，苏清欢眼睛尖，“你干什么？”
湛江辞纤长的手指拿着苹果，苹果已经没了果皮，同时没有的，还有大半果肉，明明是一个饱满圆润的苹果，现在却变成个椭圆状。
湛江辞难得有些不自在
苏清欢伸手
湛江辞：“干什么？”
苏清欢的手勾了勾，湛江辞沉默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把苹果给她。
苏清欢的眼角立刻弯了弯，嘴角也往上扬。
过了好久——
病房里响起声音，“你姐姐呢。”
“她刚刚回去帮我拿衣服了。”
之后，室内又是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两个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音还有窗外传来时不时的车笛声。
作者有话要说： 2号开始日更。另外，在一起不远了，开心吗？激动吗？友友们。感谢在2021-02-2613:56:42~2021-02-2821:2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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