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褚妃梁侧头轻笑, 气息偶尔能喷在容光皮肤上,声音柔的像是掺了蜜糖, “我凑你都这么近了,你说我闻的是什么?”

  容光的呼吸有点滚烫,小心翼翼的抿抿唇, 双眼水润的说:“您……闻出什么了?”

  “什么也没闻出来。”褚妃梁重新坐了回去, 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兴致缺缺的, 似乎不太高兴, 说道:“和我用的东西都是常年一个味道。”

  容光眨眨眼,有点紧张的说, “那……”

  “回头送你个别的。”褚妃梁一眨眼, 笑的有点调皮,说道:“这个味道放在你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还不如从前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好闻。”

  容光才刚沉到了谷底的心又被晃悠悠的捞了起来, 满脸的不好意思,“我以前不喷香水的,哪有什么味道……”

  再说, 这干了一天的活下来,哪还能有什么香气?

  可别是汗臭味……

  “有。”褚妃梁托腮, 目光娴静的看着她,弯着眼睛说,“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于是在褚妃梁走后不久,容光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自己的胳膊闻了闻。

  扑面而来的还是褚妃梁送她的那股香水味,能让人安心。

  刚才的纠结瞬间就不在了, 容光笑弯了眼,准备开机。

  褚妃梁既然说有,那就是有吧。

  *

  这一场本来该晚上拍的戏被拖到了白天。

  张南川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本来想通过大殿内的烛火来透露出深夜的沉静和肃杀,以及不能确定的跳跃的感觉,但是似乎香炉里面飘出来的烟,在白天拍摄也能有同样的效果。

  且白天人多,镜头被拉远之后,忙忙碌碌不敢停歇的宫人,和跪在殿门前等着皇帝放人的长公主能够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这个时候再取几个近景宫人脸上的特别,反而能有更好的效果。

  “好——长公主三十场三镜一次——开始!”

  温眸被单独召进了宫里。

  帝王此刻正临窗坐在蒲团上,逆着光线,温眸看不出他的神色,只从这一路来时对宫人脸上的表情猜测出,大概并不是什么好事。

  姬嬴外出阅兵,她与其说是被宣进宫的,倒不如说是被压着上了轿子,直接压进宫的。

  前方帝王伸手落下了一颗棋子,在这静谧的室内响起了重重一声‘啪!’的脆响。

  容光偷偷看了一眼,目光之中有好奇,打量完毕,转瞬便又规规矩矩的埋下了头,安静的跪着。

  “抬起头来。”姬铮终于审视完了自己布下的棋局,头也不抬的端起旁边太监递出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容光慢动作的眨了一下眼睛,瞬间心念电转,双手在厚重的地摊上轻轻一扣,慢慢抬起了头来。

  “近日,朕听闻公主身旁多了个异人,颇有计谋。”居于高位的皇帝终于扭过了头,看着温眸稚嫩的脸,终于有些诧异了,“倒没成想,居然还是个美人儿。”

  容光听见这熟悉的台词,心里一阵的发笑,心想张南川不愧是张南川。

  他总能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台词和动作里面,让观众能更深刻的将这些人物给拉近在一起。

  皇帝固然高明,可他也好色,不然也不至于原型人物到了六十岁还在选妃——不得不说礼朝皇室果然是一脉相承,就连口味都一模一样。

  也亏得她这张脸能扛得住死亡镜头,也当得起‘美人’这两个字,否则这一播出,恐怕骂她有后台的人会不在少数。

  容光弯了弯眼睛,脸上有懵懵懂懂的高兴,说道:“姬嬴跟您说过一样的话。”

  “大胆!”太监总管一甩拂尘,惊的魂飞魄散:“公主的名讳又岂是你能喊的?!”

  容光满脸的无辜,撇撇嘴,却没再多说话,脸上的稚态毫不掩饰。

  反倒是这毫不掩饰的小女儿姿态,倒是让姬铮防备的心思略略降下来了些。

  他笑着指了指对坐的盘,说道:“今日不分君臣,你也不必将朕当做皇帝,朕今日不过是个关心女儿的父亲——坐,陪朕下会儿棋。李福全,带着他们都退下吧。”

  “皇上……”李福全躬身,回头看了眼容光,脸上有些担忧,“此人……”

  “退下。”姬铮皱了皱眉。

  李福全当下不再多说,吓得一缩身体,带着人退下了。

  “你对太监真好。”容光托腮,笑盈盈的说:“从前我跟着姬嬴在外面走,经常看见一个不愿意,就动辄要打骂小厮的人,你比那些人都好。”

  “哦?”姬铮轻笑。

  容光权当是看不出这底下的暗潮汹涌,天真的说道:“刚才的太监也是很关心你的,他怕我会伤害你。”

  帝王掀了掀眼皮,没多言。

  容光却一脸认真地说道:“但是其实他想太多了,我连姬嬴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这话又不知是哪里取悦了帝王。

  姬铮的脸上多了丝笑意,说道:“不错。公主的武艺,都是朕手把手教导的。朕曾说要带公主纵览九天星辰,也曾说要带她一览长安城的繁华盛世,让她看见这天下太平。”

  每一个父母,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是会有更多的期盼和爱护的。

  “嗯,姬嬴也整天跟我说这个,说您曾答应她很多东西,全部都实现了。”容光抓起一把棋子放在手心,满脸的兴奋,说道:“下棋吗皇上?姬嬴说我是臭棋篓子,还爱耍赖皮,不爱跟我下棋——我能跟您耍赖皮吗?”

  皇帝‘哈哈’大笑,终于被眼前的姑娘逗乐,扶案道:“朕今日便特赦你耍赖皮——以后跟公主也大可如此,她若要生气,就叫她来找朕!”

  “那可太好了。”容光乐了,捏着一个棋子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个空地,一把手将手中的白子拍下,兴奋的说:“我下了,到你啦!”

  她下在了天元。

  姬铮沉着脸,目光直直的和容光对视。

  几个呼吸间,容光一眨眼,说道:“还不下?”

  “下。”姬铮拿不准容光下在这里的用意,他目光凌厉,仿佛是能直接穿透人心。

  他缓缓落下一子。

  容光一愣,“你怎么下这么远……”

  嘟嘟囔囔的,她又下了一个棋子,落在了她刚才下的白子旁。

  姬铮皱了皱眉。

  间隔半晌。

  容光将五子全部落成,兴奋的双眼放光,“我赢了!”

  姬铮皱眉,“胡说。”

  “我就是赢啦!”容光指着自己连成一线的五颗棋子,“姬嬴教过我,说五个字连到一起就赢了——你才下了四个,也没连成线,不算!”

  棋局放在桌案半晌,眼前是少女脸上兴奋的模样。

  帝王终于一声轻笑,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这便是你们平日所下……之棋?”

  “对呀。”容光摇头晃脑,一脸天真,“不下这个还能下什么?”

  姬铮伸手按了按眉心。

  然后他摆摆手,有点无力的说道:“给朕出去,宣……长公主。”

  李福全从外弯腰进来,脸上的表情在姬铮注意不到的地方,显得惨不忍睹。

  容光还不愿意走。

  她迟疑的看了一眼棋盘,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姬嬴说……”

  皇帝抬起头,“说什么?”

  “说能有奖品。”容光站在那,“奖品呢?”

  李福全更是表情狰狞。

  然而姬铮却没恼,只是漫不经心的捻着一颗棋子玩,看着窗外还跪在日头下的身影,说道:“公主自会带回去给你。”

  于是容光便顺顺利利的开心离开,行了一礼,说道:“谢皇上!”

  她走后,室内重归安静。

  姬铮看着身旁的李福全,问道:“李福全,你以为,公主身旁这异人,如何?”

  “这……”李福全躬身向前一步,低声说道:“怕也是市井以讹传讹。奴才瞧着,这丫头如今岁数也不大,行事疯疯癫癫毫无礼法,不像心机深沉之人。”

  姬铮没回应,然而帝王威严尽显。

  李福全重新躬身退下,站回半步后的阴影内,脸上有几行汗水悄然落下。

  “卡!”

  张南川喊了停,出去之后就走到了镜头外的容光终于冲过去,将褚妃梁给扶了起来。

  “姐姐,你的膝盖怎么样?”容光皱着眉,又不好意思撩开她裙子看。

  “没事。”褚妃梁摆摆手,“才跪了半个小时,你和赵老师进戏速度快——去导演那看看,这一镜过了没。”

  这是个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对话,宫人的神态,就连下棋时的动作和位置,都可能让一个镜头直接作废。

  容光闻言,半扶着褚妃梁就要走。

  然而没走两步,褚妃梁便皱着眉,低低的吸了口凉气。

  容光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腿不舒服?”

  “不是。”褚妃梁脸上多了丝无语,好笑着说道,“腿麻了。”

  容光想了想,松开了褚妃梁的胳膊,转而在她面前轻轻弯了弯腰,回头笑道,“那您上来吧,我背着您过去,就几步路。”

  “别,不用。”褚妃梁把她捞了起来,随后一手环绕过容光脖颈,直接将她揽在怀里的姿势,说道:“搀着点就行,一条腿麻了,另一条腿还能动。”

  于是容光应了一声,一手扶着褚妃梁的腰,一手扶着她的手腕,将人缓缓的搀扶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王璐洁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的抬眼望天,心想她这个助理做的简直是太没有价值了,白拿工资不说,还没活干。

  然后她盯着容光和褚妃梁的背影,慢慢歪了歪头。

  ——容光被褚妃梁压着,走路的动作慢慢悠悠不说,还有点踉跄,恨不得把褚妃梁整个人的重量都扛到身上。

  倒是褚妃梁。

  她怎么看着,好像是故意把自己压在了容光身上呢?

  她走路的动作,那腿脚可利索的不能再利索了呀?

  是错觉吗?

  王璐洁满脸的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褚老师:看透不说透,还能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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