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纪元初年春, 南朝京城郊外。两列布置森严的军差正护送着一架华丽精致的马车向城内驶去。
微寒空荡的竹林只剩下车轮碾过树叶的声音。凄清寂寥,毫无生机。
宽敞舒适的马车的主位上正坐着一个模样约□□岁的女孩。明眸皓齿,肤如凝脂, 一袭精美的红衣衬得女孩越发精致秀气。
“小姐。马上就要到府上了。”
说话的是一个模样很是清秀的小丫鬟,年龄与女孩相仿, 从这个丫鬟穿的这件质地不错的衣裳来看, 这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府上的丫鬟。
“这么快。我还不想这么早回去。”
那个被称作小姐的女孩撑着白皙的皓腕, 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失落和不耐。女孩的软糯的嗓音带着一份江南女子独有的软调。
“嘘。”翠柳听闻小姐的话, 秀气的小脸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 赶紧用手指放在了唇上示意小姐不要乱说话。她也是担心隔墙有耳。
“哼。无趣。”女孩白了她一眼,纤柔的小手拿起一旁放着的古书,小脸上虽是不耐, 但却是没有再说话。
见自家小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书本上,一旁的翠柳偷偷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做这小祖宗的贴身丫鬟有多难。
自家小姐是侯爷唯一的嫡出小姐,自然是被安平侯府捧在手心长大的。但自从三年前,当家主母也就是小姐的生母逝世后,侯爷纳了继室,她和小姐的日子也开始变得难过起来。
最初的几年侯爷对这唯一的女儿也是相当疼爱。但继室刘氏诞下侯府的世子爷后, 侯爷对小姐自然不如当初, 她们的处境也越发艰难。
所幸小姐的外祖家是威震一方的镇北王府,老王爷对这一唯一的外孙女格外宠爱,担心唯一的孙女被欺负,便接外孙女回了镇北王府好生养着,若不是侯爷要把小姐带回来, 开始接触京城权贵子弟,为将来许个好人家做准备。
她和小姐是断然不会回府的。再言小姐也不能一辈子都靠着远在塞外的老王爷。而她也是老王爷因为不放心特地给小姐配的贴身丫鬟。
别看她和小姐年龄相仿。她可是从小就在王府接受训练,除了琴棋书画不通外,武艺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
就在翠柳暗暗揣测时,马车突然一下停了。
翠柳皱了皱眉,看一眼同样皱眉的自家小姐。掀开车帘冷声问道。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禀告小姐,前面被一只白狐挡住了去路。”
军差领头低头抱拳,恭声道。额上有着淡淡的汗痕,这空无一人的凄清竹林突然出现一只看着格外灵异的白狐,纵使他从军多年也害怕呀。
翠柳皱着眉,从马车中探出身子,下地查看情况。
前路确实躺着一只沾了血迹的白狐,体型偏小,从毛色上来看,甚是稀有。
不能确定这只白狐的死活,翠柳踢了一脚,见这只白狐很是微弱地动了一下。
“小姐,是活的。”翠柳转身对着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江明月朗声道。
小小年纪已经显露出了美人胚子的江明月小心地提着裙摆,琥珀色的眼眸蕴着浓浓好奇慢慢围了上来。
好漂亮的一只白狐,毛色这般细腻,外祖说这样的白狐不应该出现在雪山之上吗,为什么会在这凄凉的竹林。
出于某种好奇的因素,江明月小心地蹲下身子,纤柔的小手很是温柔地抚了抚那只白狐的毛发。
或许是女孩的动作太过轻柔,一直阖着眼眸休息的白狐缓缓睁开了眼眸。氤氲着水雾的黑曜石眼眸既带着胆怯又多了一份懵懂,仿佛什么也不懂的婴孩瞅着这个精雕细琢的小女孩。
江明月和这只懵懂的白狐对视了良久,眼底渐渐有了轻微的笑意,小手抚了抚它长着柔顺白毛的脑袋,语气很是诱哄道。
“你要不要和我走。”
“小姐??”一旁站着的翠柳忍不住道,正准备多劝自家小姐两句,把这只白狐放在路边就好了,却让自家小姐一个警告的眼神给憋住了。
只能用格外无奈的眼神表示控诉。她很能体会到小姐想要一个宠物的心愿,但是这样奇异的白狐恐怕会招来他人的非议。
“翠柳,没关系的。京城也有很多小姐养狐狸。而且它受伤了,需要包扎和照顾,不然血腥味会招来其他猛兽的。”
江明月看着那只格外脆弱的小白狐,声音平静又不失威严道。甚至担心翠柳不同意,将那只白狐轻柔地抱在了怀里,转身向身后的马车走去。
被自家小姐忽视在一边的翠柳脸上虽是满满的控诉,但还是妥协了。
随着江明月和翠柳再次上了马车,这支被军差护送的车队渐渐向城内驶去。
位于安平侯府偏僻的北苑,这一块地方是安平侯府最为幽静之地,也是最为凄清之地。
安平侯纳继室后,先室所出的嫡女便一直独居于此。
华丽古朴的屋檐中透着淡淡的衰落之意。只是院子里新种的荷花又显露了浓烈的生机。
年代悠久的古树下,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孩秀眉微低,纤手慢捻,清雅又忧愁的琴声慢慢溢了出来。
窝在女孩怀里的白狐极为的乖巧,冷冽墨黑的眼眸懵懂无知,只是从它微微眯起的眼眸来看,显然女孩时不时低眸抚顺它的光滑的毛发,让它很是舒适。
“小白,我想回镇北了,想外祖还有赵哥哥了。”
江明月停下抚琴的素手,精致的小脸带着一丝忧愁地看着怀里的小白狐,提到赵哥哥时,白皙的俏脸闪过一抹少女的羞涩。
在镇北的时候,赵哥哥就经常带她出去玩,而且还会给她买最爱吃的四色酥糖。所以她很喜欢赵哥哥。
她怀里的小白只懵懵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是体会不到她失落又惆怅的感情。不过软软的爪子仿若安慰般拍了拍对方的小手。
江明月被它可爱的小动作给逗乐了,眉眼弯了弯,精致的小脸上溢满了温柔。
“小姐,厨房那边的人越来越敷衍了,这饭菜也越来越寡淡了。”
翠柳端着盘子过来,表情很是不爽和气恼。嘭的一声把菜盘放在桌上。
江明月抱着小白走了过来,略显消瘦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宇间有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特别是对上小白那双懵懂的眸子,愧疚感越浓。
小白是最爱吃荤腥的。
翻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块肉,江明月将那块沾了油水的肉放进了小白面前的那个小碗里。
“小姐。”翠柳很是不平地瞪了一眼那个趴在桌子上的白色物体。特别是看见那只小白狐委屈的小眼神,心里的怒火更重。
小姐真的太宠这只臭狐狸了。自己跟了小姐这么多年,都没见小姐对自己这么好过。
“好了,翠柳。”江明月已经对这样的场面见数不怪了。轻笑着让翠柳不要生气。
只是在两人没有注意的瞬间,小白那双冷冽的眼眸一直盯着江明月的侧脸,颇有些复杂。
短短四年的时间,南朝的权利中心便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南明帝忌讳镇北王拥兵在外,以莫须有的罪名削了镇北王的兵权。而铁帽子镇北老王爷深知皇帝忌讳他的声名威望,为了保全镇北王府,在府中自尽。
安平侯府大厅。珠光宝气的刘氏端坐大堂,那双魅惑的丹凤眼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声道。
“翠柳,你私自盗窃府中珍品,该当何罪。”
跪在地上的翠柳两眼清明,蕴着不甘和悲哀。
镇北王府倒了,安平侯府的主母就开始对她和小姐下手了。
这般明目张胆的诬陷,不过就是仗势欺人罢了。
“小的不知,望主母饶恕。”翠柳双眸清明,那白净的额头不住地磕着那坚硬的地板。
“呵,私自盗窃府中珍品乃是死罪。来人,把她关起来,好好给我审讯,其余人和我一起去北苑搜查。”
刘氏嘲讽地看了一眼被拖下去的翠柳,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嫉妒和狠辣。
那白莲花李氏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唯一的底牌镇北王府会惹怒当今圣上吧。甚至牵连了侯爷,如今侯爷自顾不暇,哪有闲心去管着贱人之女。
所以这是一个除去那贱人孩子最好的机会。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只着单薄白裙的绝美少女凤眸微寒地看着那群闯进来的家仆。
“大小姐,我们奉主母之命前来搜查,还望您不要多加阻拦。”
领头的管家江全笑容不明地看了那一眼出落得如此精致女孩,眼里的贪婪一览无余。
还用不了多久,这般天人之姿的女孩只会沦为他的掌中玩物。光是想想他的内心都激动不已。
“大管家,找到了,这就是之前主母弄丢的那只珠钗。”
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谄媚般地将那只珠钗递给大管家江全。
江全看着女孩平静的俏脸,声音阴阳怪气道。
“大小姐,我可没有冤枉您,这物证就在这里呢,而且翠柳也供出您是最后主谋,人赃俱获,您还想说什么。”
只是女孩依然面色平静,那双格外清冷的凤眸仿佛是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江明。不过这也直接惹怒了江全。
江全一把掐住了女孩格外白皙的下巴,语气不屑嚣张“大小姐是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大小姐吗?”
就在江全出手掐上女孩下巴的那一瞬间,江明月怀里的白狐眯了眯那冷润的眼瞳,那尖尖的牙齿一把咬在了江全的手腕之上,牙齿触及之处血珠渗落。
“畜生,松嘴。”江全不得已撒手,只是那白狐咬着他的手腕不放。
刺骨的疼痛让江全一下瘫坐在地上,眼看着小厮拿着棍棒来了,踩在江全身上的白狐眼里闪过一抹冷厉,直接撕下了江全手腕上那块已经模糊的血肉,然后跳进了那幽暗的内室。
江明月怔在门口,看着那众小厮把疼得已经昏迷的江全给抬走,凄清的北苑重新恢复寂静。
良久,江明月转身,慢慢走进了那幽暗的内室。
在那软塌之上,一只毛色纯白的白狐正趴在床上欢快地摇着尾巴,那通透的眼眸懵懂又可爱地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江明月。
“呜。”那只期待主人抚摸的白狐被它的主人搂进了怀里,享受着主人给它顺毛。
江明月低眸,素白的纤手替小白轻轻抹去嘴边的血迹,眼眸温柔又复杂,喃喃道。
“小白,谢谢你。”
谢谢你还陪在我身边。
夜深。北苑的内室,那只着白色亵衣的女孩正面容安和地躺在那软榻之上。在女孩的外侧,一只毛色纯白的白狐正睁着黑亮的眼眸看着那幽黑的夜色。
随着那一股掺杂着异香的轻烟慢慢地被吹了进来,小白的黑眸警惕般地看了内室的西北方向,在那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小白抬起头,摇了摇雪白的尾巴,黑如墨玉般的眼瞳微微向后瞅了一眼熟睡的女孩,随后跳下了床。
消失在了西北方向。
江明月是被那灼热的温度给烫醒的,尚带着些许水雾的眼眸被那漫天的火光给闪了眼。
窗外天色漆黑一片,熊熊的烈火烧着那薄如蝉翼的窗纸。浓烟滚滚,让她一时分不清室内的方向。
“小白,你在哪里?”
江明月纤白的手指捂住了口鼻,艰难地睁着眼眸寻着小白的位置。
咯吱一声,门开了。漫天的火光中,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孩眉眼清淡拖着生死不明的江明进来了。
白衣女孩嘭的一声把江全扔在地上,黑色的眼瞳看了一眼前面的院子。
那里渐渐有了人群混乱的脚步声,显然是往这边院子赶过来了。
女孩皱了皱长眉,轻轻说了那么一句,便上前握住了正处于呆滞惊吓状态江明月的手腕,然后带着她往靠近后山的那扇窗户翻去。
她说“江明月,跟我走。”
江明月被小白带着一路飞奔,也顾不上自己那洁白的裙摆。直到她被小白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深处,小白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天色还是黑的,洞里时不时有冷风吹过,身姿挺拔的小白正捡着枯枝烧起了火堆,墨色的眼眸一直没有看正蜷缩在江明月。
“过来。”
小白烧好火堆后,眼眸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江明月,嗓音平淡地喊了她一声。
只是那双眼眸深处分明藏着隐晦的挣扎和无措。
“小白?”
一路狂奔过来的江明月嗓子还是哑的。那头秀丽的长发也是凌乱,微冷的凤眸悄悄盯了一眼那个欣长身姿的人。巴掌大的俏脸上带着一点点的不确定。
或许几个时辰前,当她拉着她的手,让她跟着她离开时,她便已经猜测到了她的身份。
那般熟稔的语气,那般相似的眉眼,特别是她那双不掺杂感情的眼眸。
像极了她怀里的小白。
“嗯。”
站在火堆旁的小白轻轻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轻微地忽闪了一下。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一些无措。倒和平常的小白很像。
江明月低眸抿唇笑了一下,正准备起身过去,却发现腿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站不起来。
毕竟刚刚她们一路狂奔了几个小时,一向娇养的深闺小姐显然是吃不消的。
一直偷摸着打量江明月的小白自然是发现了她的窘境,于是很直接地过去把她扛了过来。
整个过程之迅速,让江明月一阵晃神。
一个火堆,两个人。洞外是黑沉的天空,时不时有鸟类凄清的鸣叫。洞内则刮过一阵一阵的冷风。
寂静无言
“江全被我杀了。”坐在她旁边的小白自顾自说着。那冷淡的俏脸仿佛是在阐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知道。”
江明月嗓音温和,没有一丝的异常。对于相处四年之久的小白,她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江明月,我不会害你。”
“我知道。”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这样,你问我答。只是小白那故作成熟的小模样,确实挺让江明月想笑的。
只是为了照顾孩子的情绪,她不得不憋笑。一本正经地和她对话。
尽管她对小白的来历很好奇,但是并没有开口主动询问,她更希望是小白亲口告诉她。
“那我们去哪,你是要回镇北?”
安平侯府显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刘氏心思歹毒,已经把持了安平侯府的大权,企图利用江全毁明月的清白,若不是她先前就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的。我们一起回镇北吧。”
尽管镇北王府已经今日不同往日,但是于她而言,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况且舅舅们和表哥也不会不管她。
先前她就看出了刘氏的心思。还有三个月便是她的及笄之年,父亲原是想借她这个生辰,帮她募个家世不错的世家之子。
只是外祖家的横生变故让这一切都推迟了,而刘氏也心生歹毒,想借此毁她清白。江全便是刘氏下这步棋的棋子。
若没有小白,可能她一个人是无法应对这一切的。
如今江全已死,北苑被烧,纵使刘氏想要追查,也查不到关于她任何的踪迹。
或许面对父亲的责问,刘氏只可能匆匆会将她的死归结于意外。
看来小白也不是像平时那般单纯懵懂。
“小白,谢谢你。”
江明月微微低下温柔秀致的眉眼,微凉的秀手抚上了小白搭在一旁的手。
“不客气,江明月。”
小白略有些慌张地低下了头,那只被江明月握住的手弧度极小般地颤了颤。
“小白,你有名字么,总不能一直喊你小白吧,真没想到。”
真没想到平日里她怀里乖巧得不行的小白,真身居然是一个身姿欣长的高冷女子,想想就有一种暗戳戳的小可爱。
江明月抬手抚了抚疲软的眉,美眸被那温暖灼热的火光映上了一层好看的流光溢彩。在那燃烧正烈的火光中,她看见了小白很有安全感的挺拔身姿。
她太累了,想靠一下。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现在的小白不是那个被她抱在怀里把玩的小崽子了,而是一个可以让她感觉到依靠的人。
“没有。”
小白蝉翼般的睫毛因为莫名的情绪颤了颤,肩膀上的重量让她根本忽视不了身旁这个女人。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因为无措而紧紧抓在一起。
“江寻如何。江千蹭蹭,镇寻常,怀想京城春色。有长江之水,生生不息之意。”
女孩抵在她的肩上,是一贯江南女子独有的软糯腔调。那轻微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白皙耳后,微小的绒毛因为颤栗而悄然竖起。
“好。”江寻垂着眼眸,橙红的火光倒映在她白润的俏脸上,看不清她的的表情。
“江寻。”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从京城到镇北路途遥远,当时出来的仓促,江明月并没有带碎银。手上只有她母亲病逝前留给她的一只玉镯。
好在江寻会在林子里打一些野兔充饥,两人倒也没饿着。
只是这近一个星期的逃路,中途没有休息。让二人仿若逃难般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在一处山谷深处发现了一泉干净的池水。
江明月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灰扑扑的裙摆和同样沾满灰尘的袖口,美眸自然而然地瞅了一眼江寻,征求她的意见。
“江寻,我想。。”
江明月精致的俏脸带着难有的窘迫和害羞。毕竟去镇北一路路途遥远,她并不想拖累江寻。
可是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沐浴了,身上的气味让她有点不能接受。
“去吧。我在外面替你守着。”
江寻非常配合地转身,留给她一个高冷又别扭的背影。
语气是一如既然地不轻不重。
江明月眼眸柔和,眼底闪过一抹的好笑。转过身,纤白的手指慢慢解下了素白的罗裙。
江寻在她眼里真的是太容易害羞了。其实她一直在把她当姐妹来看,一起沐浴倒也没什么。不过江寻的性子太过害躁了。
江寻怎么那么害羞。
氤氲的雾气里,她细细清洗着宛如凝脂般的手臂,如一摊秋水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气,朱唇微抿,眉眼间的情绪很是复杂,像是在思考问题。
晃神间,一条滑腻的物体缠绕上了她的小腿,直拖着她下坠。
“江寻。”她俏脸惨白,哑着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
背对着她的江寻迅速转身,自是发现了她的异常,扑通一声跳进了池里,一把扯下了缠绕在她身上的畜生。
江寻凭着潜意识,纤白的手指掐住了那水物的七寸,将其扼颈而亡,然后抱着江明月浮上了水面。
江明月除了俏脸惨白,并无异常。只是那纤白小腿上一个紫红的伤口格外的醒目。
“江寻。”这般暴露在她眼前,江明月终究还是害羞了,扯过白裙挡住了一部分,只是那雪白的玉足还在她手上。
“别动。”江寻神色平静瞥了一眼那个格外不自在的女人,放平她的身子,然后一口咬上了她伤口。
把那含着剧毒已经变色的血液吸出来。
江明月躺在草地上,纤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握起,俏脸渐渐染上了一层粉色。
虽说江寻与她同为女子,而且只是单纯地帮她清毒。但是这般亲密的举动还是轻薄了一些。特别刚才自己还衣不蔽体地被她看了。
相比较江明月的千转百回,江寻就单纯多了。之前没有分化出人身时,她便具有了一定的灵识,看见过不少次江明月沐浴。
后来不知怎的,再看见她沐浴后,她就有些不自在和冲动了。她觉得不好,便之后都避开了。
来福客栈。一袭青衣挽发的清俊少年提着几方包裹好的酥糖,踏着稳健的步伐迈上了二楼。
“江明月,你要的四方酥糖。”
一身男儿打扮的江寻将酥糖放在桌上,瞟了一眼坐在窗边刺绣的女子,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们现在是在距镇北还有百里之远的一个小镇上。出于安全问题,江明月让她打扮成男子模样。她们是准备在这里停留数日再动身出发。
一是打探关于镇北王府的消息,二是赚一点碎银方便上路。平日里,她会去后山打一些野兔拿去售卖,而江明月则是做一些刺绣让她拿去卖。
不过明月的刺绣极好,所以她偷偷给自己留了一块她绣的手帕,明月并不知道。
因为她一个人在后山太无聊了,有明月的手帕陪着便不会感觉到孤单。
“嗯。”江明月轻轻应了一声,眉眼都没抬一眼,继续手上的针线活。
自从上次江寻那样对后,让她对江寻处于一种很是无措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一室的寂静。江寻推了桌上的酥糖,挑了挑格外秀气的长眉。
“你不过来尝尝么。”语气含着一丝挑逗和欠揍的意味。
只是那平淡不起情绪的五官又显得格外懵懂和无辜。
江明月放下纤白手指上的针线,美眸莫名地看一眼显得格外调皮的江寻。
“江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只着雪白纺纱罗裙的女子款款而来,一阵香风拂过,女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微凉柔软的秀手试探性地抚了抚旁边那人凉凉的额头,语气疑惑道。
“没。”江寻偏过头,扯下她放在她额上的手,嗓音平静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江明月便没有再说什么。
见对方没有理她,江寻有些气馁地叹了一口气,刚一偏头过来,一块微甜柔软的酥糖便放进了她的唇里。
低眸间是女孩平静又自然的精致侧脸。
心莫名地乱了。
不受控制般地开始乱跳。
存够一定钱后。江明月便寻思着租一辆马车,径直赶去镇北王府。
得知她们要离开。相处这些日子,对江寻甚是喜爱的店老板赠了两壶好酒给她们,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店老板一直以为她们是小两口,还寻思着要是他们不走,就安排江寻去他的客栈里做事。江寻这小伙子和他很是投缘。
于是当天夜里,江寻便提着这两壶好酒回房间了。
一间单间,室内只燃着一支昏黄的蜡烛,江明月眉眼认真地坐在床边正缝补着衣物。
因为山上多荆棘,江寻的衣服总是被扯烂一些小口子,而她没事便会帮她缝缝补补。
“江寻。这是什么。”
听见声响,江明月放下手上的动作,美眸好奇地瞟了一眼那两个酒壶。
“是店老板送给我们离开的礼物。”
江寻一五一十地交代。还特意多看了那两个酒壶一眼。有些跃跃欲试地感觉。
“要是你喝醉了,我可不会管你。”
看出了某人的意图,江明月嗓音清淡地来了这么一句。早在很久之前,她就知道江寻好像对酒这种东西很感兴趣。
在江明月的认知里,酒不是一个好东西,饮酒也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就喝一点点。”
江寻墨色的眼瞳直勾勾地望着女人如水般温和的眼眸,难得对着江明月撒娇道。
相处了这么久,她知道江明月是不会不管她的。
“一点点。不许多饮。”
她终究是心软,就这般松口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这句话时的眉眼柔和了很多,语气也是格外的娇软。
颇有点像情人之间的嗔怪。
得到恩旨的江寻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香四溢,口齿含香。是她喜欢的滋味。
只是这清酒虽好饮,但是后劲极大。江寻自斟自饮两杯后,便头脑发晕,扑通一声趴在了桌上。
正做着针线活的江明月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既恼怒又好笑地瞥了一眼那个两杯就倒的人。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偏偏江寻还不听她的。
认命般地下床,把那个醉倒的人慢慢移到床上来。
替她擦了擦脸,掖好了被角,江明月端坐在床边,纤柔的手指细细抚着她的五官,被长发挡住的秀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江寻的五官生得极好,端正秀气中掺杂着一份淡淡的英气,清新自然。或许是因为她原身是白狐的缘故,气质冷清混杂着一份与生俱来的尊贵。倒没有狐狸独有的娇媚阴柔。
她见过江寻的女装,或许是那般的天人之姿让人不可亵渎,她当初才会相信她跟她走。
偏偏这人平日里明明气质高冷却带着一份孩童的纯真和别扭,那隐隐的反差萌,总是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江寻,你到底是谁。
江明月幽幽地叹了一声,随即解了外衣,躺在了那人的旁边,合上了眼眸。
是夜,江明月是被那炽热的温度给烫醒的,这般重合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北苑发生的那一夜。
也是这般灼热滚烫的温度。
不同的是,这次室内并没有那滚滚的浓烟,有的只是背后靠着的江寻。
江寻气息很不稳,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只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
“江寻。”
江明月美眸清明,试图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只是却被她越发紧得箍在了怀里,不肯松懈半分。
一个翻身,她被江寻压在了身下。也因此看清楚了江寻此时的状态。
那双宛如墨宝般的眼眸湿漉漉一片看着她,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
“江寻,唔。”
没等她出声,已经失了控制的江寻咬上了她的唇。江明月清澈如一摊平静湖水的眼眸瞬间瞪大,那秀美的俏容上分明是不可置信。纤白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床单。
就在江寻想要扯/下她的衣裙时,江明月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推开了她。
“江寻,不可以,我们不可以。”
她紧紧握住了她散发着炽热温度的手,试图安抚着她焦躁不安的情绪。
“为什么。”
急红了眼的江寻眼眸湿润一片地看着她,白皙的俏脸上早已覆上了一层深色的潮红。
“因为。因为我们都是女子。有悖伦理。”
江明月微凉的秀手抚上了她滚烫的俏脸,嗓音温柔。
“可是我好难受。呜。”
江寻湿润的眼眸因为难受迅速起了一层水雾,终是不受控制地抵着她的下巴哭了起来,微咸的眼泪沾湿了她白皙如玉的雪肤。
因为真身是白狐的缘故,她自一年前分化出人身后,便迎来了发/情期。
起初的那一次确实也很难熬,她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因为贪杯的缘故,让这次提前到来,才会如此难熬。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控制。
“我给你唱摇篮曲好不好,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江明月动作轻柔地抚着她不断颤/栗的脊背,轻轻哼起了儿时母亲哄她入睡的摇篮曲。
渐渐身上人的颤/栗越来越少,她也因为困乏再次阖上了眼眸。
室内逐渐趋于平静。一室安好。
天明,江明月收拾好行装,和江寻坐上了前往镇北的马车。
隔了这么多年再次前往镇北,江明月的心境早已不复从前。多了一份患得患失和对未来的担忧。
江寻安静地坐在一侧,除了那湛墨的眼眸有些微红,倒看不出昨晚那般的痕迹。
只是相比较以前对她的黏糊,江寻对她似乎疏离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这样也好,她和江寻还是保持这般的关系,毕竟她们同为女子,那样的关系实在是有悖伦理。
马车的速度很快,她们次日便到了镇北王府。
相比较昔日的繁华,如今的镇北王府萧条了很多。
自外祖自尽后,大舅李承业便继承了镇北王府,成为了新一代的镇北王。
李承业得知疼爱多年外甥女的经历后,很是气愤,嚷着要找安平侯算账,不过还是被江明月拦了下来。
时至今日,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备受娇宠的江明月,也不愿和安平侯府再有来往。
李承业为了外甥女的安全,便对外称外甥女是战死沙场老二李承思留下的骨肉,如今认祖归宗,给了李家小姐的名分。
安顿好,李承业便开始替外甥女谋一个好郎君了,毕竟江明月已过及笄之年,是要婚嫁了。
李承业先前就很中意赵家大公子赵之礼。赵家虽不及李家在镇北威望极高,但好歹也是百年望族,先不说赵之礼一表人才,为人温和有礼,熟读圣贤之书,而且与明月也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
这两人在李承礼看来甚是登对。和赵家商量好后,便开始积极撮合这一对。
王府一处院落。江寻看着手里的风筝发呆,这是她自己做的。以前在侯府的时候,明月就很爱放风筝,所以到镇北以后,她就琢磨着自己做了一个。
只是江明月现在都忙着和赵之礼出去,压根就没有时间理她。
听说他们是要成亲的。要是江明月成亲了,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王府一阵骚乱。小厮都往前屋跑去。
“不好了,赵公子为了救小姐,被绑匪伤了。”
她拦住了一个她新认识的丫鬟,那个丫鬟是这般说的。
江寻跟着丫鬟赶去了前屋。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她一眼就看见站在一边已经呆滞了的江明月还有躺在床上的赵之礼。
赵之礼被伤了心肺,痊愈的可能性很小。李家和赵家请遍了江湖名医都没有任何用处,可能时日无多了。
江明月也因此一日日消瘦了下去,滴米不进,日夜都守在赵之礼的身边。
可能江明月是真的喜欢赵之礼。
夜深,江寻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眼眸深沉地把那个她折了好久的风筝拆了,埋在了一处早已腐烂的土地里。
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吹了好久的冷风,墨色的眼眸因为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亮了。
“你回来了。”
江寻亮亮地眼眸瞅着眼前的人,平静的语气下含着一抹雀跃。
“嗯。”江明月轻轻应了一声,不再搭话,径直进了屋里。
月光姣姣,只着白裙的女孩一个人坐在厅内,如水般的眼眸覆上了一层黯淡之色,仿若失了灵魂。
江寻端着早就买好的四方酥糖放在她的面前,比起之前的生疏,多了一份柔和。
“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江明月面无表情回绝了她。眼眸失焦地望着某一处地方。
“还有你爱喝的酥茶,我找。”
“江寻。我都说了我不饿。”
她推开她的手,细长的秀眉紧紧皱在了一起,奶香四溢的酥茶洒了一地。
她对上了她墨色的瞳仁。
一时的无言。
“对不起,江寻,我这几天的情绪不太好。”
“我知道。”
江寻低眸清扫了地上的奶渍,眉眼微敛,她一时看不出江寻的情绪。不过她注意到了江寻的衣摆似乎烂了一口子。
“等会换下来,我让裁缝帮你新做了一身衣服。”
“嗯。”
“江明月。我知道怎么让赵之礼保住这条命。”
那欣长的少女转过身,眉眼清淡,宛如墨玉的眼眸灼灼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滑过一抹黯淡和难过。
“什么方法。”
江明月趋于死灰的眼眸渐渐有了一点光亮,很是激动地起身抓住了江寻的袖子。
“镇北雪山之上有一味灵草,加入我特制的药物后,有起死复生之效,可保他一世安康。”
江寻避开她满眼期待的眼神,眼眸平静地偏向一边,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是在陈诉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马上让舅舅派人去找。江寻,谢谢你。”
许久不见笑颜的女孩难得露出了一抹温婉的浅笑。
江寻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背过身向属于自己的那一侧房间走去,墨色的眼眸还是如当初般耀眼,却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李承业的速度很快,很快便让人送来了那一味灵草。
毕竟赵之礼的病情不能再耽误了,当务之急便是让江寻炼出那一味丹药。
片刻的时间,江寻便拿着那枚丹药出来了,眉眼间是难掩的疲惫和虚弱。
江明月自然是发现了江寻的神色有异,只是以为江寻太过疲累,并未多想。拿着丹药,便让人加急送到赵府让赵之礼服下。
见江明月毫不犹豫地离去,江寻发白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嘲讽又解脱的笑容。随即缓慢转身,没入了那投下来的黑沉阴影里。
赵府。服下丹药的赵之礼缓了一会儿就苏醒了。果然江寻说的是真的。
只是看着赵之礼红润得与正常人无般的神色再联想到江寻那般发白的虚弱神色。江明月的心里闪过疑惑,江寻到底是拿什么入了灵草。
毕竟这种灵草虽罕见,但并不稀有,为何有如此的奇效。
这个念头也因为赵府设宴而被短暂地搁置了。
提着赵府因为感激送来的稀有鹿肉,江明月精致的眉眼闪过一抹柔和。
江寻是最爱吃肉的,想必会十分欢喜吧。
这段日子因为赵之礼,她确实冷落了江寻很多。其实她很早就注意到了江寻在做风筝,但是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心思去陪江寻,想着等赵之礼的情况好转后,再去陪江寻放风筝。
室内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江明月的心不知为什么蓦然乱了一下,轻轻喊了一声“江寻。”
却没有人应答。
内心的慌乱感蓦然被无限放大。拿着刚刚点燃的油灯,她找遍了这间屋子所有的角落,都没有看见江寻。
这间屋子里已经没有江寻的任何味道了。
心里隐隐的不安告诉她,江寻已经离开了。
可是她能去哪,她的脸色之前那般的虚弱难看,况且江寻是第一次来镇北。
一个念头悄然闪过,江寻既然没有来过镇北,她是怎么知道镇北的一处雪山上会有这一味灵草。
除非江寻说的那一味灵草只是一个幌子,赵之礼服下的那枚丹药最重要的是江寻手上的那味入药的引子。
不行。她要把江寻找回来,才能安心。
“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新来伺候她的丫鬟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看见江寻没有,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江明月不复往日的温婉,一向秀美的俏脸带着不曾见过的激动和失态,就连抓住丫鬟袖子的纤手都青筋暴起。
“不知道,我也一天没见过她了。”
蓦然的空洞感将她席卷,江寻是真的走了。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再加上多日的操劳。身子一软,她瘫倒在了地上。
“小姐。”耳边只剩下丫鬟的尖叫声。
江明月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的开始是她在郊区捡到江寻,那时候的她只是想要一个玩伴。镜头一转,是那夜大火,江寻拉着她在墨色无边的月色里狂奔,再是江寻不顾她的羞涩替她吸了蛇毒,那夜江寻对她的意乱情迷,后来江寻对她的疏离,以及她听从舅舅的建议和赵之礼约会,明明知道江寻其实很失落,但是她知道不管怎么样,她和江寻最多只能系于姐妹情分,最后一个镜头是江寻把丹药给她的平静。
那时候的她看出了她的虚弱,却只简单答谢了一句,便离开了,并没有太注意到她。
不管以什么为药引,江寻那时候想必是对她失望又难过的吧。心仿佛被揪住一般让她呼吸困难。
江寻走了,留下了她一个人。
漆黑得不见五指的树林。一袭白衣的女孩步伐踉跄地行走在那布满枯枝的小道上。
女孩每走一步仿佛都忍受了极大的痛苦,欣长的身姿不断地缩小,白色的衣裙下渐渐长出了白色的毛发。
随着女孩发出一声凄惨的鸣叫,那身姿挺拔的少女终幻化成了一只体型中等的纯白雪狐。
那冷如墨宝般的眼瞳渐渐失了初见时的灵性,充斥着毁灭和狂暴。那张狐脸下只一刹那便长出了尖锐的獠牙,随时做好撕裂猎物的准备。
“真是造孽。”
正欲返寺的玄和法师碰巧目睹了这一切,既是惋惜又是感叹般地摇了摇头。
偏偏这是狐王遗腹,此时不收,将来势必要为祸一方。
“收。”
玄和冷呵一声,随即闭眼,使出了他师傅交给她的乾坤阵。
刹那间,黑夜驱散,一道白光笼罩了那不断嚎叫的白狐,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将其包裹起来,直至泯灭成了一个小点。
玄和看着掌心那个被无限缩小的那只白狐,特别是触及那只小白狐懵懂又无知的眼神,有些不忍道。
“你本狐王之女,血脉纯正,得狐王内丹相传,不用百年,便能幻化成仙,与你那已经位列仙班的父母相见。如今你舍了内丹,脱离天道,打乱天地秩序,自毁天命,经受万物更替之罪,又是何苦,哎。真是作孽。”
玄和幽幽叹了一声,收了袖子,哼着小曲向山上的寺庙走去。
镇北王府。古琴悠扬,一袭白衣的女子秀发如墨,眼眸如画,只是那眉眼间却带着挥散不了的忧愁和莫名情伤。
“小姐。赵公子带人来提亲了。”
丫鬟柳寻欢快地跑了过来,眼眸间是难掩的欢喜和雀跃。
“嗯。”
江明月只轻轻应了一声,眼眸莫名地看了一眼这个她新收的侍女。
和她一样青涩的眉眼,也为何她赐字为寻,不过是聊表思念。
她终究没能把江寻找回来。
还有一月之余,她便要嫁予赵之礼为妻了。
对赵之礼,她是不讨厌的,但也没有那么心动。
门当户对,媒妁之言。她又有什么办法。迟早有那么一天,她也是要嫁人的。
江明月收了古琴,在柳寻的陪伴下,正欲回院休憩。
便见工人粉饰着墙角,一个沾了泥土的风筝被放在一边的地上。
那是江寻的风筝。
“小姐。”柳寻见小姐出神,不由得轻轻唤了一声。
江明月没应她,只是径直走过去不顾污秽将其握在了纤白的手掌中,转身回了屋。
小姐,这是怎么了。柳寻注视着自家小姐离去的背影,疑惑道。
南朝十六年镇北城。赵家大公子与李家二小姐大婚。那日,红妆万里,百姓欢呼。
甚至连威名远扬的玄和法师都去捧了场。
“这是她让我还给你的。”
赵府新房。玄和拿出一个包得整整齐齐的小方帕递给那一袭红装的女子。
江明月琥珀色的眼眸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玄和,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舅舅口中的得道高僧,她八成会以为这个闯进来的人是登徒子。
打开方帕,里面是一个手工粗糙的手帕,是很早以前她绣的,她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但这上面的味道却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
似想起了什么,她蓦然握紧了那张手帕,那双似水的眼眸瞬间就红了。嗓音似不确定道。
“是她吗?”
“你说呢。”
玄和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做工精美的红色手绳。
“她知道你今日要成亲,便向师傅为你求了一个平安符,保你一世平安。”
玄和将那条红绳放在桌上,便径直转身离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还好吗?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在玄和转身的那一刹那,江明月喊住了她。精致的眉眼间是满满的担忧的疑惑。
她知道江寻的真身是白狐,但玄和是得道高僧,她担心玄和会对江寻不利。
“你觉得她舍了内丹会好到哪里去,因为你,江寻化不了人身,放弃了百年难遇成仙的机会,还因为违背天命,经畜生道的轮回,永世不得为人。不过这也是天命,也怪不得你。”
玄和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红衣女子。只是那最后一句,声音分明渐渐低了下来,化作了一声轻叹。
其实这些他本不该告诉江明月的,但是江寻如今是他的师妹,总归是意难平。
那新郎官可是全靠江寻的内丹撑着。
“怎么会这样。”江明月木然地看着玄和,纤柔的秀手不自觉地掐在了一起。
她知道江寻为了救赵之礼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不曾想代价会这么大。
江寻因为她,现在化不了人身。
“你知道江寻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为什么。”她一度哽咽,终是泣不成声。
玄和没有说话,掌心一翻。出现了一个虚化的场景。
繁叶落尽的菩提树下,一袭白衣的江寻端坐在那老树之下,那般清冷的面容无喜无悲,虽是人形,但是那只是一道虚影,并非真正的人身。
“徒儿,过来。为师有话与你说。”
年龄成迷的西天老祖笑着冲江寻招了招手,让她坐过来。
“师傅有什么事吗?”江寻低眸坐在一旁,语气恭敬道。
“徒儿啊。原本你只是历劫下凡,经受大帝对你的考验。如今你舍了内丹,无法幻化出肉身,再度成仙,恐怕是要等千年之久,你可后悔。”
西天老祖抚着胡子缓缓说道,那浑浊的老眼是掩不住的难过和不忍。
毕竟江寻曾经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如今沦落至此,他很心疼。
“江寻不后悔。老师,江寻不想成仙了。”
江寻面色平静道。
“为何。”
“江寻虽如今回到了老师身边,但是心绪不宁,不复当初干净,而且江寻想为自己求一桩姻缘。”
面色平淡的江寻和西天老祖错愕的眼神对在一起。好不畏惧与之对视。
被惊到了的老祖看了她良久,终是抚了抚胡子,笑道。
“是与那江明月吗?乖徒啊,为师倒也想帮帮你,但是那江明月今生的姻缘线已是他人,我们得道之人是万万不能违背天命的,况且你们的性别也为天理所不容。”
老祖幽幽道来。多了一份感叹和惋惜。
“老师,我知道您是有办法的,还请您能帮帮徒儿。”
“也不是没有办法,如今你肉身未凝,只余魂魄。不过念在你原身是享誉四海四海的白狐上仙,功禄无数,只需与地府交代一声,你便能投胎为人,与那江明月再续前缘。我算过,千年之后才是你们相遇的最好时机,可为姻缘,你可愿意等她千年轮回。”
“徒儿愿意,徒儿愿在树下修炼千年偿还佛祖慈悲,换徒儿一世姻缘。”
“好。此等心性,也不算辱没你父辈的血脉。”
玄和掌心一翻,那道虚影便消失了。
“江明月,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可愿意千年之后与她再续前缘。”
江明月纤柔的秀手再次握紧了手帕,然后点头,红唇轻启。
“我愿意。”
或许从江寻离开她的那时,她便已经明白了江寻于她的意义。
“但我恳求于您。在我再次遇到江寻之前,斩断我所有的姻缘,宁愿青灯古佛,也不愿再有任何的姻缘,直到我最后遇见她。”
或许,这是她唯一能为江寻所做的。
南朝三十年,赵府少夫人郁郁而终,并无子嗣所出。赵家少爷虽思念亡妻,但终听从长辈建议续弦。
因江明月最后所求,一千年来,她经历了六世轮回,但终是青灯古佛了余生,不曾欠有情债。
直到后来叶挽安遇见顾清木,她们千年前的纠缠也就此开始。
不过这一世,她们经历波折终成眷属,执手终老。
作者有话要说:算上前世篇,这本是真正意义上完结了。这篇也拖了很久,前段时间作者才刚刚完成专业课的结课作业,这段时间一直在休息和酝酿。好在赶在七月前完结。因为这本对作者算是意义重大,所以来说说作者的感想。
作者感想:1.这本刚开始只是因为作者个人的感情心得。年少时,也曾喜欢过一个特别美好的女孩子,但是还是抵不过现实,无疾而终,最后也朋友也不是。总之作者的个人经历远比这本小说要现实。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有这本很理想的小甜文。2.其次,因为作者是建筑学专业学生,平时真的是巨忙,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作者之前真的是很努力地在更,也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毕竟作者是想按时更新,无奈后期老师改课,打乱了节奏。3.怎么说呢,感觉想说的话很多,但是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要感谢大家的支持,也期待第二本《你是我余生的救赎》,大家可以预收了,作者挖的坑绝对会填。这本只简单地列了一下,后期作者会尽快完善,希望大家能关注一下。这本是讲女团那些事。女主都是女团成员,一个主唱,一个主舞,双御姐在线谈恋爱,小甜文,一个治愈的故事。还请大家支持一下噢。感谢在2020-06-15 11:13:22~2020-06-30 20:2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御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民政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