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小姐还是一副看戏的模样:“那正好。你可以得偿所愿来我们BCG了。”
我简直怀疑她是故意公报私仇。
我不动声色,想了一会儿,试探道:“你就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那样的东西吗?”
她好像还有点儿惊讶,像狐狸闻到血腥味那样睐着我,看了片刻,才轻轻吐出几个词:“不能。”
我当即就笑。
好,很好。
我敢肯定潘德小姐不是为了这个项目的“优化”顺利才索要这些东西。我们做互联网的,草根企业,打开门做生意,那些虚的概念都是说给投资人的;咨询这行看着光鲜、势态唬人,但说到底,也是靠客户吃饭。
人家旧社会师徒相承还要留一手,不想把短期项目发展成长期业务的,据我所知,这样的咨询人都转行了。
我在咨询行业资历尚浅,看不出来这个项目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再说,那是潘德小姐他们那个级别的事,自有集团的人去与她博弈,倒不用我操心。
在我看来,这份东西为的是丰富BCG的数据库——倒更像杀鸡取卵了。
我们这头羊身上的肉恐怕不好啃。
“你知道,姚,”潘德小姐轻而易举将我蔓延的思绪一并斩断,“当我非常想要某样东西的时候,总有一些渠道能满足我的意愿。当然,这可能需要进一步的汇总……而蛋糕被更多的人瓜分。”
我侧过头:“你想暗示什么?”
“没什么。”她与我对视,“而且外面始终有一个你的竞争者呢。”
我微微一笑:“凯文拿不到这份数据。”
她摸了摸脸颊,状若天真,语气无害:“我知道。”
潘德小姐话锋一转:“但要是他问你要呢?”
我强迫着自己不要挪开视线,只是此刻多说多错,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哪句话讲偏了,立刻就会让自己陷入不利局面。
潘德小姐则不同。
她要有余力多了,眼神只是轻轻撩拨着我,就仿佛是借着公事调情。
我打定主意,装傻到底:“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会明白的。”她的手指在沙发的皮面上散步,“你最终会明白的。”
然后,捕捉到了我的手。
她望着我笑起来:“现在我开始投入于在家讨论公事这个主意。你还像从前那样正经,但热爱打破规则的人……可以占尽优势。”
我轻轻吸了口气:“我真的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到此事。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是所有出价都能够成交——你能给予我最基本的体面吗?”
潘德小姐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她坐直了,一手抚着嘴唇,神情比方才又郑重了几分。我不确定她在想些什么,而她似乎也并不想要让我去猜谜语。
我心有所感,潘德小姐开口了:“我说最后一次。迟一些或早一些,我都会得到需要的信息,当然代价可能是不同的……而我也尊重你的原则。只是,姚,我真的很希望这份资料来自于你,直接的或间接的。我很看好你。”
我微微皱着眉。
什么意思?
潘德小姐抿了口水,抱着一边手臂,无形中已宣告了谈话的结束。她确实给了我我索要的那份体面,但这给予的背后又是巨大的谜团。
我不可能主动选择居于下风,再去追问。
然而我的固若金汤,我的阵脚,无疑是自乱了。
她放下了水杯,望着我,眼神很轻很轻,好像白云下的一阵风:“我想今天晚上你会希望先回家?有的人可能想要熬夜思考。”
我靠过去,闻着她的脖子。潘德小姐总是香香的。
她僵了一瞬,似乎没料到我的举动,手却随即搂着我,手掌在后脑勺揉着,轻声说:“痒。”
“不要弄乱我的头发。”我闻着她,“我不回去。在我们家,传统是过生日的人要感受到快乐。你需要我。”
“你的手挪开。”她睨了我一眼,“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又揉我的头发!”我压着她,“不许再抓了!”
潘德小姐咯咯地笑:“你好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