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回班上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把便利贴贴到后面的公告板上了,赵清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走进了教室,拉了讲台上的椅子坐在那儿改暑假作业。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回到位子上把便利贴写了贴到后面去。
李思媛填的北外的英语专业,方慕白填的宁大,倒是意料之中。
两张写着清云的便利贴挨在一起,贴在了公告板的角落处,唯一的区别是,谢知遥没写专业。
她很清楚,本来省内分到的录取名额就不会多,她基本上不可能挑专业的,所以大概率的结果只有一个。
调剂。
不过那是后话,此时暂时按下不表。
眼看着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回到位子上,赵清把手里的作业一放,起身拿了手边的一沓试卷。
“差不多了?都回来吧,咱们准备准备,开学考一次,看看你们一个暑假把东西还了多少给我。”
原本写完便利贴大家还对未来有点憧憬,沉浸在兴奋的情绪里没出来,突然来这么一遭,所有人都蔫儿了。
虽然也都知道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们先在是真高三了,但一上来就考数学,还是让大部分人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没人性呐!
然而老师才不管他们那么多,开学考的这套卷子的难度堪比上个学期期末那套坑了一大帮人的考题。
如果说还有人沉浸在前两年一中还称得上轻松多元化发展的美梦里,那这套卷子就跟当头一棒似的,把人彻底打醒了。
考完差不多也到了中午下课的时候,第二天才正式上课,虽然说是考了场数学,但下课还是比正常稍微早个十来分钟。
每个班放人的时间不大一样,食堂人算不上多。
李思媛打了饭菜回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巴着,一看就是刚被数学毒打过的模样。
“最后两道选择题选什么?”她整个人没精神地瘫倒在桌上,可怜兮兮地拽着许淮安的衣服,“是不是CB?”
大有一副不是的话她当场吐血的模样。
许淮安忍俊不禁,她一手撑着脸,淡定开口说:“不是。”
“啊?不可能啊,我算了二十分钟啊!”
谢知遥忍笑忍得肚子痛,她抬起手一把放在自己同桌的肩膀上,拼命绷着表情说:“很可惜,我算的也不是。”
李思媛扭过头,一脸希冀地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方慕白身上。
然而方慕白冲她挑了下眉,无情掐灭了她的幻想:“不一样。”
李思媛“……我再也不信遇事不决选BC了呜呜呜。”
几个人再也忍不住,纷纷笑作一团,弄得旁边一桌人没忍住多看了她们两眼。
你们实验班第一天啥压力啊,终于疯了吗?
李思媛见状也没忍住笑,但端还是要端着的,于是佯装恼怒道:“你们一个个的!有没有人性啊!数学好了不起嘛!”
方慕白在她旁边幽幽来一句:“对呀。”
“啊啊啊!我要告诉你姐你欺负我!”
许淮安咳嗽了两声,面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她伸手把都快要笑得跌下去的谢知遥拽回来一点。
谢知遥抬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所以最后两道题选什么?BA?”
至于为什么不大点声,大概是为了避免把某位班长的仇恨值转移到自己身上。
许淮安给她夹了筷子排骨,配合地压低声音。
“BC,她刚好选反了。”
谢知遥:“……”她是不是该为李思媛鞠一把泪?这也太惨了。
许淮安唇角的笑意也跟着加深了一点,她夹了一筷子排骨到她餐盘里,是嘱咐她,也是顺带着提醒眼前两个掐作一团的人。
“行了,吃饭吧。”
但是……实验班的老师会让她们开学考只考数学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啊!
于是下午第一节 课秦素拿着语文卷子笑眯眯的走进来的时候,许淮安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
铃声还没打完,但她还是很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斜后方某位中午才哭嚎着被数学虐待过的人幽幽地来了一句。
“天道好轮回啊。”
然后她同桌的谢知遥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也许是也听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讲台上数卷子的秦素抬眸看了有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许淮安:“……”她丝毫不怀疑语文这张卷子要是没达到她应该考的分数,秦素又要把她拎去办公室喝茶了。
真就是苍天饶过谁。
好在第二天就正式上课,老师们也只来得及让他们考语数英,倒是省了考文综写到手软的痛苦。
卷子改的很快,第三节 晚自习上课前就发了下来。
答案贴在后面,不一会儿就是一堆人垂头丧气地拿着卷子到后面去订正。
谢知遥懒得去和他们挤,索性拿了卷子搬了椅子到许淮安旁边。
许淮安在看语文的题目,看她过来习以为常地把自己的数学卷子递了过去。
两个人就着一张桌子,头挨着头低着脑袋写写画画。
李思媛从教室后排的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刚想叫她俩,一看到这场景立马收了声。
“有学霸青梅开小灶真好啊,我好酸。”她小声嘟囔了句。
边上的方慕白捻起她的衣领,借着身高差把人亦步亦趋地拎回了座位上。
“酸着吧。”
李思媛:“???”你们这群人不对劲!
晚自习的铃声也没驱开忙着拿红笔订正答案和问题的声音。期间教导主任来过一次,大致看了一圈发现基本都在问题之后,他也就没说什么,转头去巡其他楼层了。
谢知遥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抬起头,目光掠过女孩子近在咫尺的眉睫。
她无意识地抿了下唇,甩了甩手上的笔。
许淮安觉察到了她的动作,但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她拿笔圈了诗歌鉴赏的题目,放了语文卷子看过去,压低声音问她:“哪里没懂?”
谢知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把卷子推过去拿笔端点了一下最后一道大题。
她垂眸看了眼,拿了草稿纸边写边说:“先假设……”
垂下来的头发无意间纠缠在一起,谢知遥心念一动,把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腿上。
许淮安笔下的字明显顿了一下,她眼睫轻轻颤动,不着痕迹地把另外一只手跟着放了下去。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她们十指相扣。
高三的晚自习要比高一高二多了半节课,压下来的学业量却也多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或许是因为赵清的那一席话起了作用,大部分人也都没抱怨,反而开始埋头苦学,大概压力真的能改变很多人。
宿舍熄灯之后开台灯的频率也逐渐增加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思媛和张昕总觉得宿舍里另外两个人的氛围和之前比有了点差异。
台灯的光打在年轻女孩子们的脸上,恍惚间晕开柔和的影子。谢知遥解开了缠在一起的耳机线,把其中一只塞到了许淮安的耳朵里,两个人肩并着肩站在阳台上,很小声地在说着什么,背后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李思媛收拾卷子的动作一顿,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装作无意地晃了一圈佯装去了一趟洗手间。
省内的高考英语听力和其他地方有点不大一样,考的是口语。选择、复述文段加现场作文口述,比单纯听力要难。
模模糊糊几个单词落在耳朵里,她们俩应该是在做样题。
李思媛挠了挠头,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还是直接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回去背书了。
反正这俩人平常就比一般朋友腻歪,青梅竹马的,应该也正常,应该是是她自己想得太多。
高三的生活比头两年枯燥无味得多,但时间也过得愈发快,宿舍、食堂、教学楼三点一线的生活,等到大家似乎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的功夫,才突然觉察过来八月份补课的日子已经快过去了。
学校里的梧桐落了第一片枯叶,尽管气温依旧居高不下,却也似乎是无意中昭示着时光的流逝。笃行楼离高一高二的教学楼远得多,也更清净,清净到连他们回校报到似乎也掀不开什么波澜。
只是在一周一节的体育课上看见拉着大包小包回学校的人,他们才反应过来说,原来已经一个月了。
不过这一个月过去也算不上什么好事情,因为高三是要月考的。
“我总觉得才考过试没多久。”连方慕白这种乐天的都不免叹着气抱怨了一句。
“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正常的。”谢知遥边收拾东西,也跟着叹了口气,有点头疼。
李思媛清空了抽屉,把座位号贴在左上角,闻言笑着调侃说:“知遥你怕什么嘛,淮安单独给你开小灶呢。”
原本只是句普通的调笑,谢知遥却有点心虚地咳嗽了两声,提高了点音量说:“可别污蔑哦,不也给你们开了小灶?”
她们玩得好的几个还是经常考完试会找个不常用的教室,互相讨论一下考试的题目和日常的难题,真要说的话,还是教了的。
就是对每个人花的时间不大一样,所谓“雨露均沾”是不可能的了。
后脚走进教室的许淮安听到她后面的这句话,很轻地笑了声。
考完月考的后一天刚好有节体育课。
体育老师拎着秒表和体测表,简单地说了两句这个学期要体测的项目,大手一挥决定先把大家最害怕的八百米跑了。
“反正我把合格线告诉你们,分数自己报。”他眨了眨眼睛暗示说,“咱们心照不宣哈,而且高中这个不影响你们考大学的,放轻松。”
说归说,但真正要跑起来也是真的累。一群成天在教室里坐着的学生,被折腾这么一遭基本都累惨了。
树荫底下的那一排阶梯坐了一群人,夏末的风依旧燥热,混着最后的蝉鸣声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许淮安下巴搁在膝盖上,合上眼睛假寐。
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传来,她刚睁开眼睛,冰凉的水就贴在了她脸颊边上。
“嘶……”她下意识被冰得抽了口气。
身后的女孩子笑着跳到她跟前,拧开了瓶盖递到她面前,笑眯着眼问她:“腿还酸吗?你这体质真的不太行呀小朋友。”
许淮安伸手接过那瓶水喝了一口,无奈地笑:“天生的,有什么办法?我体育真不行。”
谢知遥等她喝完递回来,跟着小口抿了两口,佯装苦恼地皱起眉思考了两秒,严肃道:“那没办法,只能我对你负责了!”
慢一步回来的李思媛:“……?”
等一下……她怎么觉得哪里又开始不对起来了?你们不觉得这句话……哪里有那么一点歧义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英语考口语的模式的是广东省的口语考试,可以不用太在意。
唉我怎么还没写到她俩在一起(bushi)
班长像不像考数学的你们(狗头
反正我高三每次考数学的乐趣就是看她们对答案的哀嚎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