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冒牌女帝的三千后宫>第25章 做|爱一回

  大冷的清晨,浓雾厚重如浆,阿喜耐不住性子,由着侍女搀扶,朝宸妃殿内走去。

  如此急吼吼,还不是女帝一连几日宠幸任诗情,到了令人气愤的地步。

  她和任诗情的院落可是隔了好些距离,夜晚来临,万籁俱寂,时不时能听见对方极其不要脸的声音。

  气愤的同时,阿喜倒有些同情慕容安然。

  如今,大将军成了宫里宫外的笑柄,充当下人夜夜苦守不说,还要听任诗情的骚潮声。

  阿喜脚步一顿,忍不住冲身边侍女道:“姓任的,本身就浪得不行,加之有人立在外头,可不得使劲卖骚……慕容安然真是不中用,居然忍了几个晚上。”

  侍女点头答应,小心翼翼搀扶着人,“大将军以往很得女帝爱宠,如今这是怎么了?”

  “陛下也是女人,哪里不想被要,她慕容安然有的是力气,为何不能将陛下伺候地舒舒服服?有什么深仇大恨,滚上一遭,不就罢了。”阿喜裹紧水红色桃花瓣绒毛披风越想越气,“小人得势,气煞我也。”

  “主子别气,一日三餐总吃一样,迟早腻歪,且吃的越多,腻歪的就越快,细水长流才是理儿。”

  这话劝到阿喜心坎上了,稍稍放下怒气,迎着雾气,眯着眸子,想了片刻,猜想道:“大将军怎就忽然与陛下决裂了?我还指望着她能封妃,杀一杀任诗情的得意。”

  “难不成是当将军久了,脾气硬,不知放低姿态去讨好,从而得罪了?”

  “应是没错了,”侍女苦着长眉,心有不甘,望着对方,“也就主子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与任妃娘娘一决高下,如今恩宠皆被其抢了去,实在可惜。”

  “确实可惜,”阿喜摸了摸左侧手臂,冷嘶一声,懊恼起来,“明明都快好了,不知怎的,伤口又开始溃烂,现下是深秋,眼看初雪要降,不该这个状况。”

  侍女一边搀扶,一边宽慰:“主子莫急,有太医整治,因是无妨……”

  话还没说完,主仆二人就见飞流迷雾中一人身影绰约。

  徐溪丛孤身一人缓步走来,许是像那画中仙灵,阿喜犹不得细细打量,一身镶金边淡绿兰花锦袍,外罩白色梅花蝉翼纱,腰间系着碧绿丝绦,绦尾追着两串细小明珠,三千青丝只用流云金簪子稍稍挽住,面上略施粉黛,整个人清灵又透彻。

  两方人只剩一步之遥,不是竞争关系的好处,便显露出来,她们能够结伴而行,顺带抱怨。

  “我见你气色不好。”徐溪丛道。

  “吵得睡不着。”

  徐溪丛微微一笑,粉泽的脸蛋上凤眸弯弯,她盯着脚下薄薄的白霜,低声款款道:“是因为任诗情吗?”

  “还能有谁那样□□!”

  徐溪丛听不得荤腥字眼,玉靥从内而外泛起一层嫣红,“倒也不必计较,陛下喜爱,便随着她。”

  “陛下喜欢就喜欢,我也没醋意滔天,只是任诗情实在过分,受宠便受宠,叫那么骚干嘛!生怕别让不知她在和陛下行快活事……”

  没有反驳,睫羽下亮晶晶的眸子闪动几下,徐溪丛轻轻抿了抿绯色薄唇,“其实,这并非好事。”

  “当然不是好事,”阿喜没听出话外音,重重踩着脚底薄霜,闷头思虑,若再指任诗情放荡,多少显出嫉妒,容易衬托自己无能,困不住人心,还得从侧面打压,她道:“文妃娘娘此番与我同去宸妃姐姐殿内,是相同目的吗?”

  徐溪丛清楚对方意图,且心领神会,那苑动静确实不小,虽行宫不比皇宫威严肃静,但多少惹人闲话,损了些皇家脸面。

  至于为何不闻不问,因后宫纷争,她半点也不想沾,默默守着女帝,时常得见,已是满足,遂平静道:“我来的目的,与你不同。”

  “我还没说什么目的呢,文妃姐姐怎知不一样呢?”

  阿喜有些不高兴,还曾幻想对方与自己统一战线,大告任诗情一状,没想被直截了当的拒绝,她依旧不死心,从旁试探,“您就不怕陛下英明有损?不知的人,还以为误入了青楼。”

  “人无完人,不必过分苛责。”徐溪丛摇了摇头,睫羽上的细小水珠轻颤着,她冷声道:“这段风波不会持续太久,在我看来,陛下的‘热情’有点心血来潮的意味,情爱终究要归于平淡。”

  这样的说辞,阿喜也是信的。

  但自己不是徐溪丛这样的人,受不了“夫君”的恩宠,尽数被他人夺走,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不能没有女帝的宠爱。

  阿喜有些不依不饶,她知徐溪丛的身份地位、话语抉择,分量十足。

  宸妃一向征求其意见不说,女帝也时常顺着其心意,继续暗戳戳道:“英明暂放一边,陛下一连数日留宿任妃房内,不加以节制休憩,恐伤身。”

  有人尴尬一笑。

  少卿,徐溪丛干净利落地回答,差点将阿喜气歪,对方只说四个字,便轻闭红唇,不再说话。

  --‘保暖就好。’

  ……

  遍地白霜被踩出一路脚印,二人立在宸妃殿外。

  很快,里面传来话,说是摄政王乔九幽在内议事,免了今日请安。

  阿喜和徐溪丛是明白的,她们终究是女帝的妃嫔,不便参与有乔九幽的场合,遂各自道别,分头而行。

  走在宫墙下的徐溪丛罕见的抬头望天。

  很快便是长长一声叹息。

  女帝若真爱任诗情,宠幸非常,不必安排慕容安然守在一旁,那是对后者明晃晃的羞辱、坦荡荡的讥讽。

  □□出发点便是错的,谈何情爱?

  可悲的是,当局者迷!

  四方朦胧,不见前路,困顿其中的人,以为爱/欲如此,磅礴而浩大,将自身紧紧包裹。

  到最后,恐只沾了点欲罢了。

  好在有人思维单纯,看不出其中缘由,误以为女帝真的恨透了大将军,若是知道了真相……徐溪丛不敢细想下去。

  青丝在雾气中飘荡,薄靥之上面露一丝无奈,唯有暗中祈祷,希望一切不被挑破,希望任诗情,永远看不透女帝的心。

  徐溪丛边走边想,女帝较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不仅仅是性格,还有对待感情的态度。

  叱咤四方的帝王心性弱了不少,从不会求人的女帝,那一夜的苦苦哀求,叫她倍感吃惊,不曾想,竟如此娇弱可怜。

  “真的很难解释了……”徐溪丛想不明白了,怕是自己对女帝还不甚了解,不知她们之间的深厚情谊,因是这样了。

  在自己看来,若照着女帝如今现状,大将军一句体贴入微的话、一个拥人入怀的动作,将会峰回路转,重拾先前热爱。

  激将这一步走完,恨和欲被同时点燃,窝憋许久之后,必定要爆发。

  那么女帝的下一步,将是抛开颜面和尊贵,赤|裸裸加以勾引,勾到手的一刻,很可能会假意抛弃,一而再再而三,弄得大将军难捱至极。

  届时,二人欲|火,将史无前例的高燃。

  徐溪丛想到这里,低下清冷冷的玉靥,心口不可能不泛酸。

  但她想着,若是女帝能和大将军重归于好,能得见自己心爱之人展露真心笑颜,她这吃醋捏酸真就小家子气。

  很可惜,聪慧的之人算漏了一件事。

  在这宫中,敢打大将军主意的,并非只有女帝一人。

  ……

  乔九幽从宸妃住处走出,一身紫色鎏金绣暗龙祥云长袍,腰间系同色金丝宝带,乌墨色的长发用红宝紫金冠拢着,贵气非凡。

  侍女为其系上明黄锦缎滚毛披风,她哪里也不去,直奔任诗情院内。

  如算的没错,待会第一个从室内走出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势在必得的人。

  晨雾没有半分消退的意思,无数细小水珠萦绕在指尖、发间,露湿了锦袍,乔九幽负手而立,耐心等待。

  不一会,随着殿门一声吱呀,满身疲倦的人,大步走出。

  慕容安然面上神色复杂难看,几日通宵苦守尚不必说,那每一声喘息、每一次重击,活脱脱就是一次次鞭打,抽在脸上,酸涩在心里。

  快步之下的逃离,使得她撞上一人,定身一瞧,竟是乔九幽!

  大将军火速退了一步,直愣愣盯着人。

  “没错,我是刻意等你的,”乔九幽寻上人的眉眼,血丝密布,倦怠不已,四周还有些许红肿,她于心中暗喜,一切仿佛是天意,顺顺当当,在混乱难扯的关系里,自己偏偏得到了最大的利益,“安然,你可是玉琼战神,为她乔御澜上过刀山、下过箭海,就如此对你?下贱的奴才,也不至于此啊……”

  “你无需挑拨,女帝的任何命令,我都领。”慕容安然撇过脸,忍不住自嘲,“何况是守夜,用不着上刀山、下箭海,冒着生命危险……轻松又自在,不是吗?”

  “安然,你大可不必如此虚言。最了解你的人,其实是我,虽然你一直都不信……”

  乔九幽讥笑起来,露出往昔的娇憨模样,双眸却睥睨,露着不屑的光,她感叹似的道:“直白的证据,是我能轻易扣住你的软肋、精准抓住你的痛处,或是打击、或是□□、或是让你痛不欲生。”

  “乔九幽,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慕容安然十分难过,“你要如此待我?!”

  “不欠,你一点都不欠我的,”乔九幽隔着浓雾温柔注视,“是我的错,错在一心一意爱着你。”

  “执拗、变态!”

  指责伤不到乔九幽半分,在这世上,她无所畏惧,且天下无敌。

  气流在飞速流转,一缕缕青丝随风飘荡,乔九幽伸出手掌,任由沙漏似的水珠穿梭指尖,凉凉的,十分惬意,心情一好,摄政王倒是有几分闲情逸致,回忆起往昔。

  “年少的种子,在寂寞生冷、淫|靡混乱的宫殿里,顽强抽芽;在长期不能倾吐、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默默生长。

  许是未经良好指引,以及求不来某人的半寸目光,不可否认……长得有些畸形,开出的花,自然带有邪恶的暗黑。”

  “我时常在想,这段爱,为什么没有半途夭折?

  因我年少之际,那些奴才就说,我乃下一任女帝,合该随心所欲、各该看上什么拿什么,不必在乎他人感受,这是上苍赋予帝王的权利和优待。”

  “我觉得很有道理,比翰林院那些人说的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慕容安然忍不住骂了起来,“那些狗奴才信口开河,帝王需浩然正气,以天下为己任,若是仗着皇权一味强撸掠夺,终失人心!”

  “你这话,张文梁也曾说过……”乔九幽淡淡一笑,补充道:“但我觉得不对,于是,他暴毙而亡。”

  “张文梁的死,竟是你一手造成的?”慕容安然震惊万分,连退数步,心神再一次受到巨大震荡,少卿,她忍不住冲上前去怒吼,“他可是太傅!是你的先生!是当世大儒!”

  乔九幽翘起一侧嘴角,抬起脸,正视着人,耸了耸肩膀,言语很是轻松,“管他是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这么简单。”

  能将杀人说得这般轻松,言行举止毫无一丝悔恨,更甚的,可窥一丝自鸣得意,慕容安然首次的、惧怕起乔九幽、惧怕起手握皇权的乔九幽。

  话还没说完,有人接着补充,“曾经你和陛下在御书房内大操大|干的快活时光里,我伤心欲绝。那时,有个奴才说了八个字,令我开心、令我重拾起希望,我随即举荐他为大内总管,赐数十美眷……瞧,这便是顺我者,平步青云,一朝荣华。”

  慕容安然踉跄着步子,不愿再听乔九幽的种种恶毒。杀授业恩师、宠谗言宦官,怕是其罪恶中的冰山一角。

  显然,对方已无药可救。

  见人失魂离开,乔九幽并不阻拦,她低头把玩起拇指上的玉龙扳指,淡淡道:“安然,你花十年的心血平定四海,断然见不得百姓再遭流离失所……若惹我不开心,我也并不找你老父的麻烦。手段嘛,重复就没意思了。我会将求而不得的苦楚,悉数强加给蝼蚁,让他们再遭一次--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身为大将军的你,深知死尸遍地,人肠十里的惨状!”

  慕容安然赫然止住脚步,咬着后槽牙,右手意识地摸腰,很遗憾,她并未佩刀,不能将身后之人杀之后快。

  “你也别急着杀我,”乔九幽凝视着杀意满满的高挑身躯,笑道:“帝王为何要美女相伴?不过是图个开心,心情一好,哪会想着流血呢?图个安逸快活不好?非得劳神劳力,打这打那?”

  意思是很明显的意思,就是逼人就范。

  慕容安然被卸了浑身骨头似的,仰脸怅然。

  “安然,我就在皇宫等你,用下一任帝王的身躯,抚慰你所受的伤、抹平你所受的耻……你不是恨她嘛?想和她一刀两断嘛?来吧,和我彻彻底底做/爱一回,你就再无可能,与她复合!”

  人影很快消失,乔九幽抬起下巴,揉搓着被绒毛扎得有些痒的皙白脖颈,将奴才的八个字默念一遍,“皇权之下,非死即伏。”

  大将军迟早会伏,但有些人,必须得死。因玉琼摄政王,根本看不上那些贱命。

  在化不开的迷雾中,有人惬意无边道:“初雪即至,便献祭一命,聊表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