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我错了, 所以我现在不是改了，现在都末世了，当年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活着……”
说到这里, 顾叶的语气有些沮丧，当年的她们可以因为误会别扭一个月, 当年的她们有着太多太多的时间, 而现在的她们因为误会别扭一分钟都是脑子有病。她要承认她在一号基地的时候，脑子确实有病。
“好了, 我们别说这个了。”顾叶觉得宁染染要是知道她们在这种时候还在说这个，怕是要气到把她们吊起来。
顾叶见江意月没有坑声，就去抓江意月的手。
江意月知道她误会了, 示意她看向那座铁门。
“刚才铁门动了一下。”
“什么？”顾叶不可思议地看向那扇铁门。
就在她目光投向的同时, 铁门轰然打开，被尘封许久的灰尘朝外飞出。
两个人等到灰尘散去, 才重新站到了大门口。
“你刚才输入的真的是我的生日？”顾叶错愕地问道。
“是你的生日。”江意月也弄不明白,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如果说门坏了，输入什么都能打开，那第一次输入的时候门就应该打开。
怎么偏偏就是顾叶的生日打开这扇铁门。
灰尘散去后, 这间办公室露出了尘封已久的面目。里面摆放着一张办公桌和几张椅子，还有一排的书架和一个保险柜，桌子上堆满了纸质的资料，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顾叶她们又等了十来分钟，确定屋内没有什么异常才进去。
她们一如既往地看不懂书桌上的资料，所以她们直接放弃了翻阅。
在找遍抽屉都没有找到后，她们只能把视线投向了那个保险柜。
这个保险柜终于没有给她们猜密码的机会，顾叶把目光投向江意月手里的匕首。
“削铁如泥只是个形容词。”说是这么说, 江意月还是掏出了匕首准备撬开保险柜。
好在这个保险柜和铁门不同，简直称得上是劣质产品。
江意月的匕首竟然直接在壁上划出了大口子，像拉罐头一样把保险柜拉开 。
保险柜里放着一叠书信和一串钥匙。
江意月和顾叶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别拆开了不同的信件，翻阅起来。
这些信件分别是不同的基地研究所写给荣城研究所的，这些基地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联盟成员。
前面的几封信里大部分写的都是研究的事情，直到后面的那几封。
他们开始不停地提到疫苗的事情。
“在当年的事件之后，我们应该更加小心，保存火种。新的疫苗已经研究成功，但是不知道是否该投入使用。”
“我总抱有不忍之心，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意志坚定，火种可能会造成灾难。”
“为了回到过去的世界，总需要有人牺牲的。”
顾叶和江意月拼凑了一下她们目前得知的信息。
当年的研究文件被篡改事件的真相可能真的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
那时的研究文件并没有被篡改，研究文件里的研究从一开始就是研究把人类变成丧尸王者的疫苗。
顾叶她们并不明白为什么所有联盟基地的研究所所长都隐瞒了这个事实，包括一号基地的研究所所长。
在知道了这个事实后，她们就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疫苗研究进度倒退到百分之五十。
因为荣城基地被毁灭了，他们不敢再试验这个疫苗，他们生怕其他基地也会和荣城基地一样。
“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舔着脸，称这个疫苗为火种。”顾叶觉得这信件里的很多话，让她反胃。这些人有这些工夫，为什么不去研究把丧尸变回人的疫苗，而是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
“沉默之城……”江意月虽然不想再在顾叶面前提起苏盟的事情，但是这些信真的太容易让她想起苏盟了，特别是当一号基地的研究所也掺和在里面。
顾叶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根本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觉得自己再继续想下去，她真的会疯的。
这一刹那，她更加理解了那本末世小说里，为什么江意月在苏盟死后后那么疯狂。
还有什么比纯白的事物为了维护一片黑暗而放弃自我更可怕的事情。
“如果说荣城基地是失败的火种计划，沉默之城是成功的火种计划……”
江意月想起了她当年了解的孟青安，天真纯洁，愿意为了基地付出生命，她真的太像当年的苏明了。
当年的孟青安甚至比苏明还要傻。
苏明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不会做出无所谓的牺牲。他了解人性的光明与黑暗，但是他从不后悔，他信奉的不是人性，而是他自己的原则。
而孟青安不一样，她天真地相信人性的光辉，她愿意为了那些光辉牺牲，但当光辉消失时，她又会变成最可怕的复仇者。
这样的人，太好骗了。
江意月甚至可以想象，当年荣城基地的人甚至不需要劝说什么，只需要告诉孟青安，荣城基地需要一个丧尸王者去牵制丧尸，孟青安都会心甘情愿地去成为丧尸王者。
“放心吧，一号基地研究所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江意月安抚着身边在发抖的顾叶，“你忘了那个背叛苏明的队员了吗？如果研究所也加入了这个计划，他们就不需要再冒险派人去暗算苏明了。”
顾叶这才镇定下来，她真的无法接受苏盟两次放弃生命，守护的是一个想要害死他的基地。
“还有一封信，这信像是没有寄出去的。”顾叶示意江意月来看这最后一封信。
最后一封信是荣城基地研究所所长写的，信封上还没有写着收件人的地址。
“我不知道我最后会不会活下来的，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从我欺骗孟青安注射疫苗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我的结局。我亲手将她从肉体上变成了丧尸王者，又将亲手把她推到人类的对立面。”
“我毁掉了一个向往光明的人类，我知道我有罪，但是这是为了火种，我不会后悔。我是一个疯狂的赌徒，我赌上了整座荣城基地。”
“我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有人看到这封信，也不知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火种是否洒满大地。如果有人看到的话，请帮我转告孟青安一句话，告诉她，我不后悔，新生将从她的手中开始。”
看完信后，顾叶是真的有些愤怒，为什么这家伙在最后了还能满篇说着自己不后悔，这些研究人员研究多了都没有人性了吗？
她算是明白了，那本末世小说里，孟青安为什么能如此暴戾，如此讨厌人类了，除非是苏明那种性格，其他人谁能受得了这满篇的“不后悔”。
江意月看完后倒是若有所思，她为什么觉得荣城基地的毁灭似乎也在那火种计划之中，这些人似乎是故意要把孟青安逼到人类的对立面的。
火种计划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将这硕大的荣城基地都摆上赌桌当成筹码。
她又忍不住想起失忆前的顾叶是不是也和这火种计划有什么关联，顾叶和自己的失忆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叶她们又翻找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新的线索后，才拎起那串钥匙，准备去解救都快要被她们遗忘的宁染染。
其实也不是临时队友情过于不靠谱，而是她们两个在翻阅的时候，顾叶再次使用了异能。
她看到原本两个移动的光点早就静止了下来，代表孟青安的那个红点已经黯淡到快要熄灭了，代表宁染染的那个绿点却依然光芒如常。
所以她们两个才能慢慢研究线索。
用江意月的话来说，就是现在上去还要发动异能攻击，待会上去就什么都不用做，使唤宁染染拖人就好。
宁染染要是知道她们两个的想法，怕是也要和身边的孟青安一样被气晕了。
*
四楼冰冷的地面上，一分钟前还是人质的宁染染无措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绑匪孟青安。
她还记得，一分钟前，身边这人的手还掐在她的脖子上，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老实点，不然扒了你衣服。”
宁染染实在不明白，这到底算什么威胁，更不明白这家伙还哪来的底气威胁她。
“你想问我借衣服穿也不客气点。”宁染染觉得可能事实是这样的，毕竟这绑匪从小女孩突然变成了成人，身上的衣服全碎裂了，靠着自带的火焰才能遮挡住一二。
不过自从她们来了这仿佛冰天雪地的四楼，这女人的异能一下子就失效了，整个脸直接变得煞白，身上被江意月匕首洞穿的伤口更是重新裂开，鲜血一路走一路撒。
宁染染看这女人可怜的模样，也懒得跟她计较，好心地脱掉外套准备递给对方，结果对方似乎被气着了，直接晕倒了。
“真让她继续这么躺着，怕是要冻死。”宁染染完全没有意识到孟青安如果死在这里，她可能出不去。她想的只是不能让孟青安继续躺着。
宁染染把外套给孟青安裹上，又四处张望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保暖的用品。
只是这四层真的很奇怪，整层楼都被打通了，除了那异常寒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宁染染实在没有办法，先撕下自己的一块衣服，帮孟青安把伤口捂住。又使出异能，用丝线把孟青安裹得结结实实的。
她还真没有想到，她这个异能有一天还能这么使用。
宁染染这么一番操作后，孟青安的脸上才好了一些。
看对方可怜，她最后还把孟青安抱在了怀里，毕竟没有热源，对方是实在热不起来的。
等到一切做完，宁染染才想起了一个问题：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这段时间来，宁染染经常会思考这个问题，帮了顾叶之后思考，放过背叛自己的队友思考，从一号基地离开死跟着顾叶也要思考。
她其实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心软了而已。
在末世，心软的人是多么愚蠢。
她这辈子都不会承认自己愚蠢的。
宁染染也学着之前顾叶的动作，戳着孟青安脸上的肉，她只是在模仿顾叶而已，绝对不是心软想救人。
她完全忘了在二层的时候，她怀里的女人还是个小女孩，所以顾叶的动作没有什么问题。
而现在，孟青安已经变成了大人的模样，她的脸上本就没有多少肉，宁染染的指尖与其说是在戳，不如说是在轻抚，这一举动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亲昵和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