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按照这个逻辑,是不是意味着,生命已经实现了永生?”

  宿白有些惊诧地抬头看着计夏青,皱皱眉,“怎么可能啊!”

  但她随后又愣住,咂咂嘴,思索一会,“不过好像理论上确实是可以成立。”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最好的例子了,”计夏青表情严肃,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第五执活了快一万年,如果不是一直在更换躯体和复制记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岁月往往以一种不可逆的形式对物质形态进行着侵蚀,人类作为物质世界的主宰者之一,其历史中的神话亦或者野望的终极命题,永远也逃脱不了“永生”这一课题,以至于在他们的浅层意识中,总以“活了多久”来判定一个人的成败,甚至以其衡量贡献与成就。从始皇帝到那只闹地府的猴子,总有人梦想着逃脱三维生物的限制,逃脱时间的侵蚀,漫游于时间长河。

  只是从没成功而已。

  “他好像成功了。”计夏青喃喃自语,似悲似喜,眉眼间带了一丝忧虑。

  她一直不觉得,永生是一件好事。

  “这么悲观么?我倒不这么认为,”宿白拼好了一块零件,看上去还算轻松,“阿青,魂灵也是有损耗率的。”

  她翻了翻旁边堆着的文件箱,从其中找到了一篇文献,将其递给计夏青,“这次不是有很多牺牲的龙族‘重生’吗,研究所难得获得了这么多不必担心伦理性的临床试验素材,所以在‘复活’他们的时候顺便做了一些数据检测和归纳整理,前几天研究所刚提出了魂灵衰弱理论,新鲜热乎的研究成果。”

  计夏青接过文件,简单看了看摘要,随后略过中间的无数假设、引入的各种各样排除误差的常数、通过计算机拟合的经验公式和实验数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论。

  “我是看不懂,哪怕最后的结论也看不懂,”宿白长叹一口气,用力将一小块零件安装在了金属外壳上,“什么辐射半衰期什么的,还有激发态跃迁损耗的计算……最后一句话倒是能看懂。”

  “魂灵不能永存。”计夏青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最后一句话。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宿白拼装零件的声音,偶尔伴以计夏青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阿青,你看得懂?”宿白看计夏青久久不说话,龙脑袋有些诧异地凑过来,看了眼纸页上的东西,随后瘪瘪嘴,揉揉眼睛,小声嘀咕着,“这玩意都能看明白,不愧是阿青。”

  “不算很难,看着复杂而已,”计夏青轻声说着,“毕竟只是基础研究归纳和经验公式而已。”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嘛。”小龙撒着娇。

  “大概意思就是:魂灵因其独特的理化性质,在有载体的情况下,很难因为时间产生损耗,魂灵也有寿命,每个人的魂灵寿命不一样但符合正态分布,群体的魂灵强度——也就是魂灵寿命的初级表现形式之一,其存在一个平均值。魂灵要想稳定存在需要载体,而魂灵每脱离载体——一般来说就是身体,都会加速寿命流逝,这个倍率因人而异,但是目前观测到的倍率甚至可以达到一千倍。重新回到身体魂灵强度不会恢复,即‘魂灵强度衰弱不可逆性’。”计夏青简单解释了一下。

  宿白沉默一会,眼神诡异,“阿青,你觉得我能听懂吗?”

  计夏青被哽住,随后笑了起来,“粗暴一点解释:魂灵和身体一样,也有使用期限,但是每次身体‘死’一次魂灵也会受伤,而且好不了。”

  宿白恍然大悟,感慨道,“这才是人话嘛。”

  “我看到我的魂灵数据了,”计夏青指了指那好几张图片上都存在的、最突出的一点,“虽然隐去了数据提供者的名字,但相比起来还挺明显。”

  宿白又看了一眼,随即抿抿唇。

  看图说话她还是会的:阿青指着的那个点,魂灵强度比其他的低了好几个数量级,明显是非正常情况。

  “我以魂灵形态存在了那么久,现在又只是核心魂灵的碎片,当然强度很低。”计夏青轻声解释着。

  “那……阿青你的时间,”宿白突然口干舌燥,声音沙哑,突然换了个话题,“龙族可是长生种,平均千年以上的寿命的。”

  而自己才二十多岁。

  “是啊,”计夏青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我肯定是比你先走的。”

  宿白眼眶一红,死死抿着唇。

  “不过熬死你这具龙躯应该没什么问题,”计夏青促狭地笑起来,“最多也就一千多年嘛。”

  宿白一怔,龙眸中的水雾慢慢散去了。

  对哦,还有那么久,如果只看这具躯体的寿命,也就两千多年而已。

  “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计夏青揉揉她手感极好的脑袋,声音越来越柔和,“毕竟,一千多年啊。”

  “怎么会,”小龙用脑袋蹭了蹭计夏青,随后干脆整个人赖在她怀中,感受着温软的躯体,轻声呢喃着,声音渐渐微弱,“怎么会嫌你烦呢。”

  “也就是说,这项技术虽然不会使生灵永生,但是可以很轻易地将一个短生种变成长生种。”计夏青却并没有管怀中的旖旎,眯起眼睛,一锤定音,大声且正气凛然地做出了判断。

  窝在她怀中的宿白磨磨牙,啪嗒一声坐直了,咬牙切齿地将一块零件用力拼好。

  以前怎么不见阿青这么没眼色的?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那么棒的气氛,顺势吻下来,然后合情合理地纠缠一番……就算最后不发生什么,单单接个吻也是很愉快的嘛。

  宿白叹口气,手上用力,又是一块零件嘎嘣一声被安入接口。

  “小龙?怎么了?”计夏青茫然地看着她。

  “……没事。”宿白将手中的零件放下,看了眼时间,“阿青,休息吧。”

  计夏青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钟,小声嘀咕着,“才十点不到,你平时睡这么早的吗?”

  “是,”平时经常忙到凌晨的塔主阁下面无表情地说着瞎话,“累了,阿青陪我睡吧。”

  “那这些零件?”计夏青看着地上散落着的东西,迟疑地问着。

  “以后再拼也是一样的。”宿白理直气壮地说,直接无视了菲特在电视屏幕上打出来的【抗议!!!】二字。

  计夏青眨眨眼,思索一会儿,点头答应。

  夜晚十点出头,宿白缩在计夏青怀中,用力嗅着女人身上的冷香,喟叹一声,搂着女人纤细腰肢的手收紧了些。

  还是抱着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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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足的公务或许可以扭曲时间,让本来一天漫长的等待悄然流逝。在计夏青的帮助下,第二天,宿白处理好了不少公务——不过没处理的更多就是了。

  “再签完这些报告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计夏青递过去一摞厚厚的,封面上印着“S级绝密”的文件,表示自己已经审阅过了。

  “都没问题?”宿白随口问了一句,拿起钢笔,看都没看内容,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有一些小问题需要确认:前面这三份你可以签上‘转古德里安阁下阅’;中间那一份最厚的签上‘转钟季秋部长阅’;中间不那么厚的两份签‘提交议案于周五例会讨论’;在它后面那两份签‘补充材料后提交议案于周五例会讨论’;最后十份没多大问题,直接签字就是,不过我建议最后一份报告你可以喊负责人进来让她下次学会说人话,别老用那些专业术语专有名词,这是公示材料不是研究所的研究课题开题报告。”计夏青宛若机关枪一般迅速报出来了文件的批示方案。

  宿白签字的手骤然停住,抬头,龙眸死死盯着计夏青。

  “怎么?”计夏青茫然地看着她,“没听清么,我再来一次。前面这三份……”

  “不不不我听清了!”宿白迅速打断计夏青的又一次“施法吟唱”,叹口气,一边签着计夏青报出来的内容一边苦笑抬头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淡蓝色的人影,“太乙,你说塔主办公室的办公习惯的突然改变会有问题么?”

  太乙面无表情地思索了一会儿,“塔主阁下,我觉得各部门最多也就是讶异一段时间吧,不过陛下的方法还是很高效的,粗略估算至少可以提高15%的效率。”

  “那是我们当时的模式,”计夏青顺手将桌上散乱的文件归类放好,瞟了一眼窗外渐渐西落的太阳,轻笑着,“老人家的经验还是很好用的吧。”

  “阿青,你怎么可以说自己老!”宿白迅速签完字,盖上钢笔,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着,“回家回家!”

  计夏青递过手,她顺势牵上,开开心心地被计夏青牵着走。

  “塔主阁下,陛下,提前道一声晚安了。”太乙对着她们的背影微微躬身。

  宿白突然转身,眼睛贼兮兮地眯起,“你只要今晚不来打扰我们,应该会挺安的。”

  太乙被这话中隐藏着的含义哽住,看向耳垂红了的计夏青,叹口气,“那就再说一声吧。”

  她再次微微躬身,语气郑重又感慨,“塔主阁下、陛下,晚安。”

  她目送着并没有听出她言外之意的两人离去,转身,继续默默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背影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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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青,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宿白饶有兴趣地窝在沙发中,看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计夏青,脑袋随着她的方向左摇右晃,“已经快九点了呢。”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太乙的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些了,”计夏青叹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扭头看着宿白,“现在出发?”

  宿白耸肩,“我都可以。”

  三十多分钟后,在巴别塔郊外的山谷中,一只巨大的黑龙优雅地划着龙翼破开空气,隐没在漆黑的在天幕中渐渐远去,龙背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你好像又长大了一点?”计夏青盘坐在龙首上,手指敲了敲比钢铁还硬的龙脑壳,若有所思地目测丈量着宿白的长度,“比之前大了一圈呢。”

  “嗯,刚成年的这段时间就是龙族龙躯最快的成长期,”宿白优雅地拍打着龙翼,向灰雾的方向急速掠过去,“一般来说成年一年之内要回一趟龙族生育基地泡营养液,泡完之后就会在短时间内大一圈,你不在的那个星期我去泡过了,最近又小修了一次龙翼,让它能适应现在的龙躯。”

  宿白一边说着,龙尾竖起,在空中熟练地悬停,骄傲地梗起脖子,给计夏青展示她那漂亮的、宛若钢铁般龙翼,龙翼边缘的锯齿在夜幕下闪着冷硬的光,“看,好不好看。”

  计夏青左右扭头看了看,点点头,顺势问着,“泡营养液?”

  “对,”宿白展示完改装后的龙翼,又舒展身子继续往前飞,“整个龙躯泡在三楼的罐子里面,睡上一觉就好了。”

  “啊,”计夏青微微扬眉,“倒是符合我的猜测。”

  “唔?阿青?什么猜测?”宿白迷惑地问着。

  “还需要一些证据确认,”计夏青凝视着宿白流畅拍打着的龙翼,看着那曾经被拆卸下来但是现在啮合的极好甚至看不出缝隙的龙翼根部,喃喃自语,“我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赛博龙。”

  宿白想了想,也不再追问:反正阿青得出结论后会告诉她的。

  她信任计夏青。

  于是宿白继续拍打着龙翼,平稳地向灰雾中飞去,在没入灰雾前一刻,她一边飞行一边龙爪舞动,简单刻画了些禁术模型。带着光明和温暖的防护罩笼罩在龙躯上,隔绝了那带有少许辐射和毁灭意味的灰雾。

  “阿青,前面就是人类营地了。”

  作为一只已经成年了的、贵为一塔之主的宿白自然不会像很久以前还没成年那时那样犯龙翼拍打频率不对以至于无法驾驭飞行的低级错误,而比一般龙族要更加强悍的龙躯让她轻易就超越了黑暗巨龙的平均飞行速度,全力以赴的她飞行速度甚至直逼风龙。

  “看到了。”计夏青凝视着远方隐没在灰雾中,那带着浓浓的、熟悉气息的光明元素防护罩。

  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明白了当时自己的某些选择,轻叹一声,“这个防护罩,算是我当时的私心吧。”

  本应该将全部能量投入以太号飞船第二层防护罩核心能源以维持更久时间的她,毅然选择了割裂一部分能量为人类营地建立起这一个防护罩。

  或许原本她的牺牲能为以太号和巴别塔续命一万年,而现在,由于这个存在于灰雾之中的防护罩的存在,可能只剩下九千年了。

  “能理解,也没关系,”宿白轻笑,拍打着龙翼在空中减速滑翔,“阿青,这次你把禁术的内容和基础框架写一本教材留下来吧,或许我们以后可以找到在机器上刻画禁术的方法,就不会再有这些令人难过的牺牲了。”

  一万年前的那次,是四帝刚刚发现危险,还有短则二十年长则五十年就要歇菜的防护罩让她们不得不用这种效率极低的方式弥补能量损耗;而一万年后,由于战乱、纷争、符术学体系的流失,能顶上去的最后竟然只有计夏青一个。

  不过,好在这次有了缓和时间。

  “这种牺牲再也不会发生了,”计夏青呢喃着,看着前方的防护罩。

  宿白点点头,随后突然张开龙翼竖起龙尾在空中悬停,微微挑眉,看着开始剧烈波动的防护罩,“阿青,里面的人好像不太欢迎我们。”

  “确实。”计夏青叹口气。

  多年的战争直觉让她明白——她被里面的武器瞄准了。

  “阿青,要怎么办?大概在人类眼中龙族都长得差不多,他们应该还没认出我,我们要直接揭露身份么?”宿白拍打着龙翼,轻声问着。

  “直接揭露身份表明来意吧,”计夏青摇头,“我们没有那么多可以用来挥霍的时间。”

  “我就怕,我说我是巴别塔塔主,还没等说明来意呢,他们直接一炮轰过来了。”宿白吐槽,龙翼拍打之间慢慢逼近防护罩,惹得防护罩的波动更加剧烈。

  “不用你表明身份,”计夏青踏出一步,站在龙首,手指轻轻抚上防护罩,“我来就行。”

  那除了普通的隔绝灰雾能力之外还被镌刻上了一个攻击性禁术的防护罩,就这么在她手中消融出了一个刚刚容得下一只巨龙飞入的口子。

  “哇!”宿白真情实感地感慨着,“阿青真厉害。”

  “这些光明系能源与我同根同源,我当然能掌控。”计夏青笑笑,穿越防护罩,站在空中,看着已经紧急戒备拉出了所有家伙事的人类营地,轻轻开口。

  被附加了扩音术的洪亮声音瞬间响彻整个人类营地。

  “是我,计夏青。”

  宿白从口子里探进来一个龙脑袋,看着戒备的人类部队开始嗡鸣,似乎在争吵着些什么,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不过在计夏青随手又抛出了一个微型防护罩之后,争论停止了。

  两人的老熟人,三爪面色复杂地走了出来,看着落在地上的计夏青和她身边化为人形的宿白,有意忽略了后者,冲着计夏青微微躬身,“陛下,您……没死?”

  “准确的说,死了一回,不过又回来了。”计夏青好奇地打量着三爪,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她对他的所以印象来自于小龙的描述。

  瘦削如猴,长在腹部的三只手,狡猾奸诈不要脸,但是颇有责任感。

  这是宿白对三爪的评价。

  “恭喜您,”三爪倒是真情实感地说着,随后又有些犹疑地看着计夏青,“陛下,您这次来……?”

  他换了个话题,“人类营地上次损失惨重,我们还是想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的。”

  话里话外都是拒绝。

  计夏青摇摇头,声音温和,“我这次来不是要人类做什么的,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三爪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您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还是去里面说吧。”他引着计夏青去了最中间的宽敞屋子,无视了跟在她背后的宿白,只给计夏青倒了一杯水,端正坐着。

  宿白瘪瘪嘴,但也没说什么。

  龙族和人类现在还有着血海深仇呢,新仇旧恨,要是三爪来了她的办公室她也不给三爪茶喝。

  更何况上次这个不长眼的还给自己寄了给阿青的挽联。

  “我确实回来了,”计夏青抿了口水,沉吟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该从哪里说起,“但是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这些记忆可能很重要,也可能没什么信息,但我还是想找到它。”

  “您想知道您在人类营地的那几天干了什么?”三爪对于“青帝陛下失忆了”这一点只是稍稍愣住,随后就坦然接受,甚至举一反三提前抢答。

  “对,”计夏青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头,“我做了什么,我当时的反应,越详尽越好。”

  “您大部分时间不在人类营地,我只能为您复述我所看到的,”三爪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您一个人当时到了人类营地,让我为您准备一间屋子,您在人类营地的时间基本都待在屋子里。”

  “对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复述,“屋子里偶尔会传来……您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但是我从零星的语句中听出,那好像是在和另一个人对话。”

  当时的情况委实是吓住了三爪,甚至让他仔细思索了一会“青帝陛下疯了”的可能和应对措施。

  “嗯,那是我和小白在长途通话。”计夏青想了想宿白为自己填补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对应的碎片。

  “噢噢噢,那就好,”三爪长出一口气,继续回忆细节着,“您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但是出去之前我和您有段对话,您让我帮您找人类这边关于龙族历史记录,找最古之龙的资料。”

  计夏青猛得坐直了。

  她当时果然想到了!

  “资料呢?资料我看了吗?当时是什么反应?”她追问着。

  “您没看……不,我也不知道您看没看,”三爪解释着,“您和我交代后就出去了,回来后我将资料给您,但是当时您似乎相当沮丧,让我先放在桌上。”

  “而且,如果您没有什么‘看过的资料一定要顺序一样而且要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病的话,我估计您是没看那叠资料的,”三爪又小心做出了判断,“因为资料似乎没有被动过。”

  “应该是阿青你当时觉得这是个虚拟世界。”宿白和自己的记忆比对了下时间,随即轻声说着,“那时估计阿青你觉得世界毫无希望,所以那些资料也就没看吧。”

  “虚拟世界?”三爪奇怪地重复着这个词。

  “一个拙劣的,而且已经被否定的猜想罢了。”计夏青眸中有几分懊悔,“还有吗?”

  “嗯,然后您好像因为什么原因……”三爪绞尽脑汁回忆着,“好像是因为您把桌子按出了几个印子,然后您又突然跑出去了。”

  计夏青:???

  她怎么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脑回路了?

  “您当时好像还说了‘指纹’这个词,”三爪努力回想着,一点点复述,“等您回来的时候,您就已经有了躯体了。”

  “那看来,我是因为指印和指纹,突然想要回我的长眠之所看看?”计夏青喃喃自语。

  “对了,还有,”三爪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急忙补充着,“您当时似乎还觉得,有人在一直窥视您。”

  “有人窥视我?”计夏青更加头疼,“第五执?他应该做不到啊。”

  “把当时放我桌上的那叠资料给我吧,”她苦苦思索了一会儿,没找到结果,只能叹口气,看着三爪,眸子里有些期冀,“现在还在么?”

  “在的,”三爪急忙点头,“您的屋子我们没有动。”

  他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捧着一叠资料过来了。

  计夏青拿着那叠落了些细灰的资料,慢慢翻看着。

  “原来,曾经的真相,已经放在我的桌上了。”

  在长久的沉默后,计夏青叹口气,轻声说着。

  “阿青?什么意思?”宿白茫然地皱皱眉,问道。

  “龙族的由来,最古之龙的历史记载。”计夏青合上资料,凝视着宿白。

  “古地球没有龙族,龙族也并不是星际生物殖民以太号。”

  “那问题来了,龙族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