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稍作研究, 同意了徐景辛的请求,并且把一套推断出来的结论和过程毫无保留地对他说了,以便他能更好应对许时。
两名侦查员拿来随身监听设备藏在他身上, 等调试完成,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允许他走进许时的病房。
一切都跟之前一模一样,只不过,在许时的手腕上多出一只银白色的手铐, 另一端被拷在床头,昭示着他身份的转变。
对于他的到来, 许时毁掉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惊讶, 惊讶过后, 他像以往一样露出平和的笑:“景辛, 来了。”
徐景辛点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目光掠过手铐, 落在他脸上。
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我才听说这些事……怎么会这样?”
许时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什么, 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徐景辛问。
“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承认你认识柳元,不肯替警方找出尼桑, 你处处维护他们,可他们却想要杀你,杀不了你,就去杀你的孩子。”
“你说那个叫博拉的人?”许时强作镇定地摇头, “他可能只是想用小琢来威胁我, 不想让我乱说话……”
当他看到徐景辛眼睛里满满的失望时, 就说不下去了。
“博拉一直是相信你的, 直到……”徐景辛闭了闭眼,“直到他以为你彻底背叛了Organ,才动了杀你的念头。”
徐景辛稍稍回忆了一下:“你一定不知道原因,但警察知道,贺霄说,那天他们找你调查个人财产的问题,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奇特里卡警长押博拉去拘押所,在双方打招呼的时候,由于语言沟通出现小小的偏差,无意中误导了博拉,以为你跟警方合作,出卖了Organ,这大概也是博拉冒险逃跑的主要原因,他想要给组织报讯,并且除掉你。”
他盯着许时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继续说:“你这边有警察看着,博拉没有机会下手灭你的口,就找上小琢,想要给你个下马威,让你闭嘴,如果不是楚禹,你以为自己还能见到小琢吗?”
“楚禹?”像是被解除了定身法术,许时终于开口了。
“楚禹受伤了,原本他的伤都会落在小琢身上,他是个很好的警察。”徐景辛倾了倾身体,盯着他浑浊的眼睛,“楚禹前天把头发剪了,他跟小琢的身形差不多,博拉只在远处见过小琢,所以一时没认出来,楚禹就假装自己是小琢把博拉引开,所以才受了伤,这次有楚禹的保护,但你能确定,他们对小琢的伤害,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吗?”
“……”
“许先生,那是楚禹!每天都在医院照顾你,照顾小琢,每天每天,废寝忘食的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许时的眼眶有点发红,突然自嘲地反问:“善良?”
“对。”徐景辛不给他否认的机会,“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我们初次见面,当你看到那段从Organ截下来的视频的时候,脸上的震惊和悲悯是做不了假的!”
许时嘴唇嗫嚅了一下,转头望向窗外。
湛蓝的天幕中,追逐的鸟儿从眼前掠过,万里晴空之下,葱翠的山脊顶着皑皑雪峰,色差突兀,却有着浑厚粗犷的美。
他不开口,徐景辛也不催,他盯着他凹凸不平的脸,再想到他有可能的所作所为,心中愈发矛盾得难受。
“我也不想啊……”许时终于开口了,声音幽幽的,像是叹息。
听到这句话,徐景辛立刻紧张起来,隔壁房间的侦查员们也连忙拿起本子准备记录。
通常这个开场白,就说明犯罪嫌疑人有松口的迹象。
徐景辛看到,许时那遭受过重创的泪腺居然分泌出几滴眼泪。
他扯动手腕,手铐响了一声,阻止了他擦眼泪的动作。
叹了口气,自嘲一笑:“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我不怕的……可是,小琢怎么办呢?他妈妈早就不在了,他的身体又这个样子,没有了我,没有了我的……脏钱,他以后怎么生活呢?”
“我觉得小琢比你想的要坚强得多。”徐景辛诚心诚意地说,“而且,我会照顾小琢的,从你受伤的那会儿我就想好了,就算你当时……救不回来,我也会养他一辈子。”
许时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他认真看着徐景辛的表情,突然问:“那现在呢?你还愿意照顾他吗?”
徐景辛郑重点头:“愿意!我跟你保证!”
他觉得,这是他欠这对父子的,哪怕许时真是十恶不赦的人,也改变不了他亏欠他们的事实。
“你还真是不记仇……”许时长长出了一口气,苦笑,“你也猜得到吧?当时我说亲自带你们来D市,实际上是当着你们的面没法联系尼桑,所以想亲自把你们送到他手里……你们突然找上我,我真的慌了,我怕失去刚刚走进平静的新生活,我担心小琢知道我的所作所为……”
徐景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些跟小琢无关,我也愿意相信,你一直都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器官走私贩子,不知道Organ内部的事!”
“确实啊……”许时的眼神悲伤,“我怎么能想象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残忍事……算了,事已至此……景辛,如果是别人把话说的这么满,我真不一定信,但是你的话,那我只能说,小琢就拜托你了!”
“好,你放心吧!”
“我想跟警察聊聊,你身上有监听器的吧?”许时眼睛里带着解脱的笑意,话锋一转,对着空气说,“让他们进来吧!”
门一开,程星阳和一名侦查员走进来,他们眉目严肃,对徐景辛微微点头,像是在致谢。
他们都清楚,不单单是谈话内容和方式的问题,在所有人当中,徐景辛对许时的影响是无可取代的,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另一方面,许时打心底对这位始终相信他的朋友有着浓浓的愧疚。
徐景辛站起身,深深地看了许时一眼,把主场交还给程星阳。
一想到要跟贺霄道歉这档子事,徐景辛又开始满心不安。
他在这层楼找了一大圈,连洗手间都翻了,也没看到贺霄的影子。
他猜,贺霄可能是一个人到楼上去看楚禹了。
找专案组的人问了楚禹的房间楼层,先跑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个果篮,然后直接坐电梯到了六楼。
贺霄果然在。
徐景辛进门就看到靠坐在病床上的楚禹,眼前一亮。
剪短了头发,又摘掉了美瞳的楚禹看起来很精神,原先那种病弱颓废感不见了,单薄的五官透出少许阳刚之气,眼神又正又亮,一副标准五好少年的既视感。
“楚警官,挺帅的嘛!”他故作轻松地打趣,不着痕迹地瞟了贺霄一眼。
楚禹“嘿嘿”笑了一声:“徐队长,又帮我们破案来了?”
徐景辛的脸上出现一丝可疑的尴尬,把果篮往窗台上一放:“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你看我生龙活虎的呢!”楚禹抬起没被固定的那条胳膊,做出一个标准的健美姿势。
徐景辛欣慰,这点伤看起来确实对他没什么影响。
贺霄眼尖,从五花八门的果篮里掏出一个橙子:“哟!橙子,好东西啊!楚禹,吃不吃?”
楚禹:“吃!”
贺霄就低头剥了橙子,剥得汁水淋漓,擦了擦手,又把惨不忍睹的橙子掰成三瓣,均分。
楚禹震惊了:“我是病人,不该都给我吗?”
贺霄递给徐景辛一瓣,“啧”了一声,教育他:“怎么能吃独食呢?你要学会有福同享啊!再说,那不是还有吗?”
“臭不要脸!”楚禹拿出他毕生最恶毒的语言大骂。
徐景辛接过橙子,无奈地看着他俩拌嘴,一肚子话憋在肚子里,现在就想跟贺霄把话说明白。
但贺霄就是不看他,不停跟楚禹东拉西扯,他也没法把人单独叫出去,显得太突兀。
楚禹嚷嚷着没吃够,贺霄就又从果篮里拿出一个橙子。
楚禹嫌弃:“霄哥,可不可以用刀切啊,好恶心的感觉!”
“恶心你刚才不也吃的挺欢?”贺霄指了指洗手间,“我可才洗完手!”
楚禹翻了个白眼。
贺霄一边哼歌,一边低头剥橙子,楚禹继续嫌弃:“你跑调了吧?这什么歌?”
“怎么可能?当年部队里人都叫我歌神你知道不?这首歌就是这么唱的!”
楚禹:“……我不信!”
贺霄把剥好的橙子往他手里一塞,跑进卫生间洗手,又飞快举着手机跑出来:“不行,我今天非给你找到原唱以证清白!”
他在音乐APP里输入一个名字,很快,悠扬的前奏就在病房里响起来。
一首很老的歌,老到大学即将毕业的楚禹小朋友完全没听过。
他捏着橙子,无语了半天,脸红脖子粗地憋出来一句:“原唱好像也跑调了?”
贺霄大笑。
楚禹也大笑。
他们越是这样,徐景辛就越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眼前俩人越聊越欢,偶尔楚禹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应付地回答两句,明显心不在焉。
楚禹奇怪地偷瞄他,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冲贺霄使了个眼神。
贺霄瞥了他一眼,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
楚禹又翻了个白眼。
徐景辛愈发坐不住了,他鼓足勇气,终于打算把贺霄叫出去说话,可还没等张开嘴,贺霄的电话响了。
“喂?程组长?”
“贺霄,你在哪儿?”
“楚禹这。”
“赶紧下来,许时撂了!帕拉神庙附近果然有他们的窝,那个叫尼桑的应该就在那!”
贺霄从椅子上跳起来,丢下一句“我有任务先走了”,就跑出了门。
徐景辛:“……”
活人会被话憋死吗?
会的!
他又跟楚禹聊了几句,嘱咐他好好养伤,就小跑着下楼去追颜阳州他们了。
看着他明显耷拉下来的肩膀,楚禹扁了扁嘴,无可奈何。
在前往帕拉神庙的路上,程星阳对贺霄简单叙述了许时刚刚交代的一切。
许时之前对徐景辛他们说的话不全是假的。
最初,的确是柳元联系他,说在国外能提供小琢的肾丨源,柳元让他转了几次账,等骗够了冤大头的钱,才给他提供了一个号码,让他出国以后再联系。
他找到了尼桑,商量给许南琢换肾的事,双方达成交易。
到这里为止,许时还是一个单纯的买家。
可后来等到许南琢换肾成功,这个组织的亚洲区负责人忽然联系他,说看中他雄厚的经济实力,想要跟他合作。
许时推说自己没什么经济实力了,所有的家当就只剩下一套祖宅,那人也说没关系,他听说过许时,很欣赏他,并且愿意退给他小琢的所有费用,算是见面礼。
许时犹豫了,因为他已经彻底成了空架子,连房子都是租住的,更别提小琢一辈子的肾脏养护费用。
就这样,许时一步踏错,成了Organ的中间人,主要负责联络国内的买家,他在国内西南一带的富人圈还比较有影响力,给Organ介绍成了几笔生意,这两年收了Organ的不少好处,还在当地置办了家产,重新拥有了富裕的生活。
他从没登录过Organ,只知道他们有很多分支,很多手术室,很多营销网络,也知道那些器官来路不正,但他自我蒙蔽只求心安,直到平静被徐景辛和贺霄打碎,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程星阳一边开车,一边凝重地说:“那个亚洲区负责人,叫北溟。”
贺霄一愣:“是那个北溟?”
程星阳点头。
北溟,是国内警方已经掌握的一个代号,没想到他跟许时竟然关系这么近。
贺霄问:“许时见过他吗?”
“没有,他们一直电话联系,但许时说,他们交流时候是用的中文,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来自国内。”
贺霄长出一口气,半天才吐出来一个字:“艹!”
“据许时交代,苏连深在Organ中只是一个小角色,他好像不太情愿,应该是被胁迫的,具体他知道的不多。”
贺霄揉了揉眉心,他对那个矮胖子印象深刻。
苏连深是一个很市侩的人,但要说他会做这么没人性的事,确实不太像。
他想了想:“文婉的话也侧面证实了许时的供词,她说苏连深自称“逃不掉了”,他可能不想跟着Organ干了,就想通过徐队长不动声色地报个警,让警方发现地下室,以此拖住Organ,给自己争取时间,好彻底脱离这个组织,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抓了。”
“确实。”程星阳认同,“许时供出的藏匿点位置,就在你发现的神龛附近,很隐蔽,所以当时抱走图海的男人不是凭空消失,而是直接进去了,所以你发现不了。”
贺霄转头看向窗外,不言语。
被同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都快麻木了。
程星阳:“关于北溟的信息我已经汇报给国内,房总指挥发回来的许时的财务状况调查也有了眉目,他确实是卖了祖宅,直接在境外做的交易,那个帮他转账朋友查过了,没问题,只是普通的生意人,被许时利用了一下而已。”
他捏了捏贺霄的肩膀:“作为非专业警察,你干得很不错了,别沮丧,许时说,如果博拉死亡的消息没走漏的话,尼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还在那个藏匿点里,我们去端了它!”
贺霄用力点头,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按照许时的交代,又一处藏匿点被清剿。
正要逃跑的尼桑和另外两名手下被堵了个正着,经过激烈的抵抗,最终还是被武力镇压了。
藏匿地点就在那条有神龛的小路尽头,下坡之后一个不起眼的凹坑就是入口,让贺霄相当郁闷。
但他胸口里憋了小半年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跟工厂地下室一样,这里关着几名面黄肌瘦的“供体”,病房里还有一命奄奄一息的受害人,他被摘除的器官是眼球。
突然,一名侦查员在通道尽头的手术室大喊:“组长!这边有死人!”
主持大局的程星阳和贺霄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查看情况。
手术台上正躺着一具冰凉的尸体,或者说,那已经不完全算是一具尸体。
是苏连深。
他的身体残缺不全,几处大的伤口狰狞地张着,半凝固的血在他青灰色的皮肤上涂抹出恐怖艳丽的色彩。
苏连深的惨状让经验丰富的刑警们都不忍直视,他们沉默着,一刻不停地拍照取证,检查现场痕迹,贺霄则跟着程星阳一起退出藏匿点,想要透透气。
侦查员们已经完成了对藏匿点的搜索工作,在当地警察的配合下,他们反拷着尼桑,正要押回去审问。
贺霄一把扯住他:“为什么要杀苏连深?”
“哼,敢背叛组织,就是这个下场!”尼桑恶狠狠地翻着眼白威胁道,“我那天打晕那个小崽子后,真该一枪崩了你!”
“放你妈的屁!来啊!”贺霄已经通过身材认出他就是那天抱走图海的人,捏紧拳头就狠狠砸在他的眼眶上。
旁边两个侦查员一愣,赶忙把他抱住了。
“别冲动,贺霄!”
尼桑扭了扭脖子,脸上露出瘆人的冷笑,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像是负隅顽抗的决心,又像是胜券在握的笃定。
贺霄用力深呼吸,忍住杀人的冲动,狠狠一口啐在他脸上:“杂碎!你给我记住,你的下场不会比苏连深更好!”
尼桑笑容收起,低哑冷哼:“就这点本事?姓贺的,我知道博拉死了,北溟也知道了!柳元是不是也死在你们手里了?”
贺霄发出一声轻笑,吊儿郎当地嘲讽:“你们的情报工作不行啊!这都多长时间了?”
尼桑不为所动,冷哼:“别得意,北溟已经盯上你和那个救援队长了!你很在乎他是不是?北溟的手段你们绝对想象不到,与其在我身上费工夫,不如替那个多管闲事的傻子祈祷吧!”
一股凉意瞬间就把贺霄占满了。
他猛地挣开两名侦查员,“嘭”地一下抓住尼桑的衣领:“你说什么?!”
尼桑咬着嘴唇,只是冷笑。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他眼眶通红,怒火喷薄而出。
“跟我纠缠没用,我不知道!”尼桑笑嘻嘻的,贺霄的样子让他很快乐,“北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你们就来了,不过你得相信,你,跟他,死期都不会远了!”
揪住布料的指节泛着青白,贺霄逼视着他,终于忍不住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这一拳力道太大,两名侦查员竟然都没按住尼桑,就那么脱手任他倒飞了出去,摔在山中的一大片石砾中。
周围的侦查员们都傻了,面面相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犯罪嫌疑人动手,这肯定要挨处分,可关键是,这个人他不是警察队伍里的人啊!
而且他的样子太吓人,竟然没人敢上去拦他,很显然,谁拦谁倒霉。
还好,他很快罢手了,尼桑的脸也被打成了猪头,结结实实给人当了一回出气筒,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起不来。
事态急转直下,就连程星阳一时也有点蒙。
他把贺霄带到没人的地方,拍拍他的肩膀:“生气没用,现在保护好徐队长才是正经的!”
“对……对!”贺霄被他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似的,“程组长,我请假,这案子我不跟了,我得去宝象街……”
程星阳一愣,在他离开之前赶紧把人拦住:“去什么宝象街啊!你不知道吗?他们出任务去了!”
“什么?去哪儿了?”贺霄的声音高了八度,眼睛也不忿地瞪起来。
为什么徐景辛的去向程星阳会比自己更清楚?为什么徐景辛不跟自己说?
程星阳被他搞的莫名其妙,在心底归结于他是出于对徐队长的担心,连忙说:“早上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说他们要去T城。”
“去T城干什么?”
程星阳摇头:“具体没来得及说,但是听说T城那边最近闹洪灾,应该是过去抗洪了吧?”
贺霄用力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转身就走。
“贺霄!”程星阳喊住他。
贺霄停下脚步,打定主意今天非走不可,谁拦着也不行!
才回头准备跟程星阳硬刚,迎面就飞过来一把车钥匙。
贺霄抬手接住,就看到程星阳不耐烦地冲他挥手,让他赶紧走。
一名侦查员走过来跟程星阳肩并肩,默默看着贺霄一溜小跑消失在路口,一脸挣扎。
“程队,这咋办啊?”他指了指鼻青脸肿的尼桑。
程星阳想了想:“先当没看见吧,别往房总那汇报,瞒不住了再说……”
“咋说呀?人都铐起来了,还……”
“挑衅威胁办案警员!”程星阳横了小伙子一眼,“你怎么那么木呢?”
年轻侦查员撇撇嘴,不太服气。
程星阳拍了他一下:“我告诉你,别找事啊!贺霄这个人,愿意为我们办事的时候,那是弼马温,怎么使唤都行,要是他跟谁翻脸,那就是齐天大圣,惹不起也哄不好!”
这是他临出来前,房总指挥给他的原话,他得到的建议是:顺毛摸。
现在看来,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