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粟惜惜已经彻底适应了Sophia这个名字--连带着适应的,还有她的公主身份,比想象中好的是,虽然粟惜惜知道在这个时代有数不胜数十三岁就出嫁的女性,她却还没有被许下婚配。
虽然时刻有佣人紧盯着她,不许她跟男人产生任何瓜葛--粟惜惜也毫不在意,反正她大部分时间内只和Ines待在一起。
公主和公爵的女儿作为贵族阶级,给她省了不少的麻烦,学习之外,她偶尔会和Ines一起去教会做例行祈祷。
祈祷的过程当中,粟惜惜睁开眼看着一边认真祈祷的Ines,莫名有种荒诞的喜感。
如果真的有上帝,上帝应该不喜欢她们。
毕竟她们一个是吸血鬼,一个是喜欢吸血鬼的女人。
......
陪在过去时光中的潼姬身边,粟惜惜几乎没有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很快天气就变得冷了,快要到冬天的时候,公爵家的大女儿Marie被许婚,她即将嫁给那天沙龙中她偷看的那个男子。
Marie很开心,粟惜惜也为她高兴,答应会在婚礼之后给她们夫妻画一副画像。
在这样的气氛下,Ines被连带着,画画的时候表情都很雀跃,粟惜惜笑着看她,却看到少女的表情变了又变,突然低落起来。
“你怎么了?”粟惜惜喜欢看到Ines喜怒形于色的样子,这样的她很好懂。
“公主您也要结婚的,对吗?”少女犹豫着,说:“您想结婚吗?”
虽然之前粟惜惜在半梦半醒之间同意Ines叫她名字,但是她很少叫,大部分时间还是乖乖巧巧地唤她公主。
“不哦。”粟惜惜回答得很快:“我不想。”
但是以她的身份,结婚的事情必定不是由她决定的。
关于这件事情,粟惜惜还没有想好,实在不行,她说不定可以去修道院“出家”成为修女,再不济--就逃走?
Ines的表情并没有好转,她好像更不高兴了:“我希望公主能找到喜欢的人。”
她知道公主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婚姻的,所以比起难过,她更希望Sophia能开心。
粟惜惜眨眨眼,看了Ines几秒,然后抱着突突直跳的心说:“嗯,我就很喜欢Ines噢。”
被点名的小少女眨了眨眼,脸红了。
她赶紧缩回头去,把头藏在了画板后面。
粟惜惜笑了笑。
闲来无事,她突然想到,过去和潼姬在一起的那些时间里,潼姬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生日。
正好是个机会,粟惜惜问埋头画画的Ines:“Ines,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少女闻言愣了愣,“生日是...指我出生的日子吗?我不知道啊。”
唔?
这个时期还没有过生日的概念吗?还是单纯的不重视?
粟惜惜似乎明白了一点潼姬一直不过生日的理由,她想了想,换了一种问法:“那你知道你是出生在什么季节吗?”
“啊。”Ines笑了:“这个我知道,是个下雪的日子。”
*
粟惜惜记住了。
她精心准备了一瓶酒,没有做生日蛋糕的材料,但是她可以简单地做个面包。
一切准备到位,于是开始暗自等待着时机。
以前没有机会给潼姬过过生日,至少这次,她要把这件事情做了。
没过几天,下了一场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很快就积起来,厚厚的。
恶劣天气概不上课--本是两人之间的约定,但是这一天,粟惜惜抱着装着酒和食物的篮子,敲响了公爵家的房门。
Ines来开门的时候,表情还有点迷茫:“...公主?”
“下雪了,Ines。”粟惜惜对她笑笑,脸颊上晕着淡淡的粉意:“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嗯...对的。”Ines伸手拉她:“快进来,公主,外面太冷了。”
“生日快乐,Ines。”就在她手握上公主的手腕时,公主突然说,这是一句很陌生的话,于是公主补充:“你也是在这样的天气出生的,对吗?那就当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吧,让我们来庆祝你的出生。”
“庆祝我的...出生?”Ines愣愣的。
“对。”粟惜惜看着她,眼神很认真:“Ines,谢谢你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是在祝福她,但是Ines莫名有一种,公主正在透过她看着谁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只是短暂的一秒钟。
“我带了吃的,我们去你房间吃吧。”粟惜惜拿起餐篮,笑道。
“在外面其实也没关系。”Ines挠挠脸,这么说着,脚却很实诚地往楼上走:“今天父亲母亲和Marie都不在家,就我一个人。”
粟惜惜点了点头,还是跟着她一起上了楼。
父母?
粟惜惜只见过一次Ines的母亲,那是一位看起来很典雅的女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和21世纪的潼姬很像。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Ines的父亲--也就是公爵。
粟惜惜大胆猜测,可能公爵是吸血鬼吧。
Ines的房间很朴素,两人坐在一起,Ines看着公主将上好的酒倒在两个杯子里,递给她一个,然后挖开带来的面包,往面包里插了根蜡烛,用壁炉里的火点亮了。
少女眨巴眨巴眼看着她的动作,有点摸不清头脑。
“公主,这是...?”
“庆祝生日用的小点心?”粟惜惜歪着头解释:“你闭眼许个愿,然后把蜡烛吹灭,愿望就会实现。”
“啊...真的吗?”Ines睁大眼:“公主,这是巫术吗?”
“不要瞎说,只是祈愿而已。”粟惜惜叹气。
“噢...”
Ines于是乖巧地闭上眼睛,用祈祷时的姿势,虔诚地许愿。
“我的愿望是...”她无师自通地将后半句愿望收回心中,半晌,睁开眼,看着一边的粟惜惜,像是在询问自己能不能结束。
粟惜惜对着她点了点头。
少女吹灭了蜡烛,拿起粟惜惜递过来的极为稀有的软面包开始小口小口地啃。
“如果以后每年都不知道过生日的时间。”粟惜惜想了想,说:“那就挑每年最开心的一天做生日吧,一年一年,自己总要记得自己几岁。”
这是一句对吸血鬼说的话,此时的Ines没听懂,歪了歪头,半懵半懂,但还是认真点了头:“好。”
面包吃完了,她捧起地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刚咽下去的时候酸酸涩涩,但是之后,有香气慢慢散进鼻腔,Ines惊喜地眨眨眼:“好好喝!”
“喜欢就多喝点。”粟惜惜说。
......
Ines喝了几口,脸都变得热热腾腾,她顶着红红的脸,对着粟惜惜傻笑。
居然那么快就醉了。
粟惜惜有点意外地看着她,Ines放下酒杯后,打了一个醉嗝,然后倾身向前,神秘兮兮地对粟惜惜说:“公主,你知道我、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不知道。”粟惜惜看着Ines,轻声说。
“我希望,公主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Ines语气含糊地说:“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一定要...有人能珍惜公主才行。”
粟惜惜心中微微一动。
而Ines说着说着,竟然有点委屈,头微微往下垂。
粟惜惜伸出手,托住了她快要碰到自己膝盖的额头。
...
窗外大雪纷飞,两个少女坐在壁炉前,发丝被炉火映得发亮。
粟惜惜一手托着Ines的额头,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然后正视着她的眼睛。
“谢谢你,Ines。”粟惜惜轻声说。
少女缓慢地眨着她清澈但是含着醉意的金色眼眸。
下一秒,她的视线被温暖的手心遮上,熟悉的香气逼近,有什么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唇上。
含着想念,却很隐忍。
触感一触即分,之后,Ines就陷入了梦乡。
*
离开的时候,粟惜惜遇到了许久不见的Marie,婚日将近,她最近正在忙着结婚的事情,经常不在家里。
“公主?您这么晚怎么来了?”Marie向她打招呼:“Ines呢?”
“睡着了,没事。”粟惜惜说:“准备得怎样?”
“很好,他很…温柔。”Marie略含羞涩地笑了笑,不知为何,粟惜惜觉得她的笑容里还有一丝担心。
“那就好。”粟惜惜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城里不太平。公主。”Marie看着她,突然说。
“不太平?”粟惜惜疑惑。
“…..我是说,雪下得太大了,您回去不安全。”Marie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给您准备房间。”
粟惜惜没有犹豫,留下了。
Marie给她收拾出来的房间就在酒醉小姐的房间旁边,深夜,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突然听到了窗户的震颤声。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出现在楼下。
是公爵。
黑暗中,粟惜惜睁大眼睛,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起身,悄悄趴在门边听着。
“城里出现了血猎。”男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刚好能被粟惜惜捕捉到:“这一批血猎不同往日,他们很…我觉得这次很危险,一定要警惕。”
“但我们不可能离开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是公爵夫人:“国王不会同意的,而且…”
“我不会走。”Marie的声音横插在其中,“我就快结婚了,我不会走。”
一阵沉默,公爵夫人叹息:“Marie,你到底为什么同意结婚呢?我们之前完全可以拒绝这项婚约的。就算你现在还是人类,等四年后你二十岁了,你也会分化的——跟妈妈一样成为狼人也好,跟爸爸一样的吸血鬼也好……你的丈夫肯定会发现你不是人类,朝夕相处,这很难藏住。”
二十岁分化?
粟惜惜敏锐地抓住了他们交谈的重点。
难怪Ines和Marie现在还是人类,还能在太阳下自由行走。
至于狼人…就如同粟惜惜很久之前没有得到证实的猜测一样,潼姬果然是狼人和吸血鬼的混血儿。
——她分化成了吸血鬼,但是先天吸血鬼的原型却因为母亲是狼人的缘故,异化了一头狼。
“我想过普通的生活。”她听见Marie的声音:“哪怕只有四年也好……”
安静了一会儿,少女略含悲伤和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就算这次再危险,也请继续瞒着Ines,我会保护好她的……和我不同,她会平和地度过这二十年,不担惊受怕,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悄悄靠在门边,直到楼下的交谈不欢而散,归为寂静,粟惜惜都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望着窗外发呆。
潼姬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有一个姐姐。
这个如此温柔的姐姐,她的痕迹也从来没有在潼姬身边出现过,无论是画像,还是照片。
为什么呢?
粟惜惜有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
而这份预感,很快就成真了——尽管似乎和那两姐妹并无关系。
第二天,粟惜惜迎着朝阳,刚回到宫殿,就收到了自己要嫁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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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flag今天就倒
除夕完结不了了2333要陪大家一起过年啦~
预计也会写一点日常番外,内容包括但不限于furry潼小姐/新晋魔法师惜惜的慌乱日常…大家如果有想看的也可以评论,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