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 学生们从教学楼蜂拥而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走边讨论中午吃什么。
叶昕慢吞吞地收好东西，等到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 她才拿上书包, 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前排不远处有个女生还没离开, 她像在温习课本, 不时在速写本上勾勾画画, 等叶昕提包起身, 她也合上书站起来。
叶昕目不斜视从她面前经过。
谭小欢鼓起勇气, 本想开口问叶昕要不一块儿去食堂，叶昕便在这时忽然停下脚步。
她吓了一跳, 匆匆忙忙低头, 装作整理背包的样子。
同时悄悄抬眼，借刘海的遮挡，偷偷观察叶昕。
叶昕挪开一只脚, 从鞋底下捡起一张饭卡，就近看向谭小欢：“这是你的么？”
谭小欢一愣，看眼叶昕手里的卡片，又匆忙拉开书包确认，她夹在书里的饭卡的确不翼而飞。
“好像是我的。”谭小欢脸红到耳朵, 头埋很低, 不敢对上叶昕的眼睛。
叶昕把饭卡递给她, 好心提醒：“别再弄丢了。”
谭小欢双手接过，连连点头：“嗯, 嗯, 谢谢你。”
“不客气。”叶昕说完, 转身就走。
谭小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被戳破的皮球，漏得一干二净。
叶昕离开教室，视野角落投来一束阳光。
她循着光看过去，走廊窗边有一群女同学正在聊天。
被围在中间的女生长得很漂亮，文文静静的，标准黑长直，神色温婉柔和，有种腐书网，大家闺秀的气质。
周围同学叽叽喳喳，左一句白学姐，右一句白学姐，明着是以学习交流为借口接近，事实上话里话外全是恭维讨好。
哪怕叶昕对身外的事不感兴趣，也听说过这位白学姐。
白希音，大二在读，比她高一届，据说家里背景很不一般。
具体怎么个不一般法，叶昕没兴趣了解。
叶昕看过去时，作为人群焦点的白希音像有所觉察，微转头，正正好对上叶昕的目光。
白希音唇角微弯，朝行经门前的叶昕颔首示意，主动打了个招呼。
于是她身边几个女生也跟着看向叶昕。
没进入社会的学生们，情绪都挂在脸上，投向叶昕那几道视线，眼神都很微妙。
叶昕没心思揣摩她们的想法，甚至也没回应白希音的笑脸，径直从她们身旁走过去。
还没走远，就听见那几个女生议论，让白希音别跟她一般见识，说她不合群，是个性格古怪的人。
白希音托着下巴沉吟，笑着说：“我听说过，入学考试年级第一，很有艺术天赋的人，性格当然与众不同，叫叶昕是吗？她气质真好。”
被白希音这么一说，女生们同时闭嘴。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情商洞悉别人的态度，有个女生很小声地嘟囔：“她那也叫气质？不就是端着架子嘛，男生都爱吃那套。”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的妒忌藏不住，不知道这背后发生过什么不体面的故事。
叶昕今天下午没课，也不想待在宿舍消磨时间。
吃过午饭，她背了一盒便携水彩，拿上一个新买的绘画本，到学校附近的公园里面写生。
刚选好位置坐下，对面花台的矮树摇摇晃晃，从后面钻出来一只玳瑁色的小猫。
小猫看眼叶昕，没怕生，跳上叶昕对面的长椅。
见左右没人，便在长椅上趴下。
叶昕觉得这一幕很有趣，于是从包里拿出画笔和颜料，不需要打草稿，直接下笔开始画。
两笔下去，描摹出恰到好处的轮廓，未及细化，那猫儿像知道她在做什么，竟然起身，端端坐好。
摆给叶昕一个正脸。
小猫咪真可爱。
叶昕唇边显出点笑意来，得到小猫配合，她下笔愈发顺畅，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一副速写。
最后一笔画完，她还把绘画本翻过来，拿给小猫看，问它：“怎么样？”
小猫从长椅上跳下来，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凑近，探头探脑地看叶昕给它画的画。
猫咪粉粉的鼻尖在画面几厘米外轻轻嗅，不知道它是不是看得懂，还抬起爪子在画面角落盖了个浅浅的梅花印章。
那小爪子印下的位置恰到好处，既不与画面脱节，又不抢眼，刚好能看得清。
叶昕笑开：“好哇，你竟然还是个会画画的猫！”
小猫仰头望着她：“喵~”
叶昕把画面朝上放身旁的空位上，等它吹吹风，晾干。
低头看看小猫，猫猫乖巧地蹲在她脚边，水蓝色的眼睛晶亮有神，看向叶昕时目光中闪烁着好奇。
“我可以摸摸你吗？”叶昕问它。
小猫歪了歪脑袋。
一人一猫交流不同频，叶昕也不知道它到底听懂没有，问完就躬身，试探着朝小猫伸手。
小猫仍直勾勾地望着她，没躲。
叶昕指尖碰到猫猫的耳朵，三尖角的耳朵耷下去，抖了抖。
她顺利摸到猫猫头，触感柔软，毛发非常柔顺。
“你应该不是流浪猫。”叶昕推测道，“流浪猫的毛发应该没有这么干净，你家在哪里？自己跑出来，主人不会担心吗？”
她自言自语，没抱希望小猫能给她回答。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叶昕感觉有点冷。
抬眼看天，发现天色阴了，乌云聚起，有种要下雨的感觉。
刚才还阳光明媚，这才过去不到半小时，老天爷翻脸比翻书还快。
叶昕今天出门没有带伞，见状赶忙收起画本和画具，背着包站起来。
小猫跟着她走了几步，叶昕回头，笑着说：“不可以跟来哦，宿舍不能养猫，你快回家吧，下次再见。”
至于下次是多久，她也不知道。
也或许，没有下次了。
叶昕回到宿舍，发现好几个女生聚在宿舍聊天。
舍友的男朋友买了汉堡薯条和炸鸡，一大堆油腻腻的东西没地方放，又怕弄脏自己的书本，趁着叶昕没回，便占了她的桌。
叶昕的椅子也被征用，堆满了包和衣服。
当她推门进去，原本欢声笑语的宿舍顿时安静下来。
女生们面面相觑，看眼叶昕，谁也不讲话，气氛有点尴尬。
“收拾一下。”叶昕走近自己的书桌，随手将书包挂在床头，朝那几人开口，“桌子我要用。”
舍友表情有点尴尬。
但周围都是她的朋友，叶昕用这样的语气对她们说话，让她脸上有点挂不住。
于是她站着没动，对叶昕说：“我们一会儿就结束了，东西吃完会收走，你要看书的话可以先去我那儿坐坐。”
她手指身后靠窗那一处，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书桌。
而叶昕的桌子上，满是快餐零食的碎屑和油污，她个人用的垃圾桶堆满了，卫生纸团溢出来，旁边地面上也全是脏东西。
叶昕皱眉。
那女生开口了，便没人去收拾她的桌子。
只看一眼，她重新拿起包，再从抽屉里找出雨伞，转身出去了。
宿舍里气氛凝滞几秒，很快又传来说说笑笑，没人在意她为什么来了又走。
外面还没下雨，只是天很暗，叶昕把雨伞放进书包，一只手拎着下了楼，边走边看手机，查看银行卡内余额。
她到学校附近的房产中介所转了转，租了个一室一厅带阳台的小房子，家具齐全，拎包入住。
当天下午就签完合同，叶昕撑着伞回宿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她的衣服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得下，再背一个包，东西就全拿完了。
舍友们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似乎想说点什么，又都拉不下脸，直到叶昕推门离开，她们也没有一个字的交流。
叶昕离开之后，三个女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她这样出去住哪儿？”
“管她呢，不跟我们住一块儿就出去跟别人住呗，多的是男人愿意给她花钱。”另一个女生接话，嘴里吐出来的字句轻佻又恶毒。
她照着镜子摆弄脸上的面膜，戏谑冷哼：“动不动就给我们甩脸色，她以为她是谁呀？”
最后一个人从书里抬头，看一眼花枝招展的舍友，小声反驳：“说不定是自己租了房子呢。”
宿舍里关于叶昕的讨论没有持续太久，话题很快转移，先前那段插曲没一会儿就被她们忘记了。
叶昕拖着行李箱来到自己刚租的小房子，先找人来换了锁，随后下楼买了扫帚和抹布，把屋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床单被褥先拿从宿舍取下来的用着，新买的需要过水洗一下。
父母忙于工作很少管她，从上初中开始，叶昕就读寄宿制学校，所以她的自理能力很强。
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收拾好了，叶昕倒头就睡。
明天有早课，从租房到教学楼走路过去得要二十分钟，不能睡懒觉。
以往住学校的时候，隔壁床位的女生闹钟响很早，全宿舍都闹醒了她自己醒不了。
没一会儿，早起的人上下床，木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随后又有人大声说话，旁边宿舍的人出门时蹦蹦跳跳跑过走廊，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总之，在这样的环境下，叶昕没能睡上几个安稳觉。
没了舍友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睡眠环境舒服多了，叶昕一觉睡到闹钟响，第二天神清气爽去上课。
到学校时间还早，教室里没几个人，昨天丢饭卡的女生似乎比较爱学习，回回都坐前排。
叶昕在平时听课的位置落座，和谭小欢中间隔了两个座位。
前排位置宽裕，这样浪费也没关系。
谭小欢扭头看一眼叶昕，叶昕没有觉察，兀自翻看手里的专业书，等着老师来上课。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大都集中在后排，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时，走廊上传来一阵喧闹。
叶昕循声扭头，从窗户看出去，见白希音在几个高年级同学簇拥下从门前路过。
刚好他们这堂课的老师也走过来，叫住白希音。
跟在她身边的几位同学说要给她留座儿，白希音笑着回答不用。
那几个同学走后，白希音回头，朝老师鞠躬。
老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两人在走廊上说了几句话。
从叶昕的座位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白希音脸上温和谦逊的微笑。
白希音似乎对别人的注视很敏感，和昨天一样，她又觉察到叶昕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朝教室里看一眼，正正好和叶昕的视线对上。
有种窥探被人抓包的感觉，叶昕神色微赧，转开脸低下头，继续看书。
再抬头，老师走进教室，而白希音已经离开了。
课上老师说下个月有个国家艺术中心组织的概念设计大赛，在校官网上能查看具体的赛程安排，有意向的同学可以找他报名。
感觉今天天气也不错，叶昕课后又去了趟公园写生，运气不好，没碰见昨天那只小猫。
叶昕四处走走，采了采风，看见有小孩子在空地上滑滑板，大抵是初学，滑得摇摇晃晃老摔跤，但他们很坚强，摔疼了也不哭闹，远远听来只有孩子们的笑声。
这样的场景让叶昕心神放松，她拿出另一本画册，手里捏一支炭笔，开始今天的速写练习。
有孩子发现她在画画，跑过来看她画什么，他发现画面中摔倒的小男孩儿就是自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摇着头说：“这张不好，你重新画一张！”
“为什么不好？”叶昕看一眼自己刚完成的速写，“我觉得还行。”
小男孩儿坚持：“不好，一点也不帅。”
叶昕忍不住笑起来，乌漆嘛黑的手指捏一把男孩儿肉嘟嘟的脸：“那你摆个帅气的pose，我来画。”
男孩儿立马蹬蹬蹬跑开，架了个势，摆出自认为超级帅气的造型。
叶昕捡了个免费模特，下笔非常轻松，该实的实，该虚的虚，精准涂黑，十五分钟画完一张精细速写，拿给男孩看，问他：“怎么样？”
“哇！”男孩儿两眼放光，“你画得好好！”
五官神态抓得很准，画得特别像，一眼就能看出是谁，还比他本人更帅一些。
叶昕于是撕下这张画：“送给你。”
男孩儿于是拿着自己帅气的画像四处炫耀，他的小伙伴们听说这边有个会画画的漂亮姐姐，没一会儿全跑了来，缠着叶昕给他们画画。
叶昕来者不拒，在公园里待了三个小时，画送出去十来张，等到天快黑了，小朋友们都散去，视野也变得不清晰，她这才收拾东西往回走。
路过上次写生的地方，她脚步微顿，看向先前猫猫钻出来的草丛。
今天小猫没来，花台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只看了一眼，其实没什么别的想法，她又自然而然迈开脚步，离开公园。
周末，叶昕来到学校画室，打算把之前课上没画完的作业给它完成了。
意料之外的，画室里竟然有人。
平时这个时间，其他同学都出去聚餐，联谊，约会，鲜少会有周末还留在画室练习的同学。
那人坐在很高的画架后面，上半身被画板遮挡，叶昕只能看见她身上穿了条白色的裙子。
第一时间，叶昕想的是：衣服颜色那么浅，也不怕弄脏了。
她踏进画室，画架后执笔作画的人闻声转头，两人视线隔空相撞。
叶昕下意识停下脚步。
“叶昕？”左手端着调色盘，右手拿着排笔，端坐高脚凳上的漂亮女生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你怎么也到画室来了？”
没想到这人是白希音，更没想到白希音竟然可以一口叫出她的名字。
叶昕心里蹿上点不自在的感觉，犹豫几秒，才回答说：“作业没画完，周一要交。”
白希音笑容柔柔的，自来熟地说道：“我一个人挺无聊的，你就正好来了，我听说你的作业是你们年级画得最好的，能不能给我观摩，学习一下？”
“我都是随便画的，白学姐不要道听途说。”叶昕走进画室找到自己的画架，把蒙在画上的防尘布摘了。
白希音从高脚凳上跳下来，随手把调色盘和画笔放地上，跟在叶昕身后看向她的画。
一幅临摹，原作是莫奈的罂粟田。
叶昕的色感很好，将莫奈画作里面朦胧的氛围感用自己的理解重新表达出来，和原作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保留了个人特色的同时，又将意境完美地融合。
白希音忍不住惊叹：“画得真好。”
叶昕才念大一，画作中就能窥见她的思想，和同龄人死板教条的作品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毫无疑问，在这一艺术领域内，叶昕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
“你学画几年了？”白希音问她。
“三年。”叶昕回答，“高一下学期接触这个，感觉挺有意思，就学下来了。”
白希音又问：“今年高考，市状元也叫叶昕，是你？”
叶昕眼里藏不住意外，但还是如实回答：“嗯。”
Q大对文化课的要求不低，可在社会大环境的认知中，艺术是学业不好的人才会走的路，所以哪怕人人都知道市状元叫叶昕，也只会以为是和她同名同姓。
“你好厉害！”白希音合掌，“你父母愿意支持你的爱好，也很好。”
叶昕却觉得唏嘘，只道：“他们不管我。”
白希音端了张凳子在叶昕身边坐下，笑着说：“我小时候认识一个人，也叫叶昕。”
这话让叶昕感到震惊，回头问她：“真的？”
“对啊。”白希音食指点着下巴，像在仔细回忆，过了会儿，告诉叶昕，“大概小学六年级，我毕业班嘛，每天要去参加小升初的补课，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她说完，叶昕半天没讲话。
白希音眨眨眼，问她：“怎么了？”
叶昕仔细打量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直看到白希音脸泛红，感觉气氛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她才开口：“那就是我。”
白希音直愣愣地盯着她，长睫忽闪忽闪，呆了两分钟，然后忽然音量拔高：“真的假的？”
叶昕随便拿起一支笔，铺了张空白的画纸，唰唰唰勾出个大概。
画面上，出现一个潦草的波波头女孩儿。
白希音人都傻了，听叶昕问她：“你小时候是不是这个发型？”
“……”莫名有点羞耻，白希音脸微红，不敢和叶昕带笑的眼睛对视，应道，“嗯。”
“竟然真的是你。”叶昕笑起来。
这都快到学期末了，她头一回展露发自内心的笑容，唇边露出一排小白牙。
缘分太奇妙了，真是不可思议。
仿佛对上了暗号，中间那层隔阂感瞬间散了大半。
叶昕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因此对小学那段经历记忆犹新。
虽然她们一周可能只见一两面，整个暑假结束，也没有去过对方家里，那个小公园承载了她们所有的回忆。
但叶昕没为此开心几秒钟，白希音忽然说：“你居然把我的名字忘记了。”
她最初在新生名单上看见叶昕的时候，就想起那段经历，后来几次想和叶昕搭话，又怕只是同名冒犯到新来的学妹。
刚才叶昕进门时，明明白白叫了她一声“白学姐”。
因而叶昕知道是她的名字的，可如果她不讲曾经那段经历，叶昕已经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额。”叶昕面露窘色，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随后老老实实低头，“对不起。”
白希音忍俊不禁。
叶昕学妹有点可爱。
白希音笑眯眯看着她：“你性格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
倔强，骄傲，不会讨好别人，很容易引起同龄人的不满，甚至是嫉妒。
当然旁人的情绪丝毫不能影响叶昕，她依然我行我素，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做到极致。
如果其他人这样讲也就算了，白希音算是叶昕唯一拥有过的童年玩伴，给出这样的评价，还是让叶昕感觉难为情。
“我就是不会跟别人打交道啊。”叶昕破罐子破摔。
白希音忽然凑近她，笑：“那我呢？”
叶昕瞄她一眼，一边收拾自己的画具，一边回答：“太久没见面了，我也不能保证，只能试试看。”
白希音笑她：“你好别扭哦。”
叶昕转开脑袋，不理她。
她将几只画笔扔进水桶泡着，又补上缺漏的颜料，开始调色。
叶昕开始作画，白希音没打扰她。
但她把自己那堆东西搬到叶昕身边来，两人并肩坐在一起。
叶昕抽空往旁边看一眼。
白希音正在画的是一幅原创作品，叶昕心念一动，问白希音：“这是要拿去参赛的吗？”
“对啊。”白希音笑容温温柔柔的，说话间又朝画上添几笔。
叶昕感慨：“画得真好。”
如果说得知白希音就是自己童年遇到的那个玩伴，叶昕对白希音的印象开始有了滤镜加成，那么当她看见白希音的画，叶昕内心激烈波动，情绪出现一个质的变化。
和她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但看到第一眼就直击灵魂，让叶昕产生了很强的共鸣。
白希音回头朝她笑：“你画得也很好，要不考虑跟我一起参赛？”
“我也参加的话，学姐可能拿不到头名。”叶昕弯起眼睛。
这话从叶昕口中说出来，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狂妄。
窗外阳光照进画室，好巧不巧落在她身上。
她浑身上下透着股所向披靡的自信。
白希音嗔她：“大言不惭。”
叶昕耸耸肩，故意挑起眉毛：“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白希音于是抬起执笔那条胳膊挡住眼睛：“哎呀，好刺眼，是谁在我眼前发光，要闪瞎了。”
叶昕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白希音拿笔尖沾了点颜料画叶昕手背上：“我怕你呀？参不参加？”
叶昕停下笑，看眼手背上的笔迹。
“好，我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