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昕：“？！”
她的震惊直接从表情上流露出来, 一点也不加遮掩。
或者说，根本来不及，也没有余力遮掩。
叶昕被迫直视白希音的视线，从白希音眼里读出点强硬来。
似乎她不回答, 白希音就不松手。
“……”叶昕沉默几秒, 定了神, 压下怦怦将蹦出胸口的心跳, 冷静地说, “白总监,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白希音挑眉：“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到底哪里像玩笑？我向你示好你视而不见, 我直接告诉你，你却不相信。”
叶昕：“……我真的没有发现。”
此刻回想和白希音的接触相处的片段, 联系谭小欢和晏清对她说的话, 叶昕模模糊糊意识到，也许，并不是白希音表达得不够清楚。
问题可能出在她自己身上。
她潜意识内暗藏的自我保护的开关让她自动屏蔽一切暧昧关系, 她很难相信白希音那些玩笑话是认真的，因此从来不曾正面回应。
听见叶昕的回答，白希音气闷。
她自认偏爱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但有些人就跟木头似的，自己不懂观察就算了, 还会可劲儿脑补, 她每次试图靠近, 叶昕都会像刺猬一样把自己裹起来，拿针扎人。
但是……
“那你现在知道了。”白希音揪叶昕衣领的手没有松开, 眼神略带挑衅。
叶昕：“……”
不愧是你, 白希音, 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
以前怎么会觉得白希音爱与人暧昧，她这明明是看上谁就直接抢。
明确了白希音的想法，叶昕怦怦乱跳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她只是比较闷，容易自乱阵脚，但并不胆小，猝不及防被白希音打了一记直球，叶昕不得不开始正视两人间的关系，设想一种新的可能。
“请容我拒绝。”叶昕同样直白地回复。
办公室恋情，对象还是自己顶头上司，叶昕觉得这个配方实在过于刺激了。
虽然她可能潜意识里对白希音也有肖想，才会把白希音和自己夜里做的奇奇怪怪的梦连接绑定，但她觉得这多半是出于被美色的迷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正常的身心需求，当然也会被美好的事物吸引。
可飞蛾扑火注定是个悲剧。
白希音太耀眼了，她们不合适。
叶昕自觉自己的思考更偏理性一些，不会被冲动牵着鼻子走。
她向往一段稳定温馨的恋情，但如果对象是白希音，未来在她的预想中，忽然变得不太确定。
虽然刚才白希音说出“我在追你”那句话时，她短暂而热烈地心动了一下，可随之而来的现实问题令她望而却步。
她可能是有点喜欢白希音的，但也没有那么多，还可以克服。
于是她说：“虽然你是上司，可我应该可以拒绝的吧？”
白希音快被叶昕气死了。
说得她好像仗势欺人，逼良为娼似的。
“可以。”
白希音冷着脸回答，终于松开叶昕的衣领。
面对叶昕直白的拒绝，任她脾气再好也摆不出好脸色。
尽管她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她观察叶昕很久了，或许比叶昕自己更了解她。
这就是一只反应迟钝的闷葫芦，期待叶昕主动难度堪比等铁树开花。
叶昕看上去温温吞吞的，实际上倔得很，白希音不怕失败，但一定要把态度说明白，不然这只呆瓜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屏蔽她对她的示好与接近。
把钓饵塞进她嘴里，她都能给吐出来。
叶昕松了口气，想立马脱身，却听白希音又道：“晚上聚餐如果你不来，我就给你穿小鞋。”
“……”叶昕无语。
这是可以说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叶昕考虑要不要申请换组或者干脆跳槽，但意愿并不强烈。
所以她应：“我会去。”
白希音放过她，转身走了。
但哒哒哒的脚步声敲得特别响，听得出来白希音在生气。
叶昕注意到白希音并没有进洗手间，她不由疑惑，难不成白希音专程来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些？
以前不会注意的东西，现在却下意识这样考虑。
叶昕戳戳脑门，她希望自己的脑子能稍微消停一点。
回到办公室，人都还没走，因为接下来要去聚餐，大伙儿兴致勃勃，正等着叶昕回来。
叶昕刚坐下周小涵就凑过来：“组长，你跟总监吵架了？”
“嗯？”叶昕疑惑，“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算吵架吗？可能算吧。
周小涵一脸八卦加唏嘘：“刚才小琴去洗手间撞见，她说你们在洗手间都快打起来了！还说总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黑得像想吃人！”
叶昕：“……”
传言总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顿了两秒，她说：“让郭琴琴过来一下。”
周小涵吐了吐舌头，暗自朝郭琴琴致歉，然而不等她转身，叶昕突然敲打她：“以后不准聊总监的八卦。”
八卦害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烧到她身上，主要是她自己也不想听。
“？”去叫郭琴琴的时候，周小涵一脸懵逼。
过了会儿，晏清选好聚餐地点，将定位发到设计部大群，然后绕到叶昕跟前，问她：“你怎么回事啊，到底去不去？”
叶昕关了电脑：“……去。”
“又改主意了？”晏清笑得有点贼。
叶昕没法跟晏清解释她其实受到了上司的胁迫，只能闷闷地把这口气咽下去。
她低头看手机试图转移注意，点开晏清发送的定位信息，发现这个餐厅距离他们公司有点远，开车过去也得要个十多分钟。
“你开车来的吗？”
晏清不知道打什么主意，问这话的时候眼珠子转得很快。
叶昕沉浸在刚才和白希音照面的情绪里，没注意到晏清的表情，自然而然回答：“开了。”
晏清顺着话就说：“那你捎我过去怎么样？可以省一截车费！”
“省你的不省我的。”叶昕口头上这么讲，但并未拒绝，她拿了车钥匙起身，“走吧。”
晏清平时对她多有关照，这点小忙她还是能帮得上。
两个人走出设计部，迎面碰上白希音。
没等叶昕反应，晏清率先招呼：“总监，一块儿走啊，蹭叶昕的车。”
白希音好像已经不生气了，递了个笑过来，饶有深意地打量叶昕：“方便吗？”
叶昕：“……”说不方便会影响这个月的绩效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她按下电梯下行键，故作无事地回答，“那就一块儿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话说开之后，她面对白希音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可能未知和迷惑比单纯的示好更让她困扰。
刚下班，电梯里人多，很拥挤，门前只剩下两个人的位置。
晏清当即后退一步，同时一边一个推着叶昕和白希音往里走：“你们先下去吧。”
电梯只停留几秒，叶昕想矫情一下也没时间，稀里糊涂就被晏清推进电梯，几乎和白希音面对面怼到一起。
同一栋办公楼不止一家公司，所以乘坐电梯的人也挺杂。
为了躲避白希音的目光，叶昕视线落在别的地方，然后就看见白希音背后大腹便便的男人，从她们上电梯就怀着异样的目光打量她们。
他和白希音站得近，白希音进电梯时，他还特地转过来。
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很微妙，甚至不容易察觉。
叶昕觉得，这可能是她身为女性面对日常社会中可能存在的危机本能的反应。
哪怕她和白希音目前关系有点尴尬，但不管出于怎样的心思，她都看不惯这男人对白希音不怀好意的窥探。
尽管她们在电梯里最多待两分钟，叶昕还是拽了拽白希音的胳膊，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同时侧身，阻断男人窥向白希音的视线。
那男人显然发现了叶昕的意图，他有点难堪，更多还是心虚。
电梯未到一楼，刚到下一层，还没停稳，他就挤着要出去，从叶昕二人身边路过时，伸了只手过来，明目张胆地摸向白希音的腰。
但他的手到中途就被人截住了。
叶昕寒着脸攥着他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你有毛病啊，我要下电梯！”男人尖声尖气的喧嚷，试图甩开叶昕的手。
周围人目光看过来，他又惊又怕，实在没想到叶昕的眼睛这么毒。
然而叶昕的手跟钳子似的，拇指用力压住腕口痛点，扭得他脸色发青，然后他听见叶昕略带威胁的警告：“你最好只是想下电梯。”
说完一甩手，男人踉跄着跌出去，刚才他背抵着电梯门，梯厢里的人跟着他耗了将近一分钟。
电梯门重新合上，叶昕听见周围窃窃私语。
说那男的是楼上某个公司的项目经理，出了名的咸猪手，是惯犯了，懂得规避摄像头，电梯里时间短，难以留下证据，所以很多女生不巧碰见了，都选择默默隐忍，这还是他头一次被现场抓包。
众人看向叶昕的眼神非常佩服，尤其是曾经遭受骚扰的女生，眼睛里都亮起小星星。
叶昕刚才一时没忍住，这会儿回过神，发现自己成了目光焦点，顿时就有点无措。
下意识瞥眼白希音，后者笑吟吟地勾着嘴角，虽然没盯着她看，却叫她耳朵烧得厉害，脑子又乱了。
到负二层，叶昕领着白希音走向停车位，到了没人的地方，还试图挣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我只是看不惯……”
“我知道。”白希音打断她。
然后她步子一旋，停在叶昕面前，眼里笑意明亮。
“谢谢你，叶组长。”
作者有话说：
今天超级早诶，可能有个二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