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听到金楚韫似是将就的话语,胸腔处堵满了东西,让她透不过气。

  金楚韫并不能为自己做什么更多的证明,此时的她,确实不爱封怀玄,也许未来可以,也许她永远也做不到。

  姜淮元还是那句话,只要金楚韫想要离开,她就一定会想办法。

  谢喻与金楚韫的交情不深,但也有着一层薄薄的亲缘。金楚韫被嫁到这里,有她一半的责任。

  虽不能将她带回去,但金楚韫若有什么要求,她也一定会帮她。

  谢喻与金楚韫寒暄过后,姜淮元等人出了封府,在次日离开了曲昭都城,往也肄城出发,连带着金楚臻也带了回去。

  金楚韫自姜淮元离开封府,得知自己的哥哥不会再有危险,姜淮元也没有恨她,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气色也好了不少。

  封怀玄听霍倾说,姜淮元曾在国公府给她做了一个瓷窑,但现下天寒,不适宜做这些,虽是已经让人着手去做了,却未告知金楚韫。

  金楚韫每日在屋内看书,封怀玄回府便会坐在一旁陪着,她虽是武将,但从小也是读着圣人的书籍长大的。

  金楚韫看完一本放在一处,她便拿过来再看一遍。

  金楚韫好奇她为何要读她读过的书,有些不过是游历记,封怀玄是武将,不读兵书偏看她这种打发时间的书,让她心中疑惑。

  “你为何……”金楚韫看着封怀玄拿走了她刚放下的那本书。

  “娘子是想问我,为何要读娘子读过的书吗?”封怀玄知晓她想问什么。

  金楚韫没有肯定她的回答,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曲昭与北金虽是同族,但文化却有着较大的差异。北金男为尊,女为卑。曲昭正好相反,但曲昭从不歧视和压迫男性。我担心与娘子之间的交流有较大的隔阂,所以想要从娘子的读物中,与娘子交心。”

  封怀玄读书很快,金楚韫看一日的,封怀玄半日便看完了。

  金楚韫听着封怀玄口中的话,像是实话,但却不知她能从中如何与她交流?

  “你我各自阅览,如何交流?”

  封怀玄闻言笑了笑,道:“娘子读过之后必然受益,当娘子提起之时,我也会随之想起,就算娘子不与我说,我也能从中体会娘子当时所想,进而知娘子心意。”

  人的想法不尽完全相同,怎么可能光凭书籍,领略出来的就一样呢。

  不过封怀玄此举的用心,让她觉得有些不安。她是决定留在封怀玄的身边,但却无法做到用心回应。

  金楚韫起了身,封怀玄只是看着,并未跟着出去。等金楚韫再回来之时,身边的丫鬟端来了饭菜。

  金楚韫让人把饭菜搁置到桌案上,望向盯着她的看的封怀玄,道:“这里的饭菜与我……与北面差别并不是很大。方才在膳房跟着厨娘学了一会,将军尝尝味道如何。”

  封怀玄闻言站起身,看着丫鬟端着浣洗盆,伸出手净手后,坐在了膳桌前。

  封怀玄接过了金楚韫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道油焖笋,仔细尝过后,又尝了其它的菜,道:“听闻娘子之前喜好研究美食,曲昭的菜,娘子只问了问便做的比她们还要好,怀玄真是有幸。”

  喜欢研究美食?她哪里是喜好,不过是为了给姜淮元做些吃的。金楚韫听着这夸赞她的言语,无论是拆开还是放在一起,都觉得不对味。

  金楚韫没有回话,她低头吃着饭菜,让封怀玄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娘子,我的意思是,你如此聪慧,娶你,是我的幸事。”封怀玄方才是带着一丝醋意,但却没有想过是要指责金楚韫,揪着她的过往不放。

  “我往后,只做给将军吃。”金楚韫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突然说出了此话。语气中没有讨好,亦没有恼怒,平淡的让封怀玄以为她生气了。

  封怀玄闻言楞了一下,很快便笑脸道:“好,好。”



  一顿饭无言,但封怀玄却得到了往后的专属。这些日子她与金楚韫都睡在一张榻上,但除了洞房花烛夜有过亲昵,其它时候再无这种事情发生。

  封怀玄躺在榻上虽没有翻来覆去,但却让金楚韫感受到了她的烦躁。

  今日金楚韫好不容易主动为她二人之间的关系,往前走了一步,她却无心的泼了个冷水,此刻的封怀玄悔恨不已。

  金楚韫听着封怀玄的呼吸声时促时缓,她本不想在意她,但却又鬼使神差的翻身面向她,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封怀玄已经是她的人了,她不该任由她的不好的情绪继续发酵,她有责任安抚她。

  封怀玄感受到有柔软欺过来,身体僵硬了一瞬,慢慢的转过了身。

  她看着金楚韫脸上的神情,一如用膳时的模样,此刻心中的悔恨达到了峰值。

  “娘子,我是嫉妒姜淮元,可我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封怀玄急忙解释。

  她知晓的那些,都是从霍倾哪里打探来的,自己喜欢的人那样倾心待一个人,搁谁谁不吃醋。

  金楚韫眸子此刻变的温柔了些,她轻嗯了一声,在封怀玄的唇上吻了吻,让封怀玄再次僵住身躯。

  金楚韫柔唇微抿,柔和的嗓音道:“我与她从未这样过,你可有舒心了一些?”

  她当然舒心了,金楚韫第一次主动亲吻她。

  “娘子……”封怀玄的薄唇被金楚韫亲吻后,只觉得灼热的很,她目光带着一层火焰盯着金楚韫方才吻让的柔唇,自那日之后两人便再没有过,她想……她想得寸进尺。

  封怀玄伸出手,将似乎已经有所准备的金楚韫抱到了身上,金楚韫柔软的身躯,压在封怀玄的身上,四目相撞。

  须臾哄起情热气氛弥漫开来,封怀玄的呼吸愈渐急促,金楚韫看着她,看出了她的诉求,她轻眨着眸子,片刻主动低头吻了上去。

  她们已经结为连理,且有过了一次,那么封怀玄的要求,她就该当满足。

  翌日一早。

  封怀玄被金楚韫昨夜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连带着对姜淮元的醋意也一并消除。

  金楚韫起来之时,还又亲自为她下厨,一顿早膳吃的她唇边的笑就没落下过。

  看着像得到了甜果,高兴的像孩子一样的封怀玄一步三回头的离府,金楚韫面上虽没笑意,可心中却不知何时已被感染,那处坚硬设防之处,开始慢慢消融。

  .

  姜淮元一行人行走了半个多月,快马加鞭抵达肄城。德平王得知曲昭二殿下前来,率官民富绅出来迎接。

  当他们看到霍倾的真容之时,虽是被震惊到,却也没有敢站出来指责的。

  姜淮元战败被俘之后,首次出现在北金国官民视野之中,她虽已经接受了霍倾的身份,也决定了与她在一起,但那种被世人冤解的滋味却不好受。

  霍倾等人没有随着谢喻去谢府,而是回了曾经属于她们的府邸。

  曾经的国公府。

  姜行知现下不在肄城,但姜淮宁大婚,他肯定是要回来的。

  姜行知反水之后,被曲昭封为了昭远将军,地位没有在北金的高,但他不在乎。他从一开始看中的便不是权利,他要的复仇的快感。

  他要看着金氏不择手段,联合曲昭而稳固的江山,在他手中,以同样的方式回敬给他们。

  当年北金皇室以割地的方式联合曲昭,摧毁了他的家园,杀了他的亲人,那他也要联合曲昭摧毁北金,将它拱手让人。

  .

  府中依旧是原来的模样,院子和屋内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姜淮元牵着霍倾,进了房内。

  她曾设想过无数次,再次牵着霍倾回到她们的定情的院子,如今愿望实现了。

  姜淮元看着霍倾姣好的容颜,几年的别离霍倾的容貌愈发的魅人,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得到了她的青睐。

  她知道自己的心智,远不如霍倾那般成熟稳重,她也知道霍倾从与她在一起后,一直在无限的包容着她,将她宠的像个天真的姑娘。

  在霍倾的面前,她永远都像是一个毫无秘密之人,霍倾对她的了解甚至比自己还要多,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从宣阳出来之时,她便已经开始对霍倾产生了依赖,这种感觉一直在持续递增,直至今日,都还在增长。

  “倾儿。”姜淮元把房门关上,看着霍倾打量着房内的旧景,似乎也在回忆着与姜淮元在这里发生的种种。

  “嗯?”霍倾回应轻柔,让姜淮元喉咙有些微干。

  “若我没有想通,一直怪你,你会如何?”

  姜淮元问在曲昭的时候,若她坚持着原来的想法,觉得霍倾不可被原谅,难道霍倾会一直忍让包容自己吗?

  霍倾柔唇微弯,问道:“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那你回答我嘛。”姜淮元想要知道答案,换句话说,她想要知道自己在霍倾的心中到底占据着怎样的位置。

  霍倾肯为她付出性命,可久病床前都无孝子,她怕自己一直与霍倾对着干,终究会将她们之间的感情磨平,有朝一日霍倾也会厌倦了她。

  “想要知道?”

  “嗯。”姜淮元点头,像个好学诚恳的学子。

  霍倾勾唇,伸手将姜淮元拉着贴在了她的身上,将唇附在她的耳畔,呵气如兰道:“那今晚?”

  姜淮元闻言,瓷白的小耳朵倏地又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招架不住霍倾这般调戏她。

  姜淮元没有说话,但却用行动回应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润泽的柔唇,姜淮元退了开一些距离,寻着目光所至之处,吻了上去。

  芳香的气息,席卷着嗅觉与味蕾,柔软舒适的百亲不厌。吻愈发浓烈,姜淮元忍不住伸出了手,搓揉时,霍倾却按住了她,道:“不想知道答案了?”

  姜淮元闻言,喉间滚动一瞬,停下了动作。

  霍倾见状,轻笑一声,在她唇上啄吻一瞬,曼声道:“真乖。”

  姜淮元束手之后,被抱到榻上,任由着霍倾对她做些一路来想要做的事。

  这个房间有着太多她们的之间的回忆,这几年霍倾对姜淮元刻意隐忍的思念,此刻也全倾而出。

  “互相折磨,至死不休。”

  这是霍倾给姜淮元的答案。若姜淮元一直想不通,一直要与她敌对,那她就与她互相折磨,至死不休。

  谢喻和姜淮宁的大婚,定在半月后。从她们出发去往曲昭都城之时,谢家就已经开始筹办婚礼了。

  各地谢家人以及谢家门客,在谢喻回到肄城之后很快便收到了请帖。

  谢家女家主娶妻一事,一时也传遍了北金大小城池。

  先有长公主嫁女子,后有世家女家主娶妻,这让曾属于北金的百姓,根深蒂固男女婚配的思想,受到了冲击和颠覆。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我娶我老婆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霍倾:“乖,我再娶你一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