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灵堂外的小树下,拥抱了许久才分开。

  姜淮元看着霍倾离去,回了灵堂许久,还是没能忍住,与金楚韫说了一声后,便急忙追了出去。

  只是她才抵达点兵的大营,霍倾便已经上了马,与霍桓带着兵离开了。

  姜淮元骑着马,追出去很远,却也只能看到霍倾模糊的身影。

  她追过来已然不合适,若是呼喊叫停了霍倾,一定会影响行军的速度。姜淮元轻轻勒住了马缰绳,留在了原地。目光盯着前方,直到看到霍倾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姜淮元下了马,伫立着,在这漆黑的夜中,一直等到长长的队伍从她眼前全部经过。

  “世子爷,我们该回去了。”

  跟随着姜淮元出来的护卫,小声的提醒着。

  军队已经走远,她们再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姜淮元闻声收回目光,神情似有别离的哀伤,她瞥了一眼护卫,颔首后,上了马背回了宫中。

  此时天已经有了光亮,姜淮元回去后,瞧见金楚韫又跪在了蒲团上烧起了纸。她走过去,将婢女手中的大氅拿起,披在了金楚韫的身上。

  金楚韫察觉,回望了她一眼,微微弯唇,脸依旧苍白。

  “我扶你去休息会好不好?”姜淮元轻声的说道。

  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了,金楚韫就算是要尽孝心,也要顾及身体。活人总不能让死去的人将身子拖累了。若是他们地下有知,也是不想的吧。

  看着金楚韫再次摇头,姜淮元微微蹙起了眉头,半跪下后,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她力气虽是不大,但这些日子在军营里,也是能抱动一个极轻的霍倾的。

  想来金楚韫与霍倾身量相当,应该不会不至于抱不起来,而且金楚韫这些日子进食很少,应该又轻了不少。

  只是姜淮元高估了自己,这些日子她的身体也是在熬着,抱着金楚韫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金楚韫被她突然抱起来,吓了一跳,很快便伸手揽住了她的后颈。

  “你,你……”

  “我抱去你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姜淮元说完便抱着金楚韫往外走去。

  姜淮元把金楚韫放到了西殿榻上,又让人端来了粥后,看着金楚韫喝完躺下,才安心的回了灵堂。

  延龙大殿。

  金裕身着明灿龙袍,坐在雕刻着金龙的龙椅之上,接受着朝中大臣伏地跪拜。

  内监官宣读着论功行赏的圣旨,姜行知最先受到加封,由镇国侯加封为镇国公,世袭罔替。

  姜淮元则恢复了工部尚书官职,另暂时代职吏部尚书一职。

  其他人论功行赏。

  朝着因金启篡位,损失了不少先帝在位时贤能大臣,姜淮元提议加开恩科,重用提拔贤才。

  金裕很信任姜淮元,将此事交由她来全权负责,各大臣纷纷上奏举荐,由姜淮元审核督办。

  姜淮元下了朝,因朝中事物太过繁忙,便留在了金楚韫曾经的寝殿。

  金楚韫在将先帝等人的棺椁送进皇陵后,便一直陪着姜淮元的身边,还为她开了个小灶,每日为她准备膳食。

  姜淮元虽是住在金楚韫的寝殿,但却从不进她的卧室。每日批完底下送上来的奏笺便窝在了书房内的小榻上。

  并非她太过繁忙不能过去,而是她有意为之。借着公务,宿在书房,与金楚韫保持些距离。

  霍倾的大军在四日后,在黎阳被南境守军埋伏,损失了些兵马,好在霍倾指挥得当,果断下令撤军,没让兵马牺牲太多。

  霍倾将兵马撤出三十里地,修整之后,让霍桓带着骑兵从侧翼行军,成包夹之势,将南境守军先头部队与后面隔绝。

  用带火球的弓箭将其围住射杀。

  南境守军与姜行知的军队一样,都是以一敌二的好手,但二虎相争,定然是惨烈的。

  霍倾没有小觑他们,谨慎待之。

  她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将这股兵力吃下,无论任何代价。

  接下来的十几日,双方交战次数不下十次,都没能讨得便宜。霍桓让人去传话劝降,却遭到了拒绝。

  .

  一场年后的春雪飘然而至,姜淮元站在院外抬着头,凝视着这些洁白的东西。

  此时,一位内监官,从外院进来,看到姜淮元望着空中的落雪发呆。姜淮元虽是让他有战报速来传话,可还是不敢太过急躁。内监官轻声道:“驸马爷,南边来战报了。”

  姜淮元闻声收回目光,还未等内监官行完礼,便朝着御书房走去。

  她要看看战报折子里,有没有霍倾的话。

  姜淮元到了御书房外,让值守在外的内间官通传后,便进去了。

  金裕正在批着奏折,抬眼瞥了一眼进来的姜淮元,便知她要来做什么。只是姜淮元越是着急,他便越是不想给她看。

  姜淮元站在御书房的龙案旁,一直等着,等着金裕批改完手中的折子后,将南边的折子拿起来。

  可姜淮元看着金裕手中的折子一个接一个的批阅完,却迟迟不动南边来的折子,心下着急了起来。

  “陛下。”姜淮元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近日,夜熬的太多了,喉咙都有些上火了。

  金裕闻声停下手中的笔,有些不耐的道:“想看便看,朕也没有拦着你。”

  话虽是这样说,可君臣有别,这是南边来的奏折,她若是先于金裕看了,那可是将自己凌驾在金裕之上了。

  金裕说完,继续批改奏折,可这让姜淮元站在原地的神情,更加的焦灼了。

  “陛下。”姜淮元又唤了一声金裕。

  金裕闻声皱起眉头,无奈的搁置了朱笔,将南边的奏折翻阅了一下后,递给了姜淮元:“给。”

  姜淮元闻言面露久违的笑容,伸手双手,恭敬的接过。

  寥寥数笔要粮饷的字,却勾的姜淮元想念更甚了,是霍倾的笔迹。

  自霍倾离开已有一月之久,可却一直未写信给她。

  “陛下。”

  “啧,驸马今日是怎么了?”金裕被她唤的有些烦了,若非自己的妹妹也嫁给了姜淮元,姜淮元又偏向霍倾,他也不会这般厌烦。

  “微臣,微臣想跟陛下讨要这封折子。”已经看完了,知晓是要粮饷的,留着自然也是无用了。

  “拿走,你也走吧。”金裕烦的摆手,催着姜淮元快些离开。

  姜淮元得了应允,也不管金裕此时是什么态度,抱着折子,生怕金裕反悔,急忙退了出去。

  姜淮元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折子。里面的字虽然没有提起她,可她却能想象出霍倾写折子时的模样,运笔时如何又是如何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来的。

  她太想霍倾了。

  姜淮元走到金楚韫的寝殿时,便将折子藏在了怀里,揣着进了书房内。

  “夫君,我给你做了些补血气的粥……”金楚韫在推门进来时,看到姜淮元坐在桌案旁,慌乱的在藏着什么,“你今夜吃下,便早些休息吧。”

  金楚韫看着姜淮元慌乱了一瞬,并没有问她再做什么,将粥递过去后,又道:“里面加了些你说的药草。”

  姜淮元眸子晃动,少顷稳住了慌乱的心,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道:“辛苦你了。”

  姜淮元说完便端过了粥,快速的吃了起来。一碗粥,她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吃完了。

  金楚韫见她吃的急,眨了眨眸子,心知姜淮元有些反常,也没有戳破她,轻柔的嗓音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姜淮元将碗放下,抬头望向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金楚韫道:“不用了,还有些奏笺没有批完,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原先金楚韫站在这里的时候,姜淮元是不管她的,这会,姜淮元说要批奏笺,可她的桌案上,却没有奏笺。

  金楚韫似乎察觉出姜淮元再有意的催她走,点了头后,将碗收起,带着婢女离开了。

  姜淮元听到关门的声响,翘首望去,确定金楚韫走了之后,将塞在袖中的奏折又拿了出来。

  姜淮元看着奏折上的字,伸出手抚摸着。许久,她站起身走到床榻边,换了寝衣后,将奏折展开,吻了吻上面的字。

  方才之所以慌张,便是因为她做了这样的举动。若是被金楚韫看见,大抵会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姜淮元上了榻,把奏折抱在了怀里,她今夜要搂着霍倾的字入梦。

  .

  姜淮元许久未出宫,回府之后便去瞧了姜淮宁。

  最近不是很太平,虽然有谢喻,但姜淮元还是不放心,让姜淮宁去那处离镇国公府较远的府邸。

  由此,谢喻每日都会爬墙登门。

  姜淮元回来的也是不巧,恰好看到在院子亭子处,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

  姜淮元看着谢喻坐椅着身后的栏杆,姜淮宁坐在她的腿上,两人唇舌勾缠,让她的脸颊顿时火热了起来。

  姜淮元原是想要当做没看见退出去,可却被睁着眼睛的谢喻唤住了。

  许久不见姜淮元,姜淮宁应该是想自己的这个妹妹了,她们来日方长,何时相吻都可以。

  “姜世子。”

  谢喻突然停下,姜淮宁便顺着谢喻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已经转身的姜淮元时,楞一下,随即脸颊便又如同姜淮元一样烧红了。

  姜淮元闻声转过身来,却没有急着抬头看她们,听到谢喻后面的话,她才快速的瞥了一眼。

  “有事吗?”

  姜淮宁此时已经从谢喻的身上下来了,谢喻也站起了身。

  姜淮元看到两人往她这处走来,忙道:“无事,就是多日不回府,想来看看阿姐。”

  姜淮宁看着姜淮元有些粉红的脸颊,轻咬住了下唇,随即又想到了今日霍倾差人送来的信。

  “阿元,弟妹给你的信,收到了吗?”她今晨便差人将信送到了宫中。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呜呜呜,太想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