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让我看看你的手。”谢喻还在担心姜淮宁的手,那巴掌打的可不轻,也不知道现在肿了没有。

  谢喻低头看着烛灯照着有些模糊不清的姜淮宁的手指,想要伸手查看,却被姜淮宁躲开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姜淮元已经发现,并给她涂抹了药膏了,而此刻谢喻也闻到了药的味道。

  谢喻杵在那里,盯着姜淮宁,她知道她此刻有些碍眼,但她就是不想走。谢喻将怀中的药膏拿了出来,搁置在了桌案上道:“这个对淤伤很有效,也可镇痛。”谢喻说完话,姜淮宁并没有理会。室内此刻静的出奇。

  “谢小姐,药我收下了,我要休息了,还请你离开。”姜淮宁沉默了片刻,再次出言想要赶走谢喻。

  谢喻听着姜淮宁说收下药膏,心里起了一丝波澜,道:“阿宁,如果你还在因为我那晚对你做了那样的事而恨我,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肯原谅我?”

  谢喻对姜淮宁向来口直,她不喜欢和姜淮宁这样的相处方式。

  她想让姜淮宁像以前一样对她一点戒备都没有,她想要靠近她,想要拥抱她,听她在耳边撒娇,她喜欢那个细细柔柔的姜淮宁。

  “谢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恨你,更谈不上原谅。”自从她知晓了真相后,她的态度便不再像以前那么娇弱了,她确实不恨谢喻,但她也不能接受她。

  女子与女子于无论是于她还是于谢喻而言,都是一种灾难的开始。

  “既然你不肯原谅我,那我便去院子里跪着,直到你原谅我。”谢喻说着便要从房门口出去,她一直都知道姜淮宁心软。

  “你站住!”姜淮宁是怕她了,怎么会有人这样难缠。

  谢喻去院里跪着,让侯府的人看到,她该如何解释?她又怎么能控制得住谢喻不乱说?

  谢喻闻声顿住脚步,脸上闪过一丝窃笑。可她回过身来面向姜淮宁的时候,神情又恢复了方才的凝重,和带着说不清的委屈与姜淮宁对视。

  “你,你快些回去,我要休息了。”

  “我不走,阿宁若不让我在屋里待着,那我便去院里跪着。”谢喻似乎找到了让姜淮宁妥协的法子了。

  “你——你想待便待着吧。”姜淮宁说完,气的转身上了床榻。她知道谢喻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但她还是将床边的帷帐降下来了。

  谢喻杵在原地,看着姜淮宁生起气来一系列的动作,眨了眨眼,小声试探的问道:“阿宁,我睡哪里?”

  方将被子盖在身上的姜淮宁:“……睡地上!”谁要管她睡哪里。

  谢喻听着姜淮宁的话,不生气脸上反而盈起了笑意。姜淮宁准许她今晚住在这里了。

  谢喻挪步,侧目看向了旁边桌案上的茶盏,如同往日般随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坐了下来。

  鸡鸣之后,谢喻又待了一个时辰后,才翻窗离去。

  谢喻昨夜对着姜淮宁的帷帐看了一夜,临走的时候,还给姜淮宁留了字条。

  她晌午的时候还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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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淮宁醒来下床,看到纸条后,未用早膳便离开了侯府,回了自己的府宅。生怕自己晚一会,谢喻便来了。

  那边姜淮元已经差人把匾额拆了下来,换成了她们姜府的。虽然姜淮宁和离了,但嫁妆依然是她自己的,姜淮宁愿意住便住,不愿意待便回侯府,总之,哪里都是她的家。

  但府中的下人除了管家却都换了一批。之前的卖身契给了下人之后,便都离去了。虽是用得顺手,但拿了卖身契便都不想再继续把自己卖给别人了,况且若不是姜淮宁开恩,她们这辈子也是拿不到自己的卖身契的。

  府中需要签下死契的人才能放心,所以霍倾又为这处府宅重新送了一批人,但这些人里面似乎还有谢喻的人。

  那两名丫鬟依旧在,且院里多了许多护卫。

  “阿宁,你开开门,我给你带了盛千酒楼的炖猪蹄。”谢喻晌午去了一趟侯府,但却扑了个空,问了霍倾才知晓她又回了这处府宅。

  “拿走,我不吃。”姜淮宁从院里一看见她过来,便把自己反锁在屋内了。

  谢喻低头看了看食盒,搁置在门外后,道:“我还有事,晚点再来看你,这个给你放门外了,你饿了便拿进去吃。”

  姜淮宁已经被她堵在屋内一个多时辰了。

  谢喻说完在原地等了片刻,依旧听不到房内有动静,眉头锁了锁离开了。她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做,待她做完了,余下的时间便可以一直陪着姜淮宁了。

  谢喻走后,姜淮宁出来看着地上的食盒,想着要怎么处理的时候,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竟被谢喻逼的在屋里躲着饿成了这样……

  晚间的时候,谢喻果然来了。谢喻看着自己给姜淮宁带的东西,连动都没有动的放在原地,又看向了紧闭的房门。她似乎已经猜到了,脸上没什么情绪,走到窗台下,翻了窗进去了。

  姜淮宁此刻正在屋里查着店铺那边送来的账本,听到窗台的动静,头都没有回,继续看着账本。

  谢喻把食盒提了进来,放到了姜淮宁的面前的桌案上,打开了食盒坐下后,吃了起来……

  里面不仅有炖的猪蹄,还有酒。

  姜淮宁有些不敢相信的瞥了一眼,毫不客气,大快朵颐的谢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喻会这样的无赖。

  “吃完了把你的人都带走。”

  她今日一整日都像被人监视着一样,又不能报官,着实让她头疼。

  谢喻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嘴里还有些肉没有吞下,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是你弟弟准许他们来保护你的。”姜淮元派人来的时候,她有提过会带些护卫过来,是霍倾同意的。

  姜淮宁“……”

  “我不需要保护,如果非要说防着贼人,那最该防的,便是谢小姐。”姜淮宁似是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她说完继续核算账本,却久久听不到谢喻那边有动静传出来了。

  待到姜淮宁察觉出自己说的话有些重的时候,谢喻滚动了喉咙,擦了手后,站起了身。

  她目光有些颓态受伤的盯着姜淮宁,道:“既然你不原谅我,那我便去院子里跪着,若你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便跪一辈子,我谢喻说到做到。”她就不信姜淮宁的心是石头做的。

  谢喻说完便挪了步子,留下一脸懵的姜淮宁。

  姜淮宁看着谢喻开门走出去,皱起了眉,她气还没消呢,谢喻反倒跟她置气起来了。

  昨儿在侯府便拿这个威胁她,今日她都回自己的府邸了还来这套。愿意跪便跪,她才不管。

  谢喻去了外面,将自己前面的衣裙掀起来些,直直跪在了放有花卵石的房门外。

  姜淮宁核对完了账簿已经是半时辰后了,出去准备沐浴之时,看到跪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待姜淮宁看清一副倔脸的谢喻时,蹙起了眉。后又想起谢喻是有意的,便也故意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当做没有看到她,之后回来也是如此,眼神都不曾分她半分便进了屋里。

  姜淮宁回了房中,躺在榻上,原本今日也是累了的,可却不知为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春日已经到了尾巴了,今日的天一直阴沉沉的,她有些担心夜里会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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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浑浑噩噩,姜淮宁迷糊间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下人来伺候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谢小姐走了吗?”

  “没有,还在外面跪着呢。”丫鬟边替她穿衣,边回道。

  姜淮宁闻声又蹙起了眉,她今日必须要去店铺一趟,才开业没多久,即便没了韩家,那也是她的铺子。

  姜淮宁出了房门,快速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谢喻,瞧着她脸色没什么问题便出了府。

  临走时她交代了下人给谢喻送些吃的。想跪,那便跪着,她倒要看看她能跪多久。

  都是什么人教的,难道跪一跪她就必须要接受原谅吗?

  此刻因多嘴,告诉谢喻,姜淮宁最怕人下跪的姜淮元,在宫中的御书房打了个喷嚏。

  “驸马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朕,还有事要托付于你呢。”

  北金国的皇帝金登烽,翻阅着南面呈上来的折子,方才还一副怒意,听到姜淮元打了声喷嚏后,声音竟然变得温和了起来。不过他方才的怒意也不是对着姜淮元发的。

  “儿臣无碍,谢父皇关心。”姜淮元站在一旁,躬身行礼有些惶恐。圣前失仪,要领责罚的。

  皇帝金登烽看着姜淮元,颔首后,目光又瞥向了跪在地上的新任不久的工部尚书,道:“这点事都办不好,朕看你也不必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传朕旨意,工部尚书王礼用人不利,即刻降职处理。着驸马姜淮元暂代其职,替朕去浮州治理水患。”

  “谢陛下开恩。”

  “儿臣遵旨。”

  姜淮元与工部尚书同时跪拜行礼。

  数月前,霍倾便嘱咐过她,圣上一定会让她去治理水患,为此霍倾还替她寻了不少能人巧匠,此刻她已经做好的万全的准备了。

  “裕儿,你可愿陪驸马同往?”

  金国皇帝金登烽目光瞥向站在一旁的大皇子金裕。他既然问出来了,必然是准备让他跟着过去的,但旁边还有太子在侧,未免显得他独断,故意问了一声。

  “儿臣愿意陪驸马前往,以助一臂之力。”

  金裕本人多年不受重用,养的性子也比较温和,不争不抢,但他并不是没有野心。

  如今他的父皇给他这样一个立功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让其溜走。且姜淮元在早朝之时,几次提出了治水言论,颇得圣意,姜淮元被委派后,不曾又半分犹豫推辞之意,他也相信姜淮元可以处理好水患之事。

  “好。”金登烽看着听着自己的儿子答应后,又看向了姜淮元道,“希望你二人不要辜负朕的期望,顺利处理好水患,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来,朕在宫中等你们凯旋。”

  “儿臣定不辱命。”姜淮元和金裕同时行礼出声。

  作者有话说:

  谢喻:“我还在跪着呢……”

  姜淮元:“咳,等我治理好水患再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