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珠看着自家小姐走了,也连忙扔了扫帚小跑跟了上去,这会弄出这么大动静,寺庙里的人也惊动了,这时,不远处已经来了几位僧人。

  霍倾回了房中,晚珠便在身后念叨着:“这寺院中还有这种登徒子,也不怕遭雷劈。”

  霍倾端了花茶水抿了一口,道:“那是粱家的公子,粱子方。”

  晚珠闻声不说话了,她怔楞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若他只是梁家的公子还好说,可他身上还有官职,而且位份还不低,晚珠看着霍倾,霍倾将茶盏放下道:“不妨事,他此刻还不会怪罪你我的。”

  粱子方还没有得手,马上快入嘴的鸭子,他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大动干戈,责罚霍倾身边的人的,爱屋及乌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

  “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去歇着吧。”霍倾站起了身,开始解她腰间的襟带,准备上榻入睡。

  晚珠得了吩咐,不敢多问,退了出去。

  晚珠走后,霍倾只躺了一会,便起身更换了衣衫,她将长发盘起,束袖缠上,点燃了一支特制的香薰后,出了屋子。

  霍倾去了寺庙的后山处,那里寂静无人,空气湿寒连野物都经不住寒风的吹袭,藏匿了起来。

  霍倾只站了一会,便有脚步声传来。

  “师妹还是那样招人喜爱,惹的梁大人为你这般用尽了心思。”

  男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霍倾回转了身子,唇边轻扯出一抹笑。

  “师兄还是这般的喜欢屈居人下……“霍倾顿了一瞬,又用极为嘲讽的语气道,“不自量力。”霍倾的声音如她此刻的人一样,冷的让人靠近不得。

  “你——”祝秋明被霍倾的话堵的立时便生出了怒意,在霍倾的眼里,他所有的才华计谋都是愚蠢行径。

  “我说错了吗?”霍倾盯着祝秋明,“你连师父送你的凤首箜篌,都拿来当了敲门石。如今,还只能藏在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的身后,如此,还想妄图替你心上人图谋江山吗?”

  祝秋明不说话,显然被霍倾说中了,他来到金国投其所好,也只能博得了粱子方的赏识,梁洺然连见都不见他。可他已经迈出了一小步,徐徐图之便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祝秋明思忖了须臾,只能拿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反驳霍倾了。

  霍倾冷笑了一声,并不与他争辩,道:“数月前,你可曾去过宣阳城?”

  祝秋明听到宣阳城立时想到了他得知了霍倾的行踪,于她行动的路上截杀于她的事。

  “宣阳城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祝秋明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轻松的想要搪塞过去。

  霍倾弯唇,用着轻柔的嗓音道:“不知道没关系,到阎王殿里,让阎王爷与你细细详说。”

  霍倾话落,目光锐利起来,她抽出腰间的剑便直取祝秋明的首级处,祝秋明虽脑子没有霍倾聪慧,但武功却是不差的,他看着霍倾拿剑刺过来,立时后弯腰翻身躲了过去,随后也抽出了自己的配剑与霍倾打斗起来。

  霍倾与他打了几个回合并不占上风,很快便惊动了寺院里的护卫武僧,祝秋明听到动静便想要离开,但霍倾却不给他离开的机会,后山空地虽大,但出入口却只有一处。

  霍倾把他引到这里来,便没有想给他回去的机会。

  祝秋明看着僧人过来,但却不是持着武僧的特有的棍棒,此刻每个僧人手里各个都提着刀剑,他心知不好,却又难以摆脱霍倾的追袭。

  也是顷刻间,从他的袖中露出了银白色的物体,撵在手中后弹射了出去,霍倾眉头拧起,轻逸的身姿侧翻身躲了过去。

  霍倾看着石壁上,祝秋明打出的暗器,与她那日在宣阳城外月老祠中,挖出的毒镖一模一样,眼中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原本还只是猜测,此刻她确定了,她竟不知道那日打中她的暗器,是祝秋明亲自打在她身上的。

  僧人很快抵达将她二人包围,霍倾放下手中的剑,只道:“将他带我房间里。”而后直接离去。

  祝秋明寡不敌众,被捆绑后带到了霍倾的房中,霍倾房中燃了熏香,她站在烛火下,看着一名才剃光头当了僧人的手下,将香灰用勺子舀起,放在了祝秋明的伤口处。

  祝秋明闻着香薰便知晓了霍倾是何意,这香闻着没有毒,可它燃烧后的灰烬却是致命的毒药,与他在暗器上萃上的毒别无二致。

  霍倾看着祝秋明,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甚至连厌恶的情绪不曾闪过。

  “师妹,师妹,你放了我,我从此只为你一人所用!”祝秋明知晓了霍倾对他下了杀心,立时丢弃自己的高傲,想要匍匐在霍倾的脚下,求得一次活命的机会。

  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有抱得美人归。

  霍倾看着他,只淡淡说吐出了两个字:“晚了。”

  祝秋明的武艺算是师门中的佼佼者,连霍倾初次与他对打,都未能得胜,只可惜霍倾第一次招揽他之时,他却嗤之以鼻,非要令觅高枝,如今还与她作对,那她便更容不得他了。

  “我们是同门师兄妹,你不能这么做。”祝秋明听到霍倾的话,并没有放弃,可当这他句话说出来,看到霍倾转身的时候,心里生了一股恨意,当年那个才不及他半身高的小丫头,竟然如此狠心,“你残害同门师兄,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他是师父的爱徒,师父一定会帮他报仇的。

  霍倾听到这句话转过了身,她垂着眸子睥着躺在地上,被毒折磨的面露痛苦的祝秋明,轻柔的嗓音道:“你用暗器偷袭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的师妹?”拿同门,拿师父来压她?那他对她下手的是可曾想过这些!

  此时的祝秋明已然没了力气,他身上毒药的剂量远比霍倾那日中的毒多了不知多少倍。

  霍倾看着祝秋明满脸青紫,已然没了当年那个站在她面前冲着他挑眉告诉她,以后他就是她的师兄,拍着胸脯说他以后会保护她的翩翩少年模样了。

  霍倾侧目看向窗外,不紧不慢的又道:“师兄放心的去吧,师父那边,我会交代的。”如若师父也如他这般不讲道理,那她也会毫不心软的。

  .

  翌日一大早,姜淮元早膳都没用便让人备了马车,急急的赶往慈泉寺山下,望眼欲穿的等着她的娘子下山。

  霍倾下山之前粱子方在她厢房的院外等了许久,粱子方带了一顶帷帽,想来昨日应该是伤的不轻。

  香客众多,粱子方也不好贸然的唤住霍倾,直到他跟着霍倾下了山,以为霍倾会寻个人少的地方与他说句抱歉的话,却不想迎面看到了镇国侯府世子的马车。

  姜淮元站在马车旁,翘首看着下山的香客,期待里面会走出她娘子的身影。

  霍倾并未带帷帽,她披着红色氅衣,身后跟着晚珠和两名小厮。

  姜淮元看到她的一瞬,眸子里的光一瞬点亮,她不顾形象的小跑到了霍倾的身前。

  “娘子。”姜淮元跑的有些轻喘,一夜未见到霍倾,姜淮元想念的很,若不是这里人多,她好想抱抱霍倾。

  霍倾弯眉,伸手理了理将淮元方才跑的生了褶皱的衣衫,道:“怎么跑这么急,当心摔着了。”这边都是山路,虽是已经被踩平了,但也怕又石头拌住了姜淮元。

  姜淮元伸手轻攥住了霍倾为她整理衣衫的手,牵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盯着霍倾的娇媚的容颜,道:“淮元想娘子了。”她想亲她,离开一会她都想念的不行。

  霍倾看着她再次弯眉,回身接过晚珠手里撑着的花伞,遮挡住了人群的目光,探身往前,把姜淮元期待已久的柔唇送了上去。

  姜淮元显然没有想到霍倾会这样的大胆,惊讶的同时却又十分的受用,她与霍倾的柔唇嘶磨了片刻,舒适的眯起了双眸。

  而此时不远处一直跟在霍倾身后的粱子方望着这处,不知道伞下她们在做些什么,侧目准备挪个位置一探个究竟时,没有看清脚下,踩了石子身子失去平衡,摔倒了在地上。

  脚踝扭伤,屁股着地,他一个书生,疼在地上起不来,跟在他身后的下人忙过来扶他,却被他气的推到了别处,因为他方才摔倒的一刻看到了伞下的两人在做什么了。

  人流嘈杂,姜淮元与霍倾吻过之后,没有注意到粱子方。姜淮元被霍倾的吻,弄的七荤八素的,脸上浮现娇憨模样,接过霍倾手中的伞,牵着霍倾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有了遮挡,霍倾还未坐稳,姜淮元便又吻了上去,显然霍倾方才并没有满足这只饥渴了一夜的小豹子。

  霍倾微眯双眸,并没有推开她,方才的浅尝,她也意犹未尽。

  许是姿势不舒服,姜淮元没有意识的自己挪了位置,直到缠绵的深问结束之时,姜淮元才发现自己正单膝跪在霍倾的双腿前,仰着脖颈看着低眸与她一样情迷的霍倾,才惊觉自己这般放浪。

  姜淮元起了身,羞赧的轻抿着双唇,片刻听到霍倾轻笑了一声道:“长高了不少。”

  姜淮元没有听懂,她转眸看向霍倾,霍倾弯着唇,柔声道:“我是说,你的身高。”日日守在身边,却不想才分开一夜,便惊觉的发现姜淮元长高了。

  姜淮元再次露出娇憨的神情,糯声道:“我还小,还会继续长的。”她不仅想身高长高,她还要长大,成长,可以为霍倾遮风挡雨,成为霍倾的依靠。

  霍倾目光从姜淮元娇嫩的脸上的下移,而后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那个地方也会长大的吧。

  两人回了府中,姜淮元才下马车,外面便飘起了雪花。

  姜淮元用手捕捉,只是才到手中便融化成了雪水,不过这并不影响姜淮元的心情,她回过身,兴奋的伸手牵住准备下马车的霍倾的纤手,道:“娘子,下雪了。”

  霍倾借着姜淮元的手给的力,下了马车后,环顾了眼前,弯起眉眼轻轻嗯了一声。

  姜淮元并不是特别的喜欢雪,但想起了粱子方约霍倾去慈泉寺看初雪,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自己接回了霍倾,才到自己府门处便飘落了雪花,她能不高兴吗。

  霍倾是她的,初雪这样的美的场景,当然要和她一起观赏了。

  看着姜淮元孩子气的模样,霍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而姜淮元顺势撒起了娇,在霍倾的手上蹭了蹭。

  两人如此郎情妾意的模样,却尽收到了才从宣阳回来的姜肃卿的眼中。

  姜肃卿和姜淮城的马车停下后,霍倾察觉后回身望去,而姜淮元也随着霍倾转身望去。

  姜肃卿下了马车,姜淮元脸上稚嫩的孩子气的笑容,便慢慢褪去。她和霍倾一起,往前走了几步,神情不算严肃,但也看不出来,有久别父亲的欣喜之色,姜淮元拱手行了礼道:“父亲。”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我要会长大的!”

  霍倾:“嗯,不用太大,顺手就行。”

  姜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