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秦暮把两人的衣服收拾好, 准备送去干洗店,她换了鞋走到玄关突然想起来,昨晚回来有个东西忘给魏青桉。于是放下袋子折回来, 从抽屉拿出祛疤膏, 拆开包装,放在茶几上,拍了照片发给魏青桉。
秦暮:祛疤的,你记得用。
她这个点应该在单位忙,不会看手机,秦暮发完收起手机,提着衣服下楼,开的是自己的车。昨晚魏青桉的车走到半道快没油,秦暮中途在加油站加了个油。
干洗店距离小区不远,这家店是有□□的, 但秦暮这次出来不仅要去把衣服送去干洗, 还要去一趟公司给颜欢送饭。
公司周末食堂不做饭,李家山连上了很多天班,这个周末回去休息了。
本来是安排同事去接手的, 但大周末的,没人愿意在公司加班,身为领导也不能说强按着让下属去加班,所以就秦暮来了。
但秦暮主动来公司还有一部分原因,她怕看到她们昨晚睡过的床崩溃, 忍不住伤心的哭出来,虽然在车上的时候, 秦暮眼里已经有泪花在涌动。
从大学到毕业,在魏青桉不知道的那七年里, 秦暮曾在她们相遇次数最多的食堂,吃了很多年的早午晚饭,无论下雨大雪还是乌云密布的天,秦暮雷打不动坐在中间某个蓝色的连排凳子上,吃着盖浇饭、面条、麻辣烫、干锅,还有米线等等。
她从第一家开始吃,吃到最后一家,每天都是这样的循环,就连小曦也多次吐槽说,小暮暮,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吃啊,我都快被这层吃吐了,不知道还以为这层是你对象,你要天天这么来吃,也不觉得腻。
是啊,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觉得腻呢。
为了能在枯燥的日常中,看到心中的那一抹绚丽的彩虹,带来那一刻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欢喜,等的再久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暮从来不后悔在这么长的岁月里,一直选择暗恋,把所有的苦楚和开心都放在心底自己品味。哪怕没有小曦,秦暮大概也是如此,如果说能改变的,那就是她可以不用顾忌的,更加勇敢的去看魏青桉几眼,然后转身继续暗恋。
而且结婚的时候,秦暮其实并没有多开心,一方面她是带着小曦的遗愿向魏青桉求婚,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像是光明正大、不要脸的抢了别人珍爱的物品,自私的拥为己有。
另一方面,秦暮不知道究竟要以哪种方式待在魏青桉身边,同学、朋友、合约爱人,还是妻子……无论哪种身份,秦暮都感觉像是在欺骗,她受人之托向魏青桉求婚、结婚,做的所有事,对魏青桉来说都是隐瞒。
昨晚发生的事,如果不是魏青桉主动,秦暮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碰魏青桉。而曾经的那些吻和拥抱、以及不经意的触碰,秦暮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垂怜。
明明那时愧疚和私心一起涌来,秦暮却自私的选择了私心,她做不到面对魏青桉的时候坦然处之,她能感受到魏青桉对自己起码是不反感的,但今早魏青桉走的那么早,一天没有提过这事,是后悔昨晚的冲动了吗?觉得不该和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应该是后悔的吧,否则怎么会一句话不说。
秦暮想着车子已经开到公司门口,她停下,身子微倾,红肿的眼睛涣散的看着远方,双手慢慢握紧方向盘,骨节泛白。
到公司,空荡的走廊和电梯,丝毫没有上班时的拥挤,秦暮站在电梯里,心和这栋大楼一样空。她提着外卖神色略显颓废的走出电梯,很快就到了工作室。
先敲了门,秦暮深呼吸了下进去。
秦暮进去时颜欢还在低头忙,这两天她做出来的已经送去晒坯,还有几个正在练习,不过她上手快,两三天就能完成,之后陶瓷厂那边还要晒坯上釉、绘画等等。
其中上釉和绘画也是颜欢来做的,所以那段时间她可能要住厂里,条件会差点。
秦暮没有打扰她,把饭菜从袋子里拿出来,碗筷摆好,才转身去喊颜欢:“颜老师,吃饭了,等会儿在继续忙吧。”
颜欢一直在专心工作,等秦暮喊了才知道她来了,于是敷衍的回道:“行,我知道了,放那吧,这一点马上就可以了。”
秦暮嗯着,转身回到她平常坐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待着,没有打扰颜欢。
过了将近十分钟,颜欢才起身去洗手,穿着脏兮兮的围裙过来吃饭,头发也是盘的毫无形象。她坐下一句话没说,便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看样子今天都没怎么吃。
颜欢吃了会儿说:“昨晚小桉子不是回来了吗?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今天大周末的,好歹来看看她还在加班的师姐,体现下对长辈的关心。
秦暮眼神暗了下,解释说:“她一大早就去单位上班了,应该是这出差的这段时间,有落下的工作要着急处理。”
“嗯?”颜欢皱着眉,吃了一大口菜说:“大周末的加什么班,这么着急?”
谁知道呢,秦暮心里说着。
应该是不想见自己吧。
秦暮拿一次性杯子给颜欢倒了杯果汁,闷闷的说:“她一直都是工作狂,每天加班到很晚,这可能是你们师门一脉相承吧。”
言外之意,她现在不也是在公司加班。
颜欢听到笑了下,没回答,低头认真吃饭,两人也没有再交流。中途秦暮看了眼手机,魏青桉没有回复,连嗯都没有。
失望和揪心连同着翻涌而来,秦暮酸着鼻子关上了手机,没再打开过。
颜欢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最近的夜晚来的越来越早,连夕阳都来不及看几眼,便被黑夜囫囵吞噬。
“给小桉子发消息,约她出来玩,有几个朋友发消息说想见她了。”
“啊?”
秦暮正在发呆,一时没听清。
她说什么出来玩、朋友的。
颜欢起身解着身上的围裙重新说了一遍:“给小桉子发消息,有几个朋友好久没有见过她,说想约出来玩。你就跟她说,今晚不出来,明天就会有一堆人踏破你们的家门,让你们两个隐婚的事,无处遁形。”
最后一句,威胁意味十足,但秦暮知道颜欢在开玩笑,不是说真的。
秦暮没立刻回答,起身走到窗边拿出手机,微信上有十几条消息,但都是朋友或者同事发来的,魏青桉依旧……没有任何回复,是没有看到消息吗?
颜欢换好衣服,见秦暮站在窗边还在盯手机看,问道:“她来吗?”
秦暮紧张的握了下手机,慌张的胡乱退出微信,点开通讯录,找到魏青桉的头像说:“刚才在回复别人消息,我现在打。”
说着,秦暮指腹点下,屏幕跳转出来,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心口瞬间砰砰乱跳,出乎预料的,魏青桉接的很快,“喂。”
声音起来有些沉闷。
秦暮低头,不安的看着脚尖说:“颜老师说有朋友约你出去玩,你要去吗?”
“颜老师?她问你的吗?”魏青桉没有回答,反倒是追问了起来。
秦暮如实说:“嗯。”
魏青桉正在开车,前面是红灯,她停车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并没有收到颜欢的消息,随后放下,语气有些不满的问道:“朋友约,颜老师怎么没有发消息直接问我?”
秦暮回头看了眼还在整理的颜欢,“她正在收拾,所以让我问问你。”
正在……收拾?
“你们两个在一起?”
这次魏青桉的语气已经不是不满了。
秦暮已经不安到不想再听她什么情绪,猜测对昨晚的事是怎么想的,赶紧把要问的话问出答案,于是有些着急的说:“对,颜老师正在整理衣服,所以你去吗?”
魏青桉心情本就有点烦躁,听到秦暮的催促,她握紧方向盘,少见的赌气:“去,都说了,那当然要去。既然你跟颜老师在一起,那就一起来参加吧。”
说完,直接摘下耳机挂断。
秦暮本想回个好,但她还没有开口,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迅速的,像是一点都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样。
秦暮皱着好看的双眉,放下手机,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深深的叹了口气。
颜欢走过来刚好听到她的叹气声,问道:“怎么在叹气?小桉子拒绝了吗?”
“哦,不是。”她突然问话,秦暮侧身看向颜欢,脸色缓和了些,“魏老师说她去,还说让我跟你一起去参加,但我不怎么想去,我等会儿送你到地方就走。”
颜欢系着最后一颗扣子说:“别嘛,我本来就想带你一起去的,她们都是我和小桉子的朋友,人很好的,你不要有压力。再说了,大周末的,出来和朋友聚聚嘛。”
“可是我……”秦暮还是犹豫。
她不想去的时候看到魏青桉对昨晚那件事的后悔,以及魏青桉可能会说的对不起,那样秦暮宁可选择今晚离婚,以后再也不见,她真的承受不了这个答案。
颜欢不知道她想的那些事,哎了声后,温柔的宽慰说:“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不喝酒,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大家只是聚在一起简单的吃个饭唱个歌,想走随时可以走,很自由的。而且去了,小桉子会保护你的,放心好了。”
秦暮还是犹豫,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最后颜欢也不管秦暮答不答应,直接拉着秦暮的胳膊下楼,想着先去了再说,到时候让小桉子留下秦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