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金融公司, 杨子俊坐在前台等候区,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干练的女性高管。
“警察同志,你们找龚建飞?”女性推了推眼镜, 有些遗憾道:“可惜他已经辞职了。”
“辞职?”杨子俊问:“什么时候辞职的?”
“前天,周一的时候。”女性高贵仔细回忆了一下,说:“他那天有点儿怪怪的,早上迟到了,快中午才来上班。我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结果他直接说家里出事了要辞职。”
杨子俊沉吟一瞬,追问:“他那天都有什么地方怪?您方便仔细回忆一下吗?”
“这个啊,我想想……就是整个人气质有点儿不一样, 看上去很憔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就是他平时是个挺积极阳光的人,结果那天看着神色阴沉, 举止行为都有点儿不太一样。警官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是这个人好像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
周一,也就是张奎家起火第二天早上,按照目前的推测, 过来公司辞职的龚建飞已经不是本人, 而是张奎。
杨子俊想了想,又问:“他辞职那天有没有说什么?”
女高管摇摇头:“没有诶……他那天话特别少, 我们都觉得他应该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心情不好,不然他平时是个挺开朗健谈的人, 甚至话有点儿多。所以他那天表现的那么不正常, 我们都挺担心的, 毕竟同事这么多年, 他要是家里有什么很严重的事, 我想着哪怕他辞职了也能帮就帮忙。可惜他什么都没说,那天辞职之后就收拾东西匆匆忙忙走了……”
“那……最近一段时间,比如近几个月甚至更远一些,龚建飞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比如提到他家人或者什么的?”
“这个……”女高管蹙眉仔细回忆着,喃喃道:“这好像没有吧……他平时不怎么提家里的事。他家庭条件不错,又是独生子,父母恩爱对他也很好,一直都挺开朗阳光这么一人……一定要说的话……哦,我想起来了,好像大概是两个月前吧,他突然请了两天假说家里突然有急事。他这人是个工作狂,挺劳模的,一年到头除了生病基本没请过假,那次还挺突然的。”
杨子俊问:“他请假去做什么有没有说?”
“这个没有……只是请假回来上班之后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儿低沉。他是我下属,工作能力很强,我一直在重点培养他,看他状态不好就叫他去办公室问了问情况。他当时只说家里有事,具体的没说……后来他突然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他问我如果这世上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亲人存在该怎么办……说实话这问题挺奇怪的,我当时下意识以为他爸在外面有私生子……咳咳,当然我没好意思问,就劝他看开一点儿,并且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决定什么的……这种事我也没有什么经验,实在不知道怎么劝他……”
听女高管这个说法,龚建飞应该是两三个月前知道了张奎的存在……那问题是,他们怎么见面的呢?是张奎找到了他,还是单纯巧合意外?现在还找不到答案。
……
另一边,戚雪松去了龚建飞家,结果扑了个空,又顺路去了趟龚建飞父母家。
对于警察找上门,龚父龚母表示非常吃惊,他们没犯过啥事儿,家里也没出事,怎么会有警察找过来?
“您好,我们是刑警队的,想问一下龚建飞在家么?”戚雪松动作干脆地向龚父龚母出示了证件。
龚父龚母对视一眼,皆是十分茫然:“警官你好,建飞他没在,应该在他自己家……他工作后就搬到公司附近去住了,周末才会回来。”
戚雪松问:“那他除了常住的地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房子?”
“这……”龚父摇头说:“没了啊,我们家就这两套房。我和他妈住这里,他工作之后我们给他买了公司那边那套房子,然后就没了。”
龚建飞家条件是不错,但没到富豪的地步,父母住的这个大平层已经很是昂贵,又出资给他买了一套公寓,确实符合这种条件家庭的财力。
“那他有没有什么常来往的朋友?”
“建飞朋友挺多的,常来往的除了他同事之外,就是大学那几个室友。”
“龚建飞有女朋友吗?”
“还没有,工作这么多年我们也催过他找对象,他一直没遇到喜欢的……”
龚母担忧地插话问:“警官,我儿子是出什么事了吗?难道是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他这两天也没给我们打过电话,我和他爸本来想今天晚上主动联系他问问情况的。我们家建飞从小虽然性格外向有点儿淘气,但人真的很好,不会干坏事的!他是不是出事了啊?警察同志你们别吓我啊!”
一个母亲到任何时候最关心孩子的安危健康,哪怕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从小养到大,养育的亲情早就超越了血脉上的羁绊。
戚雪松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问:“对了阿姨,请问龚建飞有没有得过阑尾炎?”
龚母连连点头:“有的,那时候我们做手术把阑尾切掉了。”
戚雪松垂了下眼眸,最后说:“龚建飞关系好的那几个朋友,您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有,有!警察同志你们等一下,我就去拿。”
龚父站在门口,有些焦急地问:“警察同志,我儿子到底是不是出事了?这个总能告诉我们吧?”
戚雪松很理解身为父母他们此刻的心情,她停顿数秒,才开口:“有件事需要详谈,我可以进去说吗?”
“可以可以,请进。”
“谢谢。”
戚雪松迈步进了屋,被龚父带到客厅坐下。
眼看龚父还要去给她倒水,戚雪松连忙出声阻拦:“不麻烦了,有些事需要告诉你们,说完我就走,还有工作。”
龚父见她这么正式,顿时更加紧张,连忙在一旁坐下。
“警官警官,这几个电话都是我儿子朋友的!”龚母捧着一本通讯录过来,在戚雪松旁边坐下,指着上面几个人名和手机号说:“都是大学那会儿记得,他们经常假期一起出去玩,为了孩子的安全我们就留了几个朋友的电话,万一联系不上孩子可以联系朋友。”
戚雪松快速把通讯录上的联系方式记下来,颔首道:“谢谢两位的配合。现在,我要说一件事。”
戚雪松看了看龚父龚母,他两人满脸紧张无措,眼底的担忧快要溢出。
再怎么于心不忍,有些事还是要告诉他们,瞒是瞒不住的,早晚都会知道。
“其实……你们的儿子龚建飞,他很可能已经遇害……”
“什么?!”龚母惊得站了起来,又因为情绪过度激动差点儿晕过去,被龚父眼疾手快揽住。
“老伴儿老伴儿!”龚父也很心急,他还要照看老伴儿,“警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们,我们能扛住。”
戚雪松张张口,最后还是把龚建飞和张奎两兄弟之间互换身份的事告诉了他们。
“我们现阶段暂时只是猜测,但是刚才我问二位龚建飞是不是得过阑尾炎,阿姨说他做手术切掉了阑尾……我们找到的那具尸体,就是少了阑尾……”
龚母抚着胸口喘气,道:“那、那万一另一个孩子,他也有阑尾炎呢?你们、不能光凭这一点,就说死的是我们建飞啊!万一……万一……”
作为母亲,她现在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哪怕那希望看上去就很渺小。
戚雪松沉默一瞬,才开口:“我们确实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现在的龚建飞和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同,哪怕再细微的差别,你们身为最亲的亲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敏感吧……”
她这话一出口,两位老人同时陷入沉默。
上周末儿子周日吃过午饭就走了,说下午约了人,具体约了谁他也没说,只说下周五下班再回家看他们。
然后这一走,就没了联系。
也不是完全没联系,他这两天会在微信上给他们发几条信息,但是电话一个都没打过……
从前龚建飞可不是这样的,他虽然不会每天都往家里打电话,但至少两天会打一通。就算再忙,在微信上说话也会发语音什么的,文字聊天也比这两天亲近太多……
龚母痛苦地捂住脸,龚父眉头紧锁,手里捏着一根烟,迟迟没有送进嘴里。
戚雪松静静等着两位老人平复心情,等龚父终于把烟放进口中含住,他缓缓开口问:“如果死得真是我儿子,要怎么才能抓住凶手?我还能给……给他打电话吗?如果他已经不是我儿子,我们给他打电话会不会引起怀疑?”
龚建飞已经死了,现在的“龚建飞”并不是他们的儿子,这件事让身为父亲的他无比心痛。
戚雪松说:“打电话没什么,只是您和阿姨不要提起警察找过你们这件事。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就会因为你们提到警察引起警觉,那我们恐怕更难抓住他了。除了不能提到警方之外,别的你们都可以说,但也尽量不要试探他,只当完全没有这回事……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也可以试探着让他回家来看望你们。”
现在警方找不到张奎假冒的“龚建飞”,如果让龚父龚母给他打电话使亲情攻势的话,只要张奎还想继续扮演龚建飞好好活下去,那他就必须跟龚父龚母搞好关系,至少不能太疏远,要演一个孝顺儿子。
那么大概率,张奎就算再不情愿,也会回家探望两位老人,而警方的埋伏就在龚家楼下,只要他现身就会立刻把他缉拿归案。
龚父看了眼悲伤难忍的龚母,叹气道:“好,我们知道了。”
“二位可以放心,楼下有我安排的人在盯着,只要目标现身我们就可以抓住他,不会给二位带来危险。”
龚母抹了抹眼睛,抽噎道:“没事,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万一、万一他是建飞,他还活着呢?……哪怕……只要他活着,我都算有点儿希望……”
龚母心里很清楚,这种希望很渺茫,但她就是不想轻易放弃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希望……
戚雪松在心里叹气,她无法对一个母亲的执着做出什么评价,只能说:“感谢二位的配合和理解。”
从龚家出来,戚雪松上了车,看到在副驾驶等自己的秦声。
“回来了?怎么样?”
在秦声凑过来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身上的气息钻入鼻腔,戚雪松才放松下心情,笑道:“问到了龚建飞朋友的电话,先联系一下他们。”
接着写春节的存稿去了,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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