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过半时,邻座的一小女孩凑了个小脑袋过来,对许觅声音很小地问:“这个哥哥为什么要牵着你啊?”
许觅先是飞速地看了一眼梁先寻,然后才对小女孩笑笑,同样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气声了,说:“他害怕。”
小女孩像得知了什么小秘密,惊讶地捂住嘴巴,小小地“噢”了一声,对着许觅眨眨眼,然后才回过身,钻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许觅看着荧幕,眼睛里映着微光,想想也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抿着嘴悄悄地笑了笑。
结果下一秒,手心就被轻揉了一下。
梁先寻手掌往下滑了一截,长指微勾,在许觅的掌心轻捏了捏,问:“笑我?”
许觅被揉得后脊背都麻了一片,潮热的水汽从掌心缓慢地攀爬,直到眼睛都起了一层薄的雾,许觅才露出一点可怜兮兮的无奈,小声说:“只笑了一丢丢。”
昏暗里侧影不分明,梁先寻抬了抬嘴角,很快放下,接着不辨情绪的“嗯”了一声,手指停在许觅的掌心上不动了。
电影结束已经快十点,中间吃了爆米花喝了可乐,现在肚子也是饱的,一点也不觉得饿。
但吃饱了,电影也看完了,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许觅被瞌睡缠得不行。
睫毛一阖一阖的,在眼睛下方投下扑闪扑闪的阴影,像某种小昆虫的翅膀。
是透明的,在光下闪闪发亮的。
虽然街边的热闹风景依旧好看,可许觅是真的好困,他睁不开眼,完全没心思往车窗外看一眼。
他迷迷糊糊地把泛着温热的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只觉得触感冰冰的,很舒服,车子开得不怎么平稳,走一会,额头就在玻璃上磕一下。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摇头晃脑地在车子里荡来荡去,磕得头更晕乎了。
但是很快,他就被抓住了,梁先寻的手很大,手掌盖住他的肩膀,掌心暖热,微微用力带着许觅靠在他肩膀上。
肩膀宽阔而结实,许觅的脸肉蹭在梁先寻柔软的外套里,味道亲切而舒服,他很快就陷进梦里去,睡得很熟了。
宿舍里没人,梁先寻放下路上买的棉花软糖,正准备问许觅还吃不吃。
人还没叫上,许觅就抓了睡衣一下不见人影了。
困意席卷,许觅现在完全被“困”掌控了大脑。
他冲进浴室,囫囵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就往床上一砸,床板发出沉闷的一响。
听着动静,应该是秒睡。
梁先寻无奈地止了声,走去阳台关上门,隔绝外面的风声,然后才回宿舍关掉头顶的灯,靠着浴室透出来的一点稀薄的光亮,找出换洗衣服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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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上坐车回去了?”树缝里飘出冰凉的细雨,曲秋水站在树下,脸被路灯的光映得微红。
“啊,”张沸说,“你好些了吧。”
“我本来就没事。”曲秋水惯常地嘴硬,他垂眼碰碰湿润的树皮。
“那行,”张沸把背上的包背稳,“车应该马上来了。”
曲秋水往漆黑的远路看了一眼,车还没来,他停了停,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女神呢,还聊着呢。”
张沸说:“没怎么聊了。”
曲秋水说:“纪善文也没找我了,多亏你。”
张沸笑了一下,露出很白的一排牙,道:“挺好的。”
话音刚落,车就来了,张沸挥了下手,说:“我走了哈。”
曲秋水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伞,“免得下雨,拿着。”
张沸朝他比了个OK,几步跑过去上了车。
这些天温度降得厉害,大家都多添衣服,穿得暖和不少,人人都像个圆滚滚的小毛球。
马上就是考试周,宿舍里几个人都忙起来。
曲秋水前些日子染了一头粉毛,每天从教室回来,头发都被抓得一遭乱。
许觅就凑过去,嘻嘻哈哈地揉他的脑袋,把他头发弄得更乱。
但也就晚上这么一点娱乐时间了,期末课少,没课的时候都泡在图书馆,许觅天天嚷着“背书要背得头秃”。
相较而言,张沸倒是一如既往地过得快活。
而梁先寻平日里就忙,这个时候更加无暇休闲,虽然说在一个宿舍里,但许觅看见他的时间都很少。
常常是他还没醒,梁先寻就已经出门了。
曲秋水常常感叹:“唉,学霸不愧是学霸。”
许觅就跟着附一句:“是喏,建筑学好难学的。”
自修室里的空气不通畅,学了一下午,许觅鼻子都学堵塞了,眼睛也干涩得不行。
手机一直开了免打扰,估摸着快吃晚饭,许觅才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梁先寻在七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去吃饭了吗?
许觅眼睛亮了亮,打字回:没吃TUT
梁先寻:想吃什么
许眯:煲仔饭煲仔饭~
梁先寻:我在图书馆门口。
许眯:我马上下来[呲牙]
梁先寻:好。
许觅飞快收拾东西,蹦着小步下楼,远远地就看见梁先寻等在廊柱下。
冬日的天像蒙着一层浅浅的雾,男生身形颀长,穿一件驼色的外套,高高的站在那儿,像一幅被浅色墨笔勾勒过的画。
走近了才发现,今天梁先寻的眼镜没摘,是一副半框眼镜,因为很少见他戴,这让许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和不戴眼镜时的感觉完全不同,男生身上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只是多了几分斯文气,却让许觅不太好意思和他对视上,仿佛只要被那镜片下的眼睛看一眼,他就会紧张得脊背发麻似的。
许觅低着头问:“怎么今天找我吃饭了。”
梁先寻说:“学习有点辛苦,慰劳一下自己。”
许觅听了又有点想笑,于是抿抿嘴角,“哦”了一声。
“你呢。”梁先寻问他。
许觅苦着脸说:“每天都在不想背书,我好难啊。”
梁先寻很轻地扬了下嘴角,说:“马上就考完了,坚持住。”
店里人多,点完单坐在椅子上等饭,许觅盛了汤用小勺小口小口地喝。
“你什么时候回霞昌?”许觅喝了一会,问。
按照往年,梁先寻都会在学校多待半个月学习,但今年不一样了,他没多思考,说:“考完。”
许觅兴奋地抬起眼,看向梁先寻,道:“我也是!那我们一起回去?”
梁先寻抬手碰了下鼻梁,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