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易快速擦干了身子,将中衣穿上,爬上了旁边的床榻。郑青落回过身时,书易已经钻进了被子里。
郑青落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她收拾屋内后,便吩咐人将她要的饭菜端来了。看着书易躺在床上没有要下床的意思,她又出去借来了小桌子放在榻上。看着书易坐躺着,她便又一点点的喂给她。
饭饱后,书易又躺下了。近日来一直着急过来寻郑青落,也没有个温饱安定的时候。现在郑青落在她身边了,又将她伺候的妥妥贴贴的,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离开她。
郑青落撤了小桌子后,便脱了外衣上了床榻。书易也趁势贴过去,拱进了郑青落的怀中,她身上常年冰冷,但郑青落却与她不同,总是温温热热的。
感受着郑青落的体温传来,书易又想起了书信的事情,她问道:“你为何不与我书信?”为何写信给自己的徒弟,却不给她。
郑青落神色依旧如常,但语气中却有了一丝歉意,回道:“怕你生气。”
书易听到郑青落这么一说,明显有种很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郑青落。
其实郑青落将书信寄出去后,便后悔了。她应该提前先告诉书易一声的,即便她生气,也好过让叶北嘉她们去转达后,觉得自己被忽略而更加生气。
可信已经寄出去了,也就索性如此吧。
书易现在也寻到了郑青落了,在山上那会的气,这会早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了。郑青落抱着她,本来今夜都不在有奢望了,可就在她闭上了双眼,准备入睡之时,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她睁开眼睛,看着书易正闭着眼,忘情的吻着她。而她心中也一瞬雀跃起来,立时回吻了过去,片刻将书易压在了身下,方才被她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情丨欲,此时像是一直潜伏着一样,只被书易稍稍一引,便燃烧了起来。
若此刻她再得不到释放,一定会烧坏自己的。
一大早郑青落便吩咐了小二过一个时辰,烧些饭菜送到楼上。饭菜好了书易也差不多醒了。
郑青落回房间时,书易还在睡,她走至床榻边,看着书易睡着时微微勾起的唇角,自己心中也跟着笑了起来。
昨晚虽然投宿的早,但二人太过想念对方,折腾到了深夜才歇息。这会儿书易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梦境带入了现实,都显现在了脸上。
郑青落坐在床榻边,抚摸着书易的脸颊,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师妹,从一进师门便开始敌对她。虽然她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她,但后来却不知怎么被她的小脾气给吸引了。她非但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很可爱。
她有时候也会故意让她生气,看她接下来的反应。而她的每一个反应,都踩在了她的心上。尤其是吃瘪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嘟囔着小嘴。她猜,她心中一定在腹诽她。
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书易的时候,是自己无心惹哭了书易。
那年书易才入门不到两年,师父让她们下山义诊。但要求将每一个看过的病人,包括用药,复诊都要详细记录下来。而书易由于入门晚,不太熟悉这里面的事情,所以师父让她跟着郑青落,这个大师姐下了山。
开始还好好的,书易也尽心尽力的为病人治病,但由于对一些疾病没有涉及过,她便有些胆怯不敢用药了。
她和郑青落二人,是合修一本册子的。她本不想去求郑青落,可对于病人的症状她实在不敢乱用药,便去敲了郑青落的门。
郑青落听到她的叙述后,指点了一二,书易也心存感激。二人下山行医三个月,也治好了不少的病人,眼看手中的册子便要修满了,谁知一场无妄之灾将它付之一炬。
她们所居的客栈着了大火,郑青落只顾着将书易救出来,却没有将册子拿出来。书易跑回去想要将册子拿出来时,被郑青落拦住了。看着燃烧的大火,书易问她为什么不将册子拿出来,可郑青落却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有和无都无甚区别。
书易看着郑青落,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下来。郑青落盯着大火在想别的事情,她回头的一瞬看到一直盯着她看的书易,两行眼泪已经汇聚到了下颚,滴落的一瞬,心脏莫名的被重击到。
她张口欲安慰,喉咙却不知被什么卡住了。她不知她为何哭,也不知如何安慰。
二人投宿了另一家客栈,可书易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郑青落一句也没有说,她下了楼,去问小二要了一盆冷水,为她敷了敷眼睛。书易看着她问,边抽噎,边问道:“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笑话?”
郑青落不明白书易话中的意思,书易又抽噎道:“师父第一次派我下山,我就把事情搞砸了。册子也被烧了,我拿什么给师父交代。”她一直想要赶超郑青落,奈何郑青落对于医术,有过于常人的领悟,她如何都追赶不上。
郑青落楞了一瞬,难道她哭就是为了册子?那册子当时就在书易房中的桌案上,若只是她自己出去,她是有时间拿的。但她进了书易的房中,看着还在睡梦中的书易,没有迟疑的选择先将她抱了出去,她也是怕自己迟些,书易会受伤。
郑青落看着书易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会因为书易的哭而难过不已。要知道,她对谁都不会有心疼的感觉,就连将她一手养大的师父,在生病时,她也只是会觉得对师父好,是一种责任而已。
翌日午后,书易昨夜哭的头昏脑涨,加之又受到火灾的惊吓,醒来时已经错过了两段用膳的时间。但她醒来,才洗漱好,外面的门便响了。
是郑青落为她点的饭菜。
书易一边吃还一边骂郑青落,天天顶着一张冷脸,好似谁都欠她的一样。但是这个客栈的饭菜,倒是挺合她胃口的,吃着吃着,书易内心的小幽怨便不知怎么不见了。
她才吃好饭菜,郑青落便过来了。郑青落见她吃好了,递给她一样东西。书易瞧了一眼,随手接了过来,也随手翻阅了一下。她瞧着上面行云流水,笔笔有力的字迹,嗤之以鼻,但仔细一读里面的内容却是让她为之咂舌。
这是她的行医册子里面的内容,还有郑青落的行医记录。她,她居然全都记下来了?
郑青落看着书易反应,疑惑的问道:“可有错的地方?”
书易瞅了几眼,抬头看着郑青落,一副不想看她待会摆出得意的样子,回道:“我、我还没看完呢。”
“不着急,慢慢看,若有错的地方告诉我,我再改。”郑青落脸上没什么情绪,看着书易头也不抬的点了头后,便离开了。
书易等郑青落出了房门,悄悄走到房门口,确定郑青落真的回房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行医册子。就算她再比她早几年拜师,也不一定有她这样的记忆。这一声师姐,喊的也不冤。
书易瞧着上面的字迹,越看越顺眼,怎么会有人写字这么好看,粗细藏露笔笔都恰到好处。
书易将里面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虽然她有些也不记得了,但她看了一遍后,觉得全都是她曾写过的,应该没错。
但是。算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对于昨晚的事情道个歉吧。她不该恶意曲解郑青落,大火都快烧到脑袋了,不紧着命救,还去救什么册子。
晚些时候,书易拿着册子去敲了郑青落的房门,但是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就在她心中腹诽觉得郑青落又开始端起架子来的时候。
“找我何事?”郑青落不知道从哪里,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书易的身后。
书易被吓了一跳,吱唔道:“我、我来看看师姐。”
郑青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后,绕过书易的身子,将房门打开了。郑青落站在门内,书易站在门外。郑青落见她杵在门旁,清冷的嗓音问道:“不进来吗?”
书易抬眼打量了一瞬郑青落后,这才挪脚进了房门。一进去便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郑青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盯着她看了一会,不答反问道:“你前几日,是不是给一位老人看过诊?”
书易一时不知她问这个为何,但也不知她问的是哪一个。在这里无偿义诊,看诊的人挺多的,尤其是年龄大点的老人,书易问道:“你说的哪一个?”
郑青落低头回想了一瞬,提示道:“是个年老的男子,是他儿子带他来看诊的,似乎是腿脚不太好。”
“哦,你说的那个老头啊。他儿子觉得我是江湖骗子,看了诊后,拿走了我开的方子就没有再来复诊过。”书易一瞬便想起来了,那个男子一听他老子可以保命,但腿以后肯定是行走不利索了,一时气愤,说她是庸医骗子。
“他死了。”郑青落像是个不识人间悲欢,一点都没有,惋惜他人性命的神情说道。
闻言,书易到是被惊到了。那老头虽腿脚不利索,但是保命绝对没有问题。书易不解的问道:“怎么死的?”
郑青落看着她不语。书易似乎想起了她们是在一个客栈的,惊恐一瞬,问道:“烧死的?”
郑青落点头,道:“是。”
“那他儿子呢?”书易急忙问道。儿子在,怎么可能会被烧死,他儿子抗他两个都没有问题。
郑青落看着她道:“他儿子当时不在。”
书易脑海中窜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若她没有记错,他儿子不知是为了省钱,还是方便照顾他爹,只开了一间客房。深夜着火,怎么那么巧,他儿子会不在。
郑青落又道:“今日衙门来寻人问话了,他儿子说他当时去给他父亲买药了。你给他开的什么药方?”
当时那男子情绪有些过激,书易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觉得自己是庸医,她也就没有将看诊的记录写下来。别人的药她或许会不记得,但这个老头的她记得很清楚。
书易将开的药方说了一遍,他父亲的病根就在腿上,虽然老人年龄不大,但那病也是常年累积出来的。
郑青落听到书易开的方子后,低头思忖片刻道:“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意思?书易不解的看着郑青落。
片刻,衙门里来了人,那男子状告书易是庸医。开了方子导致自己的父亲昏迷,他着急外出寻医,才让父亲葬身于大火之中的。
她们被衙差围住,郑青落淡淡的看了一眼后,对书易道:“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