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千层涟漪波荡
如果不是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 陆臻澜多半不会太记得，每天事情那么多，昨天早餐吃的什么到今天可能就想不起来了, 更何况还是去年的事情。
但温嘉吟能记得，至少说明去年跨年有些细节对温嘉吟来说是印象深刻的。
陆臻澜托着腮，“嗯？那你说说, 怎么个香飘飘法？”
该说不说，她仔细一想, 还是能回忆起来去年跨年是和乔倩西去酒吧过的，甚至记得本来要带温嘉吟一起过去酒吧, 但温嘉吟当时说有事, 就没去。
更多的细节就不怎么清楚了, 又或者可能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细节？说不准。
温嘉吟抿了下唇，没立马回答。
叠起腿，陆臻澜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偏了下眸，“难不成你认为我沾花惹草，弄了满身女人胭脂香气？”
她本只是开玩笑，熟料温嘉吟认真来了一句, “难说。”
她险些绷不住，把腿放下, 瞳孔微缩看着对方。
温嘉吟转开视线，看往别处，“谁知道你身上那么浓的香水味是怎么来的？”
“香水味？”陆臻澜没懂, 她去了酒吧, 怎么不是酒精味, “不能是我自己喷的香水？”
她愣是没怎么想起来, 温嘉吟却起身准备回房间，“这么说你外套上的口红也是自己蹭的？”
“为什么不可能？”陆臻澜未经过多思考，便脱口而出，这种情况本来就有可能！
温嘉吟无法反驳，睨了她一眼，往房间方向走。
看着她的背影，陆臻澜仅仅只沉吟了一秒，便出声喊住她，“你不是说以后都跟我睡？”
听闻此话，温嘉吟扭过头看她。
她双手往主卧方向作出一个动作，“你走错方向了，那间才是我睡的。”
“……”温嘉吟唇瓣动了动，“我什么时候说过以后都跟你睡？”
“昨晚半夜咱们起来上洗手间，我问你，你点头了。”陆臻澜眸里盛着一点点的兴致。
温嘉吟虽然记起来了，但还是说：“我早上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没说什么？”
“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想起来了。”陆臻澜理直气壮。
“……”温嘉吟沉默几秒，“是么，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又思索片刻，“那个点都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可能根本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只是下意识点头了。”
当时确实如此，她只是后面才回忆起来的。
陆臻澜眯了眯眼眸，“那你也还是同意了。”
“……”温嘉吟喉咙滚了滚，脑袋空空如也，竟一个词也搜刮不出来。
“算了，你还是睡次卧。“陆臻澜懒洋洋的从沙发上起来，“我也准备去睡了。”
温嘉吟微偏眸，拿捏不准陆臻澜刚才语气里藏着的是什么情绪，该不会要生气吧？该不会又要借着工作忙的理由不再搭理她？
于是在对方走到主卧门口时，她迟疑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陆臻澜停住脚步，转过身，“怎么？”
“你不是都说我同意了？”温嘉吟先她一步跨进房间里，打开卧室的灯，扭过头冲还站在门口的陆臻澜开口：“虽然当时我没睡醒，但我这人特别守信用。”
“……”陆臻澜看她几秒，意味不明的哼出一声笑音，迈动脚步进去房间里面，门堪堪关上一半，她又重新打开，出去把客厅的灯关了，之后才重新回到房间。
此刻的温嘉吟已经爬上了她的床，躺在上面，甚至挪动身体，让出一大半的位置给她，拍了拍旁边的床单，“这次我跟你换一下，你睡这边。”
“有什么区别吗？”陆臻澜坐上床。
脚轻轻蹬了蹬被子，温嘉吟弯着眼睛，“没区别，只是心血来潮想跟你换个边睡。”
她平躺着，天花板的吸顶灯照得她瞳眸清亮，忽而面前垂下几绺凉凉的发丝，落在她的鼻尖和侧脸，带来痒痒之意，与此同时，那片阴翳覆盖在她眉眼上，遮住了天花板投下来的光芒。
陆臻澜突然这样凑到她跟前，把她给吓一跳，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
对方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根，耳垂在明亮光线衬托下显出那么一点清透来。
温嘉吟不禁连续快速眨动眼睛，看着面前人的脸庞，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一点点往下坠落在她的唇周。
“我刚才逗你的。”陆臻澜指腹搭在她鬓边与耳廓之间。
温嘉吟没懂，“什么？”
“昨晚我半夜根本没说让你以后都跟我睡这种话。”陆臻澜红唇一张一合，眼尾带着一丁点儿戏谑的弧度。
温嘉吟顿时怔住，吞了吞口水，好半晌，她喉咙滚了又滚，仍旧说不出什么话，可能是被陆臻澜这一番操作给整无言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陆臻澜看她半天说不出话，只干睁着眼珠子的模样，于是肆意笑起来。
以至于温嘉吟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即便隔着一层衣服布料和一层被子，还是令她心跳不受控制的乱了很多。
“你笑什么？”温嘉吟只憋出这一句。
陆臻澜将她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一半，又将另外半边理顺，总算规矩的睡了回去，只是规矩没几秒，又凑过来在被子里摸索到她，从而身体挨过来。
被子里，温嘉吟小腿被对方的小腿给压住，于是动了动，“你压到我腿了。”
陆臻澜非但没有拿开，甚至得寸进尺曲了下腿，直接将她腿给勾住，使得她不易挣出来。
两人小腿光着，肌肤贴着肌肤，互相传递热量。
温嘉吟安静下来，盯着天花板，一会儿后微微侧头，一下便对上朝她方向侧躺着睡的陆臻澜面孔。
“不关灯吗？”温嘉吟说完这一句，收回视线，将脸重新转正看着天花板。
耳畔气息温热，“开关在你那边。”
温嘉吟颤了颤睫，是吼，以往都是陆臻澜关灯，但今晚她跟陆臻澜换了个边睡。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抬了抬，够不到开关，于是看了眼陆臻澜，陆臻澜松开她的腿，她这才半起身将灯给关掉。
只是，在灯熄灭的同时，陆臻澜突然在被子里轻轻扯了下她，使得她一下子身体失去平衡半斜摔到对方身上。
两人的气息在短短几秒里交缠到一块去，激起千层涟漪波荡，温嘉吟从她身上立马滑下来睡到旁边，钻进被子里。
陆臻澜似乎在思考什么，沉寂了几秒没开口，之后又侧过身，唇瓣几乎要贴到她耳朵上，嗓音轻轻柔柔，“我好像懂了。”
她终于想起温嘉吟口中说她去年跨年晚上回到家身上“香飘飘”是什么意思，因为那天晚上乔倩西的香水瓶碎了，香水溅到了她的外套上。
至于外套上的口红，她努力回想才恍然大悟，是她当时有点嫌弃乔倩西这款香水味道太浓，乔倩西将她的外套拿起给她闻，她这才不小心把口红给弄到自己外套上。
而至于温嘉吟为什么会认为那天晚上她和萧层斐单独待一起，她就不甚清楚了，那天晚上确实是碰到了萧层斐，但她一直都是跟乔倩西以及其他朋友们待在一块。
“什么？”温嘉吟转过眸。
陆臻澜的发丝蹭到她的脸颊，带来绵密的撩拨，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暗淡的光线下，看不清彼此神情的细节，但温嘉吟能听出陆臻澜的语气前调是带有点轻快的，她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对方接下来的话，“真的吃醋了？从去年吃到今年？”
“……”温嘉吟额角隐隐跳动几下，将脑袋转回去，头发在枕头上摩挲出轻微动静。
陆臻澜这会精神起来了，像个侦探一样，回顾去年跨年那天晚上的细节。
“所以你为什么说我那天晚上跟萧层斐单独在一起？”
“你看到什么了？”
“你那天晚上不是说有事要去找花姐？”
“你后面又折返回来了？”
“所以那天晚上就醋得不行，还装作云淡风轻？”
“……”
陆臻澜抛出一堆的问题，温嘉吟听得太阳穴直跳。
她吐出一口气，余光微转，便见陆臻澜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夜色寂静，呼吸声清浅，在她们之间萦绕，分不清彼此。
“我应该先回答哪个？”她慢慢的来了一句。
陆臻澜：“……”
“最后一个。”
陆臻澜直接了断。
温嘉吟轻轻的颤了下眼皮，“那我还是先回答你前面的。”
“……”
“我是见完花姐后想着回来找你一起回去，谁知道在酒吧门口看到你和萧层斐站在一起。”温嘉吟缓缓的说道。
陆臻澜接她的话，“所以我回来后你就认为我身上的香水味是从萧层斐那儿来的？”
温嘉吟长睫微动，“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几乎从不用那种浓香水，况且外套上还有口红痕迹，在肩膀的位置。”
直到如今，她仍旧能一清二楚的回忆起这些细节。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陆臻澜笑起来，笑得被子角都跟着一抖一抖，温嘉吟和她挨得近，能感受到对方笑意有多么浓烈。
那气息若有若无划过她的脸颊，使得她被子里的手指蜷了又蜷。
“我跟你说，那就只是乔倩西的香水瓶摔碎了，香水溅到了我的外套上，至于口红……”陆臻澜忽而半起身，又突然往下，令温嘉吟唇瓣猝不及防碰到她的颈脖肌肤，下巴险些磕她肩膀上。
温嘉吟瞪大瞳孔，眼神似乎在问你在做什么？
“比如我现在就是那件外套，现在你知道是怎么弄到了不？”陆臻澜嗓音带着不明的暧昧。
温嘉吟舔了舔干燥的唇，喉咙滑动，“那我又不知道这些事情你说对吧？我会这么想也正常。”
“你吃醋也正常。”陆臻澜点了下她的鼻子。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鼻尖蹭到被子，眼眸在暗淡的光线中闪了闪。
陆臻澜喉咙发出一声轻快的细碎笑音，“你确实很能记，如果我今晚不告诉你，你是不是要记一辈子？嗯？”
被窝里的温度有点高了，温嘉吟后背一片燥热，腿一蹬，将被子掀起一角，其中一条腿伸出来压在被子上，要凉快不少。
“难说，有些事情我就是会记很久。”温嘉吟平躺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旁边的陆臻澜鼻尖蹭到她枕头上的头发，半张脸埋在她侧颈，声音是隔了一层什么的闷，却抵不住语调的愉快，“嗯，腌入味了。”
温嘉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对方这句话的含义，想说她身上有什么味，第一个音节抵达舌尖，又被她抿唇吞了回去。
她翻了个身，对方从后面环抱住她，两人就这么保持好一会儿，直到温嘉吟都以为对方睡着，身后的人却突然又冒出一句，“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对我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