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归于平静,奇怪的东西在专业人士到来后没过多久就被祓除消失不见。

  一片狼藉的院子此时只剩两位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刚上高中的学生。

  他们身上穿的大概是可以称之为校服的衣物,就是怎么看上去也不像是普通学校的校服,样子奇奇怪怪的。两个人的制服也并不完全统一,有着挺顺眼的微妙的差别。

  “那位刚刚逃走的红发男人是普通人吗?”

  貌似比较沉稳的丸子头少年瞥了眼门口,却被身边的人强行扭转了视线看向假山。

  他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一边同旁边的人唠嗑一边走过去勉强催眠自己,试图完成自己老师给予的任务。

  “是的哦,不然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了。”

  白头发的少年绕过假山后围观了一下自己的...此刻应该已经可以称之为挚友的同学想要如何处理惨案现场,但也就是瞅了一眼,就立马退了回去做甩手掌柜。

  “普通人也能从诅咒手中活下来?”

  夏油杰也不是很想做辨认身份这种麻烦事,因咒灵而死的人类大多死相凄惨,理所应当确认这类死者到底是谁绝对相当麻烦。

  “谁知道呢...啊,硝子来了。”

  大概是因为有难同当,你不当我也不当。这两个人干脆无视假山后凄惨的案发现场坐在亭子里唠起了嗑,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过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来晚了,你们已经完事了吗,看起来聊的很开心啊。”

  短头发的女生这才抵达现场,她那两位并不靠谱的同班同学一同指向假山后面,直接明示自己偷懒的心思。

  名叫家入硝子的女生叹了口气,从兜中拿了颗烟无奈的点上。

  明明和这俩人也只当了不到半年的同学,她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同性格超烂的人相处时不被气到杀人。

  “别想着只让我一个人干活!都因为这家人是名门望族上面的人才让确认死者身份,好麻烦。”

  少年少女们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吵闹着,谁也没让着谁。好不容易靠石头剪刀布决定了谁来当这个受害人,结果就和姗姗来迟的警察们打了个照面,面面相觑。

  警察局在接到热心市民织田作的报警电话后,也有接二连三的真正路人不断打电话过来说附近好像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地点还是那个有些背景的人家。

  出于谨慎,他们直接派了不少人过去,结果乌泱泱一帮人到了后就只看见了三个学生在院子里猜拳。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啊,猜拳上头了,没关心周围。”

  “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帐]呢?之前是谁说会放的来着。”

  “忘记了。”

  相当干脆利落的回答。

  ———

  织田作之助走之前也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特意绕了远路等过一段时间发觉这两人没有追上来才找个人少的地方停下。

  那辆卡通粉色自行车受到了自被制造以来最惨的待遇,先是被给借给了大男人,又是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被骑了好些距离。

  现在正处于报废边缘的自行车,被它临时的主人绑在潮湿的角落,失去了存在感可怜兮兮的。

  不可避免受了伤的织田作之助暂且拿自己手上绑着的绷带做了些应急处理,鲜血很快染红了洁白的绷带,织田作之助也无心去关心感染的问题。

  “首领,我碰到了奇怪的东西,可能要被盯上了。”

  疼痛感反而让织田作之助的头脑更为清醒,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森鸥外的电话向首领报告此事。

  他有把握,森鸥外并不会将自己当为弃子,这才敢于将事实全部说出而不是微妙的魔改某些细节。

  所以织田作之助的语气相当平稳,就像是出门吃了饭制服了个小偷被表彰了一样简单,却把远在横滨的森鸥外吓了一跳。

  森鸥外早就做好了异能者的存在被其余势力发现的准备,只不过听织田作之助的描述,他口中的生物实在太过邪乎。

  根据推测,光是他们只能在危机濒死等特殊情况下看到那东西就已经是大不利的事情,身为“看不见的普通人”,能活着离开的织田作之助的存在也被发觉。

  更何况听织田作之助说,他见到的那两个少年实力也不简单。

  麻烦事全都凑在一起,哪怕是森鸥外此刻太阳穴也在疯狂跳动。

  “不过,织田君的运气,果然还是被什么人诅咒了吧。”

  要不怎么出门帮忙送个信都能撞上这种事情,就离谱。

  “织田君先把镜花送去邻居家借宿吧,你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躲藏起来。”

  这么一来织田作之助正好躲避开了他近些日子一直烦恼的,可能会波及到自己即将到来的争斗,也说不清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我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收起电话,将那辆可怜的自行车从角落中搬了出来,准备让这家自行车完成它最后的使命。

  ———

  “受伤这么严重吗?”

  被Reborn摁着头找来给织田作之助的伤口消毒爆炸的夏马尔医生,此刻坐在一旁散发着怨念。

  虽说如此,他行医多年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伤势,倒是没有刨根问底,摆摆手同屋内的两位杀手道别表示自己会保守这个秘密。

  “你遇到的事情也不少啊。”

  小婴儿也算亲眼见证了织田作之助搬到这附近后所经历的事情。为了确保沢田纲吉的安全,Reborn会经常关注织田作之助的行踪。

  结果织田作之助不是碰到路过的杀手,就是撞到不知为何肉眼可见的妖怪,现在帮奈奈妈妈送信直接被卷入更麻烦的势力中。

  Reborn,也不免对这位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杀手后辈,产生了同情的心理。

  他做为沢田家的家庭教师,其实也远离了意/大/利那边的纷争,日子清闲太平了不少。

  而织田作之助,惨,实在是惨。

  “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日,镜花就请拜托你照顾了。”

  “放心吧,她绝对会平平安安的。”

  安排好泉镜花,织田作之助也算放下了一件要紧的事,安心了不少。

  他从医疗箱中剪下一段绷带重新绑在自己手臂上。那件已经被染红大片,被划了好几个口子的衬衫也和外面的自行车一样报废掉。

  织田作之助翻了下刚被泉镜花收拾好送过来的行李箱,只找到了自己平常在横滨时穿的曾属于太宰治的黑色大衣。

  ‘因为经常碰到奇怪的事情,竟然只剩下这件了吗。’

  织田作之助略显无奈,最终还是套上了那副典型的黑手党装扮。

  “这么一看才能真切的认识到你是黑手党啊,织田作。”

  比起穿着日常装,刻意压制自己的气场不被人察觉出异常的社畜样子。此刻的织田作之助一身黑衣,属于杀手的内敛气势显露出来。

  “你的螃蟹。”

  本来在家里好好的吃着水果螃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泉镜花捞起来放在了透气的小盒子里打包好,送去了只有并盛町的杀手们知道的秘密基地。

  “事后见,奈奈妈妈那边我会尽量处理好信件的问题的。”

  “麻烦了。”

  Reborn说了声再见后就回到了基地深处收拾一片狼藉的医务室。泉镜花跟过去送织田作离开,她站在门口朝拖着行李箱的织田作之助挥了挥手,抱紧自己手里的小老虎玩偶目送那人远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有些失落,离别是会感到失落的,泉镜花突然再度明白了这个很简单的道理。

  “但是,不是永别。”

  脖子上挂的兔子玩偶伴随着少女的动作摇晃,反射着光芒。

  ———

  “好偏僻的地方。”

  很难相信森鸥外还能在东京找到这种地方,环境不错还不易被人找到。

  花了半天时间才找到这里的织田作之助,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偏僻。

  “首领他,也是早有准备吧。”

  奔波劳累了一天,再加上伤势并未愈合,织田作之助摆弄完螃蟹也就差不多到了极限躺在了榻榻米上的昏睡过去养养精神。

  “织田作,辛苦了。”

  梦中不断有人在磨叨什么,有些吵闹但是熟悉的声音却让织田作之助安心至极。

  梦中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他就像是被爱丽丝常用的画笔涂抹了一样,渲染出漆黑的痕迹。

  本该是出现在噩梦中的存在,可怕的怪物缓慢的朝意识核心靠近,逐渐吞噬那抹微弱的光。

  “好好睡一觉吧。”

  那个怪物张开宛若红色油彩的嘴,语气却极为温柔。

  今夜无梦。

  织田作之助睁开眼睛时,看到并不熟悉的天花板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并盛町了。

  “我昨晚,梦到了什么吗。”

  只能称得上是有点印象,完全记不清梦中的内容,可织田作之助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开心。

  “应该是个美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