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毛巾,搭在滚烫的额头。

  眼皮微睁,绯红的眼睛带着些许的朦胧。躺着的清水眠声音喑哑:“谢谢。”

  于是那只搭在湿软毛巾上骨感分明的手,三两手指并拢,按了按毛巾。吸饱的毛巾溢出冰凉的水来,从少年滚当的额上滑落,浸没在鬓角里。

  清水眠眼睛睁大了点,目含谴责。

  而在紫眸的主人看来,这绯红的眼神略带恍惚,瞳仁深处,是一泓春水。粼粼波光聚拢,合成那略带温柔而有神的目光。

  “叫我名字。”夏油杰道。

  处于热伤风之中,清水眠头很痛,思维也不似平时那般敏捷。听到要求,他便乖乖喊道:“杰。”

  上方的那双紫眸微微眯起来,似乎带有几分愉快。然后,夏油杰用柔软的湿巾擦了擦顺着病人额头滑落到鬓角的水迹,动作温柔仔细。

  轻轻吐出口气,清水眠闭上眼睛。

  就在昨天,祓除咒灵以后,梅雨说来就来,清水眠忘了带伞。一场雨之后,半湿的他又经历炎炎烈日,暑气与湿气积郁在体内,一夜之后,精神大不好。

  最近他与夏油杰都在外出搭档。见他精神颓靡,还要硬撑着工作出任务,夏油杰不忍搭档过度劳累,出手阻拦。而二人任务地点离他家很近,便在与父母说明以后,将其带回来照料。

  清水眠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休息过了。近来在家,睡觉还没醒来,就赶到一阵胸闷,睁眼一看,猫猫小五就压着他的胸口。

  其实有了猫猫小五以后,他的睡眠反而比之前好很多。但这几天自己都在外跑,忙碌到住在学校宿舍,连写歌曲谱都是用手机录音然后邮件发经纪人。

  不知道,妹妹和猫猫小五怎么样了?

  诸多思绪,随着困意而熄灭。清水眠胸口均匀起伏,呼吸清浅,终于步入睡眠之中。

  见他睡着,夏油杰轻轻关上了房间门,轻手轻脚下了楼,到一楼客厅。

  这个点,作为医护人员的父母都在医院上班。家里没有大人。坐在沙发上,夏油杰翻出手机,给五条悟发短信,说明情况。

  “眠病了?那我得早点从五条家杂事中脱身,尽快回来。”五条悟的短信来的很快。

  “热伤风,休息几天就好。”夏油杰输入着短信,略略思考,然后才问,“事情怎么样了?”

  得到的回答是,问题不大,父母站在五条悟这边。族中几个老头很多话,但已经在一一敲打中。

  看样子的确没什么问题,夏油杰放下手机,走到厨房,准备下厨熬点米粥给病中的清水眠吃。

  ·

  铁一般的黑色囚牢。

  眼前是一面光滑的镜子,镜子底下镶嵌着几个如珍珠般的小灯泡,微微发着光,却衬得这黑暗更加的狭窄,更加的逼仄,更加的无处可逃。

  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清水眠拖着脚步,麻木地走到这扇正对面的镜子。眼角余光中,有什么再动。

  于是他转过头,看到右边,也是镜子。那扇镜子内嵌多棱形,折射着每一个动作,镜中的少年重叠成无数个身影,就像是十六瓣八重表菊,每一根纤长的菊瓣,都在镜中一一展开。

  他木然地望向左边,左边的多棱镜中,模样也分裂成数重身影。

  静默良久,镜中的少年,落下泪来。那眼泪,在无数的镜中,无可避免地朝下坠落,碎裂,消逝。

  无尽的孤寂如黑暗,将他包裹其中。

  而在这时,身后似乎有谁踱步走近,缓缓张开双臂,将清水眠从背后抱紧。温热的怀抱,却让他像一根葱一样软下去。

  在这本家之中,除了妹妹,没有被人关怀的少年,已经不明白拥抱的含义。

  抬起的两根手指,带点他不讨厌的冒犯,轻轻地抚着少年光洁的额头。清水眠抬起头,想要看清身后抱住自己的人模样,却看不清。

  他没有放弃,睁大了眼。

  然后,醒了过来。

  印入眼中的,是如淡紫星空般的细长眼睛。

  夏油杰正俯身,突然一僵。而清水眠看着那双眼睛,目光落在披散的濡羽光亮乌黑的长发,像美丽的藤花垂落。

  他抬了抬手,忍不住揪住这顺滑的头发,手指不小心缠绕了几缕头发。

  定了定神,夏油杰轻声道:“醒了?要喝水吗?”

  “唔”了一声,清水眠点了点头。黑发少年笑了笑,抬手,轻轻解开那洁白的纤长手指上缠绕的黑发,动作温柔。

  他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稳稳地递给清水眠。清水眠支起身做好,接过水。手触碰到杯壁,温度恰好。

  微暖的水流入喉咙,宛如甘泉。仰脖喝完,夏油杰恰到好处地接过空杯,递上了抽纸。

  边放下杯子,他边说道:“你睡觉时,很不安稳,流了很多汗。”

  薄汗沁出,积在那脆弱纤弱的白皙锁骨之上,宛如蝴蝶栖息。而那一层薄薄的汗水,像是涂上去的蜡,又滑又亮。

  光滑水亮的,直教人想动手摸下去。那滑腻的程度,使得人哪怕没上手,就已经有就势滑到底的蠢蠢欲动。

  夏油杰的手指动了动,像一瓣兰花叶,轻轻地垂在少年裸一露的肩旁。就像是路过一株倒挂下来的兰花,即将擦身而过的,那么微末的距离。

  偏生病中的清水眠没有自觉。他抬手撑着脑袋,手指按压了下太阳穴缓解头痛,却不见好。

  看来今天是好不了了。想到这,清水眠郁闷地长长吐出口气来,道声谢,抽出刚放在床上的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汗。

  随着他的动作,夏油杰紫眸微微一张,醒悟似地收回手。

  “刚才,你睡不好,我就帮忙掖紧了下被角。”他解释道。

  虽然这解释,似乎很多余,仿佛在掩饰某种心虚。

  换作平时,清水眠会很快琢磨出其中的不对劲。但现在,热伤风导致的乏力头痛等,让他无心想其它,只虚虚点了点头。

  “饿了吗?”夏油杰转了话题。

  点头,再点头。夏油杰打开了床头柜备好的保温杯,从中倒出自己熬煮好的小米粥,把盛满粥的碗递给他,细心地放上了瓷勺。

  捧着碗,清水眠先埋头尝了口,黏稠的米粒清香包裹着绵软,一并融入嘴里。适当的温度熨帖着空虚的胃,从腹部升起了暖意。味道并不寡淡,带着点蔬菜的鲜嫩滋味,但是没有一点蔬菜。

  大概是怕他不喜欢吃蔬菜,所以熬粥入味以后,就把蔬菜挑走。

  喝了小半碗,清水眠拈着瓷勺抬头,诚恳道:“你真的是个好男友人选,杰。”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夏油杰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不同于五条悟那近乎锋利的俊美长相,夏油杰是那种典雅的东方美人面容。平时丸子头与肥大的阔腿裤,添着几分浪人的慵懒随意,现在在家没有扎头发,又衣裤贴身,本身的俊雅便呈现出来。

  细长如狐的眼睛,是勾勒出他俊的关键。而微微垂下的眼尾,与薄如柳叶的唇都带着几分温柔,还有那濡羽色的亮丽黑长发,贴着他白玉似的脸庞,黑与白,简单之中,又近乎极致的典雅美。

  因为不好意思,他抬起手虚握成拳靠在唇边,衣袖勾勒出胳膊那微凸起来流畅而结实的肌肉线条。

  然后,他那只握成空拳的手,轻轻抵在嘴唇上,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动作清雅,就像是有朵花悄无声息地开在手中,然后一张手,变魔术似的不存在了。

  一瞬间,清水眠偏了偏头,脸上充满了疑惑。他那种孩子般稚气表情打动了夏油杰。等他低头喝完粥,眼神无聊地看来看去,夏油杰忽然问道:“要看星空吗?”

  这个男孩,似乎什么都想跟他分享。清水眠凝睇看着他,那一刻,连夏油杰都觉得,绯红的眼眸里尽是什么都理解的温柔。

  “好啊。”他轻快地答道。

  恰好这间客房,离阁楼间不远。拒绝了夏油杰背他的提议,在搀扶下,清水眠跟他爬楼梯来到了阁楼间。

  将清水眠安置在摇椅上,并垫上柔软的靠背垫,夏油杰又去找来□□,打开了阁楼的天窗。

  结果大失所望。东京夜晚的上空,已经被彻夜不灭的霓虹灯光污染,不似郊外的咒术高专般还能看到璀璨的星子。

  然而,夏油杰没有放弃。为通风,他稍微开着天窗,然后搬来投影机以及录像带,把二者连接在一起。

  “好了。”说着,夏油杰“啪”的一声,关上了灯。

  阁楼的天花板,成了投影的幕布。黑暗之中,一整个星空出现在清水眠的眼中。

  泛灰的深蓝星空,像是冬日晴空。先是几颗星子闪烁,而底下是青白色的起伏山脉。

  然后一两颗流星划过,星星耀眼起来,原来是几千上万乃至上亿颗星都在闪烁。星空由深暗的黑转为浅浅的青灰,瑰丽的星云渐渐飘来。

  星云翻涌,仿佛逝去的光阴。然后,画面一分为二。

  上方是浅淡的秘色星空,下方是如镜般光滑的湖面。群星闪光,在镜一样的湖面中,它们亦是发着光,仿佛从星空中坠落到其中。

  变幻的天色,斑斓的星云,竟像宇宙睁开了一只温柔的眼睛。

  望着这浩瀚的星空,清水眠屏住了呼吸。他抓着扶手,慢慢坐直,结果抓得太用力按动了椅子按钮,摇椅直接躺平。

  平视着仰望着这投影的星空,清水眠睁大了眼,仿佛找到儿时的欢喜,又震慑于这盛大的美丽。

  夏油杰也置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下来。同样按下按钮,两个人都平躺在椅子上,看着流转的星空。

  然后,他抬起手,指了指一片星云。

  “你看这一片混乱的星云,就像一棵开花的樱花树*。”

  仔细看了看,清水眠笑了一声:“是啊,我突然想到聂鲁达的一句诗。”

  正要开口,脑袋又痛了一下,反倒提醒了他,这时候说这话的不恰当。于是清水眠闭了嘴。

  “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夏油杰接过话头,说出了呼之欲出的那句诗歌。

  偏头看他,清水眠发现他相当自若,神色平静地仰望着天花板上的星空,似乎只是想起来帮他接了这句话。

  于是,清水眠也没有多想,继续看着星空。

  万千星辰在他们头顶闪闪发着光,或蓝,或白,或红,浩瀚无垠。看着看着,整个天穹都在旋转。

  然后整个星空的星轨,开始转动,真的就成了梵高眼中的星空,是扭曲的旋涡般形状,最下方,则撑着一座黑色巍峨的山为支柱。

  忽然间有了默契般,二人偏头,对视一眼。清水眠开了口。

  “梵高,诚不欺我。”

  这构图这旋转着的星空,完全是那个疯癫的梵高眼中的世界。

  而夏油杰从胸腔里逸出一声叹息:“他真的是个天才。”

  诚心诚意地说着是啊,二人又静默下来。星轨旋着,令人晕眩,仿佛老唱片碟中那一圈圈的刻痕。所有的,都有尽头,与原点。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阁楼来看这些录影的星空。”夏油杰突然说道。

  “那你不开心的时候,多吗?”清水眠自然地问道。

  “小时候很多。”夏油杰笑了声,“因为只有我看得到咒灵,大家都看不到,父母也很困扰。”

  顿了顿,他用一种撇过不谈的语气,试图随意地说道:“他们一直希望我正常点。虽然我很理解什么是正常,但有些东西没办法改变。

  “现在的我已经很强,该保护弱者了。”少年笃定地说道。

  偏偏头,看着他散落的黑色长发,仿佛如水藻般栖伏。一旦感冒,清水眠的理智管理阀值似乎就没那么高,又悄悄伸手去摸那些柔软的黑发。

  “眠。”这时,夏油杰喊道。

  清水眠应声,手指毫不停顿地,轻轻去揪那顺滑的长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调皮。

  “你喜欢悟吗?”突如其来的问题,偏偏用的是一种随意的语气。

  所以,清水眠没有多思考,如回答记者采访问平时吃什么般,很快答道:“这不重要。喜不喜欢不重要。

  “五条悟他,喜欢的不是现在的我。”

  夏油杰这才偏过头,撑起半边身子,笑着取回自己被抓着的长发,说道:“原来你也很清楚。”

  “嗯。”清水眠眨了眨眼,神情略带思索,“他跟我说过,我没有小时候可爱。看起来很在意小时候的我。

  “他喜欢的,就是小时候的那个我而已。

  “但是,对我来说,小时候的经历,其实不太美妙。”

  “是因为悟?”夏油杰猜测道。

  清水眠抓着扶手坐起身,扭身看躺着的夏油杰,摇了摇头:“不,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其他。”

  “哦”一声,夏油杰没有再问。清水眠正打算继续躺下,黑发少年又以闲谈的语气问起:“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那个巽幸太郎,记得通知我。”

  “……行。”答应得很勉强。

  “我发现你生病的时候,比平时坦率一些。”夏油杰眯着眼,微笑着说道。唇边的笑容,略带愉悦。

  那笑容落在清水眠眼里,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高兴。他轻轻皱着眉,“类似的话,五条悟也跟我说过。你们不要都很聪明,最好成傻瓜被我忽悠。”

  嘴上说着超恶劣的话,但是夏油杰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哈哈笑着,笑得椅子都震动起来。

  等清水眠躺回椅子上,他才笑够了,抬手揉了揉笑抽的肚子,纠正道:“我聪明自己承认了,但悟不是真的傻,是通透。”

  “他可以很快就察觉到一切,但具体的,要看愿不愿意出手计较罢了。多数时候,他不屑于那样做而已。”

  对于他的说法,清水眠敷衍地应道:“是,他只是看起来傻。”

  夏油杰笑笑,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眠知道他家的猫猫小五,实际就是五条悟,最后会怎么样?经历各种麻烦,夏油杰内心很期待五条悟的这次翻车。

  慢慢地,头顶的星空黯淡下去,渐渐隐没。录像带自动退了出来,已经播放完毕。

  而清水眠抬手打了个哈切,掩着唇。意识到人困乏了,夏油杰提议下楼休息,但因为清水眠还想看会投影的星空,他便下楼去拿毯子。

  在等待的过程中,清水眠起身伸伸懒腰,站起来,在不大的阁楼里四处走走。堆着些杂物,婴儿车小汽车等幼童玩具,打包好的衣物箱与玩具箱,还有国小国中的书籍等扎好成堆等。

  有个旧书柜没有拆开,直接置于这阁楼内,玻璃柜里似乎装着有什么。然而蒙着层薄布,看不清。

  伸手要去扯开那薄布,夏油杰打开阁楼的门回来了。看着站在书柜面前的清水眠,他略带紧张,赶紧走过去,挡在面前,亮了亮手中的书籍。

  “我想着你等会无聊,带了本名家选集故事。”

  看着他掩饰的眼神,清水眠也没有坚持,收回了手,躺回椅子。夏油杰帮他盖上毯子,继续播放着星空。

  首次的震撼是最厉害的。至于第二次,清水眠有些困了。随手拿过书籍,翻了翻,他递给已经调好椅背坐好的夏油杰,作出请求。

  “困得有些睁不开眼,要不你给我念念故事吧。”

  在刚才二人的交流中,二人都知道对方有点文化底蕴,颇有几分心心相惜。于是,夏油杰没有推却,打开一盏壁灯,在微暗的灯光下,翻开其中一个故事,开始念起来。

  故事是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暗恋故事,又是外国作家的笔触,清水眠听着听着便合上了眼,沉入了黑甜的梦里。

  “……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夏油杰念着,注意到清水眠已经睡去。

  可后面的那一句,理智告诉他合上书就好,但他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念了下去。

  “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壁灯发着暖色的微弱的光,照得睡熟的少年端丽的脸,笼了一层淡淡的光,就像是清晨的睡莲,在浅浅的晨光下,有着虚幻朦胧的光晕。

  那双绯红瞳仁已经合上,再没有变幻的眼眸配合着转动的神色,也没有突然冒出的想法与隐瞒,整个人安静地近乎乖巧。

  他反而不喜欢这种沉静。但要深究起来,夏油杰连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都不肯给。

  秀挺的鼻梁在光晕中,打出深邃立体的阴影。鼻尖凝着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水。夏油杰不由抬起手,轻轻地按了按那鼻尖。

  又收回了手。最后,他垂眸看着自己念过的那个故事名字。

  是塞林格的短篇。

  ——《破碎故事之心》。

  ·

  清水眠再次醒来,是被夏油杰叫醒。

  他告诉他,今晚自己的父母在医院值班不回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然后又催促着他回屋睡觉,避免加重感冒。

  揉着眼睛含糊答应着,清水眠被他拉起来,推着少年让他先下去,自己醒一下瞌睡就来。

  为理好客房床褥,夏油杰先下去了。

  清水眠站着揉了揉眼睛,头似乎没有那么痛了。他看着天窗,似乎已经是深夜。天窗外,有光静静打在那个蒙着薄布的书柜上,引得他好奇心又起。

  如果是往常,清水眠的自制力绝对不那么低。在艺能圈混,他非常知道好奇心害人,所以一般没有什么好奇心。

  但又是感冒,又是在朋友家,他似乎完全放松下来。索性上前,扯开了盖着的薄布。

  目瞪口呆。

  “啪”一声,阁楼的灯打开,光亮四起。夏油杰进来,嘴上说着话。

  “眠,被褥理好了,先……”紫眸落在书柜玻璃的东西,一愣,话也断开了。

  然后,他一个健步冲上去,蹿到清水眠面前。

  “你听我解释!”

  清水眠目光越过他,看向玻璃柜里的东西。歌手绵出道专辑,到最新专辑,绝版典藏版专辑,红蓝绿白小卡,各色周边……

  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就,尴尬。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自己在学校就歌姬学姐一个疯狂粉丝,结果还有你夏油杰这个隐藏的大尾巴狼!

  无意对上黑发少年的目光,清水眠迅速别开。在这一刻,他脑海已经蹦出经纪人之前发过的“疯狂粉丝求而不得,绑架囚禁偶像”等社会新闻了。

  看着他躲避的眼神,夏油杰着急地摸下颌,还等理清思路,就着急地解释。

  “我有个朋友一直很喜欢你。然后最近你入学了,受了歌姬学姐的影响,我也跟着有了兴趣,随便收集了点东西!”

  呵,这种谎话。清水眠不能信。

  他抬手指了指书柜玻璃里,印着自己脸的短裤,完全被摊开摆好了呢。然后略带艰难地开口:“这也是,你随便收集的?”

  那印着他脸的短裤,是某次公司脑袋抽了印发的周边。最后因他极度抗议,刚出货没多久就禁止了。而余下的不到一百条,据说成了绝世孤品,在eBay上还有几次炒成天价。

  没想到,夏油杰居然收藏了。

  噫,变态。

  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这三个字,夏油杰瞬间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讷讷道:“朋友出国留学了,这些被父母明令禁止带走,于是就送我了。他走之前,千万叮嘱,让我好好珍藏。”

  黑发少年耷拉着脑袋,宛如一只狐狸耷拉着长耳朵,居然有点可爱。

  然后,在某个绝版的T桖上,清水眠看到了自己的笔迹,标明送给另一个姓牧野的粉丝。哦他想起来了,那个牧野是骨灰级粉丝,最近是在官咖告别,说自己出国留学要好好学习,不得已退走了。

  当时的自己还回复了他,给予了祝福。

  信息对上了,清水眠松了口气,拍拍夏油杰道:“没事。”

  二人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夏油杰说正好给牧野打个电话炫耀一下。果不其然,电话打过去,听到清水眠的声音牧野瞬间炸了,发出尖叫鸡般的呐喊。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夏油杰还仗义地穿上那条短裤。于是,这位骨灰级粉丝提出了要求。

  “我希望在杰身穿短裤的情况,绵你提笔在裤上为他写上祝福语!”

  “……”清水眠夏油杰同时陷入某种尴尬的沉默。

  讲真,你到底是黑粉,还是痴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听闻今天高考有部分地区结束了。祝福高考结束的同学,有个快乐的暑假,似锦的前程XD。】

  其实,镜子用来搞XP,也挺好的。

  关于被拥抱像根葱一样软下去,是我看过的一篇类似纪实文章里写过的。里面讲撰稿人去非洲跑新闻,看到个小孩坐在一片废墟,就抱了抱他。然后那孩子就跟葱一样软下去。

  因为那孩子从来没有被人拥抱过,他不明白这含义。不知道为什么,就印象很深。

  ·

  你看这一片混乱的星云,就像一棵开花的樱花树*:NASA的科普文案。

  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聂鲁达的诗歌。

  记得是在哪篇公众号上看过这个类似的句子,还特意查了查,是有这个翻译的句子。但是自己买的那本聂鲁达诗集,完全没有翻译成这个意思,而且,我买的版本,最经典的《喜欢你是寂静的》都翻译得很不得劲【无奈摊手。

  时间久了,可能记忆有所出错,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