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渊，你……”
海城七中的校长看着正拿着手机给当地教育局打电话的何渊，一脸的无奈和不解。
“阅卷老师一注都是以前那批，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其实没必要这么……”
何渊抬起头，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进口袋里。
海城七中已经放了寒假了，他穿着浅灰色的离子大衣，里面一件高领的栗色毛衣。毛衣领子遮住了他的小半个下巴，吊梢眼微微上扬。
“他不会只有这点分。”
语气肯定又执着，仿佛他对祝苍竹很了解，知道祝苍竹应该有更好的成绩一样。
事实上他跟祝苍竹连一面之缘都没有。
校长脸上的褶子都急出来了，一双苍老布满青筋的手抱在一起搓了搓。
“你……哎呀。”校长看着教育局发下来的批文，“本来这次阅卷跟我们就没有关系，他祝苍竹怎么就不能偶尔发挥失常一次？再说了，这次的成绩会被各大高校采用，你这人……”
校长看着他油盐不进，叹了一口气，任由他去了。
“我想要跟他真实较量一场，就算那边不提出查卷我也会要求查卷的。”何渊抬眼，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某种说不清的光芒。
“我想要看看他值不值得我叫他一声对手。”
校长知道何渊的个性，这个孩子跟别人不一样，越挫越勇对某件事情执着得几乎偏执。
阅卷的老师是连续给三校联考看了四年级卷子的老人了，跟三个学校的关系都不错，甚至有两个很有可能成为明年高考的阅卷老师。
看错分数这种低级错误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校长神色稍稍有些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次看错卷子。
何渊跟校长告别，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海城这几天气温骤降，一出门寒风就往人脸上刮，像是裹了风雪的刀子一样。
何渊整个人往毛衣里缩了缩，毛衣的领子遮住他大半边脸，只露出了鼻子的山根和一双眼睛。
他顶着寒风往前走，快要出校门的时候，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何渊。”
是七中的校花，戴樱。
即便是在寒风凛冽的十二月，她也还是只穿了一件百褶短裙。上身穿着日系风的格子外套，里面是一件纯白的V领毛衣，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纤长的脖颈，让人一看就觉得冷。
“有什么事吗？”
“恭喜你这次拿到了三校联考的第一名。”戴樱微微垂着头，脸颊在泛着粉，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风吹的。
“谢谢。”
何渊往后退了一步，离戴樱四五步的距离。
“那个……我听说你要求给祝苍竹重新查卷子？”戴樱今天像是精心打扮过的，戴着浅棕色的美瞳和卷翘浓密的假睫毛，眼影处还打上来金粉。眼睛一眨，就是一片金光，看得何渊微微皱眉。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他的成绩本来就不如你，说不定就是这次心态不好发挥失常了，你干嘛要这么帮着他。”
戴樱嘴唇上浅粉的唇釉被她吃进去不少，颜色更淡了一些，像是低血糖的样子。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何渊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抬手隔着外面的布料按了按，皱着眉看着戴樱，不明白她跟自己讲这一大段话的意义。
“那个……你上次在篮球场说的……”戴樱脸上升起一片红云，双手摆在身前扭了扭，“说，等三校联考完了之后才会考虑谈情说爱，这件事情还是不是真的啊？”
何渊皱眉看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半天才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三校联考之前戴樱在篮球场跟他表白了，周围的忍多事看热闹的，跟他关系好的几个兄弟就在一旁高喊着让他答应下来。
何渊在海城七中是一个知名人物，但是跟祝苍竹又不一样。他虽然冷冷的，但是修养极好，有问必答。高中两年什么事情都没闹过，每天跟他表白的人数不胜数。
他对戴樱没有任何的看法，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校花，面对一个漂亮的女生对自己表白，他下意识地没有让她在篮球场难堪。
“三校联考就要开始了，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何渊把
手中的篮球往远处抛，空心三分球，获得了周围一片喝彩声。
戴樱丝毫不认为自己是被拒绝了，反而双目放光，期待地抬头看他。
“联考完你就会答应我吗？”
何渊眉头皱得老深了，一个“艹”字在嘴边转了好久也没有说出来，最后伸手把球衣的衣摆掀了上来，擦干了额角的汗。
“拿到第一名再说。”
原本就只是为了推脱说出的话，却没想到戴樱这么久了还记得。
“对不起。”
何渊微微低头，眼皮上翻看起来有些狠厉，吓得戴樱往后退了一步。
“什……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你。”
一阵风吹过，戴樱披着的头发被风吹开拂在脸上，遮挡住了她大半的表情。
“说要考第一的话只不过是我为了给你面子所以没有直接拒绝。”何渊紧了紧外套，把手缩进了口袋里，“我不会跟你谈恋爱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戴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美目里下一秒就溢满了泪水。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何渊转身往校外走，没有搭理她这句话。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教育局那边的一个叔叔发过来的消息。
——已经调出了祝苍竹同学的试卷，今天就会另外找人把试卷仔仔细细地再看一遍。
何渊勾唇，看着对方发过来的祝苍竹的卷子。上面写着“祝苍竹”三个字，字迹工整，看起来既不尖锐也不过于圆滑。
——谢谢周叔叔了。
想起刚才戴樱说的话，他要求调卷子重新批审的事情只通知了祝苍竹所在的学校，但是戴樱却知道了这件事情。
心念一动，何渊低头又在手机里敲下了一行字。
——周叔叔，可能要再麻烦你查一下那几个阅卷老师的人际关系了。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一个好。
何渊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心情没由来地就变好了，就连嘴角也往上勾起。
祝苍竹……
这三个字在他嘴里过了一遍，微微往上翘起的舌尖舔了一下上颚，口腔里一股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