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维勇』你是暮冰之华>第32章 城堡重现

还没有十六岁的尤里表演节目,选曲是[钢琴协奏曲B小调Allegro appassionato]。到了节目的后半,他的体力明显消耗了很多,后外点冰四周跳还算成功,但高度还是大了一些折扣。

贝尔曼姿势的燕式步因为尤里属于少年的软度而十分优美,下面是后内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第二个跳跃因为落冰的原因,尤里明显地摔倒了。看台上勇利有些担心地握紧了拳头。

看到这里,也许别人尚不明白,维克托却已经大概对尤里的分数有了一个预估。但是不论分数如何,尤里的潜力足以让维克托把他视为对手了。足以,让他正视。

“尤里·普利赛提,自由滑得分是206.82分,”负责播报比赛结果的男声响彻在冰场的上空,“综合得分320.27分!”

听到这样的分数,从一大清早就坐在电视前看比赛,直到太阳冒出了地平线的时候还在坚守者的男人,终于很不厚道地大笑出了声。虽然按照中国的季光虹的说法,尤里相当于自己的师弟,可是这种情况下,当师弟遇见恋人,那就只有靠边站了吧!

维克托听见勇利以322.09的成绩保持了首位,尤里和克里斯分别得了银牌和铜牌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了。有的时候,勇利在遇见这样的惊喜的时候,比维克托还要镇定啊!

这一次的优胜是不同的,和以往的银牌还有四大洲赛上的那枚金牌截然不同。没有维克托陪伴出战的这枚银牌,证明了勇利现在已经具有的实力,证明了他与一年多以前天翻地覆的心理素质,还证明了他已经有实力靠自己作战了。

献花仪式以后,维克托不舍地关掉了电视。直播一结束,电视中关于世锦赛还有勇利的画面,就陡然消失了。但维克托还没有看够那边那个,站在领奖台最高处的中央咬着金牌,带着傻气却特别可爱的勇利!

也是,他怎么会看得够呢?这样朝气勃勃又可爱的恋人,换了谁都是看不够的吧?

“日本的胜生选手第一次拿到了世锦赛的优胜,”直播中主持人这样说,“而此时维克托教练无法到场,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优胜是不是十分开心的呢?”

银发的男人当然是很开心的,他亲眼见证了勇利的又一次成长,当然是要开心的。

因为现在的时间还早,维克托便直接去了冰场训练。因为自由滑全部比完的时间实在是太早,维克托到达冰场的时候,米拉他们几个没有去世锦赛的才刚刚开始训练不久。

看到进来的维克托,冰场上正在练习跳跃的几个人纷纷停了下来,并且向着维克托的方向滑了过来。银发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将大衣挂在一边,又看似一点不着急的取下冰刀套,然而实际上,他刚刚微微有些发抖的双手却显示出他激动的心情。

“啊!维克托,不是还在看比赛,这么快就结束了?”当初快言快语地劝维克托如果不是认真地交往,就早点分手的女孩之一,来自叶卡捷琳堡的阿加塔一手插在腰间过来问他。

就是说话的功夫,当时和阿加塔一起和维克托说笑的拉伊莎也和米拉一起围了过来。

维克托点点头,肯定了阿加塔的问话,“从最后一组开始看,是很快的,”他在来冰场的路上,十分努力才合上了自己的心形嘴,做出在对外的时候一贯表现的礼貌和风度。

“并且,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有人猜到最后谁是优胜者吗?”银发的男人踏进冰场,右脚蹬冰,以一个十分潇洒的姿态滑到几位女生面前,一手抱着臂,另一只手在额前挥过,将刚刚弄乱了的刘海理顺。

拉伊莎听他这话有些不解,“难道不是我们尤里吗?”

维克托轻轻吹了一个口哨,连摇头的动作都透露出愉悦的心情,“抱歉,恐怕你是猜错了,这次得到金牌的……”

“不会是勇利、胜生勇利吧?”维克托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米拉的惊呼。而且,她惊讶到话说了一半才想起来,勇利和尤里名字的发音是几乎一模一样的。

而他对面的男人睁大了眼睛,“哇哦!米拉猜得很准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于这个男人丝毫不在意尤里知道了以后会不会爆炸,完完全全沉浸在愉快的心情之中的样子,米拉、阿加塔还有拉伊莎,以及其他听到了这番对话的选手们,此时都想齐刷刷地翻上一个白眼。

还问人家怎么猜到的,光看他维克托这样的表情,还用猜什么呢?恐怕不用脑子想都可以想到了。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阿加塔有些不明白地问,“那么,我们的尤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啊?尤里奥?”维克托一时没有反应上来。

看到维克托一副茫然的样子,米拉当场就想笑出声来,“我说阿加塔,你问他做什么?这边不是明摆着刚刚维克托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尤里身上吗?”

顺利地让某个男人愣在了当场,泼辣的女生扯开嗓门开始解释,“这个原因倒是也不难猜,我们的尤里虽然技术动作可以拿出来和当年的维克托相提并论——非常强没错,可是在同样不失误的情况下,别忘了维克托的那位勇利以前可是在错误百出的情况下,还凭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步法、旋转和感染力,收获了无数冰迷的青睐呢!”米拉说完出头去看笑眯眯地冲着自己的维克托,“维克托教练,你说是不是?”

“嗯……”维克托老神在在地,不点头也不摇头,反而将笑容扩大了一些,“嗯,当然是——错!”他干净利落地冒出来了这样一个字的判断。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过来,银发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当然是错的。固然米拉你刚刚说的小猪的那两项优点,确实是这样,不过尤里奥可不是因为这个才失去金牌的!”男人他转过身单脚点在冰上,“你们谁还记得,勇利他除了可以让我惊艳的技术和步法之外,最让我惊喜的一点是什么?”

在一众“你的‘最惊喜’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再别提记住了”的目光中,维克托慢慢从嘴里突出一个词来,“体力!勇利最让我惊讶的就是他的体力呢!完全不像是亚洲人所应该具有的、超厉害的体力!”

心形嘴一开一合,维克托兴奋得眉梢都飞扬了起来,“勇利的体力才是让他在和尤里奥的比赛中获得优胜的原因哦!虽然说他的步法也好的没话说,”维克托夸起勇利来那是不遗余力的。“但是,他的体力连我都比不过啊!”虽然那个所谓最特殊的觉醒也是体力下滑的原因但是比不过就是比不过,维克托一向都是实事求是的人。

“尤里奥才十五岁,到了后面,过高难度的编排就让他感到劳累了。还有啊,米拉你说错了一点,尤里奥他可是摔倒了一次啊!可不是‘同样不失误’哦!”维克托十分高兴地向女生们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他就心情甚是愉悦地去练习自己已经比安排好的两版短节目,何从上个赛季起就一直在练习的自由滑去了。

见能够打听到消息的正主都已经到一边练习去了,看热闹的也就各自散开。只要维克托不怕受到尤里奥暴怒的狂击就好!

不过啊,在场的各位,只要你们不说,还有谁会知道维克托维克托说的话呢?

勇利还有最后一天的表演滑和banquet要参加,最快也要在圣彼得堡时间的第二天中午才能坐上飞机,也就是说,维克托需要等到两天以后才能见到他了。

结束上午的训练之后,维克托味同嚼蜡地吃完了今天的那一份、已经吃了好几个月的沙拉,就从自家公寓的停车场提了自己的座驾,开车向城市边缘的山区方向而去。

圣彼得堡位于几座山脉临近的地方,加上又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老城市,虽然在一两个世纪以前,因为战火的缘故几乎城市毁掉了一半,但就是由于有隐秘的山林和某些其他的原因,山林里的一些古老城堡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坏。

当然,一般情况下,人们是看不见那些城堡的。只有真真切切走到城堡所在的位置以后,被认可的人,才会看见矗立在眼前的,青灰色的传统俄式古堡。

这一点在当地山脚下的农场主之间,一直是一个口耳相传的秘闻。平常人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但维克托确实是知道的,这件事他是一年多以前和雅科夫教练告别之前才想起来的,那是很久远之前的记忆了。

之前的十几年,他的记忆里一直有那个曾经和祖父一起生活过的古堡,还有花园,甚至还有那张祖父消失不见的时候,还和平日里一样摆在庭院中,朝向东南方向。但每当回忆起从那里来到圣彼得堡的路径的时候,存在记忆中的画面便总会变得模糊,就像是凝聚了一团浓雾一样。

也许,因为离开得太早了,所以忘记了,回不去了吧?维克托很久以来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在他决定去日本的前一天,有些事不一样了。那天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维克托难得地开着车向着记忆中唯一清晰地城郊山林而去。

在平日里的时候,维克托不喜欢开车,一是因为他是一个自由惯了的人,而是因为,在维克托看来,有人愿意陪伴着一同漫步,是一件使人愉悦的事情。

但那天不同。

那天是一个黄昏,他在公路的尽头停下车,却不知道应该向什么地方走。记忆就像是断了片一样,却又偏偏无法放下。平日里像银白的星光一样温柔却夺目的男人黯下了神色,他牵着想安慰他却苦于现在是个普通的巨型贵宾狗狗的身体,无法说话的马卡钦,漫无目的地在时而稀疏时而茂密的林间随意地走。

黄昏的余晖在林间的叶片之下,投射出疏疏密密的光影,连最阴暗的角落都被金边镶嵌,让晦色无处遁形。维克托不知道为什么,抬头看向最近的小山峦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一处的山背,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像是鲜血一样的殷红。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维克托终于暂时地提起了一点点兴趣,他牵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狗狗,安安静静地走进那座小山。也许是心血来潮吧,他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地走着,从一片林子里走出来,又向着下一片林子走去。

左右是不会走丢的,马卡钦可以聪明地记下留下主人气息的地方。

从傍晚一直走到第一颗星星挂上了白桦树的枝梢,一直到了越过那座其实并不高的小山的山脊,马卡钦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维克托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突然开始奔跑的马卡钦带着向前跑了几步。马卡钦像是突然嗅见了什么熟悉的味道一样,带着维克托直直地奔向某一个方向。

“马卡钦!乖了啦,不要这么跑了!”维克托还在勉强自己笑着和马卡钦说话。

但跑着跑着,他就有了新的发现。

是的,在山的背面,那个巨大的谷地里面,有一座建筑物的虚影,就像是半透明的一样,而这座建筑,维克托很熟悉。但快跑到那座建筑物跟前的时候,似乎被什么不牢固的屏障微微阻挡了一下,就顺利的被马卡钦拉着继续向前了。

与此同时,维克托也好像听到了是从很久以前传入耳中的、来自祖父的轻声叹息。

直到这时,这栋建筑物才清晰地出现在了维克托的眼前。看清了这虚影全貌的一刻,维克托惊呆在当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方才生出的兴趣也在看到这里的场景以后,被一种悲喜莫名的情绪所代替。这个地方,淡淡的青灰色、东欧式的风格、冷硬却优雅的大理石、还有那样熟悉的金属对开的门……

这是——

曾经苦苦回忆了不知有多久的城堡!

维克托手上一直牵着马卡钦的狗绳,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滑落在了地上,他突然加快了步伐,绕过前庭院中的喷泉,向着记忆中偏厅所在的那一角走去。

马卡钦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但就在走到通向建筑后面的那扇门前的时候 ,维克托反而停住了脚步。

这是……近乡情怯吗?

维克托在这一扇比起依旧气派的大门,一点都不壮观的门前踌躇了很久才伸出手,迟疑地将手附上优美大方的把手。他直到那时都没有真的相信,自己曾经度过了美好的少年时光,却一度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消失不见的那座古老的城堡,就这样因为误打误撞而再次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不敢推开那扇通向后花园的门,是因为那扇门的后面有太多的回忆,承载着太多的童年和少年往事。那是最美好的过去,也是最不愿提及的曾经。

也许,心里一直渴求着找回过去的这份心愿,就是维克托在懂得了这么多成年人世界的待人接物的同时,在私下里却还会孩子气的一个原因吧!

那个晚上,维克托到底还是推开了那扇门,门地后面,花园里当年修剪整齐的花枝早已长高,但并不像外面自由生长的那么高。就像是,时间的沙漏减缓了流沙的速度一样。那把椅子还放在最靠近古堡后墙的一片空地上,向着东南的方向。

一切都变了,但都没有变。

心绪难平的维克托在这把椅子上,坐了一整夜,想过去,也想即将开始的、在异国他乡的、新的生活。

自从那天以后,维克托去了长谷津,在那个日本的小镇里,他一天天发生改变。伴随着改变而发生的,是记忆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当维克托在巴塞罗那明确地意识到“Live”和“Love”的时候,那一段空缺的记忆,也终于重新清晰了起来。

如今,再一次和马卡钦丛林间穿过,维克托忽然会想起祖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维恰,看到了吗,天上的云变成了‘L’……曲折而又至简,这就是爱与生活!”

“Love”和“Live”!

爱与生活!

会不会,这就是这件事的真正含义呢?

恐怕,祖父早就知道,他的消失会让自己失去这两样东西吧!只有找回这两样东西,才会被这里认可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啊!

维克托一路走,一路勾起唇角想。

那么现在,他可以真真正正地回到这里了。

这一回,他是来找寻祖父的手记的,那本曾被他忽略了很多年的、很厚很厚的手记!那本因为身体的异常和反复的梦境而终于被他想起来了的手记!

因为前一阵勇利的比赛,加上其他的耽搁,维克托到了现在才真正踏上再次回到这栋东欧式城堡的路。

和上次一样走过小山,来到山间的谷地上。果然,就如同他之前料想的那样,和原来不同的是,维克托向着城堡的方向前进的路上,曾经感受到的不太牢固的屏障,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大门如同之前那样自动开启,维克托走进城堡的门,他并没有意识到,原本应该落满了灰尘的竟一尘不染。和青灰色的大理石外观不同,建筑内部,是庄重的深红以及镶着金边的白色纹饰。这不像是在俄罗斯的内部装潢,倒像是西欧的那种风格。

不清楚这样古老的城堡是如何有一个连维克托都弄不清楚的识别系统的,维克托反正是可以没有障碍地穿行。然而,到底是被忽略了快超过二十年的一本手记,维克托当时与祖父分别的时候年纪还小,自然是想不起来问这件事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本手记,到底被祖父放在了什么地方呢?

这个问题,仅仅靠着回忆是没有用的,但维克托相信,祖父能够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这里,便一定会做下万全的准备。那么,现在就需要维克托自己寻找了。

一开始是毫无章法地四处寻找,马卡钦被维克托嘱咐,好好地待在客厅里面。但是一个城堡的房间实在是太多了,少说也有几十间的样子,这样的找法,怎么可能找得过来?维克托回到客厅里,抱着马卡钦一点也不在意风度地在蹲在了地上。

“马卡钦……我要怎么办呢?”维克托低声地自语着。其实马卡钦也是十分愿意安慰自己的主人的,可是,一来自己在狗狗的身体中不能够说话,二来那位大人也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啊!

银色的月光开始渐渐照进窗棂了,虽然房间里点上了灯,但靠近窗台的地方还是处于月辉的笼罩之中。维克托忽然想起来,祖父这个人其实应该也是很喜欢月光的吧?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稍微记了点事的年纪,在教授自己书写西里尔文的时候,不停地让自己重复书写那一句诗呢?

维克托还记得那句话,意思是,“上帝已死在失火的天堂,只有温情的月光才能照亮大地。”

曾经,维克托认为这只是像现在中国的孩子学写汉字需要描红一样,祖父挑出了这句话让自己练习。但他真正察觉到问题的所在,是在拜读过米兰·昆德拉先生的那本、著名的《生命值不可承受之轻》的时候,才赫然发觉,原句之中,根本不是自己抄写了很多遍的“月光”,人家昆德拉先生所写的,可是“温情的太阳”啊!

想起了这句话,维克托脑中突然现过一丝灵光。

这句话之中,最特殊的就是改变了之后的那个词了。月光!

月光这个词,维克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就在刚才,似乎他还见过“Лунныйсвет”这个词一样。

他努力的回忆起来,又顺着刚才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Лунныйсвет?

……

Лунныйсвет!

……

Лунныйсвет。

……

在一个转角处的挂画上,维克托突然看见了这样一行字,意思是“但当你感到迷茫和无助时,请时刻想着血色月光的指引。”维克托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范围内了。他恍然大悟地回过头,却意外地发现,在自己忽略了的地方,每幅画上、每扇门上都写着这样一句相同的话。

“血色……月光吗?”维克托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今夜月亮正圆,他快步走回客厅之中,倏地拉开绵软的窗帘。窗外的月光一如之前一样清冷,带着一种高贵的冷艳。但维克托在一杯咖啡的功夫之后,再抬起头仰望时,却发现那一抹玉色的亮光里,有一丝暗红,开始游移,逐渐变得更多,更亮。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

剑落落又来啦!

你们和我玩耍嘛(≧▽≦)

不要不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