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试镜, 乔什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的阿诺德·凯恩斯，他跑过去和对方击了击掌, 脸上笑容满满。
阿诺德·凯恩斯瞥了他一眼：“试镜结果怎么样？“
乔什耸了耸肩：“我尽力了, 其他事情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尽力了就好。”阿诺德拍拍乔什的肩膀，“我在阿尔面前已经说了大话，如果你表现不好的话, 我可不会想办法把你塞进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尽力了。”乔什笑道，“试镜这种事情，还是我自己争取比较重要，阿诺德, 你现在还怀疑我的演技吗？”
“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会怀疑, 但现在已经不会了。”阿诺德·凯恩斯低声道, “但这不是我的错，任何人看到你的脸都会忍不住把你和花瓶这个词联系起来——然后你就拿到了沃尔皮杯，说实话，在电视里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我真是吓了一大跳。”
作为汤姆·克鲁斯曾经的经纪人，阿诺德·凯恩斯对于运作长相出众、演技普通的男演员很有一套, 汤姆·克鲁斯的《壮志凌云》和《雨人》都是经他操作才得以实现的, 前者让克鲁斯成为万众瞩目的偶像，而后者——虽然真正获得奥斯卡影帝的是达斯汀·霍夫曼，但对于汤姆·克鲁斯来说, 《雨人》同样是一部值得放入履历的佳作，它同样有助于克鲁斯的事业上升。
但对待乔什，阿诺德·凯恩斯并不会延续克鲁斯那一套方式。
首先，乔什是一个对表演有独特看法的演员，大概因为家境富裕的缘故，乔什并没有大多数演员那种对于金钱的执念，他反而更追求表演上的突破，出道一年就能获得威尼斯影帝已经证明了他的潜力与实力，所以如果阿诺德·凯恩斯为他安排一些偶像电影的话，他或许不会辜负对方那张出色的脸蛋，却会辜负对方在表演方面的天赋，这其实是一种浪费。
大多数长相出色的演员在表演方面都不会有太大的天赋，乔什则不同，他是独一无二的，他的表演已经领先了同龄人一大截，所以阿诺德·凯恩斯会让乔什尽情发挥表演方面的天赋，只要他的表演能够受到瞩目，他就不会缺少机会。
《闻香识女人》只是第一步而已，阿诺德心里已经替乔什勾勒出了事业的蓝图，他坚信，乔什不会成为下一个汤姆·克鲁斯，他只会是他自己，他甚至会比汤姆·克鲁斯更成功。
……………………
听到阿诺德·凯恩斯的话，乔什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是不是惊呆了，我明白，你签我的时候一定只是看在我的脸的份上，结果我给了你一个很大的惊喜，这种感觉像不像中了彩票，还是买一赠一那种？”
他大力拍着阿诺德的肩膀：“珍惜我吧，你应该感到幸运，阿诺德，如果你错过了我，我发誓你不会找出比我更好的了。”
阿诺德·凯恩斯：“……”
阿诺德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后，他清了清嗓子，手掌在乔什脑袋上揉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乔什的头发被揉成乱七八糟的一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掌：“你实在是想太多了。”
“因为我对我自己充满自信。”乔什扬起笑容，“如果没有自信的话，我早该放弃演员这个职业了，你知道每天跑片场却丝毫看不到希望究竟是什么滋味。”
阿诺德·凯恩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现在有我。”
乔什眨了眨眼睛：“这听起来就像是一对情人间的宣誓，但很遗憾，阿诺德，你的脸不符合我的口味，而且你太老了，真的。”
“闭嘴……讨厌的乔什，我都是为了安慰哪个小混球？”
“抱歉抱歉。”乔什毫无诚意地道歉，“伤害了你的自尊心是我的错，但我说的是实话，你知道，真话往往都很伤人。”
“闭嘴！”
阿诺德·凯恩斯发动车子，往外开去，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乔什解释道，“现在我要带你去买衣服，今天晚上有一场酒会，这是《不羁的天空》金球奖公关的一部分，瑞凡也会去，你们到时候好好发挥，如果能获得几个投票人的青睐的话，提名的把握就能大上许多。”
乔什诧异道：“我以为剧组已经没钱了。”
“没钱？我的天呐，乔什你究竟有多迟钝！”阿诺德·凯恩斯笑道，“你没有关注最近的票房吗？虽然《不羁的天空》总票房算不上顶尖，但它的回报比几乎是今年上映的所有电影里最高的，卡洛斯·罗斯不缺钱，新线也希望有一部作品能够在金球奖上引起关注，所以对于这个提名，所有人都势在必得。”
乔什无奈道：“我以为金球奖提名希望很小的，今年的竞争力那么大，我不看好《不羁的天空》能突围。”
阿诺德·凯恩斯笑道：“乔什，你得明白一件事情，获奖不获奖和影片受不受看好无关，电影的质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公关能力，好莱坞一年产出几百部电影，每一部电影的质量在上映之后都很明晰，评委们没时间真正探究一部电影的质量好坏，每一年颁奖季至少有几十部电影会提交入选，如果评委们每一部都看的话，他们甚至连性生活都不会有了。”
“至少《不羁的天空》在威尼斯和多伦多都得到了青睐，这说明它是一部值得肯定的电影，想要获奖的话，只要在公关方面费点心思就可以了。你也许会因为它是一部同性恋影片而感到担忧，但有时候，评委们也会屈从于政治正确，好莱坞对外宣扬自身的包容，但各大奖项却总对同性恋影片表达排斥，这样可不行。”
车子开到了洛杉矶一家大型商场，商场里各个品牌的男装应有尽有，其实在着装登上时尚杂志的榜单之后，乔什就收到了不少品牌的邀约，愿意免费为他提供出席公共场合的男装。不过今天阿诺德·凯恩斯说的这场酒会事出突然，他也没有时间和品牌商量，只能先去店里买一套合适的。
从小到大乔什进服装店的次数都不算多，因为脸蛋出众的原因，所有的衣服只要宽窄合适，穿在他身上都意外地合身。
科林赚钱之后，给乔什买的衣服都是打包寄过来的，寄一次几乎都包揽了乔什一整个季度的衣服——乔什和盖文是男孩子，科林每次去买衣服都会给两个弟弟打包很多同款带回去，科林对待瑟琳娜则更加简单粗暴，每次科林发薪水了总会让自家妹妹的银行卡余额更充实一些，即使那些钱，咳咳，很多时候瑟琳娜都会看在乔什又穷又可怜的份上借给他一些。
阿诺德·凯恩斯静静坐在一边，看着乔什试了一件又一件。
时尚品牌一贯追求让购买者更加出众，一般来说，只要顾客不是肚子肥硕宛若怀孕妇女，或者身材比例极度不协调，穿上设计师精心设计的衣服，整体形象确实会拔高一层，而乔什不仅长了一张出色的脸蛋，身材比例又协调又修长，站在镜子前的效果简直比模特更加出众。
阿诺德·凯恩斯都看不出哪件效果更加出色，他只觉得，挂在架子上丝毫看不出特色的衣服被乔什一穿就立刻闪耀了起来，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自从乔什进来试穿之后，这家专柜里就忽然进出了一群顾客，每一位男性进来之后都会自然而然地指着乔什试穿的那套衣服，要求售货员也给他们一件同款。
最终，乔什选择了自己觉得最合适的一身。
售货员去打包的时候，乔什就睁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牢牢盯着阿诺德·凯恩斯。
经纪人先生摸了摸鼻子：“你看我做什么？”
乔什嘴角歪出扭曲的弧度：“阿诺德，我一直知道你是全好莱坞最好的经纪人，那个……我没有钱，这场酒会也是你要我参加的，所以你能给我付钱吗？”
“……”
阿诺德·凯恩斯：“……亲爱的乔什，我们签约之后，我从你身上得到的薪酬一个裤脚也买不下来……”
“可是我真的没钱啊。”乔什摊了摊手，“如果没付钱就溜了，我未来巨星的身份会受到损害，我的对手会来嘲笑挖苦我，狗仔们也会把它当成丑闻一遍一遍报道，所以阿诺德，我只能靠你了，你是最可爱的经纪人，你一定会毫不吝啬地为我付钱的，不是吗？”
“……”
“……是。”阿诺德·凯恩斯扶着额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乔什，这二十多年你居然没把自己饿死，真是幸运。”
乔什的回应只是挠着头发，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拿到衣服后，乔什愉快地哼起了曲子，他表示，他的经纪人先生真是个绝顶大好人啊，像科林一样的大好人。
从今天开始，当乔什·沃尔特处于贫穷中时，继科林、盖文和瑟琳娜之后，他又多了一个能够提供救助的对象。
谢谢上帝！
好莱坞的夜晚总与纸醉金迷紧紧相连。事实上，在《不羁的天空》上映后，乔什就已经做好了没有休息日的准备，往常那样宅在家看电视玩游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尤其在各类奖项颁发的11月到第二年3月，他想在奖项方面有所作为的话，就必须流连于各个公关活动的场所。
今天他要参加的，就是新线为《不羁的天空》举办的公关酒会。
虽然《不羁的天空》已经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得到了肯定，但威尼斯评委的口味与金球奖、奥斯卡的品味一向并不契合，威尼斯等欧洲三大上拿奖拿到手软的电影到了奥斯卡可能连提名的机会都没有——当然，新线的主要目的地不在于奥斯卡，而在于金球奖。
金球奖是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举办的颁奖典礼，入围名单更丰富，电影获奖的几率更高，金球奖虽然一向被称为奥斯卡的风向标，但无论是评委的阵容、专业性还是奖项的含金量，金球奖都很难与奥斯卡相比。
从某种程度上说，金球奖更好公关。
对于新线和《不羁的天空》剧组来说，与七大电影公司和数位奥斯卡级别的演员争夺奥斯卡提名无疑是件困难的事情，这部投资仅仅300万美元的电影也没有足够的财力进行奥斯卡公关，但金球奖就不一样了，几十万美元的公关费、豪华酒店的门票和来回机票，以及提供给评委亲友的小礼品就足以让电影在评委心里挂上号，这样扣除票房的分成，投资方和发行方还可以赚到一大笔钱。
这样的投入一点也不亏。
当初因为题材的缘故，《不羁的天空》被多家电影公司拒绝，还是卡洛斯·罗斯以个人的名义注资才让格斯·范·桑特顺利拍完这部电影，后来到了发行阶段，即使有威尼斯和多伦多的加持，愿意接手发行的也只有新线一家公司。
但到现在，上映近两个月还依旧坚挺的票房，对比仅仅300万美元的成本，这部电影的收益足以让任何一家电影公司垂涎。
虽然《终结者2》等商业大片的票房数字很诱人，但成本方面的花费却也高的吓人，仅阿诺·施瓦辛格一人的片酬就达到了1500万美元，几乎是一些小制作电影的全部成本，甚至达到了《不羁的天空》的五倍成本，除了片酬之外，大片的拍摄支出也往往耗损极大，比如《终结者2》邀来的导演是大名鼎鼎的詹姆斯·卡梅隆，虽然詹姆斯·卡梅隆的名气还未因为《泰坦尼克号》达到顶峰，但这位导演爱烧钱的习性却已经是全好莱坞闻名，在片酬方面，卡梅隆本人也绝对不会亏待自己，据业内人士分析，这部《终结者2》光是成本可能就耗费了1亿美元左右。
这个数字在20年后都不可小觑，更不用说在90年代。
《终结者2》票房榜单上的数字却只有2亿美元，虽然预定了今年北美票房榜的冠军，但扣除了拍片成本，再给院线接近三分之一的分成，还有发行、宣传、演员站台的费用，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最终甚至有可能会倒贴钱。
如果没有电视和DVD影碟分成的存在的话，任何一家制作大片的公司都会亏本。
除非是《风月俏佳人》这种本身投资不高的喜剧电影，电影公司才有赚的盆满钵满的机会。
但尽管如此，电影公司还是偏爱邀请大明星炮制大片，毕竟高投入意味着高回报，而且续集的存在同样会分摊成本——一部成功的电影系列往往会引来其他投资商的关注，电影公司原先的风险会得到转移，当然，高投入往往也会引发风险。
十多年后，一部《风语者》就能把岌岌可危的米高梅逼向破产的境地，各大电影公司也会因为某部电影的血本无归导致年终报表收入达到负数，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多，却也足够让每一家电影公司警醒。
乔什穿好西装，打上领结，和瑞凡那边约好了时间，两人几乎同时出现在酒会现场。
乔什笑眯眯和瑞凡打了个招呼：“最近真是累得够呛。”
“我的感受和你一样。”瑞凡叹气道，“一睁开眼就希望天快点黑。”
“我还是小看了演员这个职业的辛苦程度。”乔什道，“今天上午刚参加了一场试镜，谁知道晚上就有一场酒会。”
瑞凡轻轻揽着乔什的肩膀：“演员只有拍戏的时候才最轻松，这意味着你不用随时随地面对公众，保持完美到可笑的姿态，也不用每天和各种各样的人交往，不管那些人是投资商、制片人还是所谓的评委，你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即使心情很不愉快，你还是得摆出最低的姿态。”
“瑞凡，你总结得真到位，你最近一定活得很痛苦。”乔什安慰地拍着他的手臂，“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就在忍啊。”瑞凡上下打量着乔什，忽然笑道，“我有点后悔这部电影和你合作了，你好像比前段时间又帅了点，和你站在一起，我已经沦落成你的陪衬了。”
乔什笑嘻嘻道：“亲爱的瑞凡，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自恋的家伙。”瑞凡把邀请函递给侍应生，“你觉得今年有把握入围金球奖吗？”
乔什耸了耸肩：“五五开，谁也不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如果能入围的话，今天的酒会就有价值，如果不能的话，那我可能会气到昏阙，瑞凡，我根本不能喝酒，一喝酒就犯错。”
“唉。”瑞凡叹了口气，两人生无可恋地各自叹着气，走进了会场。
格斯·范·桑特、罗莉·帕克两人都已经到了，他们正和一个个子不高、有些秃顶的男人交谈着，新线方面的负责人则在会场的另一端，两三个人围成一个圈，脸上的表情很是振奋，他们一人手中举着一个酒杯，男士穿着得体的西装，女士则是优雅的礼服，每个人口中都在谈论着这次金球奖提名的事宜，却没有一个人堂皇地讲出自己的目的，所有人的用词都很隐晦，艰难到即使随身携带一本柯林斯字典，也难以挖掘到他们的真实描述。
“真遗憾我刚满20周岁。”瑞凡无力地垂下肩膀，“不喝酒的借口都没有了。”
乔什瞥了他一眼：“我和你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搭着肩膀走到酒会中央，加入了格斯·范·桑特和罗莉·帕克的交流圈。
“乔什，瑞凡，你们来了。”罗莉·帕克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把两人介绍给她身旁的秃顶男人，“这是德尔·菲尔沃先生，一位出色的摄影师，外国记者协会的重要成员之一，他很喜欢你们的电影。”
德尔·菲尔沃个子不高，身材微胖，长相上确实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虽然罗莉·帕克介绍他是一位出色的摄影师，但他出色与否还是未知——毕竟好莱坞从来不缺少出色的摄影师，出色的电影摄影师往往能够在每年的奥斯卡上获得提名，他们或者与大导长期合作，或者自身风格独特经常受到同类型影片的邀约。
如果是时尚摄影师的话，《Vogue》等时尚杂志也应该会经常出现他的大名，哪怕是擅长拍摄风景人物的摄影师，《国家地理》杂志也不会吝啬分享他的作品。
但现实是，乔什和瑞凡从未听说过这位德尔·菲尔沃先生的名字，除了他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的记者身份之外。
事实上，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的会员初加入时，他们的身份往往是记者，或者剧作家，可加入一段时间成为正式成员之后，他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摄影师——因为摄影师更赚钱。
即使出于公关目的的考虑，电影公司也不介意让这些非专业人士拍摄一两张照片作为宣传，反正几张照片的价格也不会贵的太离谱，但如果他们的身份是剧作家的话——即使电影公司希望在金球奖上有所斩获，他们也没有勇气拍摄这些所谓“剧作家”撰写的剧本。
一部电影的投资动辄千万，谁也不想还没开始就亏得血本无归。
和这位德尔·菲尔沃先生交谈了几分钟，乔什和瑞凡的感受都很相似，显然，菲尔沃先生的确把自己当成了著名的摄影师，言谈之间不免提及《不羁的天空》中的摄影镜头，语气里难掩失望之情。
“如果由我来掌镜的话，也许我们可以瞻望一个奥斯卡提名。”菲尔沃先生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周末两天居然就这么过去了，唉，夏天真是个让人不舒适的季节。
本来说好一天6000的，结果还是没有做到，现在快10点了，作者也懒得再哼哧哼哧写一章了。
明天补，争取有6000。
微博上发100个汪~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