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三人已经在森林里行走了好几天,能感觉自己在接近森林深处,但也因此徘徊不前,或许是迷路了。地图上对于详细路线是模糊的,所以他们只能靠自己,森林里的雾气是有毒的,所以从进森林起,三人就会定时吃着解毒剂,避免被影响。

  只是雾气还是扰得三人精神头没那么足,赫敏更是频繁做起梦来,而梦中的主角多数时候是苏。难道是念念不忘有所回响吗?不是的,赫敏清楚这只是因为血契的缘故罢了。

  在兰德家,她趁苏熟睡时下了昏睡咒,之后又偷偷立下了血契,以两人之血缔结约定,把她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或许用一个“共死”的说明更容易让人理解。这是疯子的手段,是冒险的举措,可赫敏还是怎么做了,她能感受到苏,那就够了。

  事后赫敏把一切痕迹都抹掉,不让苏知情,因为她明白对方绝不会允许,就让这个成为自己一人的秘密吧,而因此带来的意外之喜,是让她感到惊喜的。今晚不由赫敏守夜,所以她躺在睡袋里,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知道自己又要做上一个梦了。那是苏,她去到了一个和现在很相似,却又有很多不同的世界,这就是赫敏梦的开始。

  当苏来到这个不同于《哈利·波特》,却又是《哈利·波特》的世界那一刻时,其实是明了的,这是零号和自己打赌的条件之一,完成父母未曾完成的任务,而这个世界也许就是爸爸所要做的原著世界吧。她是不甘愿的,目睹着故事只能朝着固定的结局而行走,但又不得不如此去做,因为这个世界比她想象得要更脆弱。

  不是错乱的剧情导致崩溃,要说只有原有的剧情才能维护它的存在可能更为贴切。这里不比自己那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法再承担一点儿变化。当然苏还是可以自顾自地选择修改,但是最后也只会由世界崩溃,里面所有的一切消散为代价的,这她是明白的。

  而这都是那两个高高在上的一号为了压制苏,为了折磨所造成的苦果。至于苏也是不忍心的,因为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所存在的生命们对于生的渴求,所以自己清楚只有唯有一条路可走罢了。

  所以苏再一次参与到《哈利·波特》的故事中,出现在每一个故事关键点的时刻,不论是波特夫妇身死,三人组初遇,魁地奇危机,魔法石之乱,密室之谜,塔楼的陨落......直至故事的终局。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众人等的痛苦和转瞬即逝的开心,自己不能出手,只能旁观,只能任由其发展。

  看着那些,丽思的身影总是时不时回荡在苏的眼前,她无法把自己从其中摘出来,也许她是推手,她是源头,是故作好意的伪善。这样的想法苦苦地折磨着苏,她知道丽思喜欢自己的同时又厌恶着她,所以她觉得自己恶心透了,始终无法被摆脱。

  而目睹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苏认为自己是“刽子手”,是目睹生死的沉默围观者,几次忍不住伸出手,最后也只能强迫收回。那些人是相似又不相同的,可同样是值得珍惜的生命时,她突然明白零号以此作为条件的用意,折磨、打击、痛苦......

  他要让自己忍不住出手,却又在深深的无力感里以罪人的姿态折磨着自己。若说对方对这个世界的发展是半点不知,苏是不信的,但零号任由发展如此地步时,估计就打着这般算盘了,留下那独一条的道路,不就是想让她想做而不能做吗?所以她得忍,时刻不是现在,自己不能莽撞,意气用事救不了人。

  但再反复宽慰自己,苏都觉得自己是难过的,特别是经历了那个世界之后,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复杂纠结的犹豫,或许只能自己一人承受。她不会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只是躲在阴影里,试图让其不再接受崩溃所带来的折磨,暗地里像个无法光明正大的窃贼,显得卑劣又龌龊。

  赫敏·格兰杰在第一次登上去往霍格沃茨的列车时,就感觉在那不见人的暗处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打量着他们,只是再转头回去时,那里有什么都没有。起初格兰杰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一次次的,都没法忽视,不论是人声鼎沸的公共场所,还是狭窄的地下通道,即使那本来就算秘密行动,也无法阻挡那目光的审视。

  格兰杰觉得有人在暗处“监视”着他们,但又是为了什么呢?因为哈利,因为救世主吗?可是对方从来没害过哈利,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这是格兰杰心里长久的疑惑,而在一个清晨苏醒后,她觉得自己好似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做了很奇怪的梦,却又半点想不起梦中的场景。

  醒来后的一切没什么不同,只是那暗地里的目光逐渐变成了某个神出鬼没的人,在课堂上,在走廊,在他们的冒险之中。格兰杰想那人究竟有怎样的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任何角落呢,但是这样的异样,除了自己之外,谁也没有发现。有次她拉着哈利和罗恩,指着坐在后面的神秘人问道:

  “她是谁,是我们学校的吗?”

  而两人只张望一下,问她究竟是在指谁,那里明明没有人。格兰杰不信,但再抬头看时,就只留下空座位,这样的错觉还有很多次,多到格兰杰认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一般。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许多人,即使是邓布利多,可是没人有一次认肯过自己的话。着力于幻想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可她还是忍不住突然回头,发现这样的“奇怪”。那是一个女孩子,这是格兰杰能肯定,会魔法,施展魔杖时动作干净利落,可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又为什么来到霍格沃茨,她是一概不知。

  有时格兰杰会为自己拥有和苏单独的,秘密的联系感到暗喜,因为独特,因为只有她。格兰杰能感觉对方是在帮助他们,却又感觉对方又不单是帮助他们,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观察着一切,等到需要时出现,解决完再悄然离开,就是地上倒影出的影子,完成一切后就躲回到阴影之中。

  他们的冒险在继续,也一年比一年危险,直到迎来最后一战,它伴随着牺牲和坚守进行着,在死伤无数的努力下,他们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她和朋友紧紧抱在一起,为劫后余生激动,为萌生发芽的爱恋欣喜,可她就是察觉到什么在离去一般,有些慌乱地挣脱开两人的怀抱,匆匆去到了过道,看到那个尚未离去的人,问出了放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你......你知道兰德吗?”

  兰德是谁,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个名字,格兰杰也不清楚自己这么问的缘由,只是觉得如果再不出声,也许就再没机会了。苏的脚步愣住,微微睁大眼睛,她知道眼前这个“赫敏·格兰杰”不是赫敏,但也是匆匆交集的格兰杰。

  但她以为对方根本不会有那不该有的记忆才对,为什么还会问出这个问题,可是自己别无他选,更是必须去这么做。苏悄悄抽出魔杖,修正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bug”,抹去让格兰杰诸多困扰的痕迹,转身轻声对其说了一句以前未曾传达到的歉意:

  “对不起。”

  这是格兰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清“苏·兰德”的面容,她的身子像是被禁锢在原地,无法做出其他动作,只能任由对方的面容再次隐藏在兜帽之下,就那么突然又如预料一般消失在原地,直到最后一滴泪从她脸颊滑落滚到地面,瞬间就没了痕迹,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而她已经没有多出来的枝节,却也疑惑自己难道是为大战胜利喜极而泣吗?

  赫敏是哭着醒来的,睁眼时就是两张担忧的脸望向她,罗恩给了她一张手帕,蹲下来询问道:

  “赫敏,是做噩梦了吗?”

  而哈利则指着赫敏发亮的手臂,既担忧又不能理解地问:

  “赫敏,这是什么?”

  赫敏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难以说出重话,可是手臂上的光亮一点儿都不正常,哈利记得谁为自己讲过那像是一种契约的缔结方式,一种偏执又疯癫的契约。毕竟能在身体上留下痕迹的咒语,绝算不上什么好咒语,就例如食死徒手臂上的标识一样。赫敏接过手帕擦拭泪水,又用手捂着那手臂上的印记,轻飘飘地回答着:

  “这是血契。”

  罗恩一听就生气了,扯住赫敏的袍子,质问道:

  “这是不可逆,又阴损的魔法,谁给你下的?”

  “我自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罗恩暴怒,吓了哈利一跳,他对于血契的了解是少之又少,但也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东西。而罗恩是从小生活在巫师世界,即使是学习不认真,对一些被称为“禁忌”的东西也是明白的,正是因为清楚,他才对赫敏那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感到愤怒。赫敏是和谁签订了血契,是苏吗?为什么,如果苏一旦遭遇不测,赫敏也不会好过的。赫敏还是冷静的模样,试图安抚罗恩:

  “我知道,是我自愿那么做,因为我需要知道苏的状况。”

  “你是疯子,不,你就是个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苏出事,你也会......”

  “所以她不会死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