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厌恶对面的邓布利多似乎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表现,而自己究竟是为了家人,还是心底熊熊燃起的愤怒,他一瞬间也是不得知。仿佛是在心里经过无数次的对峙之后,马尔福得出一个选择,大声说着:

  “我的选择,就是我拿着魔杖在这里杀了你。”

  但邓布利多明显不相信马尔福的话,只是撑着虚弱的身子用一种温和的笑容看着对方,那眼神仿佛在说,‘孩子不要骗人了,你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定’。马尔福的脸色在邓布利多的目光中逐渐变得惨白,他觉得自己被对方轻视了,冲动、莽撞、激动都卷在一起,好像死死地拉扯着理智的那根弦。

  邓布利多在劝说马尔福走回正道上,而不小心提起的家人反而刺激了他,在那一瞬间里,马尔福是如此厌恶着邓布利多的“伪善”,保护家人?那为什么不早一点提出来,晚了,晚了,自己也已经没法回头了。

  他举起魔杖,看着顶端闪烁出光芒,一旁的哈利使劲想让自己动起来去阻止马尔福,但没有一点儿用处,而邓布利多皱着眉头,似乎还打算说着什么。这时,门被猛烈推开,一个人被扔了进来,马尔福刚好站在门口,被来人一下子撞开了,断了施法的动作。

  哈利刚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进屋的人并没有让他轻松起来,斯内普阴沉着脸,手里拿着魔杖正指着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邓布利多。哈利睁大眼睛,明明在这之前,邓布利多反复表明着自己信任着斯内普,而他也不是这么想过,打算在那么一段时间里选择相信对方。哈利在心里祈祷着,斯内普千万不要那么做,一个勉强拥有了信任的人,可不可以把这时间再拉长一点儿呢?

  邓布利多的目光望着斯内普时,是一种恳求的姿态,这让哈利觉得,那是比自己被践踏在伏地魔脚底的更为绝望的感受,邓布利多是一堵高墙,是一位伟大的英雄,他不该遭受这样的经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哈利如此气愤,觉得热血充斥上头脑,烧得他目睹一切的眼睛生疼。但一眨眼间,四个穿着黑袍子的人破门而入,团团围着这个早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的“伟大巫师”。在看见后来人时,哈利的心如同掉入冰窟里,这一战是他们输了,而代价又是什么呢?

  一个身材粗壮、脸上带着古怪狞笑的歪嘴男人发出了呼哧带喘的笑声,叫嚣着:

  “邓布利多被逼到墙角了,邓布利多没有魔杖,邓布利多孤立无援!干得漂亮,德拉科,干得漂亮!”

  看得出来,邓布利多是认识这些人的,似乎也对自己如今的困境没半点不安和慌张,而是平静地看向来人,轻松地打着招呼。

  “晚上好,阿米库斯,你还带来了阿莱克托...太可爱了...”

  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女人,她假笑一下,发出讥讽: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这些小玩笑能救你的命?”

  “玩笑?不,不,不,这是礼貌。”

  不过比起女人的愤怒,最前面那个灰色头发和络腮胡子斗殴纠结在一起的男人,用一种近乎施压刺耳的咆哮来表达着自己的不耐烦,

  “动手吧,别耽误时间。”

  这话说的刚刚起身的马尔福一抖,他望了男人一眼,再低下去时目光里满是愤懑,对方就像是一个意外,如此令人生厌,但他又不敢违抗男人的话语,擦了擦脸,重新举起魔杖。下面又传来了多人混战的声音,哈利在其中发现了罗恩和赫敏的动静,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满心念着对方赶快上来,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当然了,食死徒们也发现了这一点儿,不断催促着马尔福,而邓布利多的眼神则一直望向斯内普,在哈利眼中看来,那是一种希望对方回心转意的眼神。但斯内普依旧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好像无法再忍受马尔福的拖拉,推了对方一把之后,凝视着邓布利多,脸上似乎都是厌恶和仇恨,举起魔杖,对准了依在窗口的邓布利多。

  “阿瓦达索命!”

  斯内普的魔杖顶端射出一道绿光,直直地击中邓布利多的胸膛。哈利想疯狂地叫出来,但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邓布利多被死咒从塔楼击落。食死徒们见状都喜出望外,纷纷想挤到窗口前,瞧一瞧邓布利多的惨状,受了死咒还跌下高楼,他们肯定是完成了黑魔王的任务了。

  斯内普一把抓住马尔福,又连忙催促着其他人,说凤凰社的人在赶来,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呆,必须赶紧走。毕竟他们这次只是偷摸进来,并没有带多少人手,所以都不想此刻和凤凰社的人撞上,解决完邓布利多就已经足够了。

  当食死徒消失在门口时,哈利发现自己可以行动了,他被愤怒和悲痛控制住了,自己真的受够亲近的每一个人从他面前死去,而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哈利此刻的心思全是他要报仇,他要杀掉斯内普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他要杀了马尔福这个软弱的蠢货,他要杀了这些面目狰狞的食死徒。所以哈利一把扯开自己的隐形衣,拿出魔咒对准逃跑的食死徒喊道:

  “统统石化。”

  食死徒踉跄了一下,哈利纵身越过楼梯,拼命追上逃跑的食死徒一行人,完全不顾及自己是否能和对方对抗。他一眼就看见扯着马尔福奔跑的斯内普,死命地丢出几个恶咒,只希望其中有一个能狠狠砸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神锋无影!”

  听到这咒语斯内普显得极为愤怒,大叫道:

  “哈利·波特,你怎么敢,用我的咒语来攻击我!”

  哈利眼睛微睁,立即明白那魔药课本的真正主人是谁,知道这个事实后,突然一阵恶心翻涌至喉头,邓布利多坠落的身影反复在他眼前上演,就像一堆破烂布条被人毫不珍惜地丢掉,心里的火无法被浇灭,唯有食死徒们的毁灭才可以。那边赫敏正和食死徒打斗,但她知道哈利和邓布利多已经在塔楼了,而不断进去的食死徒让她有些不安。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必担心邓布利多,可是塔楼太过安静了,安静地连一点儿打斗声都没有,那不正常。一时失神差点着了食死徒的道,这时她身上闪过一道蓝光,保护了自己,然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赫敏并不认识这魔法究竟是出自于谁之手,却下意识地认为是苏做的,她心口一软,但也知道此刻不是思念对方的好时机,所以摇摇头,回了回神。

  她听到哈利的嘶吼,担心对方出事,给了罗恩一个眼神,和凤凰社的成员汇合后,连忙循声赶向哈利的身边。他们看见哈利对食死徒们穷追不舍,眼睛通红,身子还控制不住地发抖,赫敏觉得是邓布利多出事了,不然哈利不至于癫狂至此,施咒不管不顾,好像眼里只有奔跑的斯内普和马尔福。她怕哈利冲动上前会反而中了食死徒们的圈套,他们不能再冲动行事了。于是略微避过人群,趁乱叫了一声,

  “邓布利多!”

  哈利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稍稍回神,对了,邓布利多掉下塔楼,自己要找到他救回对方,这事更重要,他不能再失去了,不能!所以哈利一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而食死徒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号,以为是对方没有被解决,生怕邓布利多加入战局,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便更不敢久待,直接扔了几个迷惑性咒语,抓住空子跑了。

  众人见食死徒一走,也不放心哈利的情况,急急忙忙跟着他身后,直到来到塔楼下的草坪上,眼见着那个有些伟岸,却如此虚弱的邓布利多躺在地上。每个人都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生怕吵到对方,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他们期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期待着下一秒邓布利多能坐起身了,给他们开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但直到众人走到可以看见邓布利多脸上每一寸时,对方都没有任何动静,鲜血敷在他的脸上,半月形眼镜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宽大的袍子包裹着脆弱的身躯,似乎轻轻一提,就会让邓布利多支离破碎,所以没人敢上前动作,除了哈利。

  他蹒跚地跪倒在邓布利多身边,怀抱着毫无声息的邓布利多,身体抽搐了许多,才终于埋头放声痛哭起来。这一天,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倒下了。

  、第 1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