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尼基弗洛夫的手术被安排在了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自昨天有些尴尬地结束了对话,胜生勇利已经完美避开了任何会让他有机会再在手术前迈进那间病房的机会。

  虽然某个Alpha并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

  “胜生医生,23床的病人说他术前紧张,想让你去一下。”

  “好的,内田护士已经去给他讲解流程了。”

  “胜生医生,23床听说不能今天不能吃饭正在闹呢。”

  “好的,楼上儿童科的深田医生最擅长这个了,我这就去叫她过来。”

  “胜生医生,23床他……” “胜生医生,23床又……”

  被拜托传话的小护士们笑得眼神恍惚小心脏噗通乱跳自带恋爱的粉红色光晕背景,可胜生医生却是心虚地躲在手术间强行找事做不敢出门。

  但现在,似乎还是躲不过去了。

  早上八点,胜生勇利推着治疗推车停在那个Alpha的病房门口,看着病房门牌号轻声叹气。

  其实,作为一个医生,怎么也轮不到他来亲自做这种事的。

  一大早,当值的单身护士们就为了谁去给屋里的那个随时散发着荷尔蒙的外国Alpha做术前检查而争得火花四溅,完全不顾往日的同事感情,酒精里泡着的备皮刀片都恨不得按到彼此脖子上去。

  原本负责为维克托做术前准备的是一位已有固定伴侣的Alpha女护士,见小姑娘们都蠢蠢欲动,便将这个任务让了出去。然后,就引起了之后的一系列爱恨情仇。

  能亲手检查国际名模平时照片里都不会外露的部位,这种机会放着谁都要争上一争吧?

  经历了一番体力与精神上的较量,胜出的那位Beta女士整整自己的衣襟,又抹抹鬓角凌乱的碎发,推着乒乓作响的医疗推车,顶着一众小护士们戚戚怨怨的目光,昂首挺胸地挂着收敛不住的笑意进了那间单人病房。

  然而,躲在一旁已有固定伴侣的吃瓜群众中的胜生医生,只觉得自己手里这块瓜还没啃完,就引火上身了。

  那位Beta护士进去没多久,又带着她的小推车幽幽地飘了出来,其他护士们都在等着她描述屋里那位模特衣内好光景,还未待她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那位护士左右环视一圈,就一把抓住了正拿着水杯要回去办公室的勇利。

  胜生勇利目瞪口呆地任她夺走了自己手里的水杯,又把那只手按在了旁边的推车扶手上,见她满面幸福的潮红又带着点不舍的难过,勇利迟疑地开口,“……怎,怎么了?”

  “胜生医生,基本询问我都搞定了。”护士眼里满含热泪,“但是,但是他说,备皮让女孩子做的话,会不好意思,换男性护工的话,无论是Alpha还是Beta都会觉得有些尴尬。”

  胜生勇利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让他很想捂住那位护士的嘴以防她会说出接下来的话。

  可惜晚了一点点。

  “他说,”护士吸了吸鼻子,转脸看向他,眼神复杂又诡异,“他和胜生医生互相信赖,等会儿胜生医生都要看他的身体里面了,身体外面让胜生医生看看又能怎样呢?所以无论是专业上还是感情上,都只有胜生医生最适合了。”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刚刚那些幽幽怨怨的的目光一下子就调转了方向,直戳戳地射向胜生勇利的后脑勺。

  虽然面上还能勉强维持冷静,可胜生勇利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要从嘴巴里飞出去了。那个小心眼的Alpha,难道是在报复自己昨天没再理他?

  不敢再做过多停留,胜生医生点头应了一声,便推着放着备皮器具的小推车飞速逃离幽怨旋涡的中心。

  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咬咬牙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阻绝了外面的一片好天气。昏暗的房间里,维克托·尼基弗洛夫平躺在床上,一切好像都和昨天一个样。可是看着那个Alpha唇角温和的笑意,胜生勇利总觉得从中读出了阴测测不怀好意的味道。

  “早啊勇利,昨天很忙吧?真是辛苦了,一直都没再见你过来呢。”维克托笑得亲切可人,眼睛却直勾勾的,看不出什么笑的意思。

  “……嗯,早。一天没吃东西,不大舒服吧?”胜生勇利暗自绷紧神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关好了门,推着医疗推车靠近床边。“刚刚我的同事应该已经和你介绍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后你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只要你好好配合,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好的,只要勇利开口要求,我都不会反抗的。”病床上的Alpha笑颜依旧。

  胜生勇利被噎了一噎。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忽略掉那人语气里像是调情一样的暗示。“那,接下来要为你进行一下备皮,需要脱一下上衣和裤子,你看是我来还是……?”

  维克托·尼基弗洛夫放在身上的手向头上打开,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势,躺在枕头上瞧他。

  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的勇利轻手轻脚地掀开一侧棉被,伸手上来去解维克托病服右侧的带子。他今天换了另一身病服,旧的那套估计是托人拿去清洗了。病服的设计大多方便穿脱,系着的带子一解,上衣就自动向两边滑落了。

  曾经出现在各大杂志封面和商场广告里的美好肉体暴露在空气里,虽然在床上躺了几天,胸肌腹肌却依然保持着它们平日里一贯的饱满形状,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因为解开了衣服,Alpha的气息也更直接地散发出来,虽然信息素对勇利自己已经没什么特殊影响,但配合着眼前这幅场景,胜生勇利还是觉得有些被浓烈荷尔蒙拍击过的头晕目眩。

  幸好来的不是其他人。胜生勇利暗自庆幸,要是别人来做这个,就不知道该先治病人还是先救失血昏厥的医务人员了。

  “再多看两眼吧,勇利。等过了这两小时,这里就要有一个因为勇利而留下的永久的痕迹了。”维克托说得真情实意痛彻心扉。

  “……”难道不是因为他那根阑尾不听话才会留下的吗,胜生勇利闻言忽然很想扶额。

  这样想着,胜生勇利解开了维克托裤子上的另一个绳,将宽松的病服裤子也褪了下来。大概是昨天被通知过今天要手术,所以维克托的下身也只是穿了这一层病服。

  作为一个专业且富有经验的医疗工作者,胜生勇利对于人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器官组织都是十分熟知的。可是床上躺着的人,却不想以科学认真的态度来面对现在这个稍显尴尬的场景。

  “哇哦。”维克托作势不好意思捂脸,眼神却是透过手指炯炯地看过来,“勇利,可真是好热情啊。”

  胜生勇利又被噎了一噎。

  他还记得自己等会儿就要变成手术台上自己刀下的一块鱼肉吗?勇利医生满心费解,转身过去消毒戴手套和口罩,又将泡在酒精里的刀片取出来将备皮刀装好。

  这个Alpha可能不止阑尾生病,大脑大概也有些问题了,真该剖开检查一下。备皮刀的刀刃和勇利的眼镜一起寒光闪闪。尤其是语言部分。

  不然,他说出的每句话怎么都令人感到这么别扭呢……。

  待勇利准备妥当,将治疗巾铺好,抬眼偷看,银发的男人又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躺在那里,乖巧地配合着要求,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眼神更加幽深。

  胜生勇利觉得自己后颈的汗毛绝对都竖了起来。赶紧转回眼睛,用镊子夹着纱布蘸了润滑用的滑石粉,便头也不抬地在那人需要备皮的部位涂擦起来。

  虽说维克托是个欧洲的Alpha,可能是由于个人体质不同,身上的毛发却不像其他外国人一般浓重得毛绒绒的一片,这也减轻了勇利很大的工作量。

  到了这一步,胜生勇利觉得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更令人忍不了的事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他总不能跳起来突然不让自己刮了不成?将纱布投入垃圾桶,换回刚刚装好的备皮刀,左手垫着另一块纱布,低头开始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地刮去会加大感染可能的毛发。

  可在维克托看来,这场景就没那么轻松了。见他脑袋靠近自己小腹的位置,雪白的脖子暴露在空气里,隐隐约约的Omega信息素弥漫在空气中,无声地把这边躺着的Alpha撩得心猿意马。

  白大褂里面套的依旧是白衬衫,弯身的时候仿佛可以从那紧紧的领口看到里面被包裹着的身体。同样白色的口罩挂绳挂在耳朵后方,耳垂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因口罩的遮挡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透明眼镜片之下那双棕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手上工作的部分,虽然,离自己的下体也没多远就是了。

  Alpha蠢蠢欲动的信息素弥漫了整个屋子,只有低头拿着备皮刀工作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待他完成腹部的工作,怕下面的部分构造复杂昏暗中割伤了病人而打开小手电时,才发现老实躺着的Alpha身下已经非常不老实地站起来了。

  受到手电灯光的光环加持,小维克托感觉自己像是被追光灯笼罩,站得更加昂头挺胸,奋发向上。

  病房里一阵尴尬的安静,只能听到勇利被收拢在口罩内的呼吸声。

  “对不起啊勇利……它不停我的话呢。”维克托苦恼状用头下的枕头遮脸。

  胜生勇利只觉得尴尬得要命,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大早上的这很正常,硬起来的又不是自己快不要脸红了,可脸还是红得几乎可以透过口罩看到隐隐的颜色。勇利清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来缓解一下现场的气氛。“……维克托,你……肚子不疼了吗?”

  “疼啊。”病床上的Alpha拿开枕头,无辜脸望着他,“而且下面,也疼。”

  勇利无言以对。

  “怎么,医生,不继续了吗?”维克托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下身,“勇利是医生,应该对人体器官不大敏感的吧?”

  原来,尴尬的只有自己吗?

  看了看床上明面上无辜脸实则却在耍流氓的Alpha,胜生勇利伸手像摸模型一下从头到尾的摸了摸那人站起来的那根。原本只想逗逗他的维克托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多他会真的握上来,没憋住哼了一声。

  这声还没收住,却听那人淡淡地讲,“……维克托不愧是欧洲人,比亚洲男性Alpha性器官的平均尺寸的数据要高出好多。”

  维克托一愣,这是在夸我?还没等他犹豫完要不要谦虚一下,那人就已经继续道:“之前读大学时都很少能解剖到其他国家的尸体。今天这样切身感受了一下新鲜的,嗯,尺寸还真是令人震惊呢。”

  胜生勇利十分走心地赞扬道,眼神真挚又诚恳,微笑标准而职业。

  刚刚空气里蒸腾起的那点情欲的气息一下子就灰飞烟灭。,维克托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解剖台上的一具尸体,而且还是,即将被泡进福尔马林池子存上好几年的那种。

  胜生医生满意地看着小维克托没一会儿就泄了气,麻利地几下就完成了最后的一部分备皮,贴心地帮眼神呆滞的Alpha擦干净又盖好被子,推着小推车心情甚好的出门了。

  听他哼着歌出了病房,床上的Alpha摇头笑起来。他喜欢的这个Omega,虽然披了张温顺平淡的食草动物的外皮,可内心,却从来就不是吃素的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