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曾经跟尤里勇敢示爱,从alpha到beta再到omega也有。

  是的,尤里即使在omega之中也很有人气,他美丽而又坚强,跟大众所认为的像瓷娃娃一样易碎的omega形象截然相反。

  然而这些表白都激不起尤里内心的一丝波动,他甚至有些想笑,再之后,便是直截了当的拒绝。有些人在听到他的拒绝后会掉泪,会捂着胸口默默离去,戏特别多。但也有极少数是纠缠不休,严重影响他的训练和生活,对于这种情况,尤里一般会躲,躲不起就偷偷找一群小混混把对方揍得半年也下不了病床。

  好歹他也曾经是莫斯科某区杠把子……之一。

  而在听到奥塔别克的告白的时候他却不是毫无触动,虽有惊讶有疑惑,但更多的则是生气,大概就是一种“我把你当兄弟、你TM居然只是想上我!”的欺圝骗背叛感。

  “靠!”尤里使劲揪住了对方的领子,狠狠把对方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给扯了下来,“奥塔别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尤里力气有些大,领子紧紧勒住脖子,让他有些难以呼吸,然后他把手覆在尤里的手背上。从日本飞过来的他是疲累的,来到莫斯科以后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他垂着头,细长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风很大,还夹带着细雪,垂眼的时候,那浓长的睫毛都被染上了白霜。

  尤里的手微微发圝颤,上颌牙齿用圝力地咬着下唇。

  “我喜欢你。”奥塔别克又补了句:“一直都是。”

  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告白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困惑,也不是不明白尤里对自己的情感大抵只有友情。但就是因为看得通透了,才更不愿意在那一晚过后若无其事地粉圝饰太平。

  除了胜利,作风冷硬的奥塔别克很少会主动追求些什么。如果他想抓圝住什么,大抵真是喜欢得紧,想放到心尖尖上最柔圝软的地方,细致呵护着。

  可惜尤里不懂他。好半天都想不出该说些什么的尤里只好气呼呼地把他给甩开了,奥塔别克往后倒退了几步,身形有些趔趄,但很快又稳住了自己。

  尤里这样的反应算是他意料之中的,他也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对方先一个人呆着。奥塔别克不敢想尤里会轻易地接受他,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这是知会,至于过程有多漫长结果会否壮烈,奥塔别克没有去细想。

  尤里回家后发了通脾气,然后就把自己锁房间里不出来了。

  他觉得很气,也怀疑奥塔别克是不是一开始就对自己有利可图,他是不是就那么不讨人喜欢,连个朋友都找不到。想到这里他就不禁愣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介意“朋友”这个词?尤里·普利赛提一直都是孤独而高傲的,他几乎可以摒弃掉所有和滑冰无关的事情,除了爷爷,他心里放不进其他人。

  然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奥塔别克也会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尤里想想就更烦闷了,把头埋在枕头里嗷嗷大叫,手脚乱甩拍得床褥啪啪作响。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爷爷在外面道:“尤拉奇卡,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连忙跳下车并打开了门,“爷爷……”

  “嗯,怎么没看到奥塔别克?”爷爷四处张望了下,“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糟糕……!我……”

  他发现他把奥塔别克一个人给落在荒郊野外了!!!

  爷孙俩大眼瞪小眼,尤里也顾不上生气了,随手捞起丢在椅背上的外套和围巾,道:“我这就去找他。”

  “那就快把他找回来吧,感觉又要下雪了。”爷爷缓缓地说。

  于是尤里连忙驱车返回湖泊附近,路上的车很多,估计是害怕下大雪,所以越来越多的人正赶着回家。尤里烦死了,给奥塔别克打了好几个电圝话,那人却又没接,气得他直摁车喇叭。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刚才的大人小孩子早就离开了,哪里还有什么人?!

  哦,要是仔细一看还是有的,那个站在湖边像冰棍一样的……就是奥塔别克吧!?

  尤里停了车便跑到了他面前,奥塔别克的大衣上都是雪,落在肩膀上就跟不远处的针叶林似的。

  “笨圝蛋!你怎么不给我打电圝话?!”尤里更气了,看到冷得瑟瑟发圝抖的奥塔别克,不知怎的心里又有些疼,他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缠在对方脖子上,动作很快,瞬间就把奥塔别克那张挂着冰渣子的脸给包了起来,只露圝出了一双眼睛。

  “手圝机没电了。”奥塔别克吸溜着鼻涕说。

  “啊啊啊,你就不会想想别的办法?现在,赶紧地给我上车!”

  四肢有些僵硬的奥塔别克被尤里近乎粗圝暴地推进了车里,然后尤里进了车后,把暖气调得更大了,又道:“衣服脱了,都湿圝了。”

  奥塔别克乖乖照做,尤里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丢给他了。奥塔别克看了他一眼,尤里正气鼓鼓地目视前方,“给我穿上,我现在不冷。”

  奥塔别克没有违圝抗对方的命令,沉默地执行了任务。

  他在车子里呆了没多久,身圝子就已然暖多了,就是时不时还要拧一把鼻涕。尤里把纸巾盒丢他怀里,并瞄了他一眼,青年的鼻子此时红通通的,头发也是乱蓬蓬,简直狼狈得可以。

  这跟一向整洁严谨的奥塔别克的形象差多了,不知道被英雄的粉丝看到了,会不会觉得很破灭。

  不知怎的尤里就想幸灾乐祸地笑。但转念一想又忍住了,现在他可要(单方面地)跟奥塔别克冷战。

  于是奥塔别克就看到一个绷着一张俊脸的尤里了。

  车子缓慢地往前行驶着。

  奥塔别克搓了搓暖了起来的手,把它们合拢起来放在嘴边,并呼出了一口气。

  “刚才你说为什么不想别的办法,其实只是因为……我相信你会回来找我的。”

  尤里不自觉地抓紧了方向盘。

  他忽然想起了些旧事。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曾经答应要来看他的花滑表演,他还挺高兴的,跟她说好了在哪里哪里等,然后演出开始了,他看到其他小朋友都牵着自家的爸妈纷纷进场,就他一个傻乎乎地在原地等。他一个人在原地等了好久好久,坚信着她会来的,然而,她都没有来。他曾经是那么的相信她,但她却总是让自己失望。

  到后来他已经不会在意母亲的想法了,至少爷爷愿意来,也只有爷爷对他最好。

  所以他才会说:“妈妈不来没关系的。”

  ——其实她根本不会来。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来呢?”

  “直觉吧。”

  静默片刻,尤里才说:“所以说你是笨圝蛋就是笨圝蛋。”然后他又像自言自语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在我心里,你挺好的。”奥塔别克说。

  尤里突然没有之前那么焦虑烦躁不安了。旁边的alpha的气息平和,又是那般包容,然后把他心中的皱褶慢慢地抚平了。

  尤里轻叹一声,发现自己对奥塔别克这人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莫斯科在尤里回来后的这两天里的天气都不好,尤里自己也没有心情带奥塔别克到处游玩,不过奥塔别克这人蛮沉得住气,一个人坐在客厅都能坐上半天。

  第二天爷爷果真买了好几袋小麦粉,隔天一大早就把奥塔别克拉到厨房里做皮罗什基。尤里在门口那儿探头探脑,爷爷便朝他招了招手:“想看就进来,别在门口来回走。”

  被看穿了的尤里无圝言圝以圝对,手插在裤兜里,认命地走了过来。

  “围裙在墙上挂着,自己穿。”

  待到尤里穿好了围裙,才发现奥塔别克身上的围裙上印着很多Hello Kitty的围裙,爷爷说那看起来有点像家里的猫,所以才买的。尤里只叹他的爷爷大概真的是老了,视力实在不太好,因而才把这只无嘴猫错认为是自己养的猫。

  不知道那只呆在圣彼得堡的喵喵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他看了那高大的青年一眼。那向来不苟言笑的奥塔别克配着Hello Kitty,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笑,尤里真想掏出手圝机给他拍张照片。

  尤里又望向了放在桌面上的粉团,道:“爷爷,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我们刚开始,你就……和面吧。”

  这事儿相对简单,也没有太大危险性,尤里“哦”了一声便认真地把面团给揉了起来,奥塔别克站在自己旁边也在和面。说起来可真奇怪,明明昨天他才和闹得特别不愉快,可那人居然像没事发生过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脸上也没有尴尬神色。

  尽管尤里没有直接拒绝奥塔别克,但对方肯定知道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那人怎么还有脸赖在这儿。

  尤里想到这里就不满意地撇了撇嘴,把面团揉得更起劲了。

  待到面团揉得差不多的时候,爷爷又让他俩把面团分成一小坨,之后就往里面塞食材。自从爷爷发明了炸猪排饭馅儿的皮罗什基之后,他就很中意这种日俄结合的神奇食物,尤里是见怪不怪了,奥塔别克倒是有些讶异。

  然后爷爷就给他解释来龙去脉,还说尤里很喜欢,奥塔别克便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把馅料塞完以后,奥塔别克负责把它们放进烤炉里,待到烘烤成功,只需要再炸一下就好,可真是相当高热量的食物。但爷爷说尤里很喜欢吃,从小就喜欢,当然了,尤里更喜欢的还是愿意为自己做皮罗什基的爷爷。

  “爷爷,我做得还不错吧!”尤里叉着腰自豪地说:“这回我可没有炸了厨房!”

  “嗯,尤拉奇卡有进步。”爷爷很矜持地表示了肯定,眼里流露圝出淡淡的喜悦:“当然了,奥塔别克的动作也很快很熟练。”

  “但还是我比较好吧!”尤里又说。

  爷爷便笑了,伸出手来想要摸圝摸圝他的脑袋。现在尤里长高了,他便只能微微低下头来,让爷爷的手能轻圝松地摸圝到自己的脑勺。尤里眯了眯眼,愈发像头餍足的小狮子。

  现在躺在烤炉里的面团还是扁扁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皮罗什基的影子,然而第一次下厨成功的尤里明显很期待,双眼亮晶晶的。他也不舍得走,后来连爷爷已经离开了厨房,也是浑然不觉。然后忽然旁边有人伸出拇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尤里警惕地朝着奥塔别克的方向狠瞪了一眼。

  “脸上有粉。”奥塔别克一脸坦然地说,并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拇指。

  尤里便用袖子使劲擦自己的脸,然后往旁边迈开了几步,默默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奥塔别克便直起腰,说:“尤里,我今圝晚要回去了。”

  “那你赶紧走吧。”

  “……欧锦赛加油,”奥塔别克无视了尤里刚才的那句话,说:“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世锦赛我不会输给你的。”

  尤里只注意到了奥塔别克的后半句话,便冷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就从我手上抢走金牌。”然后他微微仰起头,露圝出了像天鹅般优美的脖颈,脸上的神情却是相当的不可一世,“不过依我看,这是不可能的了。”

  奥塔别克便笑了,他很喜欢尤里这种自信满满的神情,桀骜不驯又意气风发,眼里就像燃圝烧着一团火。他想,大概在第一次看到尤里的时候,就被这样的他给吸引住了。他一直想接近他一些,然而又觉得尤里像天仙一样可望不可即。他从吊车尾的位置摸爬滚打,最后终于能与天并肩,甚至能比天高,个中辛酸却从未提起。因为他是如此地热爱着自己的花滑事业,热爱着自己的国圝家,而又爱着同为对手和朋友的尤里·普利赛提。

  这是矛盾的,却又是和谐的。

  今天的奥塔别克之所以成为了今天的奥塔别克,想必其中也有尤里的原因。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今年世锦赛,我俩之间不论谁输了,都要答应对方一个请求。”

  奥塔别克的话说完,尤里的心就咯噔了一下。他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坑,尤其是对上奥塔别克那志在必得的眼神。

  “怎么,不敢吗?”

  奥塔别克这话无疑是火上加油,尤里本来的犹豫顺便被他抛之脑后,心中的小火苗也噌一下地变大了许多。哼,奥塔别克这家伙竟然敢小看他!这真不能忍!虽然这是很低级的激将法,但尤里就是会中招,奥塔别克近乎百发百中。

  “赌就赌!你等着接受惩罚吧!”尤里伸出手指着他,大声道。

  奥塔别克伸手过来一把抓圝住了对方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圝开,于是就变成了二人手握手的姿态。

  “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握紧了尤里的手,尤里倒是想赶紧抽圝出自己的手,然而费了大半天劲儿,还是挣不开。尤里白圝皙的脸开始浮现淡淡的红晕,当然了,那大概是气的,道:“你个混圝蛋不要占我便宜!”

  奥塔别克没再使坏了,便有几分不舍地松了手。

  尤里把手背在身后擦了擦,他以前怎么就被奥塔别克那看似老实的外表给骗了?

  ……果然全天下的alpha都不是好人!

  奥塔别克是连夜赶回去哈萨克斯坦的。

  2月份还有一场四大洲花滑赛事,其实他就不应该冲动地赶来莫斯科,但他又暗暗觉得,若是不尽快把话给说清楚了,或许以后就没有更好的时机了。

  但他确实是任性了,活了21圝年,这是奥塔别克人生里最任性的一次。

  奥塔别克是哈萨克斯坦的英雄,但正因为是英雄,他身上也才承载着全国人圝民的希望和信任。他不敢任性,也不能任性。

  然而每每国内媒体在大肆宣扬他的战绩的时候,总是忘记他也是个普通的21岁青年。

  孤独而又好强的他也会想要停泊在可靠安全的港口里稍稍喘息,可惜,哈萨克斯坦并没有海。

  因为他的航班恰好定在了凌晨,所以他没打算让尤里送他去机场,便没有吭声,最后反而是尤里坐不住了,主动开口问了这事儿。

  当然他的说法是:“那个,你要怎样去机场?!”

  奥塔别克说:“用Uber就好。”顿了顿,他又说:“这里去机场一来一回要车程耗三个多小时的,你不用送我,早点休息吧。”

  尤里有几分圝局促地说:“啧,谁说要送你去了!自作多圝情的家伙。”

  然后他就跑了,奥塔别克心里暖暖的,继续收拾行李。

  在出门前尤里把一袋子的皮罗什基塞他怀里了,还说:“你做太多,我吃不完了!”

  奥塔别克接了过去,看了一眼纸袋里热腾腾的皮罗什基,又看了眼视线飘忽的尤里,二话不说就抱住了眼前的人。

  “谢谢。”

  “喂!”尤里吓了一跳,熟悉的alpha的味道从鼻腔里涌了进来,隐约勾起了身圝体上的记忆,他顿时就不自在了起来。然而奥塔别克只是给了他一个很兄弟式的拥圝抱,并不具太多的侵略性,他不知道那人其实已经尽力地把alpha的强圝硬气息给减弱了不少,只知道仿佛这个拥圝抱的道别意味更浓一些。

  奥塔别克的肩膀可比尤里的宽多了,手臂修圝长,轻而易举就把尤里给圈在怀里,还是逃脱不能的那种。尤里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纤细,两人的上身贴得有些近,但即便隔着薄薄的毛衣,他都隐约感受到奥塔别克那结实胸肌的曲线。

  那晚的记忆不是全然不在,他似乎还摸过几把来着……想到这里,纯情的俄罗斯妖精的脸“唰”一下地就红了。

  幸亏奥塔别克很快就松开了手,尤里便连忙把兜帽戴脑袋上,借此来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再见了,尤里。”奥塔别克挥了挥手,“赛场见。”

  下一次再见就是来年3月了。

  毕竟对于花滑运圝动员们来说,留给他们所能绽放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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