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死了。”江澄虽然没有说出名字,他却知道蓝曦臣明白,“虽然你曾经刺了他一剑,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他犯下了种种不可饶恕的恶行,而是他不应该利用你的善良一次次欺骗你,骗得那么狠,那么深,直到死前都在骗,所以你才会因为聂怀桑的一句话给了他一剑。不论聂怀桑到底看没看到他动了,那都不重要,往日的因已经被他种下,也就注定了那日的果。这果应由他来背负,而不是你。他说他没有害过你,但他利用你的信任做尽了坏事,那又与害你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人,如何值得的你一次又一次地去自责?也许他真的对你很好,可那些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若是你早就知道,你还会要吗?”

  蓝曦臣听完江澄用虚弱的声音说完这一大段话后一直沉默着。

  就在江澄以为自己不会听到答案的时候,身旁的人轻声开了口。

  “不要。”蓝曦臣说,“那样的好,我不要。”

  “所以,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时间在往前走,我们也该往前走,总守在原地,没有任何意义。走掉的人,永远也不会回来的。”江澄把他用十六年学到的感悟告诉给了蓝曦臣。

  “以后,叫我曦臣吧。”蓝曦臣听了江澄的话,突然说。

  “嗯?”江澄对话题的转变有点反应不及。

  “我可以唤你晚吟吗?”蓝曦臣继续说。

  “哦,可以。”

  “曦臣、晚吟,一朝一夕、一昼一夜,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蓝曦臣轻笑着自语。

  “发现什么?”江澄问道。

  “我们早该成为好朋友的。”

  

  、第 14 章

  到了晚间,蓝氏弟子过来送饭,问起是否要给江澄安排住处,江澄才知道,自己竟然一直躺在蓝曦臣的床上。

  江澄刚要说话,就听蓝曦臣对蓝氏的弟子说:“不用,江宗主现在不宜移动,先住在我这里就好,一会帮我搬张榻进来吧。”

  “是。”那弟子领命下去了。

  “曦臣,占用你的床,实在是失礼。你帮我安排到精舍便是,我还能看着金凌些,免得他捣乱。”江澄虽然听到蓝曦臣让自己睡在他的屋子很高兴,但礼节上还是觉得应当推辞一番。

  “当初在月华堂的时候,晚吟不也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我?我可是很痛快就答应了的。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不过,寒室的床不如月华堂的软,你可能不太喜欢,不如我让他们再加些垫子?”蓝曦臣略带小心地征求江澄的意见,生怕他嫌弃。

  “我一个大男人在乎什么床的软硬,不过是不想影响到你而已!”不知为何,江澄见到蓝曦臣这副细心体贴照顾他的模样,心里突然痒得厉害,为了掩饰这份异常的心情,他语气微冲地对蓝曦臣说:“你既然自己愿意去睡榻,我还拦着你不成!”

  蓝曦臣听到江澄这么说也不在意,而是笑了笑:“你不嫌弃便好。”

  江澄看见他笑,心里痒得更厉害了,他赌气一样偏过头,不看眼前的人:“还吃不吃饭?饿死了。”

  “吃,我扶你起身。”

  蓝曦臣将人扶起来,本来想端过碗亲自喂他。但江澄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的心嘣嘣直跳,好像要冲出胸口一样,赶忙拒绝了他。

  “我手又没断,不用你喂!”

  蓝曦臣看着江澄端着碗手有些抖的样子,也不拆穿他,而是找了张小矮桌搬上了床。

  看着蓝曦臣这举动,江澄说道:“你至于吗?”

  “我想和你一块吃。”蓝曦臣找了个理由。

  江澄听他这么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吃过饭,金凌过来探望江澄。

  “舅舅,我觉得你真该去庙里拜拜,这才几天,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臭小子,又胡说什么!”江澄两次受伤,多少都与蓝曦臣有些关系,虽然金凌没想这么多,但江澄听在耳朵里,却相当敏感,生怕蓝曦臣会多想。“我告诉你,这些日子给我好好听泽芜君的话,别以为我躺在床上就治不了你了。这云深不知处可是有四千多条家规,你若是敢犯禁,我抽不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还说我,云深不知处不可大声喧哗,舅舅你的嗓门反而应该注意一下吧。”

  江澄听到金凌这么说,气得都快要炸了。

  金凌见状赶紧躲得远远的:“看您精神头不错,我就放心了,云深不知处有宵禁,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您!”说完他对蓝曦臣行了一礼,出了寒室。

  看着金凌离开的背影,江澄差点大骂一声“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但想到蓝氏的诸多家规,也只能作罢,总不能对孩子要求那么多,自己反而坏了规矩。

  蓝曦臣每次见他们舅甥俩斗嘴,都忍不住想笑,这次更是当着江澄的面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