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自重获金丹后,除寻找魏无羡外便一直留意温晁的动向,想伺机报仇。如今温晁已死,他最大的心愿是要重建莲花坞,因而也想找魏无羡商量,毕竟现在就他、江厌离和魏无羡三人相依为命,再没有别的亲人。

  但几次去魏无羡房间时都没能找到人,江澄总觉奇怪,这人怎么比他还忙?又想着莫不是去了阿姐房里说话?往江厌离那边寻过一次,得到的答案是人也不在这里。

  江澄止不住心中纳闷,问道:“阿姐,这魏无羡三天两头的不在客栈,他去哪儿了?不知道我们要重建莲花坞吗?也不留在这里和我商量出个主意,怎么天天脚没栓绳子一样往外跑。”

  江厌离倒是极好的脾气柔声回答:“大概是和薛洋出去的。”

  江澄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皱眉道:“他两出去还能有什么事,定是带着玩去了。这个魏无羡,我本以为他成熟不少,一遇上薛洋还是这么不着调。”

  江厌离笑道:“你也别太计较,想是薛洋从没来过这里,阿羡陪他走走看看理所应当。你若要与他商议重建莲花坞的事,等晚上回来我告诉他。”

  江澄听完更加来气,一甩袖摆道:“别,我可不敢打扰他二人的游山玩水,重建莲花坞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罢气冲冲地夺门而出,留下江厌离无奈的目送他离去。

  既然事关重建莲花坞这等大事,江厌离还是想着找个机会与魏无羡说一声为好,不管怎么样,江澄一个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亲近之人从旁协助只会事半功倍。

  这日入夜,薛洋刚铺好被子解开束腕想要早睡一次,便听见屋顶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开门走到院中抬头一看,竟是魏无羡靠坐在上面喝酒,不禁皱眉道:“喂,你要喝酒上哪儿不行?非得在我这屋顶喝,动静这么大,让人怎么睡觉?”

  魏无羡仰头灌下一口酒后才低头看向地上那人,带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你的屋顶喝酒吗?”

  薛洋问道:“为什么?”

  魏无羡嘴角笑意深了几分,答道:“因为我想让你上来陪我。”

  薛洋闻言也笑起来,一个纵身飞上屋顶在他身旁坐下,凝望着当空的一轮明月道:“月亮真亮,好久没看过这么亮的月光,这么清晰的天空。”

  魏无羡转头看他,唇畔笑意不变眼中却有温柔的情意缓缓浮现。

  在乱葬岗的近三个月里,他们每天所思所想便是如何活下去,怎样早日从那个地方出来,哪里还有赏月的心思。

  就算有,那里每日每夜都被迷雾笼罩,暗得不见天日,只能靠走尸的行动规律来分辨日出、日落,别说是月光,灼人的阳光也瞧不见多少。

  但不管有多苦多难,一切都已经过去。

  还好那么生不如死的日子里,这个人一直陪着他,让他不用独自面对那些极致的苦与痛。

  想到这里,魏无羡不由得伸手覆在薛洋的手背上,看他的目光盛满柔和。

  “怎么这么看着我?”薛洋却被他漾着情意的眼神看到头皮发麻,仰身往后躺下的同时将双手垫在脑后,笑意促狭道:“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挺好看的,所以挪不开眼了?”

  魏无羡只觉酒气上头,明明没喝多少,他也不是不能喝酒之人,但在这明亮月光之下看薛洋的脸时,怎么看都觉这人就长在了自己的心坎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格外吸引他。

  “是挪不开眼的……”,魏无羡喃喃,俯身靠近薛洋,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捻过,指腹停在他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摩挲,墨黑的眸子瞬间幽深起来。

  薛洋因这略微奇妙的气氛而心跳加速,被魏无羡抚过的地方好似浇了热水般,从唇一路烫到脸颊,一向伶俐的口齿也在此刻打结:“你、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奇怪……”

  魏无羡弯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手指上移捧住薛洋的脸,随从内心想法的驱使低头吻了上去,将那未尽之语隐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因为喜欢……”

  醇醇的酒香从魏无羡的口中蔓延到薛洋嘴里,带着一丝酒的辛辣,更多却是甘甜的味道。

  薛洋双手刚挽上魏无羡后颈,却被他握住一只手置于头顶,随即又松开钳制手指往上滑入指缝间,十指相扣。

  薛洋的目光逐渐迷离,快乐的感觉在身体内来回游走,心底的欢愉也涨得极满,心脏一下又一下地快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去。

  魏无羡的舌探进来时,薛洋不自主地张唇迎接,甚至希望他给予更多。

  薛洋的毫不反抗和予取予求取悦到魏无羡,他一只手与薛洋手指相扣,另一只手捧着少年的脸深深吻他,却仍觉不够,只想将他有的全部都给对方。

  两人吻得动情,未发现院中过来寻魏无羡的江厌离将他二人在屋顶忘情的亲吻尽收眼底,顿时眼睛瞪大,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想起来应当回避,便暂且压下心中震惊与疑惑转身进去屋里。

  这一吻结束时薛洋只觉嘴都麻了,有些郁闷魏无羡从头到尾一直压着自己,便在他欲要起身时舔了舔他的嘴角,挑衅地朝他扬眉笑着。

  魏无羡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平复着喘息与心跳:“别引诱我,薛洋。这里……时间地点都不适合。”

  “我哪有引诱你,”薛洋笑得颇为得意:“不过就是舔一舔你而已。”

  魏无羡看着他也不说话,片刻后忽然在他唇上轻咬一口,惊得薛洋忙抽手捂住嘴唇:“……你,你怎么咬人!”

  魏无羡笑笑,眸光醉人道:“回礼。”

  江厌离敲开魏无羡房间门时,见只有他一人坐在桌边喝茶,还颇感惊讶,毕竟这人素来与薛洋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如今两人竟还能分得开,倒很让人意外。

  “薛洋呢?”江厌离在魏无羡身旁坐下,接过他倒的茶水边喝边问。

  “他出去买糖葫芦了。”魏无羡无奈地叹一口气,引得江厌离忍俊不禁道:“怎么,他不许你跟着?”

  魏无羡老实点头:“恩,他说要自己去。”

  魏无羡一刻也不想与薛洋分开,便是买个糖葫芦这样短暂的功夫,他也想两人一起。只是薛洋说就在客栈外不远之处,实在犯不着他也陪去,并一再保证自己不会掀人摊子,硬是把魏无羡留在客栈等着。

  薛洋哪里知道,魏无羡要与他同去根本不是担心他是否要掀人摊位来着。

  江厌离笑笑,伸手抚上魏无羡的脸庞发丝,温柔的眼神里充满怜惜:“阿羡瘦了,也憔悴许多。好几个月不见,阿羡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魏无羡抿唇轻笑,脸颊在江厌离手心轻轻蹭了蹭,撒娇道:“不是吃苦瘦的,是想师姐想瘦的。”

  江厌离笑了起来:“羡羡还是这样会哄师姐开心。”稍作停顿,又道:“我听阿澄说,是你和薛洋替莲花坞和爹娘报的仇,你们很厉害,羡羡如今长大成熟,已经能做不少事情了。”

  魏无羡不好意思地弯唇微笑,轻声道:“师姐这番过来,原来是来夸我的。”

  江厌离手指上移在他头顶轻拍两下,一本正经点头:“羡羡这么厉害,当然要多夸一夸的。”收回手时目光落在桌旁的铁笛上,好奇道:“这是你的吗?”

  “恩。”魏无羡拿过笛子递给她:“师姐可要看看?”

  江厌离接过铁笛仔细端详,才握在手中便觉寒意阵阵袭来,心知这笛子绝非寻常之物,便问:“可有名字?”

  魏无羡摇摇头,忽地眼睛一亮道:“不如师姐给取个名字?”

  江厌离摸着铁笛末端盘着的花纹,在心底仔细思索半晌后,笑盈盈地道:“愿陈情以白行兮,希望这笛子吹出的是羡羡的心意,便叫‘陈情’如何?”

  “陈情,”魏无羡细细品一遍,只觉这两个字取得极妙,甚喜悦道:“我很喜欢,谢谢师姐。”

  将笛子还给魏无羡,江厌离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很是心疼,想着定是失踪那段时间吃过大苦,可他偏又任凭人如何询问也只闭口不谈,如今见他和薛洋情投意合,虽心有吃惊,但还是想着若能得一人真心相陪,倒也很好。

  思忖至此,便直接问道:“阿羡,你和薛洋是否已定下终生?”

  魏无羡大感惊诧,再想不到江厌离竟会看穿他与薛洋的关系,毕竟两个男人——多数人要么只认为是友情甚佳,要么便觉气氛奇怪,很少真会往那方面想去。

  “师姐是怎么知道的?”魏无羡低声询问。

  这般一问,江厌离反觉难以启齿,毕竟最初她也未曾多想,乃是昨晚无意中撞见他与薛洋在屋顶亲吻,才恍然惊悟。

  “你们这般形影不离的,很好猜啊!”江厌离自然不会直说是撞破过他二人的私密之事,只笑着轻刮他的鼻梁一下,道:“你和薛洋互看对方的眼神,情意绵绵的,师姐也不笨,对不对?”

  魏无羡被她直白一言说得脸都热起来:“既然师姐已经知道,那我也不再瞒着师姐你。”

  江厌离点头,鼓励他继续。

  魏无羡微敛神色,墨黑眸子里漾满认真:“我确实已经和薛洋定情,我们彼此钦慕对方,我也在心中立誓,要薛洋做我的道侣,这一生一世都不会与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