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法海的话,秦熺又派人沿途去了成都调查,包括之前白素贞指认路遇赠宝之人的江陵。由于成都地处偏远,青城山周边人烟稀少,这一路调查过去,来回便是好几个月。直到不久前,前去调查的人才带来结果:

  从临安到成都这一路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只调查到两个老者表示对描述的其中一个女子有点印象。说是很多年前当地来过两个行医的女子,其中那个年轻的,像是描述中的白素贞。但也只是行医路过此地,给一些人家看过病,其他便没什么印象了。

  在成都,他们遍访了青城山附近的住户,都说几年前确实曾有一对儿姓白的师徒住在山上,医术高明,四处行医为生,那个年轻的徒弟就叫白素贞。师徒二人均常年着白色衣服,从年龄上看,二人倒像是母女。但是白素贞离开青城山已经好几年了,她师傅也有一年多没见着了。至于师徒两人什么时候来到青城山的,身份来历如何,山下的人没人知道。听年龄大点的人说,她们至少在此居住了十好几年了。那个叫小青的丫头倒是来没几年,据说是白素贞在路上救回的,收在身边做姐妹。因她不行医,村民们从前也并不常见着她。

  后来,他们也上青城山搜查了。按村民们的说法,找到了一个道观。但道观里除了少量的药材外并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而且确实很久没人住了。看来她们近期确实没再回过青城山。

  他同时也派人去查了许宣一家,许宣一家的根基背景倒很清楚:世代居于此地,父母早逝,由姐姐姐夫带大。后来开了个药铺,雇了个伙计叫白福。白福说:他和白财跟小青是在流浪要饭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小青被白素贞收留之后,在苏州开药铺时,他和白财便去投奔了,做了药铺的伙计。因为两人从小是孤儿,不知道父母姓氏,便跟着白素贞姓白了。后来小青说要回去找她的家人,自己便留了在许家,之后便没见过小青。如今许宣出家了,药铺没了,他俩便独立出来了,跟许家也不再有关系。

  不过,秦熺倒因此查出了许宣和白素贞居然是因为钱塘县官银被窃一案被发配去苏州的。这个案子,当年他们根本没当回事,事后也没再过问,不想是这两人做了一回冤大头。好在如今白素贞又落在自己手里了。

  秦熺将这些情况一一向秦桧做了汇报。

  秦桧听了,仔细想了想道:“如此说来,那个丫鬟小青果真是个流浪的孤儿。十多年前兵荒马乱,很多人到处逃难,白素贞和小青所说的情况,倒也不奇怪。那么她们跟那些王府被盗的信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呢?小青抢密信是偶然之举还是早有预谋?从她杀人的狠辣劲来看,应该是有预谋的。她到底是在遇到白素贞之前,还是离开她之后,跟王府盗信的那帮亡命之徒搅和到一起的呢?如果是离开她之后,他们又为何拚死要保白素贞的性命?仅仅是因为曾经的搭救之恩?白素贞的师傅和姑姑又是谁?如今都去了哪里?或者,白素贞的姑姑或师傅跟王府盗信的那帮亡命之徒是一伙的?梁王爷的信中曾说,那个叫王金的或许有个妹妹是大夫。按照年龄来看,这个大夫不可能是白素贞,但若说是她师傅,倒正好合适。只是一个姓白,一个姓王,她们到底有没有关联呢?韩世忠在这中间又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再次提审白素贞,找出她姑姑和师傅。”

  “是,父亲,可是,昨天晚上那事儿......?”秦熺犹豫道。

  秦桧盯着他:“老夫不信白素贞是蛇妖,关了这么久,除了昨天晚上那事外,还有别的反常迹象吗?”

  秦熺想了下道:“那倒没有,听看管她的衙役说,她一向倒挺本分,没有企图逃跑之举。”

  “那就是了,兴许昨天晚上确实是衙役们看眼花了......这倒提醒了我们,最早公开说白素贞是蛇妖的是法海,目前为止也只有法海说自己亲眼见过她变幻为蛇......调查法海!看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侵权必究!

  、五四、身份之谜(下)

  次日,秦熺一早又来到了雷峰塔下。

  秦熺:“白素贞,你父母是何人你师傅和姑姑如今又何在?从实招来!”

  白素贞心里一惊,十多天前,许娇容来看她时曾偷偷告诉她白福被调查的事。那时她已

  经猜到了秦桧父子可能在调查她师徒的身份背景,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因此沉着道:“民妇自小与父母失散,自己也不知道父母是谁。大人问我师傅?我有几个师傅,有教我武艺的师傅,有教我医术的师傅,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个?”

  秦熺:“你还有几个师傅?那就一一道来,他们姓啥名谁,现在何地?”

  白素贞:“教我武艺的师傅,是两个道姑,早已死了好多年的,姓什么并不清楚,那时我还小,只叫她们大师太,二师太。教我医术的师傅是个世外高人,常年以采药制药给人看病为生,到处游历。我来临安后,也没再见过她,不知道她现在哪里。大人既问,想是已经去找过了,找不到,那就是不在,或许是采药游历去了吧。至于我姑姑,我六岁时跟她失散了,如今她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姓啥名谁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小时候叫她姑姑。失散后我才被两个师太收留上山的。我如今的姓是教我医术的师傅给的。”白素贞听他同时问起姑姑和师傅,故意说成两个人,混淆他们。

  秦熺:“你和法海又是怎么回事?他说你变幻成蛇害死了她娘子?”

  白素贞一听,他们也调查了法海,但听刚才的话,他们显然并没查到师傅。法海是清楚师傅的来历的,那么法海并未向他们吐露师傅?不管他出于何目的,这倒是一个好信号。想到这里,她故意轻描淡写道:“法海的娘子当年临产时被一条蛇所伤,难产而死,我救治不成,他非说是我害死的,我也无话可说。除此之外,我跟他没什么关联。”

  秦熺又问了白福和白财两兄弟的来历,白素贞便按上次许娇容偷偷告诉她的说了。秦熺听了,一时无话,只得走了。

  他又赶到镇江去调查法海。

  在金山寺,秦熺找来几个寺里的老僧人分别做了调查,他们都说:“法海是大约十年前来金山寺的,当时只听他说他家人在逃难中都死了,只剩他孤身一人,看破红尘,万念俱灰,希望寺里收留他。因他识文断字,又聪明勤奋有注意,原来的老住持临死时便让他接替了住持一职。至于他与许宣夫妇的恩怨,寺里其他人并不清楚。”

  秦熺忽又问道:“那他当时从何处逃难而来?俗家姓什么?”

  僧人们回答:“不知道他从何处逃难而来,只听他偶然说起逃难时去过很多地方。听他早些年的口音,应是从北方来的。他俗家好像姓裴,叫什么不记得了,得查入寺时的档案,档案是住持自己在管的。入了寺,大家便只叫法号,不叫名字,因此不太记得了。”

  秦熺正听的失望,突然听到说法海俗家姓裴,突然想起,他之前查到的当日旧宫里守内库的三人中就有一人姓裴,那个人叫裴虚怀,至今查无踪迹。这么巧?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关系呢?或者法海就是裴虚怀?他想着该如何审问法海才能问出实情。

  法海岂是等闲之辈?当秦熺再次来找那些老僧人们调查时,他便明白了是在调查他。他进寺庙时的档案早在他与白素贞交锋不久就亲手毁掉了。当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知道了他的过去,知道了他多番找白素贞麻烦的真实目的。没想到今日果真派上用场了。因此,当秦熺来找他亲口问询时,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上次听禅师说禅师曾有妻儿被白素贞所害,不知禅师祖籍何处?家里还有何人?”秦熺问道。

  法海:“劳秦大人过问,老衲祖籍扬州,家人十多年前金人打过来时都死了。如今这世上,只剩老衲一身残躯。”

  秦熺紧紧盯着他:“禅师俗家姓裴?认识一个叫裴虚怀的人吗?”

  法海:“老衲曾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裴虚怀,不知是不是大人所说的那人。不过老衲与兄长在靖康之乱之前就已经几年没见过面了。当时哥哥在京中任职,靖康之乱后就没有音信了,不知是被金人虏去了还是死了。”

  法海知道,哥哥曾在宫中任职,要查到他和哥哥的家世并不难,与其被他查出来,还不如自己先承认,以免引起他怀疑。因此照实说了他与哥哥的家世,但说他俩在靖康之乱之前就已经几年没见过面了却不是实话。他笃定时隔太久,当年的情况又那么混乱,半真半假晾他也难以分辨。

  秦熺听了果然挑不出漏洞,只得作罢。

  回到家,秦熺将调查的结果详细告诉秦桧,秦桧思索半晌叹道:“靖康之变后那几年,大量人口四处逃散流窜。他们所说的情况,倒也合情合理,如今想查清几个贱民的身份来历,确属不易,线索很多,却也很乱。只是这法海竟然是当日守内库的裴虚怀的兄弟,白素贞手上有来自宫中的珍宝,他又跟白素贞有过往,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那我们接下来……?”秦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