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簌簌,江越退去茫然,勾起了唇瓣,缓缓吐出两个字:“当然。”
下一秒,警笛声破空而来。
“因为阴沟里的老鼠是你才对。”
“你报警了?”关超面色一变,解开了安全带,车门开出了一道缝隙。
江越眼底寒光一闪,抬起右脚踹了回去:“你没发现吗?你一直在逆行,这里可是在高速的范围内。”
“有意思。”关超也不急,突然镇定了下来,伸手触摸江越的脸庞,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长大了,也变得不可控了,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完美的东西就是要经历一些磨难得到才有价值。”
在被触碰到脸的一瞬间,江越下意识的躲闪,向后一仰,直直的摔向了地面。
身后的交警看到这一幕快步上前,将他服了起来:“同学,你没事吧?”
江越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外套里还穿着校服,他紧紧抓着交警的胳膊,一双狐狸眼楚楚可怜:“警察叔叔,就是他,他一直追着我不放,一定是看我长的好看想拐卖我。”
交警当场噎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不否认小伙子长得确实很漂亮,但是这种情况,还得看:“你有证据吗?”
“我…”江越垂眸,欲言又止,像是有难言之隐。
“这样的话,我要先处理一下这位先生违规逆行的事。”
“十年前,他猥亵过我!”
交警停下脚步看向身后,江越对着他的视线声嘶力竭的又说了一遍,泪珠从眼眶滑落,有一种近乎破碎的美感,“是真的,他有案底,可以查到。”
警察局内,江越一边抹泪一边造完了桌子上的零食,眼泪汪汪问道:“没吃饱,还有吗?”
警察看着监控上的画面,确实是被恶意追着跑,这种行径就很恶劣了,想起之前的控告,瞬间对眼前没有分寸感的学生产生了同情。
“没有实际的危害行为,你这种情况,只能备案。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话音刚落,同事就拿着外卖走了回来,江越有些失望,一把夺过了外卖。
“我想和外卖的主人聊一聊,十分钟。”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江越已经把外卖放到关超所在的桌子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关超先开的口:“十年了变化挺大。”
“监控都完善了,老师你却连一个外卖都不会点。”江越挠了挠耳朵,不屑道,“感觉角色对调过来了,和社会脱轨的感觉怎么样,看样子我都能反过来照顾你了。”
关超淡定的拆开外卖:“你是想说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小秋月,新鲜感只会让我更爱你。”
江越看着推到自己眼前的甜汤,突然想起了施泽宇给他做的蛋糕冰淇淋。
“感觉不到,不是所有甜食我都喜欢。”
“是真的变了。”关超端起甜汤喝了一口,“以前只要一说爱,不管是什么你都照单全收。”
“是吗,最近突然长脑子了,连我自己都有点不习惯。”觉得无趣,江越起身就走,“有一句话你说对了,确实是你为鱼肉,现在备了案,我少一根头发丝你都是第一嫌疑人。”
“哈哈哈哈。”关超突然狂笑起来,“看来是有人给足了你安全感,让我猜猜他是谁?”
江越握紧拳头,回头打翻一桌子的外卖:“我警告你,我会发疯的。”
推开警局的大门,鹅毛大雪又飘了起来,江越顺着路灯走了几步,视线内又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球鞋。
不能因为他喜欢就一直穿着,都快放寒假了,脚会冻掉的。
“福福。”
在话音响起的同时,江越一股脑的冲进对方的怀抱,将人抱住:“我要你的人生是最好的人生。”
哪怕这个人生里没有我。
施泽宇双手环抱,低头凑到江越耳边:“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我只原谅你这一次,就这一次。”
接到警局通知赶来的江桦和顾欣慈,以及担心江越安危,就在施泽宇身后的众人:就真当我们不存在…
江桦租好了新房子,顺理成章的把江越接走了,还是熟悉的车,熟悉的后座。
不同的是这回车里的人是清醒的,追车的人也没有了,江越扒在车窗上看着身后的人影一点点缩小。
别原谅了,如果还有未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恭喜,从今天开始你不需要我了。”顾欣慈从副驾驶回头,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分手快乐。”
江越:“我不快乐。”
顾欣慈收回脑袋,靠在座椅上,语气变得严肃:“你在切断一切,不会是想在和这个世界告别把,劝你最好不要有极端的想法,不然你哥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做法让人给你陪葬。”
“咳咳。”开车的江桦满头冷汗,和顾欣慈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对,哥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小施被当成治病的工具已经够可怜了,再陪葬可就说不过去了。”顾欣慈感叹道。
“他不是。”江越怒道。
顾欣慈叹了一口气,突然有种重蹈覆辙的宿命感,她和江桦,施泽宇和江越,分开了都不一定有以后:“福福啊,这话你是亲口对他说的,无论真假都收不回来了。”
“我的病好了,我们分手吧。”
冰冷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脑海,施泽宇一路低气压走回了公寓。
没有春暖花开,这场他单方面的骗来的恋爱,甚至都没走过这个冬天。
一闭上眼都是在这个屋子里和江越的回忆,他从来没有一天会想过,自己会这么想逃离这里。
星空顶没有亮起来,桌子上的手机却亮了起来,施泽宇沉静许久,第一次接起了这个电话。
在江越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三人返程赶到了市医院。
顶着两人不理解的目光,他手捧着一束白色虞美人走进了南语琴的病房。
“你怎么来了?”南语琴有些意外。
江越把花束放到床边:“来看你,顺便道歉,我不该污蔑你偷题。”
“没事,我知道你在开玩笑。”南语琴拿起一枝看了看,“虞美人?”
“很好看,我特意查过花语,是安慰。”江越从包里掏出两本书,放到了床头柜上,“看完了,还你。”
“你还想看什么类型的,我回校的时候顺便给你拿过去。”南语琴笑道。
“等等,我想想。”江越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一夜惊喜,娇艳老婆带球跑。”
南语琴握花的手顿了一下:“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江越拿出手机,特意翻给南语琴看,“我偷偷登吕松清的账号看到的,他收藏的帖子里就有这本书。你也没看过吗?”
“我看过,家里没有藏书,你可以去市图书馆里找。”
“那好,有时间我去找找。”
南语琴放下了手里的花,对着江越离去的背影说道:“虞美人是战争之花。”
江越回头:“是吗,我才知道。”
南语琴起身将白色的花束放到花瓶里:“霸王别姬,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不理解。”江越摇头,“我会杀光所有要大王命的人。”
江桦走了进来,把江越拉了出去,“抱歉,他脑子有病。”
南语琴笑道:“现在没了。”
时隔一年,施泽宇的桌子上再次出现了早餐,种类豪华,全部都是甜口的。
可怕的是他居然全吃了,试图分担一点的徐一啸都惊呆了,当场被甩,失恋的威力已经大到失去味觉了吗?
当天,江越的桌子上出现了辛辣午餐,正要发火的许依依被拦了下来,亲眼看着江越全吃了进去。
不想分手就去追回来,何必折磨自己。
课间的时候,徐一啸逮住了躲在门口偷窥的江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江越神色一暗,一溜烟冲了进去,一把抓住了南语琴正在解题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会被造谣的。”
正准备消毒接笔解题的施泽宇,深吸一口气从笔袋里拿出了一支带有海绵宝宝图案的中性笔:“还有问题吗?”
“有。”江越搬过椅子,非常不要脸的挤进了两人中间,随便掏出一张纸拍在了桌子上:“这题我不会解,你教我。”
“艺术类问题你应该去找七班。”南语琴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的音乐符号建议道。
“不用。”施泽宇皱眉,在纸张上算了起来,“我懂乐理。”
“可是…”
“没有可是。”江越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阅读理解不会,麻烦学神指导一下。”
南语琴眼前的红楼梦节选,突然有点头疼。
江越靠到施泽宇的身边,越靠越近,差点做到施泽宇的腿上,然后,上课铃响了,语文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时先是吃瓜吃到忘乎所以的学生大吃一惊,迅速转回去正襟危坐。
接着是试图掩盖奸情的徐一啸大吃一惊,丧失了狡辩能力。
最后是突然和两位当事人对上视线的老师大吃一惊,觉醒了圆场能力。
“这位同学是做错位置了吗?”
“不是。”坐在施泽宇腿上的江越低头抽回了自己的纸,“我做不惯硬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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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越:分手了但没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