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没想到那么快就能见到那条短信里提到的不死原小姐。

  那是一个长相相当软萌无害的小姑娘,黑发紫眼,几缕挑染的粉发和她本人一样可爱,就连不怎么懂这方面的中原中也都能看出她的发型非常复杂耗时。娇小的她套着一件宽松的荷叶领米色娃娃裙,像高档商场里的洋娃娃般精致可爱。

  这位看似柔弱得戳一下都会疼出眼泪黑发少女作为被森鸥外邀请到港口Mafia的客人,由中原中也把她领到了首领办公室,并当场达成了某种互不干涉的协议。

  森鸥外深知这个能力的恐怖之处,能纳为己用是最好的,哪怕为此不惜对上其他势力。但如果她不愿意加入,下令抹除她并不是最优解,极有可能落到两败俱伤,因此,在组织里有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能牵制住她的前提下,双方定下不会伤害彼此利益的承诺,也方便日后合作。

  “如果今后你改变想法,随时可以来找我,港口Mafia非常欢迎你。”

  面对森鸥外的邀请,片雾敷衍了事地点了点头,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我能去找太宰先生吗?”

  中原中也:“……”

  这个叫不死原的女孩子,被太宰荼毒得不浅啊……

  片雾:“?”

  为什么旁边那人要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森鸥外勾了勾嘴角,“中也,带千裕去太宰的办公室吧。”

  离开了首领办公室,中原中也难以忽略身边侧那道不加掩饰的视线,他忍不住偏过脑袋,对上那双明亮清澈的紫眸,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恶意,只有纯粹的好奇。

  虽然对方是和太宰治有关系的人,但他不会因此迁怒一个小姑娘,他沉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刚刚听到森先生称呼你为中也。”黑发少女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可爱的笑容,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你是那位饱受太宰先生折磨的中原先生吗?”

  饱受太宰治折磨的中原中也:“……”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那么凄惨的遭遇,但现实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实在不爽可以揍他一顿。”片雾郑重其事地拜托道,“但千万别把他揍死。”

  中原中也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以免自己失礼地抽搐嘴角:“你对他的期望只要活着就好吗?”

  “不。”她否认了,“但根据我的猜测,他做的那些事情极有可能把你气得瞬间失去理智,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叮嘱一下。不揍他不太可能啦,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打他,但务必不要打死!拜托了!”

  “……我尽量。”中原中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放心他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过于放心太宰治的作死能力。

  他有些拿捏不准她究竟是不是误入太宰治这条迷途的失足少女了。

  虽然目的地是中原中也没事绝不想踏入的青花鱼仓库,但既然是首领的命令,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把人带到了。

  “太宰先生~”

  坐在办公室内的黑发少年闻声抬起眼,他刚想勾起一个微笑,片雾旁边某位碍眼的搭档让他瞬间表情塌了下来:“为什么你和那条鼻涕虫待在一起?你不是最讨厌虫子了吗?”

  中原中也额头青筋崩起,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黑发少女元气满满的声音给了他会心一击:“只要是太宰先生在的地方,有什么都无所谓啦~”

  中原中也:“?”

  听着好像默认他是鼻涕虫啦!?

  “太感动了。”太宰治装模作样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包盐,“别担心,鼻涕虫碰到会化成水。”

  片雾:“……为什么抽屉里会有盐?”

  “你不觉得实用吗?”太宰治住抓出一把盐,像驱邪似的往橘发少年的方向洒去,但透明的晶体还未触碰到他,就统统地停在了半空中。

  “你这混蛋——!”中原中也忍无可忍,“去死吧!!!”

  ……

  自此以后,片雾仿佛成了港口Mafia的编外人员,三天两头地出现在大楼底下,由太宰治这位干部候选带进带出,不少人都认识她这张脸了。

  直到有次,太宰治在外出任务还没回来,她被偶遇的中原中也顺手带了进去,得知此事后他满脸写着不开心,最后不知道从哪儿给她搞了一张临时通行证,让她以后直接进来。

  片雾:?

  所以,既然他能搞到这东西,那他早干嘛去了?怎么以前每次都是他亲自跑下来一趟领她上去?

  懂了。

  逃避工作,找借口摸鱼。

  片雾根据太宰治的性格笃定地推测出了结论,殊不知之前在别人眼里,他们一致默认这位年轻的干部候选是亲自接小女友去他的办公地点。

  女朋友当然要亲自接啊!没看到上次中也大人搭了把手就被恶整了一个礼拜吗?

  “咔嚓——”

  闪光灯亮起,默许这一行为的太宰治转过身子,手持相机的黑发少女正低着头查看刚才拍下的照片,浅紫色的眼眸闪着细碎的光,她满意地欣赏完自己的作品,抬起头对他弯了弯嘴角。

  “以后我可以考虑当个摄影师。”

  片雾觉得自己很有艺术天赋,这张照片来得太好看了,但她似乎忽略了太宰治的颜值加成。

  “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想好了自己的副业?”太宰治觉得他的朋友都很怪,一个要当小说家,一个要当摄影师,“我是不是该从现在起学习一下绘画或者音乐了?”

  “那安吾呢?”

  “他负责端茶送水。”

  “噢,文学艺术领域的三巨头和他们的跑腿小弟?”

  “不错,就这么决定了。”

  进门准备汇报工作的部下:“……”

  他好像听到了叛逃逐梦的计划?怎么办,他是不是要被灭口了!?

  部下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的反应,一边颤颤巍巍地汇报工作,在太宰治冷淡地点头说出“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的那一刻,他嗖地一下冲出了办公室,仿佛身后有一头饿了三天的老虎在追杀他似的。

  “他是不是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本?”片雾望着部下消失的背影,由衷地觉得港口Mafia没几个正常人。

  “谁知道呢。”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偏转眼眸,视线停在了片雾手中的那台相机上,这是今年年初刚出的限量版单反,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她一时兴起地钻研摄影领域,也不会买这种款式的。

  从她对相机的熟练程度来看,不是最近几天刚购入的,摸索了有一段时间了。

  “片雾。”没有旁人的办公室内,太宰治熟练地喊出了她的真名,他托着腮帮子,懒洋洋地拖腔拖调,“又是那人送你的?”

  他指的是那位片雾认识很久的友人。

  她吐槽过对方很多次说话带刺,如果不是她清楚他是什么德性,早就被他气跑了,但从她描述中,太宰治轻而易举地听出了那人对她格外上心。

  尽管太宰治不知道他是谁,但他非常确定自己很讨厌这位素未谋面的“友人”,就像对方讨厌自己一样。

  是的,从片雾透露出的种种细节可知,那家伙相当反感他。

  “嗯,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片雾笑盈盈地托着相机,“他觉得我的能力导致我平时不太方便记录,就送了我一台相机来记录世界。”

  “好像你没有手机似的,不能拍照,也不能打字。”太宰治不留情面地揭穿了对方看似动人实则牵强的理由。

  “我当时就这么说的!”片雾深有感触地点头,她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他竟然嫌我废话太多,闭嘴收下就好。”

  “被戳破后恼羞成怒了吧。”

  太宰治从她的手里接过相机,随意地翻看着之前她拍下的照片,数量不是很多,更没有那位神秘友人的照片。

  “说起来,你一直来找我,没关系吗?”他用一种出于担忧的语气询问,说得好像她从来不找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以及其他一些和她混脸熟的人似的,“好像从没听你提过有去找他……听你以前的描述,感觉他是一个很别扭的人呢,你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他一定会和你生闷气的吧。”

  他这番“善解人意”的话怎么听都像个茶艺大师。

  好巧不巧,六道骸还真和片雾就此事闹过别扭,但不是因为她一直往别人那儿跑却忽略了他——毕竟他们有梦境这条特殊通道,而是因为这个“别人”恰好是太宰治。

  六道骸不喜欢干涉她的选择,比如他觉得同学录撕不撕都无所谓,但她想毁掉,他也绝不劝阻她。关于她的社交也一样,她爱找谁就找谁,就算她脑子一抽,兴高采烈地宣布明天她要挑选一位幸运儿去民政局领证,他顶多面无表情地把她从精神世界里踹出去。

  但那人偏偏是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中原中也等等,哪怕从他厌恶的黑手党中重新选一个,也好过太宰治。

  无论是那些劣迹斑斑的事迹和沾染的无数鲜血,还是六道骸顶着库洛姆的壳子和他擦肩而过时的一瞥,他身上散发的那股粘稠的黑暗远胜于他见过的大部分黑手党。

  他就像一个因惯性而活着的黑洞,跌入其中就会被扭曲撕裂。

  六道骸永远希望片雾能成为一朵拥抱阳光的向日葵,而不是被绝望缠身的、看不到未来的茶蘼。

  但她不可能为此疏远太宰治,疏远她认为的“真实”。

  “没关系。”

  一提到见不到那位被关在复仇者监狱最深处的水牢的友人,片雾就想起直到他作为雾之守护者参加了彭格列的指环争夺战才袒露他被做成了罐头。

  她不太愉快地说:“我才不想大老远跑去探监。”

  太宰治:“……嗯?”

  这位“友人”那么神秘莫测,原来是因为在蹲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