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不要把这里当成是娘家一样,一有什么事就跑回来?”

  这是佐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啊。”我说,“为什么是你来开门,鸣人呢?”

  “他离家出走了。”佐助说道。

  ……不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吧,我想。门一打开看到的是佐助的脸,我还以为鸣人只是单纯不在家而已,因为鸣人在的时候,佐助是不会自己来开门的,但我想不到鸣人能有什么理由离家出走。我打量着佐助,他系着鸣人的粉白格子小围裙,袖子挽起,看样子之前是切菜切到一半。

  “有什么事就快说。”佐助给我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在矮桌旁坐下了,“你和卡卡西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来就是和卡卡西之间出了问题?”单独面对佐助让我有些惊惶,我正襟危坐着,在桌边咕哝道,“说不定是我自己愿意来呢?”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看你们秀恩爱的样子就知道了,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这个时候肯离开他身边半步?”

  “我们……看起来像是在秀恩爱吗?”我说。

  “不是看起来像,就是,不是边上人拦着,我都快想用天照烧了。”佐助闭着眼睛喝了口茶,“有话快讲,我没什么耐性。”

  唔……佐助还是他那一贯看着像冰山其实会爆炸的态度呢,不过难得他竟然会愿意听人讲话。

  “那我就问了啊……”我说,“鸣人是为什么会离家出走的?”

  他拿着茶杯的动作貌似停顿了一格,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吵架了而已。”佐助说道。

  “你们……会吵架的吗?”我感到很惊讶。

  “吵架很奇怪吗?”他说。

  我低下头。

  “我以为你们感情这么好了,是不会吵架的。”

  从来在我心目中,鸣人和佐助就像是“心意相通”的活例一样,他们就像是一个人,我难以想象会有什么东西能令他们起冲突。

  “感情再好也是会吵架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不一样就会产生分歧,产生分歧就会有争吵,有时候即使是同一个人,自己跟自己心里也是会起斗争的吧,那么任何两个人吵架甚至打起来,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他说。

  ……总觉得没什么可辩驳的。

  “不说你们的事吗?”佐助说道,“你来这里是因为卡卡西吧。”

  “嗯,但不是争吵。”我说,“是我单方面……”

  该怎么说呢……我凶他了?我欺负他了?我让他难过,自己也难过了?

  “你怎么他了?”佐助无聊地撑着脸,茶杯靠着嘴唇,问,“反正没动手对吧?”

  “怎么可能动手啊!他身上还有伤……”我说道,“其实是,说了令他伤心的话,过后看着他那副柔弱的样子又很后悔。”

  佐助正在喝茶,这时他一口茶喷出来了。

  “柔弱……咳咳咳,他柔弱……卡卡西柔弱……”他因为咳嗽,脸颊都有些发红,“请你……请你在这句话的前面加上‘我觉得’三个字好吗!”

  “咦?”我说,“我的表述有什么问题吗?”

  佐助拿手帕擦了擦嘴,我这时才发现,他的脸蛮漂亮的。虽然一样姓宇智波,但是他跟我不同,佐助跟我家族上的相似,仅限于肤色,发色和写轮眼。他的样貌是超乎了常人的那种俊秀,也难怪性格恶劣成这样也会被一帮子女生当做大众情人。

  佐助呛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咳完了。

  “不要随便给外界盛传的木叶第一上忍名字前加上‘柔弱’之类的形容词啊。”佐助说道,“你这样说,那些听到‘写轮眼卡卡西’这个名头就闻风丧胆的人可是要哭的。”

  “哎——?”我拖长了声音。虽然我知道卡卡西很厉害,但是他有那么厉害……的吗?

  “不是的吧。”我说,“难道你没他厉害吗?”

  “我人在暗部,不算在上忍当中。”佐助说道,“而且我可不敢说对上卡卡西必然能够得胜,根据当时的环境和状态,可能会中他招也不一定的。”

  “那鸣人呢?”我问道。

  “他是下忍,不如说他是特殊的存在,因为即使是中忍考试也都被限制了。”佐助说道,“四战以来好歹也开发出了许多新的术,我们可不想把这种机密消息泄露给别村,而且,这也是出于对人柱力的保护。”

  “谁干的这么残忍的事啊,限制他考试……”我说道,“他还想当火影的说。”

  “我。”佐助说。

  我默了。

  “那么……凯呢?”我说,“他总是上忍了吧?”

  “面对面打一架的话,凯也许能赢卡卡西,毕竟是针对卡卡西的技能做过相应训练的。”佐助说道,“不过我从来都觉得卡卡西更好用,因为他的能力比较全面,更难对付。打不过凯的话,不打不就好了,但是卡卡西甚至长于追踪,所以外界更畏惧卡卡西而不是凯。”

  “说了半天,你到底对卡卡西是多没自信啊。”佐助斜了我一眼,“在你眼里,他难道真的就那么弱吗?”

  “不,不是的。”我说,“我知道卡卡西可能秒杀掉一个没尾兽没木遁没写轮眼的我一点都没有问题,但是……我完全没想过他像你说的那么强……”

  “你以为就算没木遁没尾兽没写轮眼,你是什么水准?”佐助十分鄙夷地看着我,“好歹就算那样你也姓宇智波吧,一个火遁就足够秒杀掉一堆杂兵了。”

  “可是你一个天照就能秒杀掉那样的我的火遁啊。”我说。

  “虽然自己这样说有点奇怪。”佐助不耐烦地说道,“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就拿个影级实力的来当参照啊!”

  我沉默了。难道……我对卡卡西的认知是有偏差的吗?无论是他本人的实力,还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的感觉和旁人眼里看到的,好像都不一样啊!

  “佐助,鸣人不在,我想说得直白点也无所谓了。”我捏紧了衣服,准备照实直说,“呐,你应该明白我跟卡卡西是那层关系吧,可是虽然他对我很好,却总觉得有层奇怪的隔阂。”

  “他对你好不就好了?”佐助说道,“那不是很好?”

  “可是总觉得隔着一层啊!”我说,“虽然我明白他不相信我,我也可以理解这一点,他提防着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我是村子的威胁,但是他既不相信我,也不会想要依赖我,总是离得远远的,就好像从来没想过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肯问我要呢?”

  我甚至觉得,卡卡西是不是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啊,好像连我都比他自己重要一样,他连该如何幸福地活着都不知道,只是时刻准备去为了别人牺牲。明明我这么喜欢他,明明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啊,这有什么可烦恼的……”佐助说道,“那不是很轻松?你觉得他离得你远远的是因为他对你满怀愧疚吧,你原本用命换了他一命,他拿了你的眼睛,这样还不明白吗?反正如此,就好好利用他这点咯,你现在对他做出什么要求他大概都不会拒绝的,正好可以尽情做些过分的事不是吗?只要不触及底线,他为了村子必然都不会反抗你。”

  佐助你不要黑化啊喂,因为鸣人出走你就对我提出这样的建议真的好吗?我心说。

  “可是我想要的是跟他像你和鸣人这样互相接受互相理解啊……”我说。

  “然后像鸣人这样离家出走吗?”佐助无所谓地喝着茶,“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做到了。”

  “我是说认真的啊。”我说道,“想要所爱的人接受自己的爱,难道很奇怪吗?”

  “这不奇怪。”佐助说,“但是你这么烦恼就很奇怪。”

  “为什么?”我问。

  “之前说过了,他根本不能反抗你什么,所以你要他接受的话,只要强迫他不就好了?”佐助说道,“反正他也无力拒绝,无论爱也好,别的什么东西也好……”

  “什么啊。”我说,“你太简单粗暴了……”

  “如果可以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做到的话,何必拐弯抹角呢?有什么好怕的啊,反正你能。”

  “你的心比天照还黑啊,佐助。”我说。

  佐助叹了口气,抬起眼睛对我说道:“他还活着吧?”

  “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问,卡卡西当然活着。

  “他还活着,他还在你身边,这不是很好吗?还有什么可奢求的。”佐助闭上眼睛,“比起打不过又追不上,追上了之后他又赴死,不是好多了吗?你们还能整天秀秀恩爱,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我嘟哝道,“可是比起这样,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我想要他能幸福啊。”

  佐助斜了我一眼。

  “你知道对他来说什么叫幸福?”他说道,“只要你活着,你在他身边,他就已经足够开心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医院的那几天虽然病痛缠身,但是在我和鸣人看来,根本就像是个幸福的傻子?如果你真为了他着想,现在与其有空跟我东拉西扯的,还不如赶快回去他身边好好待着。”

  “可是……他真的喜欢我吗?我最近都开始怀疑这一点了。”我说道,“我真的只要安安分分的就行了吗?”

  “你怀疑……什么?”佐助说。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村子跟我在一起的了。”我说道,“你看,我不像你那么好看,性格又不好,几乎可以说是什么优点也没有……”

  “我也觉得你哪里都不好,但是谁知道卡卡西是怎么想的呢?”佐助说道,“只不过,如果你觉得他是为了村子和你转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最好还是省省吧。”

  他说:“他骨子里那么高傲的人……”

  在我因为这句话呆愣住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响声,鸣人开门进来了。看到我和佐助在桌边坐着,尤其佐助系着粉白格子的围裙,他的表情有点……唔,他扁着嘴……

  “啊啊……我饿了。”鸣人拖长了声音说道。

  “我去做点吃的。”佐助站了起来。

  “啊等等……”鸣人又叫住了他。

  佐助侧身站住了,等他说话。

  “可以……煮面吗?”鸣人低头说着,他低着头,用只是抬起眼睛的方式看着佐助。

  “嗯。”佐助笑了。

  ……

  佐助……笑了……?

  佐助倒是经常对我笑的,对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的讥讽的笑容……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是这样……如果说大和的笑容让人感觉安心,鸣人的笑容让人感觉阳光和振奋的话,佐助的笑容就是……美塌了……

  在佐助朝这边微笑的时候,虽然他是在对着鸣人笑,但一瞬间我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的,不是说好的大家都是宇智波吗,差距为什么这样大的,我感到我都不该来这一趟的,这下自卑心理来越严重了。

  在我跟佐助一起煮了面,陪鸣人吃完以后,回到家里,灯都已经熄了。我走进房间,到床边检查了下,确认卡卡西睡得很熟。我摸了他的头发,把脸凑到他的颈后,碰了他的肩膀,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然后我就去洗漱了,然后我也爬上了床。

  我背靠着卡卡西躺着,往他那边挪了挪,感觉很温暖。明天该怎么跟他说话呢,我想着这样的事,不断想着这样的事。感谢佐助,一旦确认了卡卡西是喜欢我的这一点的话,只要对他好就好了。就像佐助说的那样,爱或者是幸福,都是简单粗暴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因为卡卡西不能拒绝我。我曾经混淆了卡卡西出于对我的爱,和他“为了村子”的所作所为,因为两者的表现方式是一样的。但是,实际上他爱不爱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跟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爱他那样,我爱他这件事和他本身也是没关系的。我爱他就只是我爱他而已。如果用善意不能达成的东西,就用恶意去达成好了,如果是用柔和的手段做不到的事,就用强硬的态度去做到好了,如果卡卡西要为别人的幸福去付出牺牲的话,就威逼强迫他自己得到幸福吧,反正他打不过我,我想着这些,不断想着这些,几乎要睡着了。但是就在我真的要睡过去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压床的感觉,从床面倾斜的角度,可以判断出是卡卡西是起来了。我一下子睡意全消,我的心跳得很快,我安静地躺着,调整着呼吸,装作没有发现这一切。

  我闭着眼睛,身后的动作停住了,卡卡西似乎是在看我,总觉得颈后承载着他目光的压力,然后床的压感和闭着眼睛能感受到的光线变化也表明,他倾向了这边……阴影弥漫了上来,并且接近了,覆盖着我。阴影越发浓重,他靠过来了,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很紧张,我非常紧张,全身都绷紧了,我口干舌燥,然后就在我的心仿佛要跳出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触碰了我的脸。

  !

  这样的触感是……嘴唇?

  我睁开了眼睛。

  阴影迅速移开了,我能感觉到他受到了惊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卡卡西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动作发出。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慢慢地,但是非常认真地对我道歉说:“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即使在以前他能随意地缠住我主动向我求欢的时期,卡卡西也是很少亲吻和拥抱我的。也许他也明白亲吻和拥抱是情侣间展现爱意的方式,但是寻求欲望远比寻求爱意简单。可是卡卡西刚才亲我了,因为他以为我已经熟睡,而且因为我是面朝着元气仔那个方向侧躺的原因,他亲吻的是我右边脸颊上粗糙带着凹痕的皮肤……他根本就,完全不嫌弃我的丑陋。

  为什么我对这一点居然产生疑问了呢?他是爱我的,他明明是这样深爱着我……如此地缚手缚脚,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就是卡卡西向我表达爱的方式。不,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过要表达,不如说他根本就怕我知道,简直好像是他压根不认为我喜欢他那样,加上那个道歉,完全是建立在我讨厌他的基础之上。过去的那么多我爱你都白说了,我有说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懂。

  我坐了起来,转过身,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按在床头,我把嘴唇贴到了他的嘴唇上。他没有挣扎,完全没有挣扎,就连一丝反抗也没有,于是我就重重地贴着他的唇瓣,跟他摩擦着,但只是摩擦着,就感觉他的呼吸,渐渐不规律了起来。

  过了好久,我才跟他分开了,看他的表情,不知道该说是惊讶,还是受了惊吓。

  “再来一次?”我问他,但是既然他不拒绝,我就顾自继续了。

  我舔着他的嘴角,并且咬啮着他,因为我有些激动的缘故,可能会把他弄痛了,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

  我们之间单纯是接吻的次数,其实是很少的,虽然在做爱时,有时他也会回头向我索吻,但那大多数是作为催情剂来使用,我们根本很少接吻,也很少拥抱。如果不是为了求欢,他一般不会来主动抱我,而我去抱他的次数,也是在最近才稍微频繁了起来的。因此对我来说,即使是给他口交的经验,也比跟他接吻要足。所以这次我尽情地咬着他的嘴唇,等我再放开他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晕晕乎乎的,胸膛起伏着,脸颊有些发红。

  “你发烧了?”我趁势把手覆到了他的额头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刚才好像在道歉?”我朝他一笑。

  他看着我,愣了一愣,说:“是。”

  我又亲了上去,这次把舌头都伸进了他嘴里,但是在他舔着我准备迎合的时候,我直接把脸移开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道歉了?”我问。

  “……”他将一只手覆盖在脸上,摇了摇头,然后说,“不,没有。”

  我拿开他的手,这次我吮吸着他的舌头,他尝起来甜甜的,让我想要夸赞他味道很好。只是唇舌相交而已,再加上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就是如此舒服的事。从近处看起来,他的睫毛在抖动,我闭上眼睛,然后拥抱了他。我的身躯压紧了他,这让他也紧张起来,直到一吻终了,我滑落下来,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

  他的呼吸急促,心也跳得快快的,我调整姿势抱紧了他,谁叫他没法反抗我。

  一开始我们谁都没有出声,直到过了一会儿,卡卡西他慢慢地伸出手,圈住了我的后背。他无奈地对我说话,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怜惜。

  他说:“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哭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