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横滨老父亲写书日常>第52章 偷偷跑路

  “帮个忙,我就考虑原谅你。”太宰治半张脸上映着清幽的月色,显现出鬼魅一样危险的模样。

  被从难得的睡梦中摇醒的坂口安吾相当茫然,久久无法从之前依稀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他大致上做了个关于休假的梦,梦里有可以随便喝到不省人事也不会被问责的酒水,有宽敞的大床和柔软如云团的被子,还有只需一小滴就能让人毛发旺盛的神奇泉水。

  因为这个梦,他说话都迟钝起来:“原谅?什么原谅……你要原谅我什么?”

  然后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直接被太宰治打晕过去。

  其实太宰治也是被逼无奈。

  这个可怜的黑发男子刚刚养好病,好不容易摆脱了糟糕透顶的噩梦循环,没能喘口气就立刻成了鳞泷左近次的头号照顾对象。

  “身体素质太差了,在锻炼到我满意之前哪都不许去。”这就是正式照面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鳞泷左近次是个上了年纪的强大男性,因为岁月而松弛的皮肤包裹着强韧的肌肉,就连白色的发茬都给予人扎手的坚硬感,行走时无声无息,脸上永远戴着红色的天狗面具。

  他是专门为鬼杀队培养人才的育士,是前任水柱,一名强大的剑士,织田作的十三个有着消灾面具的孩子就是由他一手培养,既是恩师,又是父亲。

  作为一位专业的育士,鳞泷左近次原本是不会特意刁难太宰治的,但——“孩子们拜托我了。”他就用这句话表达了对太宰治的歉意。

  太宰治不得不就此开始悲惨的健身日常,而另外一帮人倒是过得有滋有味。

  比如说灶门一家,他们和炭治郎与祢豆子幸福相聚,破碎的家庭重新团圆,真是可喜可贺。

  炭治郎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鬼杀队剑士,非常值得骄傲。而祢豆子则被转化成了不敢见到阳光的鬼,也非常值得担忧。

  灶门一家的心情因此五味杂陈,但总体来说还是幸福。

  灶门葵枝抚摸着炭治郎跟祢豆子的脑袋,笑容中有自豪也有辛酸:“今后也要努力好好生活下去啊。”

  灶门炭治郎唯有幸福地流着眼泪点头。

  这个额头上有伤疤,身披市松纹羽织的大男孩经历了太多不幸,如今已经知道了家人们最多停留一个月就会离去。但他不会就此驻足,不会陪着家人们生活到结束时刻。当下一次乌鸦带来新的斩鬼任务时,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狭雾山,带上祢豆子一起更加坚定地奔赴未来。

  人活着总得把目光投向前方,过分留恋过去只会导致当下的生活一团糟,灶门一家都懂得这个道理。

  至于另外二十个孩子,当然过得更是滋润。

  过去的鳞泷先生总会背着严师包袱,不肯亲近孩子们,非得等到给出师的弟子饯行时才送上精心雕刻的消灾面具,悄悄袒露出内心的几许柔情。

  而如今的鳞泷先生已经因为失而复得的剧烈情感冲突大变模样,再也不会掩饰慈祥和蔼喜欢小孩的温柔本性了!面对自己的弟子们和不是自己弟子的其他孩子,都坦诚表达出了满满的关心与爱护。

  大家先是一起伐木,一起欢欢喜喜的制造新屋子,然后又一起打猎,一起嘻嘻哈哈的搞野炊,就算只有不到一个月的相聚时光,也要让大家吃得好睡得香。

  会曼陀铃的雷斯理和会竖笛的真菰还一起演奏了音乐,得到了鳞泷先生热烈地掌声。

  其实孩子们也像炭治郎一样,不会在狭雾山久居,因为他们都对于外出斩鬼跃跃欲试。

  鳞泷先生就算不舍,也丝毫不会阻拦。他仔细考校了弟子们的剑技,知道大家就算在另一个世界也没有太过懈怠,仍在成长着、精进着。

  “可惜你们来不及参加下一次的鬼杀队选拔了。”想到这个时,鳞泷先生不免有些怅然。以如今这帮小鬼们的能力,总该可以通过那个该死的考核了吧?

  “没关系的,炭治郎不是已经替我们做到了么?”锖兔相当开心,以代表的身份传达了全体弟子的心意。

  这其实是一句暗语,而当中蕴藏着的真相鳞泷先生永远不会知道。

  那是一个大家不约而同隐瞒着鳞泷先生,只有鳞泷先生的弟子们才明白的秘密:

  鬼杀队选拔的地方有一只特别的多手鬼,那只鬼仇恨着鳞泷先生,能够认出鳞泷先生亲手制作的消灾面具,多年来一直在专门截杀戴着消灾面具的参选者,并确保行动隐秘,没人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整整十三个鳞泷先生的弟子都接连死去。

  锖兔和真菰是十三个弟子中最强的,但真菰心态不够好,当多手鬼告诉她师兄师姐们都因为祈福消灾的面具而死在同一只鬼手中,心神失守之下便也送了性命;而锖兔在碰到多手鬼时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差不多到了极限,于是在不公平的较量中惜败殒命。

  多年以来,鳞泷先生一直为自己的弟子们几乎全部死于鬼杀队选拔而耿耿于怀,他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一度怀疑是自身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是灶门炭治郎打破了这个魔咒,终结了多手鬼。可以说炭治郎既是大家的师弟,又是大家的恩人。

  因为这个,锖兔还专门找了炭治郎一回,一边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一边感慨的望着对方羽织下穿着的鬼杀队服,大声夸赞:“干得漂亮!真是个男子汉!”

  所以总得来说,宁静了许多年的狭雾山因为这些人突然就热闹起来了。坂口安吾也能从无尽的工作海洋里探出头,稍微喘口气歇息一下了。

  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在受苦。

  大家都很积极地督促他锻炼身体,他走到哪都有人盯着。

  其实虽然很不情愿吧,太宰治也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毕竟他自己也不愿意再病倒一次、再反复回味那个所有细节都能倒背如流的噩梦了。

  能趁机把这几年当死宅工作狂糟蹋坏了的身体锻炼好,绝对算一件好事。

  但是,过犹不及啊,稍微把身体素质提上来一点就行了吧?

  再继续痛苦无比的学习简直反人类的呼吸术就不必了吧?

  他可不打算去当什么鬼杀队剑士,他对自己取得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但是并没有人关心太宰治的个人意愿。

  这一天,又有一位不苟言笑的青年来到了狭雾山。

  仅仅从其鬼杀队服外套着的羽织太宰治就能看出来,这人绝对和锖兔关系匪浅,那羽织的半边花色跟锖兔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太宰治就看了一场好戏。

  “你的个头比我高出这么多了啊。”锖兔颇为感慨,“做得不错,听鳞泷先生说你都当上水柱了。”

  这个匆匆赶来的青年就是富冈义勇,锖兔一直惦记着的那位挚友。

  富冈义勇已经从乌鸦处得知了情况,自以为做足了和锖兔见面的准备,但亲眼看到的这一刻,他还是嘴唇蠕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怎么做才好呢?应该要笑吧,但是笑不出来啊。锖兔道贺的话语听在耳中,能感觉到的分明是针扎一样的痛楚。

  “锖兔……我觉得我不配当水柱。”长久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如果那时死掉的人是我就好了,胜利完全是你赢来的,如果是你——”

  “啪——!”

  锖兔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给了富冈义勇一巴掌。

  当年的那届鬼杀队选拔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其实并不复杂。

  两位挚友一同参加,其中一位一开始就重伤昏迷了,后继的选拔全程在受人照料,而另一位独自东奔西走,不断救下其他遭遇危险的考生,保护了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强大的那个送掉了性命,弱小的那个却苟活于世。就是这么一个证明命运无常的讽刺故事。

  锖兔温柔的灰色双眼上眉头紧蹙,怒火与失望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贬低自己的话……咱们到此为止吧,绝交了。”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大家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而他谁都没有搭理。

  富冈义勇保持沉默,就算被打的脸颊肿胀起来,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望着锖兔离开的方向发愣。

  真菰叹了口气,走到富冈义勇身边:“你可太过分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真是伤透了锖兔的心。”

  富冈义勇并不能理解这份指责,他觉得自己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明显是被绝交了的自己比较受伤啊。

  “在你到来之前,锖兔刚刚得知了一件事,他当年在选拔中保护下来的大多数考生这些年里都已经在与鬼的战斗中牺牲了。虽然那些人幸运的成为了剑士,但果然实力不够的话,还是会轻易死掉啊。”真菰淡淡地说道。

  女孩的神态中透着一丝慵懒,双眼里蕴藏着一些深刻的东西,那大概是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能看懂的东西:“如果不是有一个成为了水柱的你在,锖兔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他以为至少你能肯定他的做法,至少你会告诉他付出都是值得的,他保护大家的行为并不是无用功。”

  富冈义勇愣住了,他从没站在这个角度思考这件事。

  “快去追上锖兔道歉吧,他现在说不定正在偷偷哭哦。”

  “是。”富冈义勇立刻出发,以战斗中追逐鬼的超快速度追向锖兔。

  看完热闹的太宰治撇撇嘴,真菰一扭头正好发现了,对着太宰治微微一笑:“在偷懒吗活尸先生?今天也要好好锻炼哦。”

  太宰治叹气,认命的开始悲惨锻炼。因为如果偷懒被举报给鳞泷先生了,他会变得更加悲惨。

  真菰很轻松的跟上了他:“刚才的热闹还是挺好看的吧?富冈义勇也是个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孩子呢,你认为我那样提醒他是多此一举吗?”

  这句话里的“也”字十分耐人寻味,太宰治扭过头可怜巴巴地瞅了瞅真菰。

  他张开口,语调轻快而活泼,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恭维:“漂亮的小姐无论做什么都不多余呢。”

  真菰被逗笑了:“难道你要向我这个小女孩撒娇吗?没用的,当初我在狭雾山也是在拼死锻炼呢,我都没有对自己手软过。而且织田先生特意叮嘱过我,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锻炼你。”

  她指挥着太宰治增加负重,又道:“你知道么?我刚才劝富冈义勇的那些话就是得到了织田先生的指点,所以为了报答织田先生我绝不会对你放水。”

  太宰治绝望的差点嘤嘤嘤哭出来,他可不想继续在狭雾山耗下去了,所以他当机立断,晚上就潜入了坂口安吾的房间。

  第二天,顺利和好如初的锖兔跟富冈义勇被鳞泷先生指挥着去叫太宰治起床锻炼。

  他们敲了门,但是没人应,片刻后拉开门看到了缩在被窝里的太宰治。出于礼貌没有直接泼水,但怎么叫起和摇晃都没用。最后他们只好一边告罪一边掀开被子,看到的却是被牢牢捆起来的泪眼朦胧的坂口安吾。

  显而易见,太宰治把坂口安吾留在屋里冒充自己以拖延时间,独自在深夜中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