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临,这才是正式开学,满子开启了新课程,在做过一番考虑之后,她没有听真一的学什么法律之类的破东西,她开始上心理学的课程,老师是一个姓后藤的大学教授,老太太了,人很和善,有个孙女跟满子差不多大,所以对待她课外的温柔,并且在熟悉她的情况之后,对她说:“那你要考虑一下以后还想不想跟你的父母有什么存续关系了,这么久了他们都不联系你,恐怕也不是很关照你。我的意思是,满子你可以的话,把户口迁出来吧,起码让你自己出嫁的时候不要从原生家庭迁出呢。”

  好像...有点道理。

  她把这个苦恼说给了真一先生听,他知道之后很赞成:“确实如此呢,如果满子小姐想要从家里迁出,有很多人家愿意收养你的,大家在背后讨论这事很久了,只是谁都说不到您面前而已。”多大的蛋糕啊,五条悟的妻子的娘家呢,就算是收养过一两年,那也是娘家,总归有好处的。

  但是被她的父母知道,肯定不会轻易同意她把户口迁走的。这也很为难,但是满子现在不是很怵他们了,趁着五条悟出差,就回了一趟家,反正她自己谈不下来再去找真一先生好了。满子看着门口中留的字样,按响了门铃。父亲和弟弟不在,只有母亲在,她在本子上说自己要迁出的事情,女人眯了眯眼:“为什么?”

  [主人家想要我改年龄,因为我年纪太小了,怕日后被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如果户口一直在中留家,年龄是没法改的。]这是她想好的理由,很充分。

  她的母亲敏锐的抓到了重点:“所以,这家人要长期聘请你?”

  [是的,他们家的孩子很喜欢我。]

  小孩,那怎么着也得照顾到成年,不出意外还得照顾很多年呢,中留太太给丈夫打了个电话,背着她在厨房打的,嘀咕了一会儿,中留太太拿出了家里的证件,仔细看了一下迁出的文件,确定是迁出,不是丈夫让她留意的是不是别人家要收养,然后在家长那栏签了字。

  “办好了把证件送回来,今天能办完吧?”甚至不打算陪她去一趟区役所。

  [我现在就离开,早点去区役所。]她拿着文件离开了,出门就遇到了隔壁的达平。满打满算,他们一年没见面了。

  他脸上还带着一点伤,校服也有点脏了,怎么看都是打了架,从学校里逃课回来了。

  “满子?”他瞬间支棱起来了,跑过来笑的特别开心:“你还好吗?这一年一直联系不到你,好几次问你家人,都说你好好的,但是近况一点都不说,我都怕你出了意外。”

  说实话,如果带她走的真的是什么有钱的变态,那她真的骨头都烂没了也不会有人管的。

  [去做保姆了,那家人很好]

  “那就好,那...满子今天有时间吗?我去换个衣服,我们聊聊天好不好?总得让我以后也知道你下落才行,这一年很难熬啊。”

  实际上...没什么必要呢,但是满子还是点了头。

  他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了,拉着满子往附近的商业街走,至于去区役所?文件都到手了,你奈我何。

  交换了联系方式,达平仔细的观察她,这一年她长高了一些,长胖了一些,头发也长长了,从以前是一根漂亮的豆芽菜的水平,完全成了漂亮的少女的模样,他知道满子过得一定很好,被折磨了一年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满子垂下眼帘,心想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坏女人,这种塘里没用的鱼就应该丢出去,但是还是因为感念他之前对自己的维护和照顾,想要给他一个交代。达平也曾努力学习手语,俩人交流倒也顺畅,工作日的街道上人流量不大,于是忽然有一阵十分强劲的风刮过的时候,满子心脏都缩了起来——这种不正常的东西,分明是咒灵。

  达平把满子护在身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随后,二人被一股巨力猛然之间掀翻了,满子因为在达平身后,还给他垫了个背,再撞到身后的灯柱上,满子胸腔剧痛,呼吸都疼得让她眼前发黑。街上的人们被奇怪的事情惊呆,然后有人开始报警,达平还好,没什么不舒服,但是看着糟糕的满子,担心的要死,四处张望,面对这种看不到的敌人,他十分的迷惑和紧张,只能死死守在满子身边,忽然,又有一阵风吹来,他抱着满子离开原地,灯柱下面的一块碎石自己挪动了一下位置,确实,那看不到的东西刚才想要绕过他对满子下手。

  随后,他自己就被拽了起来,丢开了,撞得头晕眼花的达平努力冲了上去,拉住了被提到空中的满子,她脖子被抓着,呼吸变得更加困难。窒息的感觉太糟糕了,在这种糟糕的时候,她还有心想别的:原来这就是悟每次蠢蠢欲动又不敢真的干的事情吗?

  无助的少年抱住满子的腰,也不敢硬扯,把满子拉回地面后,看着她的脖子,知道是脖子被抓住了,于是尝试着去摸索满子的后颈,仿佛真的摸到了什么东西?他努力撬开那东西,满子终于喘了口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吸气声,达平抱紧了满子就往反方向跑,这时候已经有巡警过来了,满子正在他肩上咳嗽,因为声带损坏没有声音,咳嗽都只能发出奇怪的喘息声。

  他把满子放在一栋建筑的墙角,然后面对满子,后背朝着外面,死死地护在了她的身上,再一次被什么东西掀翻,达平抱紧几乎失去意识的满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继续用后背保护她。满子好想说话,她想告诉他快跑,普通人面对这种东西,没有办法的。但是她是个哑巴....而且,这是目前唯一会保护她的人。

  两个巡警跑过来,想要把达平和满子扶起来,其中一个又被掀飞,这种明显违背了自然规律的事情让他们十分恐惧,达平身上痛得要死,几乎以为再也撑不下去,只能弓起后背保护满子,看不到,听不到,对未知充满恐惧的等待了一会儿,依旧什么都没发生,他紧张地一动都不敢动,一双脚站落了他的面前:“起来吧,没事了。”

  然后他抬起头,就被这个人揪开了,来人跪在地上检查满子的脉搏,又俯下身听她的心跳,随后,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跑了过来,他被送往医院,那个人抱着满子上了一辆轿车,从此,他再也没见过满子。只通过短信知道她还好,就再也没了音讯。

  满子在车上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病房里只有一张床,五条悟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他看向满子:“我正在查是谁做的,以后,我会安排人跟着你的。”

  知道他肯定吓得够呛,满子上半身疼得几乎动不了,只能眨一下眼睛,然后跟他扯一下嘴角。

  红血丝爬满了五条悟的眼白,看起来像是一个恶鬼。随后,他右眼眼角流下一滴泪:“满子...如果你真的....”真的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满子也是后怕的不行,真的,就差一点了,就差那一点。被掐着脖子到窒息的感觉糟糕透了,她想,以后五条悟还来掐她的脖子,她肯定不愿意了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入鬓角,她动了动手指,于是五条悟握住了她的手,因为肋骨受了伤,他并不敢去抱她,小心翼翼的靠到最近,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给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如果满子离开我的话,我就会死掉的。”

  那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她想要告诉他,但是一动嘴唇,都像是牵动了整个喉咙,疼的动都动不了,于是这句话也只能暂时保存在心里。

  因为喉咙受伤,之后几天吃饭都变得格外困难,而且脖子上的红痕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紫的淤青,硝子满脸的阴郁:“之前还有很恶心的残秽,不过我已经帮你清理掉了。真糟糕啊,为什么反转术式对你不太管用,我都很努力了...”说着,又把手放在了满子的脖子上,但是实际效果还没满子的自愈快。

  肋骨伤的比较重,前后都有肋骨骨裂的情况,幸好只有骨裂的问题,积液和内脏损伤都没有。医院给了固定带,暂时她都得一直带着这东西,好在医生说不疼的话,可以进行一些活动,不用一直卧床休息,她才松了口气,这几天躺着已经快要疯掉啦。

  最近几天五条悟那是寸步不离,终于回到咒高,她才有空问一下,不是和杰一起出任务,怎么那天就他过来了?,

  不提还好,提起来他整个人差点直接爆炸:“做完那天的任务,给我发了个紧急任务!我一个人被派到横滨去了!说找杰有事,让他赶紧回去,我怀疑是故意的,这个给我下任务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既然我们回来咒高了,我就有空去处理一下杂碎了。”

  如果不是杰再回来的路上遇到,她就会死了,对吗?

  满子一点都不会替想要害她的人操心,哪怕这个临时任务不是故意的,这个人是无辜的,满子也不打算多一句嘴。五条悟的强大让很多人觊觎,也让很多人害怕,作为他的弱点,满子知道自己肯定被很多人看着,哪怕真的无辜,那就算他倒霉,只能做那只杀鸡儆猴的鸡了。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她捧着他的脸,认真地告诉他。

  “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五条悟这样回复。

  之后,真一先生大概是被狠狠教训过,很长时间都没出现,满子有事都是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女性过来了,好在不久后又换回了真一先生,连那位后藤教授都只能来咒高给她授课,她只当这是什么神官世家得学生才来上学的特殊高中,倒也没多问,听说满子回家取了个文件就被歹徒袭击,也是很担心,上一会儿课就要问问她需不需要休息。

  这段时间,五条悟和夏油杰完全拒绝东京之外的任务,连带咒高的其他年级的学生也跟着紧张,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夏天,因为学校在山上,周围全都是林子,蝉鸣声特别大,满子从医院回来,骨裂已经基本长好了,她把帽檐掀开一些,看到硝子在阴凉处跟她招手,于是她也跟她挥手。

  手里拎着一大袋子桃子的五条悟搂着满子的肩膀,嘴上抱怨了一句:“骨伤要养好久呢,非要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的路上看到刚上市的新鲜桃子,满子就很想买一些,回来做成甜品也好,果酱也好,给可怜的悟君一点甜头尝尝,最近这孩子一惊一乍的都有点不对劲了。满子有那么几次,半夜里醒来,就看到一个白毛脑壳虚靠在她的胸口,不敢压到她,只能支棱着脖子听她的心跳,很可怜。

  ,因为我的职责就是照顾你,她说。

  完全没办法拒绝满子的好听话,明明不会说话还嘴巴这么甜,真讨厌。五条悟红着脸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