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起来,满子套了长羽织出去放风,隐约有乐声传来,应该是阿裕跟她说过的,过年的时候都会请人在族里表演的那件事,还说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

  光着脚站在木廊下确实有点冷,刚出来还好,几分钟就有点不舒服了,于是她又回到房间,五条悟正在看手机,背对着门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满子知道,他一定不开心,是收到了不好的消息吗?

  ,怎么了?不开心呢,

  “杰....说他今天也要加班出任务呢,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说烂摊子丢给他一个人很辛苦。”没有接触,背对着也看到了满子的嘴型,这回答也有些敷衍,他在说谎呢。

  ,收拾一下回东京,反正元日的事情也都办完了。,满子给他做了决定,直接拉开柜子开始收拾东西,利索的五条悟从床铺上爬起来,满脸的懵逼:“这就回去吗?也赶不上帮杰去了呀。”

  ,晚上请他吃饭,你叫他快点。,这边什么都有,带来的东西也不多,主要是内衣和满子自己的衣服,她很快就收拾好了,换好了衣服,然后催促他,你也换衣服,快点,我去叫车。,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的回信的同时,五条悟已经放下手机换衣服了,送他们的车也开往这边,快的不可思议,于是夏油杰下班以后打着哈欠来了五条悟的公寓——真就看到他俩的车刚好回来了。

  三个人在公寓里哈欠连天的喝茶,夏油杰良心尚在:“硝子知道又要说被排挤了。”

  ,但是元日,她也应该忙着吧?,

  满子心里很烦躁,咒术界这种过于压榨人的行为她真的很不喜欢。晚饭还在做着,烤箱里飘来熟悉的香味,是炖牛尾。不过还做了别的东西,为了哄好少爷,满子还准备了巧克力香蕉卷,是最近学会的甜品,热量极高,甜度极高,口感绵软,是大少爷会喜欢的那种东西。

  除此之外,还做了黑米饭团,这个隐约有点熟悉的外形让夏油杰胃部一抽,然后无奈的笑了出来:“元日就要开始迫害我了吗?”但是他知道,这饭团一定特别好吃,甚至可能是满子做的最用心的菜品。

  五条悟差点笑死在桌边,把装着饭团的盘子放在他的面前,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硝子。菜上齐了,三个人开始吃晚饭,然后看红白歌会的录播,有一说一甚至有点无聊了,满子困得头都差点栽倒在餐桌上。

  最后还是拼着眼皮子上仿佛坠了铅球的困意,把桌子收拾了,然后给五条悟安排活计,洗碗,

  “哦....”他还真就去了。

  剩下俩男生在厨房,五条悟洗碗,夏油杰就看着他。

  “今天那个人....”夏油杰顿了一下,作为人类,他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作为人类,他觉得他活该,但是第一次耍这种小手段,他还是有些不太舒服。起因是,他收到任务后没有推辞,从家里出来去拔除咒灵。任务说,是千叶的一个海滨公园附近,滋生出了一个准一级咒灵,并且经常骚扰来往行人,而最近已经有几个人被缠上了,咳血不止,前后送医,基本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那咒灵战斗里不高,但是很能苟,动辄就藏到沙子里或者海里,还能把自己分成几份,灭了一份还有好几份,而且并不影响整体实力,像是火影忍者里面的分身术,分开之后就只是单纯的消耗品而已。

  他鏖战很久,身心俱疲,然后发现这咒灵藏身过的地方,很多地方都有东西露出来,他过去翻看,都是婴儿的尸骨。咒灵跟他低低的叫,没有继续攻击他,准一级咒灵智力低下,交流很难,但是他还是拼凑出了故事的大概:被诅咒的人都是医院的医生,他们私下里还接一些脏活儿,就是给女性堕胎,还有就是处理出生了没法处理的婴儿。

  这个海滨公园来的人并不多,于是成了他们的埋尸场,所以在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还能形成咒灵,这本来就是有点违反常规的一件事。他放任咒灵逃出去一部分,去将那四个医生杀死,然后彻底拔除这个咒灵。

  可是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事儿难道就算结束了吗?抛弃孩子的父母难道没有罪吗?杀死新生儿一定是不对的,但是给人堕胎一定是错误的吗?这个咒灵甚至没有伤害其他无辜的人,只是把他们吓跑了,它又做错了什么呢?

  因为想不通,所以在知道这个事情的梗概后就给五条悟发了信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直接回家睡觉。]五条悟这样回复他。

  夏油杰做了不同的选择,他没听好友的,他留下了。他好像做得不对,但是五条悟说的就是正确的吗?

  “我讨厌正论,那种条条框框的东西,只会把人束缚起来,做成蚕茧。如果你不想办法挣脱出来,你就会被困死在蛹里面。”水流声和他洗盘子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他惦记着满子睡下了,说话声音并不大,需要夏油杰仔细听才行。

  “努力没有错,你的选择也是一种正确,但是你选的路太辛苦了。”难得五条悟这么正经,夏油杰眨了眨眼,问:“谁教你的?”

  “满子说的。”他露出一个笑容,快活的比了个大拇指。

  .....我就知道。夏油杰叹了口气。今天仿佛,又被满子照顾了。半下午从京都赶回来的什么的,怎么想也不会是五条悟能想起来的事情。

  辛苦是很辛苦,可是他从小就知道,他要保护普通人啊,因为他有与众不同的能力,来了咒高之后,还知道自己的能力不但与众不同,甚至很强大。这种责任感愈发膨胀,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生活。然而这份强大,让他体会到的并非是快乐和满足,咒灵玉很难吃,被秽弄到身上很难看也很臭,被他保护着的人里,总要出一些败类,还有,似乎总是听到同行们的坏消息,今天有人受了重伤,硝子跟他描述现在这些奇怪的咒灵都能造成什么奇怪的伤口,亦或者是夜蛾老师偷偷在打电话,他仿佛知道了某位咒术师的死讯,正在跟对面的人确认,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他开始用五条悟口中的,正论,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摇摇欲坠的信仰。那五条悟呢?他的信仰又是什么?

  “讨厌正论的你,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满子哦!”他再一次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切。问下去的欲望都没有,夏油杰直接翻了个白眼离开了厨房,喝了口水就去客房睡觉了。

  满子隔天醒的很早,她一起来旁边的人就开始扭,别动了,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餐,

  然后穿着睡衣,刷了个牙就绑起来头发去忙碌了。冬日的阳光很好,或许今天可以约硝子出来,一起出去玩一下什么的。她先是给花浇了水,然后前往厨房开始做饭。

  明明她一直以来动作都很轻,走起路来也是莫名的没有声音,存在感低到爆炸,她才是经常吓人一跳的那个家伙,但是从橱柜里拿了东西,站起来一抬头,就被立在门口的夏油杰差点吓得把手里的面粉全都扬了。

  ,吓到我了,她谴责。

  “啊,抱歉。”夏油杰挽起袖子:“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这次她做了手语,唇语并不是所有人都行,但是夏油同学的手语确实称得上是毕业水平了。

  “昨天谢谢你,还有,悟跟我说他讨厌正论,问他喜欢什么他又没说,那你知道吗?”

  满子看向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交流的,不过这种事问五条悟不是更好吗?随后满子意识到,问不出来不是因为大少爷不想回答,恐怕是大少爷自己都还没好好想过。

  但是,有一些事情满子是可以确定的[他讨厌别人的管束,讨厌背负不属于他的责任,所以,他以后想明白的话,会选一条合适的道路把阻碍去掉的,目前,他还是得被管束同时背着这个垃圾咒术界的期待走一段路]

  早餐是乌冬面,满子很用心的做了高汤,味道很好,三个人吃早饭的时候,给硝子发短信,没回应。想来她肯定还没起床,满子放下手机,就看到五条悟已经拨通了电话,她想把手机抢过来压掉,好歹让硝子多睡一会儿啊!被五条悟一晃手臂躲开了:“喂——硝子?早上好呀~要不要出来玩呢?”

  对面直接挂了,并且拉黑。满子的手机响了一下,她过去看,是硝子的短信[在老家呢,回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就好了QAQ开学给我做水果味的铜锣烧吧,好好吃呀!是我家的亲戚做的,我只尝到几个,就没了!]

  哦好吧。于是三个人前往新宿,街上热闹的过分,到成都是庆贺新年的条幅纸花和——打折广告!

  满子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夏油杰,该死,今天难道不是最佳的购物日子吗?给他买生日礼物什么的。下个月他过生日,总不能两手空空啊。五条大少就很绝,他说要去滑冰,夏油杰倒是无所谓,跟着就来了,满子就很茫然,她运动神经仿佛一直都不怎么好,讲道理她今天不会摔骨折吧?

  会员制的冰场大的过分,占据了一栋楼的整个地下一层,而且没几个人,换了鞋就被带到冰上,满子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了。夏油杰居然会滑冰,一个人已经快乐的转圈圈去了。

  不,兄弟,你把五条悟带走,我一个人扶着栏杆就行!

  “不许看他哦,来看我,不会摔倒的,你要相信我。”

  满子战战兢兢的在冰上挪了接近一个小时,终于能慢慢的往前挪一挪,夏油杰数次经过,都给了一样的建议:“不摔跤可学不会呢,稍微放开一下吧,悟。”

  看错你了,你才是魔鬼。满子瞬间抓紧了五条悟的胳膊,本来能挪一挪也不肯继续了。行吧...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上去等五条悟推她。

  场上零星的几个人里,还有一个姑娘也是这样的,她的笑声在空旷的冰场上散开,她的男友还在加速:“飞咯~”

  结果就是,五条悟跟夏油杰又开始掐架,这次的掐架方式就是俩人都要推冰椅,然后拉着冰椅满场跑,满子这是没法出声,可以的话尖叫声估计已经震塌这栋楼了。本来玩的开心的小情侣看着他们俩,仿佛看神经病一样,玩儿归玩儿但是绕着他们走了。

  满子后悔极了,她疯了吗?催五条悟回来?在京都,顶天了就是在屋里doi一整天,哪儿用遭这个罪。还有,可以劝夏油杰转学吗?他们俩凑一起没好事,她真的受够了。

  在椅子上转的晕头转向,好歹是停下来了,俩人摒弃前嫌开始疯狂大笑,夏油杰火上浇油:“快带她起来滑冰,这次肯定可以了,她肯定不想偷懒坐椅子了。”

  真有你的夏油杰!满子表情都扭曲了,当时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你管我会不会滑冰,老子今天就算是一换一也要打死你这个白眼狼!她一扑就按到了还在笑的夏油杰,然后举起手就开始锤他,五条悟在旁边站着笑的更大声了:“用力啊,满子,用力啊!打他的脸!”

  满子撒完了气,坐了起来,看向五条悟,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脸颊被挠了两道印子的夏油杰和对未知的未来充满了恐惧的五条悟,在那一刻,忽然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