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纷纷转头往殿外看去,只见秦苍业右手执剑,脸色铁青的站在斗妍厅之外。

  金光瑶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朝蓝曦臣看了一眼,蓝曦臣摇了摇头,表示随机应变,紧盯着殿外的秦苍业。

  金光善马上挂上笑容,“秦兄,你怎么也来了?”

  秦苍业走入殿中,抬头恨声道:“金光善,你我兄弟多年,我自及冠后就一直是金氏客卿,看着你成家立业,看着子轩长大,可你如今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事!”

  其它家主纷纷一片哗然,更有甚者小声议论道:“听闻金仙督喜爱女色,难道……”

  另一个小家主马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不敢乱说!那可是他老部下的女儿!”

  金光善的脸色变了又变,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说:“秦兄,金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秦苍业冷哼一声,“你知道我对你近来心生嫌隙,所以一直让金光瑶和阿愫接触,希望能和秦氏结为亲家,牢牢拉拢我们秦氏,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也就罢了,可你居然给阿愫下药,想让他和你的儿子生米煮成熟饭,幸好泽芜君相助,不然阿愫的清白就毁了!”

  此言一出,台下唏嘘声四起,对着金光瑶和金光善暗地里指指点点不已,金光善眼珠一转,道:“秦兄,此事确实怪我,但金某并非像你说的那样,实在是阿瑶爱慕秦愫不得,苦求于我,那春药也是阿瑶下的,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金光瑶不敢置信的看着金光善,秦苍业也皱起眉头看着金光瑶,关于金光瑶出身的流言他也听过不少,但按照秦愫的说法,金光瑶当时是将秦愫推开了的。

  一个身着棕色家袍的家主侧身对边上另一个小家主道:“啊呀,这个敛芳尊听说是娼妓之子出生,果然行事作风……啧啧。”

  蓝曦臣瞥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两人,眼神不怒自威,小家主顿时话也不敢接,还给那个棕色家袍的修士疯狂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秦苍业皱眉道:“金光瑶为何要这么做?我并未听阿愫说他们之间有男女之情。”

  蓝曦臣也道:“不错,那日我正与阿瑶在房中下棋,是金宗主差人将阿瑶请去了秦愫房间,怎么可能是阿瑶给秦姑娘下的药呢?”

  台下一个金氏客卿道:“许是敛芳尊想要和秦宗主您结秦家,在金家站稳脚跟,毕竟是庶出的儿子,至于泽芜君说的话,也可能是敛芳尊故意在泽芜君面前演了出戏,届时万一有人说起来,泽芜君也好帮着敛芳尊说一嘴呢。”

  金子勋也凉凉道:“哼,此话说的不错,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想把子轩弄下去,觊觎宗主继承人的位置,要是有秦宗主做岳丈,那可是好大一个后盾。”

  魏无羡十分嫌恶的看着这些人,人言可畏,人心不古,世上总有那么一些靠嘴活着的人,不管他活了多少辈子也没变过。

  实在忍不住,他开口道:“敛芳尊当年在云深不知处待的好好的,可是金宗主求着认亲认回来的,诸位都忘了吗?”

  金子勋冷笑道:“他在云深不知处就是个外姓门生,却拼了命在射日之征里抢风头,谁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就存了要回金家的心思。”

  旁边的金氏客卿纷纷附和,“娼妓之子,无怪乎此”之类的言论不绝于耳。

  金光瑶被他们一人一句说的脸色发白,双拳紧握在身侧不住的颤抖着,蓝曦臣担忧的想要上前,却被魏无羡伸手拦住,示意蓝曦臣继续看。

  半晌,金光瑶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对金家长子的位置,对金家宗主的位置,从未有过肖想。”

  “先是将穷奇道烙铁这个烂摊子交给我处理,随后又让我去拉拢蓝家,甚至还想将我作为一个联姻工具,从不问我愿不愿意,试问天底下可有这样做人父的吗?”

  “我愿意回金家,也不是因为我有多么想认祖归宗,只是因为这是我娘想了一生的志愿,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认祖归宗,甚至都不奢求她自己可以入金家,她有错吗?”

  “你们说我的母亲是娼妓,你们在座多少人敢发誓自己从没有进过勾栏院,我的母亲孟诗,一个红尘弱女子,靠着她自己,育我,养我,护我,教我读书,教我识字,教我做人要正直,她对我来说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母亲,比你们都要高贵!”

  金光瑶一番话说得台下众人哑口无言,他看着众人千变万化的脸色,非常不屑的笑了一声,果决的将身上的金星雪浪袍一把拉下,“这样的金家,这样的父亲,我不要也罢,如今我也可以回去告诉母亲,她念了几十年的人,并非良人。”

  说完,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走到蓝曦臣面前行了个礼,“二哥,不知云深不知处可还有阿瑶的位置。”

  蓝曦臣的眸色如深潭起了波澜,伸手扶住了他,柔声道:“阿瑶,二哥说过,云深不知处永远是你的家。”

  蓝曦臣答的果断清晰,既是回应金光瑶,也是回应众人,就算脱离了金家,金光瑶还有他。

  金光瑶忍住眼眶中的湿润,抬头对蓝曦臣笑了一下,“那阿瑶,多谢二哥了。”

  说完,乖巧的站在了蓝曦臣身边。

  连聂明玦听了金光瑶这番话也不住的摇头,金光瑶在射日之征中的足智多谋也给聂氏减少了不少损失,他对这个年少有为的三弟心里也不乏欣赏,于是正色道:“今日见三弟在金家确实饱受折辱,若回归二弟门下,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秦苍业好不容易从金光瑶这惊人的举动中回过神来,直面金光善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江澄也冷哼一声,道:“先是穷奇道效仿温氏奴役战俘,随后四下抓捕无辜鬼修,鬼修招你惹你了?现在又给自己老部下的女儿下药,为一己私欲意图毁女儿家清白,还要赖在自己儿子头上,哈,金仙督真是给仙门百家做了个好榜样啊。”

  聂明玦沉声道:“不错,桩桩件件,也从未给过仙门百家一个交代,仙督一职应该是仙门典范,百家之首,而不是用来作威作福,满足私欲。”

  金光善已经冒出了一头的虚汗,被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堵的说不上话,只好虚虚的道:“诸位,这当中肯定是有误会隐情,金某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江澄嘲讽的笑了一声,“要等金仙督给个交代可真是太难了,怕是等到来年开春魏无羡嫁进云深不知处了都没个准信呢。”

  被点名的魏无羡往蓝忘机身上贴了一下,笑道:“啊呀,江澄,你怎么这么说金仙督呢,为了不让江澄的话坐实了,要不我早点和含光君成亲吧。”

  蓝忘机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托住了魏无羡的腰,低声道:“魏婴,仪态。”

  魏无羡痴痴的笑了两声,故意大声道:“蓝湛,我再没有仪态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何况对着自己未来夫君偶尔失态一下又有何妨?毕竟有金仙督做的那么多好事在前,我这难得的没有仪态,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含光君,你说是也不是?”

  蓝忘机配合道:“此话倒确实不错。”

  旁边的几位小家主忍不住被逗笑起来,江澄默默的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金光善又气又羞,一张老脸憋的通红,金子勋也觉得站在这斗妍厅里如坐针毡,于是开口道:“诸位,今日之事我金麟台一定彻查其中隐情,给大家一个交代,今日……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不必交代了。”

  殿外传来了今天的第三声,金夫人带着秦苍业的夫人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出现在了殿外,秦夫人的眼眶还红肿着,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一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