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岭闻声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远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转头看向苏昭煜,“你觉得鹤骁是魇居主对吧。”
苏昭煜虽然不解叶岭这般问的原因,但在其中多少带了些坦白的意味,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叶岭低头笑了起来,“他会死的。”
陆川回头看着距离他三步远的两人,他听到叶岭的话心情十分的复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跟哑巴村的村长说了,临近新年,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例行对凤凰山四周进行祈福,吸纳福气,扫除邪祟,你们可以借着这个名头进行搜山,记得装得像一点。”说完,叶岭便领着箱子低头往山下走去。
三人回到巡捕房时,已经接近十点半了,燕燕正蜷缩在苏昭煜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得正香。
莫楠见三人回来,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有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叶岭略微同莫楠打了个招呼,便将箱子搬到了法医室。
苏昭煜摇了摇头,“线索很少,哑巴村确实在失踪了几个孩子,但是最近失踪的两个依照村长的话是自愿祭献给山神,以保哑巴村风调雨顺的。也就是说在哑巴村失踪的六个孩子里,只有两个是祭祀给山神的,其余的四个是失踪的,先有失踪随后才有的祭祀。”
莫楠讶然,“现在怎么还有人会信这种东西?这不是借着祭祀的名义害人嘛!”
苏昭煜无奈的叹了一息,他面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人一旦被逼上绝境,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据村长所言,这大半年不仅丢孩子,而且颗粒无收,家家户户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莫楠闻言,面色也多少带了些怜惜,“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昭煜说:“这几天以祈福的名义可以去搜山,可以将那些碎衣服收回来,然后着重还是调查失踪人口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收拾东西下班吧。”
“好吧。”
苏昭煜刚进办公室的门,便看到叶岭瘫在单人沙发上,合着双眸一副睡得很沉的模样。
苏昭煜看了一眼燕燕,随即低声对叶岭说:“醒醒,回家睡去。”
叶岭挣扎着起身,哑声问道:“几点了?”
“很晚了,你睡了不过十分钟。”苏昭煜伸手拉了叶岭一把,“走了,回去睡觉了。”
叶岭揉了揉眼睛,“你带燕燕回去吧,我二叔今晚喊我回去来着,我给忘了,要去他那里报个到。”
“明天再说不行吗?”苏昭煜蹙眉,“我送你过去吧。”
叶岭摆了摆手,拿起自己的大衣便往外走,“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快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就不过去了。”
“行,你路上慢点。”
苏昭煜等叶岭走后略微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办公室,随后便用大衣裹了睡眼朦胧的燕燕,驱车回了西区别墅。
姚青还没睡,正在客厅叠着这几日新做的衣服,听见门响后立刻便站起来,一脸期待得看着门口。
燕燕已经醒了,她进门后看着姚青,毫不扭捏地说:“奶奶你好,我是燕燕。”
姚青拄着拐杖走到燕燕面前,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燕燕,你好啊。都这个点了,饿不饿吗?”
燕燕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有点饿。”
“好,奶奶做了好吃的给你。”姚青说,“熠辰啊,你今晚吃了吗?我包了些馄饨,你去煮一煮跟燕燕一起吃吧。”
苏昭煜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小衣服,挽了挽衬衫地袖子说:“这几日您睡得那么早就是在房间里做衣服的?”
姚青摸了摸燕燕的小脸,牵着她到沙发上坐好,拿着新做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了一番,“是啊,快到阳历年了嘛,自然也是要穿新衣的。我掌握了燕燕的尺寸后,好给她做过年的新衣。”
“妈,记得注意身体。”说完,苏昭煜便去了厨房准备煮馄饨。
三人简单地吃了些夜宵,便准备回房休息,燕燕因为初来乍到比较害怕夜晚,苏昭煜提前准备的房间也没有用上,燕燕就暂时同姚青一起睡。
苏昭煜睡前还在想叶岭制造的那股奇异的天气,雷电狂风过后原本以为是场大雨,但是自他们从山上下来也未见到一滴雨水,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林蒙是最后一个离开巡捕房的,他装作家里的钥匙找不到了,在巡捕房里耗到所有人都离开,随后才迅速锁了门,鬼鬼祟祟地走进了黑夜中。
距离霞飞路巡捕房几米的树影中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林蒙径直走了过去,他先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裴绍将手中的烟蒂弹出车外,“你们的进度如何?”
林蒙摇了摇头,“跟哑巴村干系不大,但是陆川十分的奇怪,他一直在将事情引向怪力乱神,以及哑巴村村民的愚昧上。其实,我们手中也没有多少线索,哑巴村基本被排除了,苏昭煜明日打算从失踪人口开始调查。”
裴绍颔首,“你继续盯着,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及时跟我说,尤其是他们要收网的时候。等案子结束后,我调你去中央巡捕房。”
林蒙谄媚地笑了起来,忍不住多说了起来,“其实这件案子还跟魇居主有关,但是苏昭煜似乎很忌惮那人,还让人假扮了魇居主去哑巴村祭祀。”
裴绍蹙眉,他碾了碾拇指,“魇居主?那人究竟什么来头?”
林蒙说:“非常的神秘,连他们也不知道。但是我们那边很多案子都查出来他插手的痕迹,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是幕后推手,即便不是,也跟幕后推手脱不了干系。”
裴绍嗤笑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林蒙的膝盖,“这是一场特大的失踪案,千万别指望着抓出什么幕后推手。在上海滩这个地方,你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否则啊,黄浦江底可不缺你这具尸体。”
林蒙讪笑着点了点头,不安地搓了搓手后才对裴绍说:“我知道了,是我多言了,多谢裴探长教诲,我也是想着为裴探长揪出幕后凶手效犬马之劳。”
“你有这份心就行。”裴绍指了指林蒙家的巷子,“行了,你家到了。”
林蒙闻言一愣,随即点头哈腰地对裴绍说:“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裴探长送我回来,您费心了。”
裴绍应了一声,“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谢裴探长栽培,谢谢裴探长栽培。”说完,林蒙便下了车,一直目送裴绍的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叶公馆】
徐娘泡好了茶端了上来,叶中显便挥手让她下去休息,叶岭便自然接过沏茶的工作。
叶中显接过叶岭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了口热茶才问道:“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叶岭的脸上也难得收了嘻嘻哈哈的笑容,略微有些严肃地说:“来跟叶先生谈笔交易。”
叶中显挑眉,随即不动声色地瞥了叶岭一眼,“你叫我什么?”
叶岭唇角微勾,重复了方才的称呼,“叶先生,神通广大的叶先生。有些事情我不说,您心里肯定也一清二楚。”
叶中显闻声放下茶杯,也收敛了神情中伪装出来的震惊,“你想跟我谈什么?”
叶岭伸手给叶中显添茶,面色如常地说:“我觉得您能查出叶中声是假的来很简单,主要是您看到他身后的那个人了吗?我能帮你干掉他,我能让您在上海的商业版图一家独大,包括叶婧的新产业,而且还能让你们一家团圆。再者那人找人冒充叶中声,已经是在准备对叶家出手了,叶二爷还打算韬光养晦吗?”
叶中显神情流露出一丝凝重,随即问道:“什么一家团圆?”
叶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或许你们有一家团圆的可能。”
叶中显的脸色却立刻阴沉了下去,“你想要什么?这般献殷勤肯定要的不少吧。”
叶岭低笑了一声,“我这些年也没要你多少东西,堂口、产业、货物我是一点没动,我叫了你这么多年二叔,希望到时候关键时刻......你能保我一命,我可以死,但是我要留点时间跟一个人坦白所有。”
叶中显双眸一眯,厉声说:“你小子藏得够深啊,你信不信现在我就能要你的命?”
叶岭点了点头,神情极其认真地说:“我信,但是你也要想好了,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对方先礼后兵,我们砸了人家的礼,下次可就是兵了,叶二爷,你有准备吗?”
叶中显嗤笑一声,“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成功?”
叶岭低声笑了起来,接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他直接瘫倒在了沙发上,他单手捂着脸,声音有些沉闷,“所以我才要你保我一命啊,如果成功了,我就不需要你保命了啊。左右......我的提议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损失,答不答应?”
“你小子。”叶中显咬牙切齿地说,“你玩我呢?这跟空头支票有什么区别?!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岭闭眼的瞬间,一颗泪珠从眼角隐没于发际线内,“就当是你把我养这么大,我给的一点小报答吧。”
叶中显道:“你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你的心能有这么好?”
叶岭搓了搓脸,起身给叶中显倒满茶水,“知恩图报嘛,我娘教我的。再说你都忍了这么些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今年肯定是个团圆年的。”说完,他率先将茶碗中凉透的茶水喝完,拿起外套走出了叶公馆。
【霞飞路巡捕房】
清晨,苏昭煜翻看着整理出来的失踪报案登记,除了之前整理过的,这半年来报失踪的热闹少之又少,排除年龄对不上的,剩下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根本同现有的尸体比对不上。
杨晏喊道:“老大,开会了。”
“这就来。”
苏昭煜到会议室时,所有人都到齐了,等着他下达今日的任务。
“大家对我们近几日的调查都心知肚明,可以说是全无进展,而且在所整理的失踪案中目前只有三个人符合死者的年龄。” 苏昭煜说,“所以,今日的工作任务并不忙。留下王科长吧,莫楠和杨晏一组再去找一下刘老板,找懂香料的人问一下徽墨里掺杂的成分,顺便走访一下符合死者年龄的失踪三人,我和陆川林蒙去搜山。”
杨晏在本子上略记了些要点,随后问道:“老大,如果我们找到香料的配方,要不要去县城和租界内的香料店问问?”
苏昭煜搓了搓眉毛,“如果还有精力的话,可以去询问一番,但是不排除自制香料自用的可能。”
杨晏点头应下。
苏昭煜拍了拍手,“大家散会吧,任务暂时先这么安排。”
苏昭煜驱车开往松江县,三人在凤凰山搜了整整一天,将当时包裹的碎布包了起来,午饭便在松江的小面摊上解决的,下午时三人一同去了发现黑山羊的树林,也没有任何的发现,等傍晚时分回到巡捕房时,三人皆浑身疲累,没了什么剩余的精力。
莫楠和杨晏回来的早,两人大抵询问到了有效的线索,苏昭煜进门时两人正兴致冲冲地跟王柯达讨论着。
杨晏听到响声,看到是苏昭煜一行人便迎了上去,“老大,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香味的来源调查到了,多亏了莫楠的朋友,是合山坊新出的香粉,对外称作东方女子之香。”
苏昭煜蹙眉,“合山坊不是出糖的吗?”
杨晏闻言,神情略微有些怜悯地看着苏昭煜,他身子一歪倚靠在办公桌上,“老大,这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吧。合山坊主要面对的年轻女子,它除了糖还有各类精致的饰品首饰、手挎包,甚至是各类舶来品。”
苏昭煜不解地眨了眨眼,“它的货物这么杂吗?”
杨晏说:“那是当然,虽然听上去特别像百货公司或者是杂货店,但是......”
苏昭煜抬手打断杨晏,“先别提它的货物问题了,就说说香粉这个东西,联系到他们的老板了吗?香粉对外出售有客源登记吗?”
莫楠生怕杨晏继续胡天胡地地乱说话,索性上前将他拉开,“我们去闻过合山坊的香料了,也买回来让杨晏仔细确认过,作画的徽墨里就是其中香粉味。而且合山坊不可能有客源登记的,它主要面对的是年轻女子,我们很难通过香粉购买者去追查的。”
苏昭煜随便拖了把椅子坐下,揉着额角说:“刘老板呢,从老家回来了吗?”
莫楠闻言看了一眼杨晏,随后犹犹豫豫地说:“回来倒是回来了......只不过他不承认我们拿给他的纸人是哑巴村的那批。”
苏昭煜的眉心拢得更紧了一些,他摸了张纸来在上面简易地记录,“刘老板曾经做了十五具纸人给哑巴村,现在警察署的六具纸人经过他的确认,是哑巴村的那批。而我们这里有三具纸人,却不在那十五具纸人其中。我仔细闻过警察署的那几具纸人,上面并没有合山坊的香料。”
林蒙试探地问道:“所以这是两批人吗?给我们放纸人的和给警察署放纸人的。”
陆川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的,因为我们收到的两具纸人尸体的胃中有铃铛,而警察署那边的并没有。”
苏昭煜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最近也没有报失踪的案子吗?”
杨晏闻言一拍手,“一说失踪案我想起来了,我们根据登记表上的地址已经去问过那三家丢孩子的父母了,孩子已经找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撤销而已。”
苏昭煜在纸上随便划了几道,便将手中的笔放下了,“线索全断了,根本连不起来,太琐碎了。放任这个凶手逍遥法外太危险了,只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便已经死了十二个人了。”
林蒙试探地问道:“会不会都是从其他地方来上海的人,只是没有进行临时户籍登记,或者是被拐来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全国各地的失踪人口我们是调查不过来的。”苏昭煜说,“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整个巡捕房没有了之前下班的雀跃,变得死气沉沉的,每个人心里都装着沉甸甸的事情,又被一团乱麻的案件搞得身心疲惫。
苏昭煜看了一眼日历,决定先将纸人裹尸的案件先压一压,既没有报案人员,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上面就不会施压来催结案,只是对不起那些枉死之人了。
苏昭煜最后一个离开巡捕房,他锁好大门后便往停车场走去,到目前为止他暂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魇居主身上,希望后者不要食言,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
但是,第二日上午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让苏昭煜觉得这件事情越发的棘手了。
合山坊因为临近圣诞节和阳历年推出了新口味的奶糖,可是就在上午的试吃活动中,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第一个上台试吃后,五分钟内突然倒地抽搐,整个人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吓坏了周围不少人。
苏昭煜带人赶到合山坊时,出意外的孩子已经被送往了医院。
“林蒙,你陪莫楠一起去医院看看那个孩子,尽量说清楚事实,将血样采回来。”
合山坊的员工正在打扫会场,今天不仅是新糖试吃也是合山坊成立三周年的日子,所以做了个小型的答谢新老客户的活动,就在合山坊前的空场上。
“你们是谁?合山坊今日暂时不营业了。”
苏昭煜取了证件给小员工,“我是霞飞路巡捕房的探长,需要对你们这里的糖做个抽样调查。”
小员工蹙眉,“我们合山坊虽然成立不久,但也算是个品牌,从没听说过我们这里的糖出问题的,而且我们都没有报案,孩子的父母也没有,谁让你们来的?”
苏昭煜取了一个糖瓶,捏在手里看了片刻,圆润的糖球随着他的动作在瓶内晃动,“年初的时候,已经有孩子因为你们的糖而出现类似的问题了,因为玻璃瓶一样,但是不能十分确认他们是吃了合山坊的糖,所以暂时没有对你们进行调查。”
合山坊内占地六间临街门面,一楼是各类精致的小玩意,一条木质楼梯通往二楼的舶来品。此时,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从二楼走了下来,她俯身撑在栏杆上,黑色的波浪卷发从肩头滑落,涂着艳色口红的嘴角微翘,看起来妩媚至极。
“是谁要查我合山坊,胆子够大的啊。”
苏昭煜毫不畏惧地抬头同肖透对视,“您就是合山坊的老板吧,我怀疑合山坊所生产的糖其中掺杂违禁品,请您配合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阿青,泡茶。”肖透从楼梯上走下,她径直走到苏昭煜面前,却歪头看向不远处的陆川,“陆川呐,好久不见了。”
苏昭煜转头看向陆川,疑惑地问道:“认识?”
陆川说:“肖门的二小姐肖透,肖遥的姐姐。”
肖透摆了摆手,然后接过阿青递来的茶,倚着柜台慢条斯理地小口抿着,一副并不打算请人喝茶的模样,“别提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了,除了吃喝玩乐他还会做什么?!”
陆川一脸冷漠地说:“有这么厉害的大哥二姐,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吧。”
肖透轻笑了一声,“那倒也是,你们要查什么就赶紧查吧,今儿我心情好。”
杨晏闻言视线在二人身上巡回了片刻,随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暗搓搓地对着陆川竖起了大拇指。
“杨晏,干活。”苏昭煜说,“主要提取所有糖的糖粉,包括那些新出的糖,然后带回巡捕房化验成分。”
“嘚嘞。”杨晏吸了吸鼻子,戴好了一次性手套后便开始取样,“肖老板,今日怎么没出售您的东方女子香啊?”
肖透忍俊不禁,她将茶杯放在柜台上,“小伙子,你很懂嘛。居然还知道我这出售东方女子香,不过那可不是对所有人都出售的,毕竟是我亲手调制,只出售给特定的人。”
苏昭煜蹙眉,“所以除了特定的人之外,只有肖老板能接触东方女子香?”
肖透眉毛轻挑,“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历经好几年才研发出的香粉。”
苏昭煜说:“麻烦肖老板告知一下您都卖给了哪些人。”
肖透闻言,神情极为轻挑地看向苏昭煜,“凭什么?我的香粉也跟你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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