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果然没有“辜负”李清欢的期待。

  他冷哼了一声,这声声音在此时众人欢呼喜悦的时候显得格外刺耳。

  不少罗刹教教徒登时把视线转投向了他。

  蓝乾坤更是丝毫不客气地喝问道:“余掌门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我教大喜, 若是有人来砸场子, 我们可不会客气!”

  心湖等人虽和余沧海都是名门正派,此时却都以不赞同的眼神看向余沧海。

  在注意到众人的视线, 余沧海心中便不禁冷笑。

  这些人,可都被李清欢魔教等人耍得团团转, 竟然站在李清欢那边。

  他嗤笑了一声,“你们罗刹教的喜, 若是自己挣来的, 那老夫绝无二话,不过, 你们的欢喜却是建立在天下苍生的痛苦上,这就让老夫看不过去了!”

  “满口胡言!”

  玉天宝顿时便不乐意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余沧海,“余掌门这话,是要泼我们罗刹教脏水吗?我们罗刹教的行为举止最近可都是在你们眼中,难道还能有假?”

  “呵呵,有没有假,尔等心知肚明。”

  余沧海冷笑着摸着胡须说道,“你们魔教表面上已经改邪归正, 实际上却还是做那些狗屁倒灶,猪狗不如的事情。你们的店, 是黑店,杀人越货无所不为;你们的人,甚至还和劫匪串通, 里应外合,黑吃黑!”

  “放屁!”

  蓝乾坤气得脑门上的青筋都凸起了。

  他一拍桌子,“姓余的,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们个交代,你们别想走出罗刹教!”

  “没错!”

  “宰了这伪君子!”

  教徒们愤慨地应和道。

  心湖等人连忙起身,心湖对余沧海劝说道:“余掌门,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事不是早就已经弄明白了吗?”

  “心湖方丈,你们都被他们欺骗了。”余沧海以冷漠的眼神看了心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他看向薛不全,“你们不信我,便问问薛掌门。”

  薛不全在众人的视线下点了下头,“余掌门所言不虚。”

  “呵呵。”

  主位上李清欢低笑了一声,“早知二位掌门对本教有意见,今日果然还是如此。”

  “李清欢,你不必装模作样,我们既然说你们魔教行事不端,便是有证据的!”余沧海毫不客气地说道,他转过头朝诸位神色犹豫的正道人士看去,“诸位若是不信,请随老夫来,老夫给你们看证据!”

  他说罢,眼角的余光还扫了李清欢一眼,见李清欢神色大变,心中更加愉悦。

  余沧海的话在正道中引得人心惶惶。

  “师傅,这余掌门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啊?”石秀雪压低声音问道。

  独孤一鹤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不知,我们随他去看看。”

  余沧海占着此时众人都在,便浩浩荡荡径直往李清欢的院子走。

  一进院子,他别的地方也不去,就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慢着!”

  李清欢突然出声喝止。

  他的话让余沧海停了下来,余沧海回转过头,“李教主难道不敢让我们进书房拿证据?”

  “本教清清白白,有何畏惧!”李清欢面无表情地说道:“倒是阁下,既然做出了决定,可得准备好承担后果。”

  “这是自然。”余沧海眯着眼睛,眼神中掠过一丝寒芒,“老夫身为青城派掌门,还担得起这个责任。”

  “那好,你进去吧。”

  李清欢冷笑着说道。

  余沧海转身甩袖,将门推开后,带着后头所有人涌入了书房当中。

  他一进书房就直奔着花瓶去,手上动作很快,像是怕被李清欢拦住一样。

  当他拿出花瓶下的盒子时,所有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默契地朝落在人后的李清欢看去。

  李清欢面色微青,眉头皱紧,像是在因为什么事而不悦似的。

  “余掌门,本座劝你收手!”

  李清欢沉声说道。

  他的话不但没有拦住余沧海,反而还让余沧海更加猖狂。

  余沧海手里拿着那个盒子,仿佛拿着尚方宝剑似的。

  “事到如今,要老夫收手,阁下当初行恶时,怎么不想着收手呢?”

  他将盒子打开,转手递给了心湖方丈,意味深长地说道:“心湖方丈,请您把这几张纸上的内容念出来。”

  心湖方丈叹了口气。

  他接过那几张纸,可等眼神从纸张上扫过时,面色却微微变了。

  他迟疑地看向余沧海,“余掌门,你确定要老衲念吗?”

  “老夫知道方丈觉得李清欢是个好人,但是如今事实在前,岂可蒙骗天下正道?”

  余沧海义正言辞地说道,字字铿锵有力。

  心湖听到这话,顿时心生不喜。

  他也不多问了,直接念道:“庚子年三月初十,于青城山与绿林好汉窜天虎合作,里应外合,赚取白银一万两,并诛杀十四条人命。庚子年十一月二十,纵容门下弟子掳掠凤凰村的妙龄女子,并将罪名扣在梅花盗身上;辛丑年,闻柳叶派有独家剑法,当夜诛杀柳家上下二十九条人命,夺走柳叶剑法……”

  心湖念得字字清晰,可众人听得听得却觉得糊涂了。

  这青城山,柳叶派似乎不是在罗刹教门派附近的,反倒像是青城派和崆峒派的。

  余沧海听前面的话时尚且还没反应过来,可当听到柳叶剑法时,却是猛地回过神来了。

  他立即劈手,想要抢走心湖手中的纸。

  可心湖身为灵鹫寺方丈,哪里会让他轻易得手,手中佛珠如疾箭射出,将余沧海的手推到一边,心湖后退一步,面色微怒,“余掌门,这是你要老衲念的,现如今怎么又变卦了!”

  “这纸上写的都是假的!”

  余沧海愤怒地说道。

  “这些事,绝不是本派所为。”

  “既然是假的,那您着急什么?”

  张英凤气愤地说道。

  他的话招来了余沧海的怒目,可独孤一鹤却是护短的,哪里能容许他这么做,他沉着脸,“余掌门,我的弟子说得可没错,说罗刹教作恶的人是你,引我们来的人也是你,现在,你又说这些纸张上写的是假的,到底你说的哪句话才是真的?”

  “我们昨天看到的明明不是……!”

  余沧海恼怒地说道。

  “余掌门!”李清欢叹了口气,“本座早已劝过你,是你非要拿出来给诸位看。你们青城派的欢喜,若是自己挣来的,本座绝无二话。可是你们的欢喜,却是建立在天下苍生的痛苦之上,这就让本座看不下去了。”

  “你!!”

  余沧海哪里听不出这句话是自己刚才说得,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眼睛里更是满都是红血丝。

  “本座本想给你们留点儿面子,可是余掌门今日所为,却是让本座的一番苦心付诸流水。”

  李清欢走到心湖身旁,把他手上的纸分给了周围的那些人看。

  “这些都是青城派和崆峒派等门派私底下做的勾当,诸位请看吧。”

  众人拿过纸张,迫不及待地朝上面看去。

  等瞧见上头内容时,一个个脸色大变,“这不是三年前的云南谢家的命案吗?竟与青城派有关系!”

  “怪不得崆峒派这几年的地越来越多,原来竟是以见不得人的手段把地买下来!”

  “这些都是假的!”

  薛不全急赤白脸地辩解道。

  可此时,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们了,这些纸上写的内容实在是太周全了,不但连时间地点都写好了,甚至连谁能作证,哪些劫匪和门派有关系,都写的清清楚楚,这样一来,若是作假,一查便知。

  比起余沧海和薛不全的几句话,他们更愿意相信白纸黑字。

  “没想到,青城派和崆峒派竟然是这样的门派!”

  蓝乾坤冷笑着说道。“你们这些门派,可真是道貌岸然!”

  “岂止道貌岸然,简直是人面兽心!”石秀雪气愤地说道,她看到青城派的所作所为,气得脸都快紫了,亏余沧海还一直说张一元不是那种人,现在看来,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余掌门,薛掌门,你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发指!”

  李清欢毫不留情地说道。

  他心里头此时格外舒爽,这站在道德高地的感觉就是好。

  “余掌门,薛掌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心湖和独孤一鹤等人质问道。

  余沧海和薛不全顿时哑口无言,两人都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心湖方丈。”李清欢唇角带笑,对着心湖说道:“本座有个想法。”

  他眼神朝余沧海和薛不全看去,轻声说道:“青城派这些门派行事不端,既然如此,本教身为正道,理应帮助他们改正。”

  所有人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俱都不知道从何处吐槽好。

  现如今罗刹教倒成了正道了?

  青城派和崆峒派反倒是邪教了?

  心湖也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他到底没深究,反倒是对李清欢问道:“李教主觉得该怎么做?”

  “很简单,让先进帮后进,我们罗刹教很愿意帮助青城派这些门派改正。”李清欢笑眯眯地看向余沧海,“就是不知道阁下几位愿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