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失败了。”

  司马超群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

  他坐在铺着紫貂皮的椅子上,语气如常,但是,这屋子里笼罩着的低沉气氛却显示出了他这几日的心情不怎么好。

  这也难怪司马超群心情不好,卓东来的离去对大镖局的打击非常大。

  他们的死对头雄狮堂的朱猛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地连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无数的好酒好菜被送上桌子,雄狮堂庆祝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内,大镖局的人心惶惶,有人背叛出了大镖局,也有人跑去投奔了卓东来。

  “你何必追杀他?”

  吴婉叹息了一声,“没有他,对你不是更好吗?再者,我们现在这样的情况,派人去追杀他,只会是让大镖局的势力越发衰弱。”

  卓东来很厉害,吴婉不否认这点儿,但是功高震主,有卓东来在的大镖局,人们只会知道有卓东来,其次才是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沉默了片刻。

  吴婉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不无道理。

  他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沉默许久后,说道:“雄狮堂已经派出人去追杀他了。”

  “朱猛想要卓东来的人头!”

  吴婉猛地站起身来,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和欣喜。

  司马超群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地上,他点点头,不再多话。

  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吴婉喜悦了。

  她觉得,这个消息是她最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之一。

  大镖局虽是卓东来一力促成,可她却视卓东来如眼中钉,肉中刺。但是现在,卓东来自己走了,而且不久之后说不定会死在雄狮堂手上,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卓东来的大镖局,只有司马超群的大镖局。

  为此,即便是大镖局的势力受到影响,吴婉也觉得无所谓。

  吴婉喝了口茶,冰凉的茶水并没有浇灭她的激动。

  她清了清嗓子,用素来温柔的语气说出可怕的话语来,“雄狮堂既然已经派人追杀卓东来了,我们是否也该出手?”

  在刚才,她还劝司马超群不必去追杀卓东来,可是现在,她却说出了相反的话。

  然而,对于她的话,司马超群并没有感到意外。

  雄狮堂追杀卓东来,目的可不只是报仇,更有借着卓东来落大镖局面子的打算。

  如果卓东来死在雄狮堂手上,那么对于大镖局来说,一样是个巨大的耻辱。

  “我打算去见他。”

  司马超群突然说道。

  他的话让吴婉变了脸色。

  吴婉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点了下头。

  的确,要取卓东来的命,大镖局中能做到的人恐怕只有司马超群了。

  “你什么时候走?”

  吴婉顿了顿,问道。

  司马超群终于看向她,“今天。”

  “好。”

  吴婉说道,她脸上露出一个残忍中带着释然的笑容,“那妾身祝您凯旋。”

  有雄狮堂和大镖局联手,卓东来必死无疑!

  “请喝茶。”

  陆小凤还在出神当中,直到身旁梅二撞了下他的胳膊肘,他才回过神,看着眼前卓东来递过来的茶杯,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后,慌慌张张地道了谢。

  “不必客气。”卓东来点了下头,说道。

  “你这茶艺可真不错。”

  梅二先生虽然嗜酒如命,可是对茶艺也是颇有研究。

  他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就是给某个人牛嚼牡丹,实在可惜了。”

  李清欢翻阅着画谱的手指依旧如常,他仿佛彻底地沉浸在画谱当中,丝毫没有听到周围的话。

  梅二先生拿眼角的余光觑了他一眼,见他毫无所动,心中更加郁结。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能坐得住呢?

  梅二先生不信邪了,他故意提高嗓音,道:“卓兄,你武艺高强,又相貌堂堂,为何跟在某个人身旁做些琐碎小事呢?以你这样的条件,便是开门立宗,也不在话下啊。”

  卓东来提着茶壶的手顿了顿。

  他那双深黑的眼睛看着梅二先生,把梅二先生看得心里都发毛了。

  陆小凤心里暗道不好。

  这卓东来跟着李清欢,必然是有原因。

  梅二先生哪壶不开提哪壶,别不是说到不该说的话了吧。

  他正斟酌着该怎么替梅二先生求情的时候,就听到卓东来冷冷吐出三个字:“我乐意。”

  “噗嗤——”

  一直装作忽视梅二先生的李清欢也憋不住了。

  他低声嗤笑了一声,以画谱遮住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梅二先生涨红了脸。

  他又羞又气,脸色跟开了调料铺子似的。

  “仇恨值+1。”

  “仇恨值+3。”

  “仇恨值+5.”

  ……

  这以等差数列增长的仇恨值让李清欢更加忍不住笑了。

  “司马兄,你可听到卓兄的话了。”

  马车外,忽然响起一把雄浑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有一把沧桑的声音回答道:“有没有听到,又和朱堂主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哈,看来,司马兄对卓兄还有兄弟感情在啊。”

  朱猛这句话不可谓不扎心,卓东来离开大镖局,使得大镖局势力大减,司马超群怎么会对他有感情?就算有,恐怕也只是恨意罢了。

  马车外的对话丝毫不差地传入马车内。

  梅二先生已经变了脸色,他武功不好,却不是听不出这外头这些人有多厉害。

  他听得出来,这回来得人武功远远超过之前追杀他们的那群杀手。

  马车还在继续奔驰。

  驾驶着马车的车夫不是陌生人。

  司马超群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孙通。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手,连卓东来都很欣赏他,但是现在,这个人却面无表情地驾驶着马车,仿佛没有看到拦路的人。

  朱猛和司马超群脸上都有些许的惊讶。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孙通。

  孙通的脸和身材也毫无变化,可是半个月前的孙通和现在的孙通,在他们看来,却仿佛是两个人。

  “老子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

  朱猛疑惑地说道。

  他对韩章和木鸡说道:“你们去试试他的身手。”

  半个月前。

  对上孙通,只需要一个韩章或者木鸡便可以了。

  可是半个月后,朱猛竟然觉得韩章和木鸡联手才能够对付孙通了。

  这不得不说,是件奇怪的事。

  但是,更古怪的是,韩章和木鸡竟然对朱猛的要求毫不反对。

  两人的神色甚至更加慎重。

  马车在奔驰,韩章和木鸡两人拦在了去路上。

  马车里,火炉上的酒壶烧得咕噜噜冒泡,李清欢伸出手,细白的手指握着银色酒壶,倒出来了碧青的酒水。

  寒风一吹,车帘子随风摆动,酒味顺着风吹向了朱猛等人。

  朱猛猛地吸了口气。

  他闭了闭眼,仿佛沉浸在这酒香味道当中。

  与此时此刻。

  韩章和木鸡同时动了。

  两人各自手持□□或长刀,身形都迅如闪电。

  曾经有无数的雄狮堂敌人死在他们的枪刀之下。

  韩章和木鸡在此时此刻,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发挥出他们的实力。

  枪快,刀也快,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刺向了孙通的太阳穴和中枢穴,这两个穴位都是死穴,只要刺中,孙通必死无疑。

  孙通的手却还握着缰绳。

  他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车夫,死到临头都没有抛弃自己的职责。

  就在韩章和木鸡的枪和刀要刺中他的时候,孙通的右手中却多出了一把剑,他的剑很快,快到木鸡看到剑光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喉咙已经被刺穿了。

  猩红的血溅了一地。

  雪白的剑抖落了沿途的梅花。

  在这白雪皑皑的世界,这车辙旁边的红梅实在红得太过刺眼了。

  韩章和木鸡二人依旧在疾驰中。

  两人跑出了半丈远才轰然倒地。

  而此时,马车已经到了朱猛和司马超群的面前。

  朱猛已经睁开眼睛。

  他看着孙通,眼神中燃烧起了战意。

  他的金刀出鞘,四尺九寸长的大砍刀在雪地里显得格外耀眼,“这他娘的莫非是那句士别三日,要换双眼睛看待?”

  马车里传来一声低笑声。

  与此同时,还有人低声说道:“朱堂主和司马堂主亲自前来,该由我来招待才是。”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停下。

  司马超群和朱猛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们来杀卓东来,目的却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卓东来而来。

  他们的目的更多是想见见那个从那口可怕的箱子下救走卓东来的男人。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

  露出在朱猛等人面前的是一个面容俊美,肤色白皙的年轻男人。

  李清欢手持着酒壶,脸上带着笑容,“二位贵客来的真是时候,酒已温好,可要上来喝杯酒暖暖身体?”

  在这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梅二先生心里不禁叹服。

  就算他对李清欢心存成见,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性和本事。

  “好,有好酒,为何不喝?”

  朱猛豪迈地笑着说道。

  他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而司马超群也同样上了马车。

  马车外头看着不大,里头却格外宽敞。

  这个时候,马车里坐了六个人,竟然还很是宽裕。

  “天气这样冷,该喝杯酒暖暖身体才是。”

  李清欢说着,手中翻出了三个酒杯,酒杯都不大,就算是小姑娘也能一口喝干了。

  朱猛看着酒杯,摇头说道:“不行,这酒杯太小,用来喝酒不够过瘾。”

  “那就用碗,”

  李清欢从善如流。

  他翻出了三个碗来,三个碗都有巴掌大。

  朱猛这才满意了,“喝酒就得痛痛快快喝,这才爽快。”

  “朱堂主言之有理。”

  李清欢颔首道。

  他大气地将酒碗都倒满了,酒香味瞬间在车厢内蔓延开来。

  饶是朱猛这等喝遍了天下好酒的,也被勾起了酒虫来了。

  “杯酒释旧仇,来,我敬二位一杯。”

  李清欢倒了酒后,笑盈盈地说道。

  朱猛和司马超群怔了怔,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默契地错开了眼神。

  “好。”

  司马超群说道。

  朱猛顿时笑了,也跟着道好

  三人的气氛看似和谐,可是空气中却若有似无地绷着紧张的气氛。

  陆小凤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卓东来。

  这事是因为卓东来而起的,可是卓东来在此时此刻竟然面色不改,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一样。这让陆小凤心里不由得揣测起来,卓东来这么冷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李清欢会处理好这件事,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卓东来在想什么。

  正如同现在,没有人知道李清欢在想什么一样。

  “这杯酒也祝二位归途一路顺风。”

  李清欢说着,就要拿起桌子上的酒碗。

  他的手一出,朱猛和司马超群便同时出手,两人同时握住了酒碗的另一杯,衣袍被内力鼓动,翻飞了开来。

  马车只是沉了沉,便继续往前开去。

  沿途寒风轻吹,将雪花吹入了马车内。

  李清欢手掌抓着酒碗,脸上笑意丝毫未退。

  朱猛和司马超群两人的额间已经冒出细汗来了,飘落在他们两侧的雪花尚未靠近他们便被内力融化了。

  车子里安静得叫人感到可怕。

  众人眼睛直直地盯着李清欢手中的碗。

  在这样可怕的内力争斗下,他碗里的酒水竟然如一潭古井一般,波澜不起。

  “我看阁下这碗酒似乎更适合我,不如给我吧。”

  司马超群眼中掠过一丝冷芒,他手指如刀,朝着李清欢的手腕砍去。

  可他的手指尚未靠近李清欢的手腕,便被李清欢以巧劲化解了力道,不但如此,李清欢还如佛祖拈花一般,随手抄起桌上的酒碗塞入了司马超群手中。

  “司马堂主,客随主便,这碗酒更适合你。”

  李清欢脸上带着笑,可是手中的动作却分别果断,不容置喙。

  “哈哈,看来还是我有口福。”朱猛笑着说道,他猛地松开手,双手作猛虎掏心朝着酒碗而去。

  这一招出得何其快,甚至快到连陆小凤都有些反应未及。

  可是李清欢像是早已算准了他会出这一招一样。

  不但借势将酒碗换了手,还顺理成章将另一碗酒放入了朱猛手里。

  他的应变快到让人险些觉得朱猛就是为了另一碗酒而去的一样。

  朱猛下意思地握住了酒碗。

  他尚且未回过神,李清欢已经将酒碗的酒一饮而尽。

  “当啷”一声。

  酒碗落桌,这声音显然征兆着他们的失败。

  司马超群和朱猛两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同时看向李清欢。

  这番交手,外人看着简单,但是他们两人身在其中,却比谁都了解眼前坐着的这个年轻男人的实力有多么可怕。无论是内力,还是应对,此人都可谓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高手。

  朱猛突然笑了一声。

  他捧起酒碗,猛地将酒一饮而尽,而后拍着胸口道:“的确是好酒。朱某今日能喝到这样的好酒,不虚此行!”

  司马超群没有说什么。

  但他也把酒都喝完了。

  喝完了酒,他放下酒碗,眼神看向桌子,“大镖局从今天起不会再追杀卓东来,但是,其他的仇家,却是无法保证。”

  他说这句话,又像是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梅二先生还没琢磨透他是什么意思。

  司马超群便已经走了。

  卓东来从头到尾也没有看他一眼,这一幕让朱猛觉得有趣极了。

  他摸了把嘴边的胡子,对李清欢说道:“今天可多谢你的好酒,改天你要是到了大明来,我雄狮朱猛好酒好菜管够。”

  “一定叨扰。”

  李清欢笑道。

  他目送着朱猛离开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随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归位。

  梅二先生战战兢兢地问道:“他们这样,应该以后是不会再来追杀我们了吧。”

  “不会了。”李清欢有几分惋惜地说道。

  他倒是有些小瞧了司马超群和朱猛的心性,原本以为这么一招,怎么也能拉点仇恨值,谁知道这两人倒是好脾气。

  仇恨值没增长不说,朱猛还给他加了十几个友善值。

  李清欢暗暗摇头。

  这江湖人士的心思就是复杂,一点儿也不好理解。

  他的眼神默默地落在长舒一口气的梅二先生身上,唇角慢慢勾起。

  “不过,你该不会以为从此以后没有人来追杀我们了吧?”

  陆小凤和卓东来脸上都忍不住掠过一丝笑意。

  梅二先生瞳孔收缩。

  “还、还有人追杀我们?”

  “可不是嘛。”李清欢掰着手指头,“大镖局和雄狮堂不下手追杀我们,可是东来以前可是招惹了不少对手,以前在大镖局还好,现在离开大镖局,自然是墙倒众人推了。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看着梅二先生苍白的脸色,坏心眼地继续说道:“另外,之前在灵鹫寺我也招惹了不少人的仇恨。”

  梅二先生整张脸都要绿了。

  他看了看卓东来,又看了看李清欢。

  他咬牙,“随便你说,反正老子就是不走。就算有人追杀,大不了老子弄些毒药毒死他们。”

  梅二先生说着,便从药袋里取出□□、生草乌等有毒的药草来。

  李清欢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捣鼓着毒药。

  等梅二先生好不容易捣腾出一包毒药时,他慢条斯理地在旁边提醒道:“梅二先生,您这毒药,少下了一味雄黄了。”

  “怎么可能?老夫自己做的毒药难道老夫自己还不清楚吗?”

  梅二先生不信邪地说道。

  李清欢耸了耸肩,“那你自己拿点东西试试药性,这肝肠断没了雄黄,毒性便比老鼠药还不如了。”

  梅二先生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头已经有几分信了。

  可他脾气固执,怎么也不肯认输,故而便将毒药收了起来,打算晚上找个地方试试。

  李清欢听着增长的仇恨值,心里头美滋滋的。

  若是天下人都跟梅二先生一样简单,那他就不必操心了。

  夜里。

  马车在山神庙前停下休息。

  趁着众人睡着了,梅二先生悄咪咪地拿着毒药出去了。

  他抓了一只癞□□试了下,毒性果然不够。

  “难道真的忘记加雄黄了?”

  梅二先生挠头。

  他心里大为不解,李清欢怎么知道这事?

  这毒药方子不常见,李清欢也能知道,着实让人出奇。

  “你还真的忘记加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把梅二先生吓了一跳。

  他回头一看,瞧见来人是陆小凤后,松了口气,“原来是你。”

  “梅二先生大半夜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陆小凤笑着从树上跳下来,问道。

  “当然了,要是被那小子看见了,那老夫的脸往哪里放。”梅二先生气鼓鼓地说道。

  “说实在话,梅二先生您为什么这么气恼清欢呢?”

  陆小凤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解。

  “是我气他,分明是他气我!”梅二先生的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不是他处处挤兑我,我会和他一个小娃娃置气?”

  “其实我感觉清欢好像不是在挤兑你。”

  陆小凤抱着手臂,歪着头说道,“他其实只是不懂得怎么说话罢了,但是前辈想想,他每次说话,哪次不是在提醒您呢?就好比之前提醒您有人追杀我们,今天提醒您下少了一味雄黄。”

  梅二先生怔了怔。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梅二之前没这么觉得,可是被陆小凤这么一说,他突然感觉好像真的像是这么一回事。

  可梅二先生还不肯松口,“就算他是好心又怎么样,老夫才不吃他那一套呢。”

  “前辈德高望重,何必和他生小孩子脾气呢?”陆小凤劝道,他感激李清欢答应救治花满楼眼睛的恩情,故而今晚是特地来化解两人的恩怨的,“他武功那么高,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才修炼成的。像他这样年少的天才,多半身边总有些人嫉妒,一来二去,他不懂怎么和人相处,也是可以理解的。您身为长辈,年长他这么多岁,又比他懂事,何不主动化干戈为玉帛呢?”

  陆小凤这番话,把梅二先生说得心里有些松动了。

  但他嘴上依旧不饶人,“行了,陆小凤,我心里有数了。”

  陆小凤见梅二先生已经明白情况,心里便松了口气。

  梅二先生白了他一眼,“知道你小子偏他,赶紧滚吧,免得老夫看着心烦。”

  “唉。”陆小凤爽朗地答应了后离开。

  梅二先生自己在小树林里呆了小一会儿,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之前是觉得李清欢针对他,现在被陆小凤这么一“开导”,顿时间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也有些脾气不好,跟个不懂得世俗的小辈计较那么多,有些不妥当。

  “看来那小子还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不懂得怎么说话罢了。”梅二先生边往回走,边在心里嘀咕道。

  他走到山神庙门口,就瞧见李清欢坐在门槛上百无聊赖地扇着扇子。

  见到他回来,李清欢眼睛一亮,“梅二先生,您这三更半夜的是去哪里呀?”

  搁在陆小凤说这事之前,梅二先生肯定要觉得李清欢是在“阴阳怪气”了。

  可是现在,梅二先生“反应”过来了,他勉强挤出笑容,对李清欢说道:“多谢关心,我去散了散步。”

  “亲,您好,您的好友梅二先生增加100点友善值,请注意查收。”

  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李清欢的身体顿时僵住了,连着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住了。

  梅二先生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早点儿睡,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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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欢一脸懵逼。

  去个小树林的功夫,还能转性了!

  他的仇恨值,他那么多的仇恨值怎么就变成了友善值了?!